第六章 闹腾
“夏夏，情况怎么样？”
夏瑾拿着电话，看了眼面前正埋头打着计算器的方恋，对电话里的程蕴说道：
“真的差了很多。”
自那天晚上见到沈榆之后，转眼过去三天，这三天夏瑾一直住在工作室里，忙着整理订单、核对库存、处理员工辞职等等大大小小的事情。出事后成鸟兽散的工作室里可以说是人去楼空，只有方恋非常坚持地留了下来，夏瑾原本不想拖累她，但说了几次没用之后，也就随她了。
“累了吧？你把电话给小方，我来跟她对数字，你到旁边坐坐歇口气。”
“我没事，就是有点饿。”
再怎么不愿承认，事实大于雄辩，怀孕后她的体力和精力都大不如前，按着薛梓婷的说法，嗜睡贪吃算是最轻微的妊娠反应了，她应该阿弥陀佛感谢老天爷没给她整个孕吐到生，那她就真的可以直接平躺啥也别干了。
“嗯嗯，程蕴姐，我把数字报给你，麻烦你记一下。”
“对，我们是按照你给的目录整理的……”
把手机给了方恋，夏瑾拿了马克杯喝水，小丫头很认真地对着本子一项项报给程蕴，可结果一会儿看错行急急更正，一会儿找不到项目来回翻本子，看起来实在不怎么灵光。
[夏老师，我刚刚把工作室整理打扫了一下，水也烧开了。]第一天中午，夏瑾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就看到小丫头一个人把工作室变回了原本整洁干净的模样。
[跑腿的事儿都可以交给我，我有小电驴，到哪里都方便！]第二天一整天，小丫头都在外面跑，跑客户、跑人力资源公司、跑供应商……直跑到小电驴没电了被她推回来。
[体力活我来！我最擅长体力活！]第三天，她们核对库存，爬高上低搬来搬去的都是小丫头，那始终略带傻气的笑容，驱散了夏瑾心底许多阴云。
“夏老师？夏老师？”
“嗯？”
“我们核对完了，程蕴姐还有话和您说。”
“好，麻烦你把这里整理一下。”
“没问题！”
收起失神，夏瑾接过方恋还来的手机，转身走到仓库外面透口气，电话那头的程蕴还没挂断，夏瑾大概猜得到她要说什么。
“夏夏，事已至此，你别难过……”
“别担心，这个结果在我的预料之内，弄清楚库存是好事，我知道后面该怎么做。”
“那就好，我最近有个审计项目，可能比较忙，你有事打给我，找阿婷也行。”
“嗯，你忙你的。”
打断了程蕴一说就停不下来的关心，夏瑾大大地松了口气，可一转身，方恋大大的苦瓜脸出现在她面前，实在让她头疼。
“夏老师……”方恋惦记着工作室的损失，瞅着夏瑾，那表情说泫然欲泣一点都不夸张。
“之前仓库管理是Amy负责，现在这个结果有什么问题？”都说人是情绪生物，而夏瑾的脾气一直以来都不算多好。怀孕、结婚的打击和影响还没过去，“抄袭”的事跟着雪上加霜伤口上撒盐，连番轰炸已经让她身心俱疲焦头烂额，偏偏还要安慰张三安慰李四，一遍遍强调自己没事。
“我、我不是……我只是……”方恋被夏瑾恶声恶气地一冲，泫然欲泣直接变成了哽咽，夏瑾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想想自己无端对方恋发火也没什么道理，只好打发她去整理剩下的订单，自己则走进办公室坐下定定神。
米白色皮质转椅安抚了后腰的酸痛，夏瑾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办公桌，原先堆积的东西在这三天被她和方恋清得一干二净，所以只一眼，她就看到了键盘旁边那个略显“多余”的白色药瓶。药瓶上全是法文，夏瑾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拿过药瓶倒了一粒在手心，就着水吃下去，这是沈榆买给她的孕妇专用天然复合维生素片，可以提高孕妇自身免疫力和帮助胎儿骨骼发育防止畸形。虽然心理上她还是有点抵触接受男人的赠予，但想到自己三餐随便应付晚上接连熬夜这些“劣迹”，为了孩子的健康，她还是克服了自己的矫情。
提到这个药，夏瑾不禁想到男人买回来的其他东西，防辐射服、防妊辰纹乳液、隔离霜护肤品、孕妇奶粉和……软钢圈的全棉哺乳内衣。讲真，看到内衣的时候，她只觉脸上一热蜜汁尴尬，实在不明白外婆怎么能连这种东西也拜托男人买，更不明白那个男人是怎么在店里替她挑选内衣的，毕竟他们并没有那么亲密……
叩叩。
正胡乱想着，方恋敲门进来，看到夏瑾脸色缓和一些，不觉松了口气，她把手里资料放在桌上，对夏瑾说道：“我整理了一下，到最后还有这八笔订单没退，要的最急是在这个月月底，最长的是到年底……”
“那设计师还剩下几个？”夏瑾放下水杯，敛了敛乱七八糟的心思，看向堆在桌上的资料，正色问道。
“都、都跟着Amy姐走了……”方恋难过地看着夏瑾，那小眼神仿佛在劝她千万别想不开一头撞死在这边。
“……”订单是“瑾愿”签的，违约的话责任找不到设计师头上，夏瑾作为法定代表人负连带责任，赔钱的话倒不是说会死人，但新娘子忽然没了期待已久的定制婚纱，而是急急忙忙选择一件其他婚纱勉强代替，实在是件遗憾的事。
“夏、夏老师？您没事吧？我、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方恋见夏瑾不吭声，显得慌了手脚，夏瑾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长长呼了口气，看方恋比她还焦虑的样子，不觉有些哭笑不得。
“你先回去，我在这边好好想想对策。”
“可是，夏老师，就您一个人……”
“这样我才能安静一下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回去吧，有事我打给你。”
“哦，那，那您一定记得，我会永远站在您这边的！”
方恋虽然不放心，但还是乖巧地离开了，工作室里没了人，空空荡荡对比着以前的热热闹闹，让夏瑾很是不习惯。要说这次Amy确实坏事做绝不留一点余地，不过稍微反思，她这人缘也真是差得可以，除了方恋以外完全没人肯为她留下，抛开为权为名利不说，那些家伙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呢……
目光回落，落在眼前的订单上，夏瑾再次深深地吸气呼气，甩掉脑子里毫无意义的伤感，松开套裙上衣腰间的钮扣，开始细细看每份订单。
所幸“瑾愿”在订单方面做得很仔细，所有顾客的要求、设计师的工作进度、双方的沟通记录都有备份，而这些资料也亏得方恋在第一时间“保护”起来，这会儿她才有补救的可能……这么说来，方恋留下确实帮了大忙。
想到这里，夏瑾拿过手机发了条消息给方恋，告诉她订单的内容很有帮助，八件婚纱有望按期做出来，估计不会违约。这条士气十足的短信很快得到了小丫头的欢呼和点赞，夏瑾不觉莞尔，心情跟着好了些，之后她在电脑里开了个计划表，对照订单排了先后顺序和难易程度，又备注几个要点和想法，心里大致有个数，再抬眼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六点。
肚子饿是所有孕妇无法漠视的问题，夏瑾保存好计划表，关电脑关灯，拿了自己的单肩包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着今晚吃什么，然而就在她锁好工作室大门转身的时候，厄运再次降临，教人措手不及。
“阿瑾！Surprise！”
鲜红的玫瑰花配着粉色蕾丝包装透着令夏瑾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恶俗，不算很熟的声音以及只见过几面并没多少印象的“小白脸”自带BGM冷不丁地出现在她面前，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有那么几秒夏瑾僵在原地，看着“油头粉面”的男人努力回忆他的名字，好在时间不算久，她还记得自己几天前给他打过电话。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Amy口中被她“抢走”的未婚夫黎泽。
“上次我等了你好久，结果你都没出现，而且手机也关机了。”黎泽是黎氏财团的三公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会看上她。
“哦，听说你觉得我屡次暗送秋波，对你很有意思，本来是想约你出来跟你说清楚，不过后来有了其他更重要的事，我记得给你发了信息说有事。”夏瑾朝旁边让开半步，避开玫瑰花的浓郁香气。
“说清楚？说清楚什么？”黎泽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慢慢僵化，夏瑾的话分明很直白，但天生的优越感似乎不许他接受这个事实。
“简单地说，就是我并不喜欢你。”夏瑾一边说着一边打算转身离开，她此生最讨厌的事大抵就是跟男人纠缠不清，“请你自重，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不是因为Amy？因为她……”黎泽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玫瑰花失手落在地上，花瓣飘零随风散去，黄昏街头这一幕看起来狗血地跟拍电影似的。
“放手，和Amy……”
“夏瑾！你这个混蛋！！”
夏瑾厌恶的抗拒声断在半途，取而代之的是气势汹汹的怒骂和兜头一盆脏水！
“……！！”
“哼，活该！”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Amy，不但打断了夏瑾的话，更是毫不客气的一个耳光甩到她的面前，顺手把黎泽拉开！夏瑾匆匆抬手挡住了耳光，但随后一秒，呼啦一桶脏水浇得她满头满身！事情到了这样还没完，一大堆“各就各位”的记者和围观群众紧跟着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包围其中，长枪短炮对准了她，半点不给她喘口气的机会。
“夏小姐，请问你是不是除了抄袭，还玩弄别人的感情？”
“Amy小姐和黎先生有婚约，请问你事先知不知道？”
“现在这个情况，你要怎么解释？”
在这个令人无法直视的画面里，真相被扭曲，黑白被颠倒，谁是坏人，谁是好人，谁是伤人者，谁是受害者，说也说不清。噼里啪啦的闪光灯和刻薄尖酸的问题如海水般向夏瑾涌来，她的头发上还在滴水，衣服全湿了，整个人狼狈不堪，但垂头丧气的是旁边的黎泽，愤怒到花容失色的是旁边的Amy。
“夏小姐，你不说点什么吗？”
“……”
“还是说，事实就是这样，夏小姐无话可说？”
“……”
夏瑾半垂着眼看着地面，捏了捏拳头说服自己冷静，在沉默了大约三十秒后，她抬头看向所有人和所有镜头，沉着眼眸冷声道：
“今天麻烦各位在这边蹲点辛苦了，如果要捉奸的话，下次还是请去酒店房间比较好~”
“你……”
“恶有恶报，有些报应迟早会落在坏人身上，是我还是谁，急着伸张正义的各位不妨有点耐心，等等看就知道了。”
“……”
几句话说得众人呆了呆，面面相觑不知道下句该接什么，Amy却是应变极快，抬起通红美眸，不依不饶地带着哭腔控诉道：“是啊！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个女人坏事做尽，老天迟早会收了你！”
“就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太可恶了！欠管教！”
“还好意思说什么恶有恶报，真是没天理了！”
围观群众都是Amy带来的，自然跟着喊骂声一片，情绪激动之下推推搡搡，夏瑾单打独斗完全处于劣势，哪里招架得住，眼见着脚下一崴，就要被人群推倒在地！
“……”
“……？”
千钧一发之际，夏瑾的手腕上一紧，被人握住，而后一股力道拽着她摆脱了面前的所有纠缠，离开危险区域。等到她眼花缭乱地喘过这口气站定，只见眼前一抹修长身影，挺拔伟岸，仿佛铜墙铁壁般矗立在前，固若金汤。
“……”
突然闯入的男人没有出声，凛冽的目光却让所有人都愣了愣。Amy不由自主地瑟缩，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微张的红唇动了动，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夏瑾拿着电话，看了眼面前正埋头打着计算器的方恋，对电话里的程蕴说道：
“真的差了很多。”
自那天晚上见到沈榆之后，转眼过去三天，这三天夏瑾一直住在工作室里，忙着整理订单、核对库存、处理员工辞职等等大大小小的事情。出事后成鸟兽散的工作室里可以说是人去楼空，只有方恋非常坚持地留了下来，夏瑾原本不想拖累她，但说了几次没用之后，也就随她了。
“累了吧？你把电话给小方，我来跟她对数字，你到旁边坐坐歇口气。”
“我没事，就是有点饿。”
再怎么不愿承认，事实大于雄辩，怀孕后她的体力和精力都大不如前，按着薛梓婷的说法，嗜睡贪吃算是最轻微的妊娠反应了，她应该阿弥陀佛感谢老天爷没给她整个孕吐到生，那她就真的可以直接平躺啥也别干了。
“嗯嗯，程蕴姐，我把数字报给你，麻烦你记一下。”
“对，我们是按照你给的目录整理的……”
把手机给了方恋，夏瑾拿了马克杯喝水，小丫头很认真地对着本子一项项报给程蕴，可结果一会儿看错行急急更正，一会儿找不到项目来回翻本子，看起来实在不怎么灵光。
[夏老师，我刚刚把工作室整理打扫了一下，水也烧开了。]第一天中午，夏瑾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就看到小丫头一个人把工作室变回了原本整洁干净的模样。
[跑腿的事儿都可以交给我，我有小电驴，到哪里都方便！]第二天一整天，小丫头都在外面跑，跑客户、跑人力资源公司、跑供应商……直跑到小电驴没电了被她推回来。
[体力活我来！我最擅长体力活！]第三天，她们核对库存，爬高上低搬来搬去的都是小丫头，那始终略带傻气的笑容，驱散了夏瑾心底许多阴云。
“夏老师？夏老师？”
“嗯？”
“我们核对完了，程蕴姐还有话和您说。”
“好，麻烦你把这里整理一下。”
“没问题！”
收起失神，夏瑾接过方恋还来的手机，转身走到仓库外面透口气，电话那头的程蕴还没挂断，夏瑾大概猜得到她要说什么。
“夏夏，事已至此，你别难过……”
“别担心，这个结果在我的预料之内，弄清楚库存是好事，我知道后面该怎么做。”
“那就好，我最近有个审计项目，可能比较忙，你有事打给我，找阿婷也行。”
“嗯，你忙你的。”
打断了程蕴一说就停不下来的关心，夏瑾大大地松了口气，可一转身，方恋大大的苦瓜脸出现在她面前，实在让她头疼。
“夏老师……”方恋惦记着工作室的损失，瞅着夏瑾，那表情说泫然欲泣一点都不夸张。
“之前仓库管理是Amy负责，现在这个结果有什么问题？”都说人是情绪生物，而夏瑾的脾气一直以来都不算多好。怀孕、结婚的打击和影响还没过去，“抄袭”的事跟着雪上加霜伤口上撒盐，连番轰炸已经让她身心俱疲焦头烂额，偏偏还要安慰张三安慰李四，一遍遍强调自己没事。
“我、我不是……我只是……”方恋被夏瑾恶声恶气地一冲，泫然欲泣直接变成了哽咽，夏瑾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想想自己无端对方恋发火也没什么道理，只好打发她去整理剩下的订单，自己则走进办公室坐下定定神。
米白色皮质转椅安抚了后腰的酸痛，夏瑾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办公桌，原先堆积的东西在这三天被她和方恋清得一干二净，所以只一眼，她就看到了键盘旁边那个略显“多余”的白色药瓶。药瓶上全是法文，夏瑾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拿过药瓶倒了一粒在手心，就着水吃下去，这是沈榆买给她的孕妇专用天然复合维生素片，可以提高孕妇自身免疫力和帮助胎儿骨骼发育防止畸形。虽然心理上她还是有点抵触接受男人的赠予，但想到自己三餐随便应付晚上接连熬夜这些“劣迹”，为了孩子的健康，她还是克服了自己的矫情。
提到这个药，夏瑾不禁想到男人买回来的其他东西，防辐射服、防妊辰纹乳液、隔离霜护肤品、孕妇奶粉和……软钢圈的全棉哺乳内衣。讲真，看到内衣的时候，她只觉脸上一热蜜汁尴尬，实在不明白外婆怎么能连这种东西也拜托男人买，更不明白那个男人是怎么在店里替她挑选内衣的，毕竟他们并没有那么亲密……
叩叩。
正胡乱想着，方恋敲门进来，看到夏瑾脸色缓和一些，不觉松了口气，她把手里资料放在桌上，对夏瑾说道：“我整理了一下，到最后还有这八笔订单没退，要的最急是在这个月月底，最长的是到年底……”
“那设计师还剩下几个？”夏瑾放下水杯，敛了敛乱七八糟的心思，看向堆在桌上的资料，正色问道。
“都、都跟着Amy姐走了……”方恋难过地看着夏瑾，那小眼神仿佛在劝她千万别想不开一头撞死在这边。
“……”订单是“瑾愿”签的，违约的话责任找不到设计师头上，夏瑾作为法定代表人负连带责任，赔钱的话倒不是说会死人，但新娘子忽然没了期待已久的定制婚纱，而是急急忙忙选择一件其他婚纱勉强代替，实在是件遗憾的事。
“夏、夏老师？您没事吧？我、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方恋见夏瑾不吭声，显得慌了手脚，夏瑾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长长呼了口气，看方恋比她还焦虑的样子，不觉有些哭笑不得。
“你先回去，我在这边好好想想对策。”
“可是，夏老师，就您一个人……”
“这样我才能安静一下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回去吧，有事我打给你。”
“哦，那，那您一定记得，我会永远站在您这边的！”
方恋虽然不放心，但还是乖巧地离开了，工作室里没了人，空空荡荡对比着以前的热热闹闹，让夏瑾很是不习惯。要说这次Amy确实坏事做绝不留一点余地，不过稍微反思，她这人缘也真是差得可以，除了方恋以外完全没人肯为她留下，抛开为权为名利不说，那些家伙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呢……
目光回落，落在眼前的订单上，夏瑾再次深深地吸气呼气，甩掉脑子里毫无意义的伤感，松开套裙上衣腰间的钮扣，开始细细看每份订单。
所幸“瑾愿”在订单方面做得很仔细，所有顾客的要求、设计师的工作进度、双方的沟通记录都有备份，而这些资料也亏得方恋在第一时间“保护”起来，这会儿她才有补救的可能……这么说来，方恋留下确实帮了大忙。
想到这里，夏瑾拿过手机发了条消息给方恋，告诉她订单的内容很有帮助，八件婚纱有望按期做出来，估计不会违约。这条士气十足的短信很快得到了小丫头的欢呼和点赞，夏瑾不觉莞尔，心情跟着好了些，之后她在电脑里开了个计划表，对照订单排了先后顺序和难易程度，又备注几个要点和想法，心里大致有个数，再抬眼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六点。
肚子饿是所有孕妇无法漠视的问题，夏瑾保存好计划表，关电脑关灯，拿了自己的单肩包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着今晚吃什么，然而就在她锁好工作室大门转身的时候，厄运再次降临，教人措手不及。
“阿瑾！Surprise！”
鲜红的玫瑰花配着粉色蕾丝包装透着令夏瑾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恶俗，不算很熟的声音以及只见过几面并没多少印象的“小白脸”自带BGM冷不丁地出现在她面前，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有那么几秒夏瑾僵在原地，看着“油头粉面”的男人努力回忆他的名字，好在时间不算久，她还记得自己几天前给他打过电话。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Amy口中被她“抢走”的未婚夫黎泽。
“上次我等了你好久，结果你都没出现，而且手机也关机了。”黎泽是黎氏财团的三公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会看上她。
“哦，听说你觉得我屡次暗送秋波，对你很有意思，本来是想约你出来跟你说清楚，不过后来有了其他更重要的事，我记得给你发了信息说有事。”夏瑾朝旁边让开半步，避开玫瑰花的浓郁香气。
“说清楚？说清楚什么？”黎泽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慢慢僵化，夏瑾的话分明很直白，但天生的优越感似乎不许他接受这个事实。
“简单地说，就是我并不喜欢你。”夏瑾一边说着一边打算转身离开，她此生最讨厌的事大抵就是跟男人纠缠不清，“请你自重，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不是因为Amy？因为她……”黎泽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玫瑰花失手落在地上，花瓣飘零随风散去，黄昏街头这一幕看起来狗血地跟拍电影似的。
“放手，和Amy……”
“夏瑾！你这个混蛋！！”
夏瑾厌恶的抗拒声断在半途，取而代之的是气势汹汹的怒骂和兜头一盆脏水！
“……！！”
“哼，活该！”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Amy，不但打断了夏瑾的话，更是毫不客气的一个耳光甩到她的面前，顺手把黎泽拉开！夏瑾匆匆抬手挡住了耳光，但随后一秒，呼啦一桶脏水浇得她满头满身！事情到了这样还没完，一大堆“各就各位”的记者和围观群众紧跟着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包围其中，长枪短炮对准了她，半点不给她喘口气的机会。
“夏小姐，请问你是不是除了抄袭，还玩弄别人的感情？”
“Amy小姐和黎先生有婚约，请问你事先知不知道？”
“现在这个情况，你要怎么解释？”
在这个令人无法直视的画面里，真相被扭曲，黑白被颠倒，谁是坏人，谁是好人，谁是伤人者，谁是受害者，说也说不清。噼里啪啦的闪光灯和刻薄尖酸的问题如海水般向夏瑾涌来，她的头发上还在滴水，衣服全湿了，整个人狼狈不堪，但垂头丧气的是旁边的黎泽，愤怒到花容失色的是旁边的Amy。
“夏小姐，你不说点什么吗？”
“……”
“还是说，事实就是这样，夏小姐无话可说？”
“……”
夏瑾半垂着眼看着地面，捏了捏拳头说服自己冷静，在沉默了大约三十秒后，她抬头看向所有人和所有镜头，沉着眼眸冷声道：
“今天麻烦各位在这边蹲点辛苦了，如果要捉奸的话，下次还是请去酒店房间比较好~”
“你……”
“恶有恶报，有些报应迟早会落在坏人身上，是我还是谁，急着伸张正义的各位不妨有点耐心，等等看就知道了。”
“……”
几句话说得众人呆了呆，面面相觑不知道下句该接什么，Amy却是应变极快，抬起通红美眸，不依不饶地带着哭腔控诉道：“是啊！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个女人坏事做尽，老天迟早会收了你！”
“就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太可恶了！欠管教！”
“还好意思说什么恶有恶报，真是没天理了！”
围观群众都是Amy带来的，自然跟着喊骂声一片，情绪激动之下推推搡搡，夏瑾单打独斗完全处于劣势，哪里招架得住，眼见着脚下一崴，就要被人群推倒在地！
“……”
“……？”
千钧一发之际，夏瑾的手腕上一紧，被人握住，而后一股力道拽着她摆脱了面前的所有纠缠，离开危险区域。等到她眼花缭乱地喘过这口气站定，只见眼前一抹修长身影，挺拔伟岸，仿佛铜墙铁壁般矗立在前，固若金汤。
“……”
突然闯入的男人没有出声，凛冽的目光却让所有人都愣了愣。Amy不由自主地瑟缩，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微张的红唇动了动，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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