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意
[小哥哥，小哥哥？]
[你为什么在路边儿睡觉？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点衣服会生病的。]
[嗯？你哪里不舒服吗？]
相似的语句和关怀，在跨越了近二十年后冷不丁重叠到一起，沈榆神色微变，而后垂下眼睛。涌动的情绪轻而易举惊醒了深藏的记忆，如碎片般的画面在眼前飞快闪现，让人头晕目眩无法呼吸，耳畔仿若传来许多嘈杂声响，仔细去听又是一片沉甸甸的死寂。
“……我只是看你脸色不大好，没有别的意思。”
“嗯，我知道。”
有些关心只是出于善良，和感情没有关系，夏瑾话里的意思，沈榆很清楚。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心境却有些许不同，说不好是什么，淡淡的，若有似无。餐厅里的演奏舒缓悠扬，时间慢慢拉长，内心的躁动和不安渐渐被抚平，服务生陆陆续续把他们的餐点上齐，夏瑾吃了不少，反观沈榆，面前可口的食物几乎没有动。
夏瑾把这样的情况归结为：这人确实不舒服。但这次她管好了自己的嘴，只当没看见。
最后一道甜点是提拉米苏，奶酪很细腻，可可粉洒得均匀，入口香醇浓沉，甜中带着类似于咖啡的苦味，又包裹着巧克力独有的柔滑，复杂的口感在味蕾上一层层叠加，等到吃完，夏瑾先前那些乱糟糟的心情好了大半。
“下雨了。”
“嗯？”
就在夏瑾拿了纸巾擦去嘴角可可粉碎末时，沈榆轻轻说道。夏瑾循声望去，看到密集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很快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天色变得更加黯沉，漆黑一片。
“带伞了吗？”沈榆问道，神色已经恢复如初，但气色似乎更加不好了。
“没有。”夏瑾老实回答，闷头忙了三天，哪里顾得上天气预报，这场雨来势汹汹，看起来要下一阵子。
“我还有事，没办法送你回去，我车上有伞……”男人这句倒有些出乎夏瑾的意料，事实上她正暗自琢磨着该怎么拒绝男人送她回去这件事。
“不用，我出门打车就行。”夏瑾轻松回应，“正合我心意”几个字铺了满脸。
沈榆看她这样不觉有些想笑，而在夏瑾看来，他确实略微弯了弯发白的唇角，那是她还没见过的表情，但并不以为意。之后服务生过来结了账，两人如来时那样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走出西餐厅，站定在电梯前等待。
“最近公司很忙，我应该到月底前都不会回家住。”走进电梯的时候，沈榆说道。
“嗯。”夏瑾点了点头，男人不回家住对于她来说是件好事。
“怀孕前三个月不稳定，你自己当心。”沈榆继续说着，在夏瑾听来，他这是担心孩子。
“别担心，我外婆比你紧张，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反复交代。”提到孩子，夏瑾不觉皱了皱眉，要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哪里会有这么多破事？
叮，这般想着电梯到了一楼，夏瑾直直走出去，沈榆继续下行，去负二层拿车，两人干脆利落地分开，连句再见也没说。
“喂，阿磊，情况怎么样？”
电梯门关上，很快下到负二层，沈榆轻轻吸了口气，腰背稍许弯曲，左手掌根压在胃部，右手拿出手机，一边走向汽车，一边打给石磊。
“老天，你那边终于搞定了？赶紧过来，我这边快撑不住了！”电话里传来石磊急切的声音，做生意遇到难伺候的大佬，前后不过几个小时，简直要了他大半条命。
“再撑一下，我大概十分钟之后可以到。”开门上车，沈榆松开摁压腹部的手，取而代之以安全带，汽车开动驶出停车场，一脚油门下去，迅速消失在雨幕里。
今晚，他本来有个重要的应酬，但石磊收到报社朋友的消息，说是有人要找夏瑾的麻烦，两边选择，他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夏瑾，把应酬先交给了石磊。晚饭时间不在他一开始的预计之内，如果不是对方下手太狠，被阻止后仍旧虎视眈眈，他不会坚持守着夏瑾到现在，让石磊在另一边孤军奋战。
“我到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应酬的地点在山水大酒店，沈榆走近路绕开两三个红绿灯，和估算的时间差不多，十分钟内如愿抵达目的地。走楼梯到二楼，石磊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走廊上等他，两人轻声交谈两句，一起推开包间的门进去。
呛人的香烟味充斥在不算宽敞的包间里，沈榆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压下不适，径直走到众人前，将手里拎着的两个精致木盒摆在桌上空着的地方，说道：
“抱歉，我来晚了。”
围桌而坐的一共有五个人，清一色全是男人，其中三个是客人，另外两个再加上此时找来服务员的石磊，是沈氏酒业的人。一顿晚饭已经吃得七七八八，沈榆没太去管桌上的菜，而是一眼扫过各处的酒瓶，发现白酒和红酒摆在一旁没动，只有几瓶啤酒开了在酒桌上，二三五瓶，瓶数也不多。
一如传闻，这位薛经理不喜欢喝酒，喜欢抽烟，也难怪石磊“叫苦连天”，能拖着酒桌上不喜欢喝酒的客人吃到现在，可见有多困难。
“呵，沈总贵人事多，是我们不该打扰。”坐贵宾位的中年男人手里夹着烟，皮笑肉不笑，说话阴阳怪气，正是这次受邀的贵客——薛城。
“薛经理是贵客，能来是我们沈氏的荣幸。”沈榆毫不在意对方抛来的冷嘲热讽，打开其中一个精致木盒，取出一瓶红酒，从服务员手中接过红酒软塞的开瓶器，动作熟练地打开，“如果说沈某迟来是因为赵董，不知道能否得到薛经理的原谅？”
“赵董？我可没听说赵董麻烦沈总做什么事。”薛城微顿，之后弹了弹烟灰，眯着一双小眼睛，静待下文。
“赵董喜欢红酒，我们沈氏做红酒生意，初次见面，见面礼不能少。”沈榆说着话，服务员在石磊的指挥下，摆了一排七个高脚杯在沈榆面前，“替赵董选见面礼可不容易，还请薛经理替我把把关。”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酒精过敏，对酒这种东西一窍不通。”薛城又是一阵冷笑，目光却流连在沈榆手中的红酒瓶上，扫过白色标签贴上的法文。
“薛经理对酒精过敏真是可惜，不过这次你们来是和沈氏谈红酒生意，我想薛经理肯定会带懂行的人一起，否则没法谈不是吗？”沈榆垂着眼，用干净的布巾将瓶口擦净包住，然后稳稳当当拿住瓶身倾斜，缓缓将如红宝石般瑰丽的液体倒入杯中约三分之一处，再从高脚杯底部拿起轻摇，介绍道：“我带来的这两瓶酒都是2005年的黑皮诺，近十多年来勃艮第产黑皮诺特别好的年份只有2005年和2009年，2005年因为窖藏更久，所以口感更好，价值也更高一点，这瓶我们喝，另一瓶送给赵董。”
“这么说，沈总晚来，是去拿酒了？”既然被沈榆说中，薛城也就不装了，转头望了眼自己右手边戴眼镜的男人，后者向他点了点头，眼中是掩不住的跃跃欲试，“不过这是到哪去拿的，需要两个多小时？”
“飞机场，今天刚刚从我们公司在法国葡萄园的酒庄空运来的新鲜货。”沈榆接着一杯一杯，用同样的方式倒了七杯红酒，那倒酒的姿态娴熟优雅，给红酒平添了几分额外的风韵，“我不得不亲自去拿，怕弄错时间地点，耽搁了这位‘少女’最美好的时光。”
“哈哈，沈总的比喻不错，那陈老师，就麻烦你品鉴一下这位‘少女’姿色如何吧。”沈榆的说辞前后连贯，毫无瑕疵，薛城虽然心里依旧不快，但顾全大局也不好斤斤计较，于是顺着把话题转到红酒上，让右手边的专家品鉴。
“……”石磊站在沈榆略微靠后一些的地方，听到薛城说这句，再看那位被称为“陈老师”的专家，一番看色泽、摇酒杯、闻香气、品味道之后，啧啧称赞，这才吐了胸腔里憋着的一口气，放松下来。
“好了，今天也不早了，你们把酒喝了当大团圆，这瓶酒我会亲自交到赵董手上，如果赵董满意，合作的事我再改天登门拜访。”薛城从陈老师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模棱两可地一句带过石磊这一晚上都在提的合作方案，狡猾地拿“赵董”当挡箭牌，占尽主动权。
“有劳薛经理，沈某先干为敬。”
葡萄酒的喝法很有讲究，但薛城的意思，显然不是要看什么讲究，沈榆把杯子里的酒喝完，石磊和其他两个人稍微犹豫，也把酒喝了下去，薛城身边两个人刚要照做，却见薛城摆了摆手，拿起属于自己的一杯，端到沈榆面前，笑着说：
“沈总，好酒不要浪费了，希望我们有机会合作。”
“好，希望合作愉快。”
没有拒绝，沈榆把薛城那杯也喝了，剩下的两个人不尴不尬地赶紧把自己的酒喝完，跟在薛城后面随便寒暄了两句，往外走去。沈榆和石磊几个人把薛城他们送出门送上车，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雨势不小，寒湿气流袭裹着众人，温度明显降低了不少。
车子渐行渐远，沈榆这边两个部门经理也告辞回家，只剩下石磊没走。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阿牧那边？”
“不用……把药给我。”
两人重新走进山水大酒店的厅堂，避开外面的冷风冷雨，沈榆的脚步有些迟缓，虽然还不至于摇晃，但明显有强撑的痕迹，石磊了解他的身体状况，赶紧扶了一把，找到墙边的椅子坐下。
“还好你只倒了三分之一，也就一口酒的量，要不然你那个破胃……”
“嗯，还好我只倒了三分之一，否则暴殄天物……”
药是止痛药，石磊每次看着沈榆干吞药片止痛，都有种想揍人的冲动，可偏偏不能表现出来，还要故作轻松地打趣，因为眼前这位大爷一旦碰上婆婆妈妈的嘘寒问暖，立马装聋作哑，抬腿走人，不会再理你一句。
“你说，这次我们能成功吗？”药吃下去了，还要等药效发挥，石磊在沈榆身边坐下陪着，说说话打打岔，不想他一个人干受着。
“能。”沈榆略微弯着腰，掌根再次压住上腹，目光因疼痛而有些涣散，但里面的坚定不容动摇，“赵世光是精明的商人，他很清楚跟我们合作有利可图……”
“希望一切顺利，要不然这大半年我们就白忙活了。”石磊转头看他，不禁感叹所谓成功无不需要付出代价，“要不我送你回家，让阿牧到你家给你看看吧？”
“……”沈榆沉默，就在石磊打算再劝几句的时候，沈榆点头答应了这个提议，说道：“你让阿牧去公司，到月底前，我都住公司……”
[你为什么在路边儿睡觉？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点衣服会生病的。]
[嗯？你哪里不舒服吗？]
相似的语句和关怀，在跨越了近二十年后冷不丁重叠到一起，沈榆神色微变，而后垂下眼睛。涌动的情绪轻而易举惊醒了深藏的记忆，如碎片般的画面在眼前飞快闪现，让人头晕目眩无法呼吸，耳畔仿若传来许多嘈杂声响，仔细去听又是一片沉甸甸的死寂。
“……我只是看你脸色不大好，没有别的意思。”
“嗯，我知道。”
有些关心只是出于善良，和感情没有关系，夏瑾话里的意思，沈榆很清楚。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心境却有些许不同，说不好是什么，淡淡的，若有似无。餐厅里的演奏舒缓悠扬，时间慢慢拉长，内心的躁动和不安渐渐被抚平，服务生陆陆续续把他们的餐点上齐，夏瑾吃了不少，反观沈榆，面前可口的食物几乎没有动。
夏瑾把这样的情况归结为：这人确实不舒服。但这次她管好了自己的嘴，只当没看见。
最后一道甜点是提拉米苏，奶酪很细腻，可可粉洒得均匀，入口香醇浓沉，甜中带着类似于咖啡的苦味，又包裹着巧克力独有的柔滑，复杂的口感在味蕾上一层层叠加，等到吃完，夏瑾先前那些乱糟糟的心情好了大半。
“下雨了。”
“嗯？”
就在夏瑾拿了纸巾擦去嘴角可可粉碎末时，沈榆轻轻说道。夏瑾循声望去，看到密集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很快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天色变得更加黯沉，漆黑一片。
“带伞了吗？”沈榆问道，神色已经恢复如初，但气色似乎更加不好了。
“没有。”夏瑾老实回答，闷头忙了三天，哪里顾得上天气预报，这场雨来势汹汹，看起来要下一阵子。
“我还有事，没办法送你回去，我车上有伞……”男人这句倒有些出乎夏瑾的意料，事实上她正暗自琢磨着该怎么拒绝男人送她回去这件事。
“不用，我出门打车就行。”夏瑾轻松回应，“正合我心意”几个字铺了满脸。
沈榆看她这样不觉有些想笑，而在夏瑾看来，他确实略微弯了弯发白的唇角，那是她还没见过的表情，但并不以为意。之后服务生过来结了账，两人如来时那样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走出西餐厅，站定在电梯前等待。
“最近公司很忙，我应该到月底前都不会回家住。”走进电梯的时候，沈榆说道。
“嗯。”夏瑾点了点头，男人不回家住对于她来说是件好事。
“怀孕前三个月不稳定，你自己当心。”沈榆继续说着，在夏瑾听来，他这是担心孩子。
“别担心，我外婆比你紧张，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反复交代。”提到孩子，夏瑾不觉皱了皱眉，要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哪里会有这么多破事？
叮，这般想着电梯到了一楼，夏瑾直直走出去，沈榆继续下行，去负二层拿车，两人干脆利落地分开，连句再见也没说。
“喂，阿磊，情况怎么样？”
电梯门关上，很快下到负二层，沈榆轻轻吸了口气，腰背稍许弯曲，左手掌根压在胃部，右手拿出手机，一边走向汽车，一边打给石磊。
“老天，你那边终于搞定了？赶紧过来，我这边快撑不住了！”电话里传来石磊急切的声音，做生意遇到难伺候的大佬，前后不过几个小时，简直要了他大半条命。
“再撑一下，我大概十分钟之后可以到。”开门上车，沈榆松开摁压腹部的手，取而代之以安全带，汽车开动驶出停车场，一脚油门下去，迅速消失在雨幕里。
今晚，他本来有个重要的应酬，但石磊收到报社朋友的消息，说是有人要找夏瑾的麻烦，两边选择，他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夏瑾，把应酬先交给了石磊。晚饭时间不在他一开始的预计之内，如果不是对方下手太狠，被阻止后仍旧虎视眈眈，他不会坚持守着夏瑾到现在，让石磊在另一边孤军奋战。
“我到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应酬的地点在山水大酒店，沈榆走近路绕开两三个红绿灯，和估算的时间差不多，十分钟内如愿抵达目的地。走楼梯到二楼，石磊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走廊上等他，两人轻声交谈两句，一起推开包间的门进去。
呛人的香烟味充斥在不算宽敞的包间里，沈榆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压下不适，径直走到众人前，将手里拎着的两个精致木盒摆在桌上空着的地方，说道：
“抱歉，我来晚了。”
围桌而坐的一共有五个人，清一色全是男人，其中三个是客人，另外两个再加上此时找来服务员的石磊，是沈氏酒业的人。一顿晚饭已经吃得七七八八，沈榆没太去管桌上的菜，而是一眼扫过各处的酒瓶，发现白酒和红酒摆在一旁没动，只有几瓶啤酒开了在酒桌上，二三五瓶，瓶数也不多。
一如传闻，这位薛经理不喜欢喝酒，喜欢抽烟，也难怪石磊“叫苦连天”，能拖着酒桌上不喜欢喝酒的客人吃到现在，可见有多困难。
“呵，沈总贵人事多，是我们不该打扰。”坐贵宾位的中年男人手里夹着烟，皮笑肉不笑，说话阴阳怪气，正是这次受邀的贵客——薛城。
“薛经理是贵客，能来是我们沈氏的荣幸。”沈榆毫不在意对方抛来的冷嘲热讽，打开其中一个精致木盒，取出一瓶红酒，从服务员手中接过红酒软塞的开瓶器，动作熟练地打开，“如果说沈某迟来是因为赵董，不知道能否得到薛经理的原谅？”
“赵董？我可没听说赵董麻烦沈总做什么事。”薛城微顿，之后弹了弹烟灰，眯着一双小眼睛，静待下文。
“赵董喜欢红酒，我们沈氏做红酒生意，初次见面，见面礼不能少。”沈榆说着话，服务员在石磊的指挥下，摆了一排七个高脚杯在沈榆面前，“替赵董选见面礼可不容易，还请薛经理替我把把关。”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酒精过敏，对酒这种东西一窍不通。”薛城又是一阵冷笑，目光却流连在沈榆手中的红酒瓶上，扫过白色标签贴上的法文。
“薛经理对酒精过敏真是可惜，不过这次你们来是和沈氏谈红酒生意，我想薛经理肯定会带懂行的人一起，否则没法谈不是吗？”沈榆垂着眼，用干净的布巾将瓶口擦净包住，然后稳稳当当拿住瓶身倾斜，缓缓将如红宝石般瑰丽的液体倒入杯中约三分之一处，再从高脚杯底部拿起轻摇，介绍道：“我带来的这两瓶酒都是2005年的黑皮诺，近十多年来勃艮第产黑皮诺特别好的年份只有2005年和2009年，2005年因为窖藏更久，所以口感更好，价值也更高一点，这瓶我们喝，另一瓶送给赵董。”
“这么说，沈总晚来，是去拿酒了？”既然被沈榆说中，薛城也就不装了，转头望了眼自己右手边戴眼镜的男人，后者向他点了点头，眼中是掩不住的跃跃欲试，“不过这是到哪去拿的，需要两个多小时？”
“飞机场，今天刚刚从我们公司在法国葡萄园的酒庄空运来的新鲜货。”沈榆接着一杯一杯，用同样的方式倒了七杯红酒，那倒酒的姿态娴熟优雅，给红酒平添了几分额外的风韵，“我不得不亲自去拿，怕弄错时间地点，耽搁了这位‘少女’最美好的时光。”
“哈哈，沈总的比喻不错，那陈老师，就麻烦你品鉴一下这位‘少女’姿色如何吧。”沈榆的说辞前后连贯，毫无瑕疵，薛城虽然心里依旧不快，但顾全大局也不好斤斤计较，于是顺着把话题转到红酒上，让右手边的专家品鉴。
“……”石磊站在沈榆略微靠后一些的地方，听到薛城说这句，再看那位被称为“陈老师”的专家，一番看色泽、摇酒杯、闻香气、品味道之后，啧啧称赞，这才吐了胸腔里憋着的一口气，放松下来。
“好了，今天也不早了，你们把酒喝了当大团圆，这瓶酒我会亲自交到赵董手上，如果赵董满意，合作的事我再改天登门拜访。”薛城从陈老师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模棱两可地一句带过石磊这一晚上都在提的合作方案，狡猾地拿“赵董”当挡箭牌，占尽主动权。
“有劳薛经理，沈某先干为敬。”
葡萄酒的喝法很有讲究，但薛城的意思，显然不是要看什么讲究，沈榆把杯子里的酒喝完，石磊和其他两个人稍微犹豫，也把酒喝了下去，薛城身边两个人刚要照做，却见薛城摆了摆手，拿起属于自己的一杯，端到沈榆面前，笑着说：
“沈总，好酒不要浪费了，希望我们有机会合作。”
“好，希望合作愉快。”
没有拒绝，沈榆把薛城那杯也喝了，剩下的两个人不尴不尬地赶紧把自己的酒喝完，跟在薛城后面随便寒暄了两句，往外走去。沈榆和石磊几个人把薛城他们送出门送上车，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雨势不小，寒湿气流袭裹着众人，温度明显降低了不少。
车子渐行渐远，沈榆这边两个部门经理也告辞回家，只剩下石磊没走。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阿牧那边？”
“不用……把药给我。”
两人重新走进山水大酒店的厅堂，避开外面的冷风冷雨，沈榆的脚步有些迟缓，虽然还不至于摇晃，但明显有强撑的痕迹，石磊了解他的身体状况，赶紧扶了一把，找到墙边的椅子坐下。
“还好你只倒了三分之一，也就一口酒的量，要不然你那个破胃……”
“嗯，还好我只倒了三分之一，否则暴殄天物……”
药是止痛药，石磊每次看着沈榆干吞药片止痛，都有种想揍人的冲动，可偏偏不能表现出来，还要故作轻松地打趣，因为眼前这位大爷一旦碰上婆婆妈妈的嘘寒问暖，立马装聋作哑，抬腿走人，不会再理你一句。
“你说，这次我们能成功吗？”药吃下去了，还要等药效发挥，石磊在沈榆身边坐下陪着，说说话打打岔，不想他一个人干受着。
“能。”沈榆略微弯着腰，掌根再次压住上腹，目光因疼痛而有些涣散，但里面的坚定不容动摇，“赵世光是精明的商人，他很清楚跟我们合作有利可图……”
“希望一切顺利，要不然这大半年我们就白忙活了。”石磊转头看他，不禁感叹所谓成功无不需要付出代价，“要不我送你回家，让阿牧到你家给你看看吧？”
“……”沈榆沉默，就在石磊打算再劝几句的时候，沈榆点头答应了这个提议，说道：“你让阿牧去公司，到月底前，我都住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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