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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偷袭

    “嗨小帅哥,干嘛一个人在这边喝闷酒?姐姐陪你啊~”

    “滚……”

    嘈杂喧闹的世界,晃动着刺眼的光束,音乐震耳欲聋,人们在舞池里抛开现实的枷锁,释放着最原始的冲动,吧台前或卡座里玻璃杯碰撞着冰块不时发出声响,买一杯名为“醉生梦死”的酒,寻一处可以逃避的地方。

    [你父亲这辈子最不幸的不是遇到我。而是太过宠惯你这个独子。]

    [桌上这两样东西都是你爸留给你的,看在往日恩情上面,我今天放你一马,给你重选一次的机会。]

    全TM是鬼扯淡!

    仰头喝下杯子里的烈酒,李枫却怎么也吐不出胸腔里郁结的那口浊气,只能把空杯子再次推到酒保面前,竖起一根手指,说再来一杯。喝多少都不醉,想忘记的统统忘不掉,要逃避的一样都不放过他,打算做的事全以失败告终……他不明白这样的自己活着干嘛,孤伶伶的一无所有,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希望,也没有明天。

    什么都没有了……

    酒保转身拿酒,再回头的时候,刚刚那个年轻人已经走了,台面上放了酒钱和小费,酒保一一收好,他不认识那个年轻人,只知道他几乎每晚都来,喝个三四杯就走,没有同伴,不碰女人,颓废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这样的人他见多不怪,本来就是优胜劣汰的定律,对于废物,他从不会浪费时间给予同情和怜悯。

    [小枫啊,你要是放假没事,就来公司帮帮忙,学点东西。]

    [爸就你一个儿子,公司迟早要交给你打理,别跟爸闹别扭了,唉。]

    [好吧好吧,等你和朋友旅游回来再说……]

    走出酒吧的李枫,像一缕游魂似的在大街上晃着,他不知道要走去哪里,就随心所欲地走,不看一路的街景,不看红绿灯和汽车,也不看头顶的天空是不是布满了阴云,眼见着就要下雨,他的心不在这里,而在不算遥远的过去。

    他妈妈死得早,爸爸因为他的激烈反对没有再娶,之后的岁月里独自把他抚养成人,对他非常好,什么都顺着他依着他,甚至讨好他,而他从来不屑一顾,认为所有一切都是爸爸欠他的,因为他妈妈的死是他爸间接造成的。

    [叛逆期不要紧,但千万别和坏孩子交朋友。]

    [如果觉得最近学习压力特别大,爸带你出去玩一趟,怎么样?]

    就像所有孩子都会有叛逆期,他的叛逆期特别长特别反骨,逃课、打架、离家出走……他爸却从来没有揍过他,那软绵绵的腔调让他异常不痛快,或许被揍一顿才好,那样他才能把心底的情绪宣泄出来,或者说多少更懂得尊重和害怕他的爸爸。

    [经过调查,基本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性,你父亲是自杀,这是在现场发现的遗书。]

    那封遗书写得很简单,只说了一句不想在牢里待一辈子,没有提到他,没有提到以后,这让他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所措,而他和爸爸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记不清了,大概不是什么好话,这些年他就没对他爸说过什么好话。

    走着走着,潜意识里终究有个耿耿于怀的方向,他又一次走到了凯悦华庭的小区入口。稍微站了会儿就找到了机会,李枫混在进出的住户里,解决了刷门禁卡的问题,这是他第N次来这里,有几次是尾随那个男人,有几次是独自过来摸地形。据他的观察和了解,沈榆并不经常回来住且毫无规律可循,同住的女人他见过几次,具体是谁他不感兴趣,冤有头债有主,他没打算为难沈榆以外的人。

    晃悠着走到沈榆住的那个单元楼下,李枫习惯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站定,抬头望向五楼,灯竟然是亮的,他的心不由一紧,眯起眼睛开始胡思乱想。他爸自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他没少找机会报仇,但每每都不是沈榆的对手,反被对方奚落和教训……那么这次呢?这次会不会给他逮到一个好机会?

    正想着,有人推开阳台门走了出来,是个女人。

    光影从她身后的屋子里打出来,勾勒出她的高挑和婀娜,卷曲的长发随风微扬,被她拢在耳后,露出几乎可以堪称完美的侧颜。真是个漂亮的女人,可惜了嫁给沈榆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中掠过,耳边就传来了脚步声,李枫循声望去,瞳孔猛地一缩,心口开始狂跳,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来,走到楼下竟然停住不走了!

    “……”

    五楼并不算高,当视线所投射的范围内出现了人影时,夏瑾无意识地望了过去,然后看到了沈榆微抬的脸。一旁路灯淡黄色的光晕正铺洒在那张俊朗的脸上,聚拢在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睛里,透出令人心神荡漾的光泽,记忆中她从不曾这样仔细地看他,所有对视都只是出于说话时的一种礼貌,就像她对待所有陌生人时的态度。

    夏瑾停顿了半秒后,略微不悦地蹙起了眉,她记得男人说过月底前都不会回家,她不想和他碰面,哪怕碰了面也什么都不会发生。慢慢松开眉眼,夏瑾收起短暂的失神,仰头喝光了玻璃杯里的水,刚打算回去屋子里,就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

    “……?!”

    来不及完全收回的视线复又全部回到男人身上,夏瑾看得很清楚,忽然有人猫着腰从阴暗处猛地冲到了沈榆身后!猝不及防的沈榆跟着那股冲力向前踉跄了几步,神色微变,随后他的反应极快,反手握住了偷袭者的小臂,身体转侧一牵一折,夏瑾听到偷袭者发出闷哼的同时,看到了掉落在两人之间的一把水果刀,带着斑驳血色折射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夏瑾一口气没喘完,两人已经分开,沈榆像是没什么事退后半步,偷袭者捧着右手手腕连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窝着,不断大口抽气,那手腕像是被生生折断了,耷拉在那里看着都疼。

    夏瑾心里惊骇难平,对于事发的突然,也对于沈榆反击时的狠戾。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和那把刀上流转,不由地有些发慌,她不知道眼前两人是什么关系,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作为目击者的自己该做些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沈榆没有说话,失手的偷袭者没有立刻离开,相互的对视里许多情绪一触即发,夏瑾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意识到面对这样的状况,自己最该做的事是报警,没有其他!

    “沈榆!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小看我?呵呵,被人从背后捅刀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这里有摄像头,楼上还有目击者,你果然没什么脑子。”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怕坐牢?!沈榆,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了还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是么……”

    “呵呵,事情还没完!下次我一定……”

    “不会有下次,这次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看守所,疯狗确实应该被关起来,之前是我太仁慈了。”

    “你这个王八蛋!我……”

    夏瑾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分心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号码还没拨出去,手电筒的光束由远及近,小区保安听到动静来得很快,两三个男人迅速站定现场后谁也跑不了,李枫还想说什么,却被堵在嗓子眼里,保安的制服威慑住了鲁莽的歇斯底里,他不得不承认感到了害怕,看守所里有什么他多少知道,现在只要沈榆一句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保安们看了看两人和四周,目光很快锁定地上那把凶器。

    “抓住他交给警察,出了什么事你们自己调监控,刀子是物证请妥善保管。”沈榆理所当然地说着,李枫的脸色越来越白,他不明白心里那些可笑的希冀是什么,难道眼前这个男人还会看在他爸的份上,反过来帮他遮掩吗?

    当然不会!!

    “沈榆!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老实点!跟我们走!”

    其中一个保安戴着手套,弯腰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水果刀,一出闹剧在李枫被保安们带走后落下帷幕,沈榆原地站了会儿,抬头望向五楼的阳台,夏瑾还在那里看着他。

    “……”

    “……”

    稍许停顿,两人没有说话,只有似是而非的几个眼神交流,之后沈榆垂下眼转身离开,夏瑾看着他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夜幕里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是他的恩怨,与她无关。

    他们只是住在一起的两个陌生人,夏瑾默默地告诫自己,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那把刀子有没有刺中他,如果刺中严不严重……

    “呼……看起来应该没事。”

    呼出心底那些不必要的担心,夏瑾安慰自己多余的忧虑,转身走进屋子,留下身后空荡荡的阳台。夜风吹起,吹散了些许若有似无的点点情愫,本就寡淡得看不清,所以来得快,散得更快。

    “你特么跟我保证过什么?!你说过绝不会让那个怂小子伤到你!”

    “所以现在是怎样?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人家?都跟你说别搞那么多花样,熊孩子就大棒伺候,哪那么多让人不省心的事?!”

    “我很快就到了!你自己压着伤口别晕,要不然我扒你一层皮你信不信?!”

    医院的走廊上,护士们见多不怪地看着她们的乔大医生一边对着电话里骂骂咧咧,一边匆匆忙忙地奔向电梯。这是第几次了?那个“十分特殊”的病人,总能惹得一向爱耍帅装酷的乔医生彻彻底底破功,乱没形象地放下手里所有紧急或重要的事情,说走就走。

    “敢不敢打个赌,乔医生其实是个gay~”

    “这不可能!乔医生对女人那么感兴趣,怎么可能是gay!”

    “一百块,赌不赌?”

    “……赌就赌!”

    乔牧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电梯里,医院的走廊又恢复了应有的清净,小护士们闲来无事打着趣,下了赌注之后又嘻嘻哈哈说了几句,才各自去忙。而被乔牧丢下的病人还一脸懵逼地躺在手术台上等着麻药发挥效用,据说待会儿会有另一位医生过来接替,可他好不容易才凑上乔医生的时间,这会儿能说不要其他医生,改一下手术日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