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界限
会在家里遇到夏瑾是沈榆没想到的，难得看到她这么丰富的表情也让这些天紧绷的心弦稍许地松了松。可这一松连带着身体里堆积的疲倦滚滚而来，突兀的晕眩使得他轻微地晃了晃，眼前的光线黯淡不少，好在夏瑾正窘迫地垂着眼，没有看到他脸上倏然的苍白。
手机里的语音很快就放完了，夏瑾沉默半刻后，嚯的一下子站起来，椅子随着她腿部的屈伸摩擦着地砖向后退了退，发出不小的动静。沈榆振了振精神，抬眼看她，看到她微红的脸颊和微恼的目光，那样子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张牙舞爪亮着自己的尖牙，看起来却并不可怕，反而带了点少见的娇蛮。
“之前外婆麻烦你带孕妇用品给我，这次小澈麻烦你照顾我，这些都是我这边的问题，我会再跟他们讲清楚，不要去打扰你。”夏瑾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里的窝囊，平复好躁乱的情绪，用尽量平稳的语调说道：“不过也麻烦你尽可能地拒绝他们，你这边冷硬一点，他们也就知难而退了。”
“我答应他们做的事，都和孩子有关。”沈榆垂下眼，收回了向上仰望的视线，转而看向米黄色印有雏菊花纹的桌布，“你不必想太多，离婚的事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果非要说是因为孩子，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在孩子出生后，再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沈榆说“不会有任何问题”时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那样子就好像在说“鱼是生活在水里的”类似这样的常识和真理，夏瑾几乎是立刻就信了，可想想又觉得话虽这么说，如果能减少交集还是尽量减少比较好。
“刻意避开反而显得好像有什么，其实只要我们俩自己心里有数，其他人做什么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沈榆顿了顿，话语的尾音有些轻，像是还没说完，但之后他沉默下来，没再继续说。
短暂的安静让空气有些凝滞，画面里的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中间只隔了一张桌子，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可这会儿，夏瑾又实在没办法高冷地把视线从男人身上挪开，因为男人虽然已经极力地克制和掩饰，但她还是该死地看到了！
“你哪里不舒服？需要什么药，我去帮你拿过来。”思来想去，纠结了半分钟，夏瑾选了自认为最冷硬的声音问道。
“……”沈榆微愣，半垂的眼里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强行压下不适，稳住声线说道：“麻烦帮我倒杯热水就行了，谢谢。”
“嗯。”夏瑾装作没好气地哼了哼鼻子，顺手拿开了桌上两个装面的小锅和筷子放到水池里，接着转身倒了杯热水摆到沈榆面前，“咳，那个，小澈说上次你伤得不轻，所以就别到处乱晃，反正我最近还是会住工作室，你住回家里找谁来照顾你也不要紧。”
“我知道了。”沈榆并不多说什么，修长的手指拿起杯子，吹了吹热气后，喝了起来。
“……”夏瑾也不再理他，转身倒掉了锅里的泡面，又把锅和筷子洗了。
自此两人都没再说话，沈榆一滴不剩地喝完了水，拿了房门口的药袋，默不作声地进了房间。夏瑾收拾好碗筷，也没在家逗留太久，穿了外套背起小包，拎着厨余垃圾袋出了门。
大门关上时发出砰然的轻响，屋子里转瞬清冷了许多，沈榆坐在床边垂了垂眼，抬手间压进了绞痛的胃里，唇角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喂，阿磊，我有点累，要在家里睡一下。”
“好，晚饭时间你来接我，老规矩，把我的号码转接到你的手机上。如果薛城打电话过来，无论说什么都答应他……”
卧室里窗帘没拉，白亮亮的光从窗外透进来，显得有些晃眼。沈榆一边跟石磊打着电话，一边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双层的深色布料隔光效果很好，忽来的黑暗轻易激起心底的一片阴郁。所幸床头的小灯开着，橘色的暖光像极了记忆里那抹迎着阳光灿烂的笑颜，暖着心窝。
“没事，吃过药了，大概是这几天睡眠不足。”
“不说了，你忙吧。”
打完电话，把事情都安排好后，沈榆就关了机走回床边睡觉。睡觉对于他来说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么多年来，他都必须按照心理医生教他的方法，缓缓松开心神，慢慢适应黑暗，再让意识一点点昏沉，直到消散……
这样他才不至于陷入梦魇，陷入如同万劫不复般的深渊。
[小哥哥，你别怕，有我在呢，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痛痛飞走咯~小哥哥等你好点了，我带你去外面的水库玩，那里可好玩了~]
[哈哈，将来我要做个警察，打败所有欺负人的大坏蛋！]
这样他才能在梦里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陪在他身边不停咯咯笑着，张口闭口说着以后，说着将来。不过今天，他大概还会做一些其他好梦，像是小女孩长大了，穿着最美的婚纱，站在他的身旁……
“嗯，正好午饭没着落，所以找你一起吃~”
“我马上就过去，你下班直接在餐厅等我。”
丢掉了垃圾，夏瑾一边在地库开车，一边给程蕴打了电话，说好到她公司去蹭饭吃。先前家里发生的那些，她用屡试不爽的自我催眠法给擦掉了，毕竟喂饱肚子是当务之急，没有泡面吃，她需要其他东西来安抚自己的五脏庙。
“夏夏，这里。”
一路绿灯，夏瑾很快就到了城东的科技创新产业园。程蕴的公司在里面，因为投资规模大员工多，独占了一栋四层的小楼。产业园里自建了园区餐厅，有自选搭配的盒饭，也有单点的小炒盆菜，还有些特色面食等等，总之可选择的品种很多，口味也不错。
“我饿了。”夏瑾以前来过几次，对这里的印象很好。
“想吃什么？要不我们点几个炒菜？”程蕴拉着夏瑾找了个相对清净的角落位子坐下，看了看几个排队的窗口，“你要吃清淡点，什么辣的菜重油重盐，最好少吃。”
“难得吃一次，蕴蕴，我想吃水煮鱼~”泡面没吃成，馋瘾还在，夏瑾看着商家窗口上方色香味俱全的诱人图片，差点连口水都流下来了。
“好吧，我点个小份，你少吃点这些。”程蕴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走过去排队点单刷卡。
“……”夏瑾坐在那里，无聊地看着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流，看着看着无端想起了沈榆说的话。
[刻意避开反而显得好像有什么，其实只要我们俩自己心里有数，其他人做什么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好像是没什么错，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每天跟张三强调跟李四说明，似乎确实有点过了，总不至于是怕走得太近……日久生情吧？
生个毛球！
夏瑾被自己这个冷不丁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来了个否认三连。她是绝不可能认可男人和婚姻的，那些可笑的纠葛，以及她和袁澈血淋淋的实例，都是她精神上永远摆脱不掉的桎梏，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想什么呢？”程蕴点完回来，就看到夏瑾神游太虚的样子。
“没什么，饿傻了~”夏瑾收起心思，朝程蕴笑了笑，之后拿过程蕴手里的单子，看她都点了什么。
“夏夏，我听阿婷说，沈静让你带药给沈榆，药很多……他的身体不要紧吧？”程蕴略微犹豫，还是问出了口，虽然她知道夏瑾这次结婚和爱情无关，两个当事人也约定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就离婚，但她心软，终归希望每个认识的人都健健康康无病无痛，好好过日子。
“阿婷就是个移动式小喇叭广播电台。”夏瑾撇了撇嘴，没跟程蕴说自己刚刚见过沈榆，而是压下了心里呼应的情绪，故作无所谓地答道：“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把药带回去，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心可真大，毕竟是领了证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再怎么说也应该适当地关心一下吧？”程蕴叹了口气，事实上她和薛梓婷一直觉得沈榆对夏瑾挺好，光就夏瑾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这一点，一般人恐怕做不到。
“关心就是关心，哪里还有什么适当关心？”夏瑾抿了抿嘴唇，不禁又想起男人的苍白脸色，“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将来还会有个继承双方血缘的孩子，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划清界限，那只能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谁也不管谁。”
“什么桥归桥路归路，夏夏，都过了这么多年，该放下的就别再抱着了，沈榆是个不错的男人，也许这次乌龙怀孕是老天爷给你的机……”程蕴不死心，夏瑾一直固守着心里那个坎儿不过去，作为好朋友，当然希望她可以放下包袱，真正获得幸福，可话没说完，一旁的服务员端着她们点的菜过来核对点单，于是这句话就被打断了。
“你看看，老天爷都不让你把话说完~”服务员对完单把水煮鱼放下离开，夏瑾拿起筷子夹了块鲜嫩的鱼片到碗里，揶揄着打了个马虎眼，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我正好想问问你工作室那些账怎么样了？”
“有些话你听到了就多想想，想多了或许就想通了。”程蕴不由又叹了口气，也拿起筷子吃饭，“账簿我已经全都看完了，整理了份报告先发给你请的那个律师，他说应该可以起诉Amy，回头等他修改好，我再跟你详细说。”
“唉，这件事可真糟心呐~嗯，不如我们化郁闷为食欲，再点一份辣子鸡！”夏瑾先拢了拢眉梢，之后又扬起了唇角，心底的情绪转瞬被掩饰干净，化作粗线条的反应。
“要死了，还要吃辣的！”
“谁规定怀孕不能吃辣的？我本来就喜欢吃辣的！”
“中医说入口宜温补，辛辣冷寒的食物……”
“STOP！STOP！阿姨那套中医理论我拒绝听，按她说的那我得回炉重造。”
“我看你确实有点需要回炉重造，脾气太倔了。”
“呵，那等下辈子好了，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
许多烦心事一件件摆在面前，要耐下性子慢慢解决，但夏瑾轻易跳转着话题，从这里到那里，跳过那些烦心事。程蕴也保持着闺蜜间的默契，随着她跳转，随着她笑起，尊重她的意愿，配合她装疯卖傻。生活也许就是这样，很多事我们无法掌控，但最起码我们可以掌控自己的心态和情绪，即便阴天，也能笑对。
“这边，这边，地方小，赵董见谅啊~”
“小李，跟厨房说人到齐了，快点走菜！”
正当夏瑾和程蕴有说有笑吃到一半的时候，餐厅里忽然进来好几个人，那阵势异常惹眼，显然中间一男一女是贵客，周围一圈边簇拥着边陪着笑脸客套引路，不时排除前方的路人，让出一条笔直的道。
“天，那个不会是世光集团的总裁赵世光本人吧？他怎么会来这里？”程蕴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只一眼就认出了贵客中的一员，“我只在杂志上看到过他！”
“……”夏瑾也停下了筷子看过去，不过她的看的不是程蕴说的什么了不起的总裁，而是站在总裁身边的那个女子。
这么巧？
手机里的语音很快就放完了，夏瑾沉默半刻后，嚯的一下子站起来，椅子随着她腿部的屈伸摩擦着地砖向后退了退，发出不小的动静。沈榆振了振精神，抬眼看她，看到她微红的脸颊和微恼的目光，那样子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张牙舞爪亮着自己的尖牙，看起来却并不可怕，反而带了点少见的娇蛮。
“之前外婆麻烦你带孕妇用品给我，这次小澈麻烦你照顾我，这些都是我这边的问题，我会再跟他们讲清楚，不要去打扰你。”夏瑾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里的窝囊，平复好躁乱的情绪，用尽量平稳的语调说道：“不过也麻烦你尽可能地拒绝他们，你这边冷硬一点，他们也就知难而退了。”
“我答应他们做的事，都和孩子有关。”沈榆垂下眼，收回了向上仰望的视线，转而看向米黄色印有雏菊花纹的桌布，“你不必想太多，离婚的事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果非要说是因为孩子，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在孩子出生后，再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沈榆说“不会有任何问题”时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那样子就好像在说“鱼是生活在水里的”类似这样的常识和真理，夏瑾几乎是立刻就信了，可想想又觉得话虽这么说，如果能减少交集还是尽量减少比较好。
“刻意避开反而显得好像有什么，其实只要我们俩自己心里有数，其他人做什么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沈榆顿了顿，话语的尾音有些轻，像是还没说完，但之后他沉默下来，没再继续说。
短暂的安静让空气有些凝滞，画面里的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中间只隔了一张桌子，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可这会儿，夏瑾又实在没办法高冷地把视线从男人身上挪开，因为男人虽然已经极力地克制和掩饰，但她还是该死地看到了！
“你哪里不舒服？需要什么药，我去帮你拿过来。”思来想去，纠结了半分钟，夏瑾选了自认为最冷硬的声音问道。
“……”沈榆微愣，半垂的眼里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强行压下不适，稳住声线说道：“麻烦帮我倒杯热水就行了，谢谢。”
“嗯。”夏瑾装作没好气地哼了哼鼻子，顺手拿开了桌上两个装面的小锅和筷子放到水池里，接着转身倒了杯热水摆到沈榆面前，“咳，那个，小澈说上次你伤得不轻，所以就别到处乱晃，反正我最近还是会住工作室，你住回家里找谁来照顾你也不要紧。”
“我知道了。”沈榆并不多说什么，修长的手指拿起杯子，吹了吹热气后，喝了起来。
“……”夏瑾也不再理他，转身倒掉了锅里的泡面，又把锅和筷子洗了。
自此两人都没再说话，沈榆一滴不剩地喝完了水，拿了房门口的药袋，默不作声地进了房间。夏瑾收拾好碗筷，也没在家逗留太久，穿了外套背起小包，拎着厨余垃圾袋出了门。
大门关上时发出砰然的轻响，屋子里转瞬清冷了许多，沈榆坐在床边垂了垂眼，抬手间压进了绞痛的胃里，唇角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喂，阿磊，我有点累，要在家里睡一下。”
“好，晚饭时间你来接我，老规矩，把我的号码转接到你的手机上。如果薛城打电话过来，无论说什么都答应他……”
卧室里窗帘没拉，白亮亮的光从窗外透进来，显得有些晃眼。沈榆一边跟石磊打着电话，一边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双层的深色布料隔光效果很好，忽来的黑暗轻易激起心底的一片阴郁。所幸床头的小灯开着，橘色的暖光像极了记忆里那抹迎着阳光灿烂的笑颜，暖着心窝。
“没事，吃过药了，大概是这几天睡眠不足。”
“不说了，你忙吧。”
打完电话，把事情都安排好后，沈榆就关了机走回床边睡觉。睡觉对于他来说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么多年来，他都必须按照心理医生教他的方法，缓缓松开心神，慢慢适应黑暗，再让意识一点点昏沉，直到消散……
这样他才不至于陷入梦魇，陷入如同万劫不复般的深渊。
[小哥哥，你别怕，有我在呢，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痛痛飞走咯~小哥哥等你好点了，我带你去外面的水库玩，那里可好玩了~]
[哈哈，将来我要做个警察，打败所有欺负人的大坏蛋！]
这样他才能在梦里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陪在他身边不停咯咯笑着，张口闭口说着以后，说着将来。不过今天，他大概还会做一些其他好梦，像是小女孩长大了，穿着最美的婚纱，站在他的身旁……
“嗯，正好午饭没着落，所以找你一起吃~”
“我马上就过去，你下班直接在餐厅等我。”
丢掉了垃圾，夏瑾一边在地库开车，一边给程蕴打了电话，说好到她公司去蹭饭吃。先前家里发生的那些，她用屡试不爽的自我催眠法给擦掉了，毕竟喂饱肚子是当务之急，没有泡面吃，她需要其他东西来安抚自己的五脏庙。
“夏夏，这里。”
一路绿灯，夏瑾很快就到了城东的科技创新产业园。程蕴的公司在里面，因为投资规模大员工多，独占了一栋四层的小楼。产业园里自建了园区餐厅，有自选搭配的盒饭，也有单点的小炒盆菜，还有些特色面食等等，总之可选择的品种很多，口味也不错。
“我饿了。”夏瑾以前来过几次，对这里的印象很好。
“想吃什么？要不我们点几个炒菜？”程蕴拉着夏瑾找了个相对清净的角落位子坐下，看了看几个排队的窗口，“你要吃清淡点，什么辣的菜重油重盐，最好少吃。”
“难得吃一次，蕴蕴，我想吃水煮鱼~”泡面没吃成，馋瘾还在，夏瑾看着商家窗口上方色香味俱全的诱人图片，差点连口水都流下来了。
“好吧，我点个小份，你少吃点这些。”程蕴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走过去排队点单刷卡。
“……”夏瑾坐在那里，无聊地看着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流，看着看着无端想起了沈榆说的话。
[刻意避开反而显得好像有什么，其实只要我们俩自己心里有数，其他人做什么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好像是没什么错，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每天跟张三强调跟李四说明，似乎确实有点过了，总不至于是怕走得太近……日久生情吧？
生个毛球！
夏瑾被自己这个冷不丁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来了个否认三连。她是绝不可能认可男人和婚姻的，那些可笑的纠葛，以及她和袁澈血淋淋的实例，都是她精神上永远摆脱不掉的桎梏，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想什么呢？”程蕴点完回来，就看到夏瑾神游太虚的样子。
“没什么，饿傻了~”夏瑾收起心思，朝程蕴笑了笑，之后拿过程蕴手里的单子，看她都点了什么。
“夏夏，我听阿婷说，沈静让你带药给沈榆，药很多……他的身体不要紧吧？”程蕴略微犹豫，还是问出了口，虽然她知道夏瑾这次结婚和爱情无关，两个当事人也约定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就离婚，但她心软，终归希望每个认识的人都健健康康无病无痛，好好过日子。
“阿婷就是个移动式小喇叭广播电台。”夏瑾撇了撇嘴，没跟程蕴说自己刚刚见过沈榆，而是压下了心里呼应的情绪，故作无所谓地答道：“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把药带回去，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心可真大，毕竟是领了证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再怎么说也应该适当地关心一下吧？”程蕴叹了口气，事实上她和薛梓婷一直觉得沈榆对夏瑾挺好，光就夏瑾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这一点，一般人恐怕做不到。
“关心就是关心，哪里还有什么适当关心？”夏瑾抿了抿嘴唇，不禁又想起男人的苍白脸色，“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将来还会有个继承双方血缘的孩子，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划清界限，那只能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谁也不管谁。”
“什么桥归桥路归路，夏夏，都过了这么多年，该放下的就别再抱着了，沈榆是个不错的男人，也许这次乌龙怀孕是老天爷给你的机……”程蕴不死心，夏瑾一直固守着心里那个坎儿不过去，作为好朋友，当然希望她可以放下包袱，真正获得幸福，可话没说完，一旁的服务员端着她们点的菜过来核对点单，于是这句话就被打断了。
“你看看，老天爷都不让你把话说完~”服务员对完单把水煮鱼放下离开，夏瑾拿起筷子夹了块鲜嫩的鱼片到碗里，揶揄着打了个马虎眼，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我正好想问问你工作室那些账怎么样了？”
“有些话你听到了就多想想，想多了或许就想通了。”程蕴不由又叹了口气，也拿起筷子吃饭，“账簿我已经全都看完了，整理了份报告先发给你请的那个律师，他说应该可以起诉Amy，回头等他修改好，我再跟你详细说。”
“唉，这件事可真糟心呐~嗯，不如我们化郁闷为食欲，再点一份辣子鸡！”夏瑾先拢了拢眉梢，之后又扬起了唇角，心底的情绪转瞬被掩饰干净，化作粗线条的反应。
“要死了，还要吃辣的！”
“谁规定怀孕不能吃辣的？我本来就喜欢吃辣的！”
“中医说入口宜温补，辛辣冷寒的食物……”
“STOP！STOP！阿姨那套中医理论我拒绝听，按她说的那我得回炉重造。”
“我看你确实有点需要回炉重造，脾气太倔了。”
“呵，那等下辈子好了，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
许多烦心事一件件摆在面前，要耐下性子慢慢解决，但夏瑾轻易跳转着话题，从这里到那里，跳过那些烦心事。程蕴也保持着闺蜜间的默契，随着她跳转，随着她笑起，尊重她的意愿，配合她装疯卖傻。生活也许就是这样，很多事我们无法掌控，但最起码我们可以掌控自己的心态和情绪，即便阴天，也能笑对。
“这边，这边，地方小，赵董见谅啊~”
“小李，跟厨房说人到齐了，快点走菜！”
正当夏瑾和程蕴有说有笑吃到一半的时候，餐厅里忽然进来好几个人，那阵势异常惹眼，显然中间一男一女是贵客，周围一圈边簇拥着边陪着笑脸客套引路，不时排除前方的路人，让出一条笔直的道。
“天，那个不会是世光集团的总裁赵世光本人吧？他怎么会来这里？”程蕴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只一眼就认出了贵客中的一员，“我只在杂志上看到过他！”
“……”夏瑾也停下了筷子看过去，不过她的看的不是程蕴说的什么了不起的总裁，而是站在总裁身边的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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