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战役
淅沥沥，淅沥沥。
一场秋雨一场凉，因为受到北方强冷空气的影响，城市里的温度一降再降，往年这个时候人们只是加了风衣，可如今大街上的人们已经穿起高领毛衣和棉袄，来来往往缩着脖子抄着口袋，行色匆匆。
“……”
“你这样去真的不要紧吗？”
“嗯。”
“我知道能约上赵董不容易，可你……”
石磊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望几眼副驾座上的沈榆，后者只是默不作声低头看手里的资料，对于石磊从上车开始就没有消停过的“喋喋不休”，直接不予理睬。
“这种鬼天气能要了你的命，赵董那单生意再了不起，有你的命重要？”
“我是去谈生意，不是去打架。”
看完了资料，沈榆总算抬头看了眼石磊，他的脸色确实不大好，但精神还不错。
“我倒情愿你去打架，这样至少我也能上……”
“你打架并不怎么行。”
“你这样瞎说大实话就没意思了，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呵……”
石磊摆出一张囧脸，沈榆不由笑出声，睫毛微落间，转头望向窗外，意思是不愿多说身体的事，早已听得厌烦。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湿冷的空气被暂时挡在外面，让他胃里的不适得以缓和。后遗症是身体对沉疴的记忆，每次发作都提醒着他曾经发生的那些过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秋冬两季对于他来说从来都不好过，但再不好过这么多年也捱着过来了，没什么可在意的。
“阿榆，你不要嫌我啰嗦，我知道说这些没用，可是大家伙儿都很担心你……”
“……”
石磊像是从不懂得看他脸色，继续自顾自地说着，那些关心和担心溢于言表，沈榆不再出声打断或者阻止，而是置若罔闻般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谈判中。
“到了，要我等你吗？”
“不用，你去忙别的事，之后我叫车回去。”
嘴上说要沈榆休息别来谈生意，行动上却依着他的指示，开到了坐落在城北的一个高尔夫会所门前，目送他下车。石磊笑着叹了口气，踩下油门离开，时光匆匆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孩童，懂得保护自己，懂得拿捏轻重，但有些画面永远无法忘记，有些痛苦永远不想再来一次，所以有些话他不在意一遍又一遍地说，哪怕经常被沈榆嫌弃，或者被沈静嘲笑比女人还要啰嗦。
“咳……”
下车后的沈榆，在迎面的冷风中轻咳了几声，而后理了理西装，无视胃里的喧嚣，挺直腰背，抬步径直走向会所。这座高尔夫会所才开没有多久，因为设施高端服务周到而颇受高收入人群的喜爱，是赵世光的产业之一。
“沈先生您好，董事长还没到，但和我们有过交代，请这边走。”
“好。”
商场如战场，沈榆很清楚石磊在担心什么，老奸巨猾的赵世光并不好对付，他们虽然一步步走向成功，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身负那么多人的努力，压力之大不可估量，对心力和精神力的损耗也可想而知，这就好比与虎谋皮，你不得不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否则不但会被对方利用得不偿失，忙了半天倒贴人力物力财力，为他人做嫁衣不说，甚至有可能被对方侵占，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比如他的师父李明升。
“沈先生是喝茶还是喝咖啡？”
“红茶，谢谢。”
一如沈榆所料，赵世光必然是要“姗姗来迟”的，不过他也不着急，踩着脚下柔软的暗红色地毯，跟着会所的服务生坐电梯去了三楼一间不算大的会客室。沿途的风景他没有过多地打量，跟服务生也没有任何一句询问或攀谈，那英挺的眉眼间漠不关心的神色显出几分孤傲，带着周遭原本热络的气氛清冷不少。
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的设计，让会客室里光线充裕，可以想见阳光照射进来时温暖的模样，不过可惜今天下着雨，只有一片阴沉。驼色的地毯上印染着团花图纹，高雅精致足见设计师的品味不俗，四张米黄色的软牛皮单人沙发两两相对摆在房间正中，那颜色与地毯相得益彰，加上沙发间一张长方形琉璃茶几，尽显贵气。
沈榆在其中一张沙发上坐下，跟服务生要了红茶，房间里的暖气让他的脸色好了些，其实就像石磊说的那样，这段时间他伤病不断，状态不是很好，来见赵世光稍许勉强。不过机会不等人稍纵即逝，有些人错过一次也许就没下次，这是最简单的道理，石磊也懂，才会一边抱怨着，一边把他送来。
“您的红茶。”服务生很快端来红茶，面上带着亲切笑容。
“谢谢。”沈榆礼貌地颔首，端起喝下一口，驱散胃腹里刀子般的寒意。
“如果您还有其他需要，可以按响桌上的按铃。”
“嗯。”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嗯。”
石磊曾经揶揄过，沈榆最大的本领不是做生意，而是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都能轻轻松松把气氛变得沉闷且僵硬，就好像那种给真空袋抽气的压缩机，分分钟就能让周围的人感到窒闷喘不过气来。年轻的服务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体验了一把他这个“本领”，匆匆几步走出会客室，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之后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简单汇报了几句后，如释重负般离开。
独坐在会客室里的沈榆，一边喝茶，一边侧头看着落地窗外。窗外就是高尔夫球场，开阔的视野里山清水秀，有平坦的绿地，也有起伏的丘陵，一眼望过去望不到边际，像极了一个商人的野心，无穷无尽，没有限度。
时间慢慢过去，沈榆对高尔夫兴趣不大，视线又回落到红茶上，他不介意等，也知道作为一个精明的绅士，赵世光不会让他等太久。果不其然，大概十多分钟的光景，赵世光笑着推门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个穿西服戴墨镜的高大男人，那是赵世光的保镖和心腹，几乎所有公众场合，都不会在赵世光身侧“缺席”。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哈哈哈！”
“不晚，是我早到了。”
沈榆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两人稍许颔首，收下对方寒暄的歉意，同时架住对方瞬间张开的魄力和气场。
“坐坐，别拘束！阿诚，你去楼下挥几杆，放松放松，我这边和沈先生聊聊。”
“是。”
赵世光在沈榆对面坐下，示意沈榆也坐下，然后让心腹离开，一派亲和模样，沈榆依言坐回原位，没有错过黑衣男人离开前投来的一瞥，即使隔着墨镜，也能感受到许多警告。
“哎呀怎么样啊，哈哈，这地方还不错吧？沈先生平时打高尔夫吗？”赵世光坐下，精锐的目光扫过沈榆的面庞，笑眯眯地问起有关高尔夫的话题。
“很少，只是粗略知道规则。”沈榆用平稳的声线如实回答，目光没有回避，迎向赵世光的视线，不迎合，也没有讨好。
“哈哈，那就可惜了，本来就和沈先生没什么可说的，现在又少了个可以聊的话题。”
“嗯，我也一直觉得很可惜，这几年忙着公司里的事，似乎错过了许多其他东西。”
“……哈哈哈，对对，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哪有闲情逸致打什么高尔夫，哈哈，没错，没错。”
“谢谢赵董体谅。”
第一个下马威来得很快，沈榆却应对自如，不卑不亢的态度恰如其分，四两拨千斤，张弛有度地站稳自己的立场和气场。
“赵董，您要的酒。”
正说着，服务生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是一瓶已经打开的红酒和两个高脚杯，赵世光示意服务生放下就离开，然后亲自拿起酒瓶给两个杯子倒上，那动作十分标准，看起来是个行家，沈榆没有热络地凑上前去帮忙，而是客随主便地原地坐等。
“上次沈先生送我的红酒真的不错，这回也请沈先生品品我私藏的红酒，看看怎么样。”倒完酒，赵世光摊了摊手掌，做了个请的姿势，沈榆轻轻说了个好字，便倾身接过。
高脚杯晶莹剔透，红酒倒在五分之一的地方，漾着宝石般的颜色。沈榆捏着杯脚，拿起酒杯，轻轻摇晃，深邃的眼里倒映着红酒在灯光照耀下的色泽，而后不动声色地轻轻呼气，好看的薄唇贴合玻璃杯的边缘，一边轻轻吸气，一边小抿半口葡萄琼浆。
深红的液体缓缓滑入口腔，复杂的味道在味蕾上慢慢均衡，香气、糖分、酸度以及单宁缓缓交融在一起，浓郁的果香叠加出迷人的层次，口感毫无缺失，几乎完美。微微抬首，沈榆看向赵世光，对方没有端起酒杯，而是背靠沙发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反馈。
“是顶级的赤霞珠。”沈榆没有过多地去形容红酒在嘴里酝酿的滋味，而是再次举杯轻抿了半口，垂眼看着红色液体里摇曳的光影，说道：“2009年份或2010年份的，但醒酒的时间有点不够。”
“沈先生果然很厉害，哈哈哈~”沈赵世光再次笑起，那笑容却始终只在嘴边不及眼底。
“赵董过奖了。”沈榆也笑了笑，笑得十分清淡，淡得几乎看不清，转而他把红酒杯放下，用动作代替语言，表示已经准备好接受对方下一道题。
“既然醒酒时间不够，那我们就让它再摆摆。”赵世光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落地窗外，“沈先生有没有兴趣挥几杆试试？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好。”沈榆面带谦逊，像是也不急着谈生意，赵世光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那行，我们走吧。”赵世光先一步起立往外走，沈榆在他身后。
[为什么偏偏是高尔夫球场？不会拉你去挥几杆吧？我可警告你，后腰的伤口才刚刚结痂，你别又给我没事找事做！]
想起之前乔牧严肃的警告，沈榆不觉莞尔，看来石磊又要被骂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因为受到北方强冷空气的影响，城市里的温度一降再降，往年这个时候人们只是加了风衣，可如今大街上的人们已经穿起高领毛衣和棉袄，来来往往缩着脖子抄着口袋，行色匆匆。
“……”
“你这样去真的不要紧吗？”
“嗯。”
“我知道能约上赵董不容易，可你……”
石磊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望几眼副驾座上的沈榆，后者只是默不作声低头看手里的资料，对于石磊从上车开始就没有消停过的“喋喋不休”，直接不予理睬。
“这种鬼天气能要了你的命，赵董那单生意再了不起，有你的命重要？”
“我是去谈生意，不是去打架。”
看完了资料，沈榆总算抬头看了眼石磊，他的脸色确实不大好，但精神还不错。
“我倒情愿你去打架，这样至少我也能上……”
“你打架并不怎么行。”
“你这样瞎说大实话就没意思了，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呵……”
石磊摆出一张囧脸，沈榆不由笑出声，睫毛微落间，转头望向窗外，意思是不愿多说身体的事，早已听得厌烦。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湿冷的空气被暂时挡在外面，让他胃里的不适得以缓和。后遗症是身体对沉疴的记忆，每次发作都提醒着他曾经发生的那些过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秋冬两季对于他来说从来都不好过，但再不好过这么多年也捱着过来了，没什么可在意的。
“阿榆，你不要嫌我啰嗦，我知道说这些没用，可是大家伙儿都很担心你……”
“……”
石磊像是从不懂得看他脸色，继续自顾自地说着，那些关心和担心溢于言表，沈榆不再出声打断或者阻止，而是置若罔闻般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谈判中。
“到了，要我等你吗？”
“不用，你去忙别的事，之后我叫车回去。”
嘴上说要沈榆休息别来谈生意，行动上却依着他的指示，开到了坐落在城北的一个高尔夫会所门前，目送他下车。石磊笑着叹了口气，踩下油门离开，时光匆匆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孩童，懂得保护自己，懂得拿捏轻重，但有些画面永远无法忘记，有些痛苦永远不想再来一次，所以有些话他不在意一遍又一遍地说，哪怕经常被沈榆嫌弃，或者被沈静嘲笑比女人还要啰嗦。
“咳……”
下车后的沈榆，在迎面的冷风中轻咳了几声，而后理了理西装，无视胃里的喧嚣，挺直腰背，抬步径直走向会所。这座高尔夫会所才开没有多久，因为设施高端服务周到而颇受高收入人群的喜爱，是赵世光的产业之一。
“沈先生您好，董事长还没到，但和我们有过交代，请这边走。”
“好。”
商场如战场，沈榆很清楚石磊在担心什么，老奸巨猾的赵世光并不好对付，他们虽然一步步走向成功，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身负那么多人的努力，压力之大不可估量，对心力和精神力的损耗也可想而知，这就好比与虎谋皮，你不得不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否则不但会被对方利用得不偿失，忙了半天倒贴人力物力财力，为他人做嫁衣不说，甚至有可能被对方侵占，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比如他的师父李明升。
“沈先生是喝茶还是喝咖啡？”
“红茶，谢谢。”
一如沈榆所料，赵世光必然是要“姗姗来迟”的，不过他也不着急，踩着脚下柔软的暗红色地毯，跟着会所的服务生坐电梯去了三楼一间不算大的会客室。沿途的风景他没有过多地打量，跟服务生也没有任何一句询问或攀谈，那英挺的眉眼间漠不关心的神色显出几分孤傲，带着周遭原本热络的气氛清冷不少。
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的设计，让会客室里光线充裕，可以想见阳光照射进来时温暖的模样，不过可惜今天下着雨，只有一片阴沉。驼色的地毯上印染着团花图纹，高雅精致足见设计师的品味不俗，四张米黄色的软牛皮单人沙发两两相对摆在房间正中，那颜色与地毯相得益彰，加上沙发间一张长方形琉璃茶几，尽显贵气。
沈榆在其中一张沙发上坐下，跟服务生要了红茶，房间里的暖气让他的脸色好了些，其实就像石磊说的那样，这段时间他伤病不断，状态不是很好，来见赵世光稍许勉强。不过机会不等人稍纵即逝，有些人错过一次也许就没下次，这是最简单的道理，石磊也懂，才会一边抱怨着，一边把他送来。
“您的红茶。”服务生很快端来红茶，面上带着亲切笑容。
“谢谢。”沈榆礼貌地颔首，端起喝下一口，驱散胃腹里刀子般的寒意。
“如果您还有其他需要，可以按响桌上的按铃。”
“嗯。”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嗯。”
石磊曾经揶揄过，沈榆最大的本领不是做生意，而是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都能轻轻松松把气氛变得沉闷且僵硬，就好像那种给真空袋抽气的压缩机，分分钟就能让周围的人感到窒闷喘不过气来。年轻的服务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体验了一把他这个“本领”，匆匆几步走出会客室，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之后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简单汇报了几句后，如释重负般离开。
独坐在会客室里的沈榆，一边喝茶，一边侧头看着落地窗外。窗外就是高尔夫球场，开阔的视野里山清水秀，有平坦的绿地，也有起伏的丘陵，一眼望过去望不到边际，像极了一个商人的野心，无穷无尽，没有限度。
时间慢慢过去，沈榆对高尔夫兴趣不大，视线又回落到红茶上，他不介意等，也知道作为一个精明的绅士，赵世光不会让他等太久。果不其然，大概十多分钟的光景，赵世光笑着推门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个穿西服戴墨镜的高大男人，那是赵世光的保镖和心腹，几乎所有公众场合，都不会在赵世光身侧“缺席”。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哈哈哈！”
“不晚，是我早到了。”
沈榆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两人稍许颔首，收下对方寒暄的歉意，同时架住对方瞬间张开的魄力和气场。
“坐坐，别拘束！阿诚，你去楼下挥几杆，放松放松，我这边和沈先生聊聊。”
“是。”
赵世光在沈榆对面坐下，示意沈榆也坐下，然后让心腹离开，一派亲和模样，沈榆依言坐回原位，没有错过黑衣男人离开前投来的一瞥，即使隔着墨镜，也能感受到许多警告。
“哎呀怎么样啊，哈哈，这地方还不错吧？沈先生平时打高尔夫吗？”赵世光坐下，精锐的目光扫过沈榆的面庞，笑眯眯地问起有关高尔夫的话题。
“很少，只是粗略知道规则。”沈榆用平稳的声线如实回答，目光没有回避，迎向赵世光的视线，不迎合，也没有讨好。
“哈哈，那就可惜了，本来就和沈先生没什么可说的，现在又少了个可以聊的话题。”
“嗯，我也一直觉得很可惜，这几年忙着公司里的事，似乎错过了许多其他东西。”
“……哈哈哈，对对，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哪有闲情逸致打什么高尔夫，哈哈，没错，没错。”
“谢谢赵董体谅。”
第一个下马威来得很快，沈榆却应对自如，不卑不亢的态度恰如其分，四两拨千斤，张弛有度地站稳自己的立场和气场。
“赵董，您要的酒。”
正说着，服务生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是一瓶已经打开的红酒和两个高脚杯，赵世光示意服务生放下就离开，然后亲自拿起酒瓶给两个杯子倒上，那动作十分标准，看起来是个行家，沈榆没有热络地凑上前去帮忙，而是客随主便地原地坐等。
“上次沈先生送我的红酒真的不错，这回也请沈先生品品我私藏的红酒，看看怎么样。”倒完酒，赵世光摊了摊手掌，做了个请的姿势，沈榆轻轻说了个好字，便倾身接过。
高脚杯晶莹剔透，红酒倒在五分之一的地方，漾着宝石般的颜色。沈榆捏着杯脚，拿起酒杯，轻轻摇晃，深邃的眼里倒映着红酒在灯光照耀下的色泽，而后不动声色地轻轻呼气，好看的薄唇贴合玻璃杯的边缘，一边轻轻吸气，一边小抿半口葡萄琼浆。
深红的液体缓缓滑入口腔，复杂的味道在味蕾上慢慢均衡，香气、糖分、酸度以及单宁缓缓交融在一起，浓郁的果香叠加出迷人的层次，口感毫无缺失，几乎完美。微微抬首，沈榆看向赵世光，对方没有端起酒杯，而是背靠沙发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反馈。
“是顶级的赤霞珠。”沈榆没有过多地去形容红酒在嘴里酝酿的滋味，而是再次举杯轻抿了半口，垂眼看着红色液体里摇曳的光影，说道：“2009年份或2010年份的，但醒酒的时间有点不够。”
“沈先生果然很厉害，哈哈哈~”沈赵世光再次笑起，那笑容却始终只在嘴边不及眼底。
“赵董过奖了。”沈榆也笑了笑，笑得十分清淡，淡得几乎看不清，转而他把红酒杯放下，用动作代替语言，表示已经准备好接受对方下一道题。
“既然醒酒时间不够，那我们就让它再摆摆。”赵世光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落地窗外，“沈先生有没有兴趣挥几杆试试？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好。”沈榆面带谦逊，像是也不急着谈生意，赵世光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那行，我们走吧。”赵世光先一步起立往外走，沈榆在他身后。
[为什么偏偏是高尔夫球场？不会拉你去挥几杆吧？我可警告你，后腰的伤口才刚刚结痂，你别又给我没事找事做！]
想起之前乔牧严肃的警告，沈榆不觉莞尔，看来石磊又要被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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