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暖意
“是的，就是因为李明升。”
听了沈榆的话，赵世光也不遮掩，身子向后靠着沙发软背笑看沈榆，大大方方地承认。
“国内的葡萄酒商有很多，我没必要冒风险跟李明升的徒弟合作。”
“赵董是怕我替师父报仇？”沈榆抬起沉静深邃的目光，那里面半点没有赵世光认为该有的挫败。
“呵呵，怕？就凭你？”赵世光依旧笑着，眼底的光芒锐利精湛，透着杀人不见血的老谋深算，“其实这就是个局，年初我故意让人放了消息给你们，让你们忙得人仰马翻，到今天来看个李明升徒弟的笑话。”
“这似乎有点说不通，当时落败的分明是我师父，怎么反倒像是赵董吃瘪的样子？”沈榆听赵世光这样说依旧很镇定，看来李明升也不是他以为的那么“无害”。
“确实吃了个瘪哈哈哈，你师父最后在合同上暗动手脚摆了我一道，害我给他收拾了半年的烂摊子，这口气我总得找个人来出一出，你说是不是？”赵世光也不避讳，反正整件事已经结束，他赢了，李明升的徒弟输了。
“嗯，不过就像赵董说的，国内葡萄酒商有很多，其实国内的零售平台也有很多。”沈榆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西服，带着最初见面时的淡笑，“赵董可以说自己的平台是其中翘楚，而我也可以说沈氏酒业经过这大半年的‘人仰马翻’，在国内葡萄酒商中绝对出类拔萃。”
“呵，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赵世光眯了眯眼，沈榆的沉着令他微微有些不爽，那既没有沮丧也没有愤怒的表情，要说是装的，未免也装得太像。
“赵董说的对，我就是年纪太轻，所以才不敢任着性子做生意。”沈榆的目光落在两杯红酒上，看它们被氧化后的颜色，“这句话倒过来说，赵董是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会怎么选择呢？是选择带来极大收益的合作伙伴，还是选择了断一个死人的恩怨求个痛快？”
“小子，你在教训我？”赵世光微愣了半秒，目光流转，暗藏恼意。
“我只是觉得无法强强联手有点可惜。”沈榆并不畏惧赵世光的恼意，反正事已至此，不会更糟糕了，“合同我还是留下，如果赵董坚持己见，可以扔垃圾桶，那么我告辞了。”
话不投机也说了这么多句，沈榆放下合同书转身离开，阿诚正站在会客室的门口，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放着两周前他送给赵世光的红酒。沈榆没说什么接过袋子，一路拎到服务台，指定送给V8的客人，并要了一张卡片，写下祝愿他们新婚快乐。
出门时雨还在下，冷风夹杂着雨屑扑面而来，一口凉气吸入肺腑，带来针扎似的细密疼痛。沈榆却像来时一样沉默，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寄存的雨伞，迈开步子走进雨里。
“嗯，我不知道师父最后摆了他一道，师父没有跟我说，要是知道的话……”
“这件事先不要跟其他人提，等我去公司再讲。”
“好，我们在公司碰头，先挂了。”
嘭——
刚刚挂断电话，伴随着刺耳的声音，身后忽来的冲撞让沈榆猝不及防地向前一跄，还握在手里的手机落在地上，将将一滩积水，瞬间将它淹没！脱手而出的还有雨伞，随着风雨飞了出去，转了几个圈儿折了伞骨。
“呃……”随着冲击力，沈榆也无可避免地向前倾倒在地，地面的冰冷和坚硬以反作用力的方式，给了他二次伤害。剧烈的疼痛从后腰伤处发散开来，那个地方早在打高尔夫球的时候就被牵扯数次，再来这样一下重击，刚刚结痂不久的伤口悉数迸裂！紧接着一直喧嚣着没停的胃腹里传来刀割般的绞痛，一下凑着一下，完全不给他喘气的机会，饶是像他这么能忍的人，也是忍不住闷哼出了声，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吱呀——
对方的车速不算快，这一撞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重，但撞到人后，对方没有停下救助，而是急急地后退又急急地偏转方向，从沈榆的身侧疾驰而去！深色的保时捷卡宴碾压着水花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雨幕干扰了视线，根本来不及看清车牌号。
“你的意思是说，对方因为知道除了我没有其他设计师可以选择后，不但要解约，而且要加倍索赔？”
“对的，真是太过分了！”
“要多少钱？”
“很夸张，居然跟我们要一万块！！”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我说……要先问问你。”
“嗯，问题不大，答应她。”
“啊？答应她？那万一其他人都效仿怎么办？”
“钱能解决的都不是……”
夏瑾的话没有讲完，抬眼时雨刮器正好刮掉了玻璃上的一层雨点，沈榆被车撞的画面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密集的雨点很快又模糊了前挡风玻璃，她加快了雨刮器的速度，看到卡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之夭夭，被撞的男人半天没有爬起来！她的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了锅，手上一抖，差点丢了耳边的手机。
“夏老师？”
“方恋，我这边有事，你先答应客人，之后的事我慢慢和你说！”
匆匆打发了方恋挂断电话，夏瑾什么都没想，就撑着伞下了车，几步小跑去到沈榆身边。
“喂，你没事吧？撞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绛红色的雨伞递来，挡住了冰冷的雨滴，关心的语句里带着急急跑来的微喘，沈榆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吃力地支撑起来，在夏瑾的帮助下，勉强站立。
“还好吗？还能走吗？”
沈榆扶着后腰略略佝偻，转头看向来人，看到雨伞大多倾斜在他这半边，女子漂亮的淡驼色羊绒大衣很快被打湿了肩膀。
“我的手机……”
认出是夏瑾，沈榆半垂下眼指了指不远处积水里的手机，夏瑾顺着望过去，几乎没有停顿地把雨伞往沈榆肩上一搁，跑过去捋了捋袖子，不顾脚上的软牛皮高跟鞋，淌着积水弯腰捡起手机。
“看起来要去修理店了。”
手机已经湿透，呈关机状态，这会儿肯定不能随便开机，夏瑾把手机递给男人，两人的指尖微微相擦，热传递的定律成功让夏瑾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正在发烧。
“谢谢……”沈榆说了谢谢，不着痕迹地放下扶着后腰的手，同时将雨伞往夏瑾那边挪了挪，“麻烦，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我的手机……在车上。”夏瑾挂了方恋的电话，随手拿了雨伞就把手机摆在了副驾座上，这会儿男人要借，自然要回车上拿，“我的车就在那边，我……我扶你过去。”
说话、捡手机这些时间里，沈榆坏掉的伞已经不知道被吹去了哪里，两个人一把伞，为今之计也只能一起去车子边上。
“……！”沈榆很想说好，事实上他也尝试着直起腰腹迈开步子，但紧跟着一波更加尖锐的疼痛狠狠贯穿了他的腹部，遭到寒气侵袭的脆弱器官再次毫不客气地给出了强烈的反馈！如此前后夹击、里外围攻，沈榆眼前一暗，止不住地摇晃。
“哎，你！”夏瑾就手扶了他，沈榆整个人随之贴近过来，鼻间的炽热气息拂过她的脸颊，让她心头微恙，但眼下也顾不得太多，“你是不是在发烧？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打120……算了算了，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等120过来我都把你送到医院了！你撑着点，我带你上车。”
看到了，自然没办法丢着不管。
夏瑾打定主意，撑着男人的重量往车子旁边慢慢走去，雨伞在两人头上摇来晃去，根本挡不住雨水，很快两人的头发和衣服大半都湿了。
“借我用下手机就行……不必送我。”
临到了车边，沉默的沈榆像是恢复了一些，竟是出言拒绝了夏瑾的好意。夏瑾顿了顿，既然是热脸贴冷屁股，她自然没必要过于坚持，于是她简单哦了一声，开车门拿手机递给男人，不再说其他话。
沈榆打了电话给石磊，可关键时刻石磊掉了链子，竟然没人接听。乔牧说过今天要去外地会诊，沈静还在外地游玩没有回来，沈榆又不想惊动其他人，不觉有些窘迫。第二次拨给石磊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听，夏瑾叹了口气，软下脾气再次让沈榆上车，这次沈榆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拒绝了。
“不必了，谢谢……”
归还了手机，沈榆向后退开半步，夏瑾原地皱了皱眉，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后，没好气地把雨伞硬塞给他，然后走到驾驶位，上车，发动，离开。
“……”沈榆目送汽车走远，这才抬起手，看着手心里的红色，微微蹙眉。
“混蛋！搞什么？！”
夏瑾发现衣袖外侧上有些斑驳血迹的时候，已经把车开到了会所的出口处，小窗里的人跟她说停车费共七元，她低咒了一声，看到后视镜里没有车，挂了倒挡一脚油门下去，就倒回了头。前后时间不算长，夏瑾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绛红色的雨伞，沈榆正撑着它沿着路牙缓步向会所走，于是她放慢了车速，让车子滑行到沈榆身边，按下右侧车窗玻璃，摁了摁喇叭。
“你怎么搞的？哪里在出血？！”
“……”
“喂，跟你说话呢！”
“……”
不由地光火，夏瑾索性把车头一偏，逼得沈榆没路可走，自己匆匆下了车走到沈榆身后，果然看到黑色西装后腰那一块有些不自然的深色。
“你穿了衬衫、背心和西装血都能印出来，这出血量你是想死吗？！”夏瑾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也在违背和男人互不干涉的约定，但这样的局面她实在没办法淡定，画面不断交叠，她仿佛又看到了奄奄一息躺在救护车里吐血的袁澈。
“上车！立刻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你这样不行的！起来，快起来！我带你去诊所！]
同样沉浸在记忆里的还有沈榆，交错的画面宛如昨天，他那略微有些涣散的目光不觉柔和许多，在夏瑾强行把他往车上推的时候，轻轻吐了个“脏”。
[脏……我身上……很脏……]
“脏什么脏！现在人命关天，你到底在想什么？！”
[脏什么啊？没关系，现在送你去看病要紧！]
历史惊人的相似，因为失血沈榆已经有些虚脱，和过往那次一样，他争不过夏瑾的坚持，只能任由她把他带走。
“冷吗？你撑着点，小澈常去的医院离这边不算特别远。”夏瑾打开空调，把温度调高风速调大，一边开车一边不时望两眼面色煞白的男人。汽车里空间小了，门窗紧闭不透风不透气，血腥味一下子就重了起来，夏瑾很担心，担心男人跟袁澈那时一样发生失血性休克，而他们现在并不在救护车上，没有那些可以用来抢救的仪器设备。
“送我去正南医院消化科……”沈榆紧抓着飘忽的意识，强撑着说道。
“正南医院？消化科？”正南医院是一家挺有名气的私立医院，夏瑾听说过，可这种时候去消化科？难道不该是直接急诊吗？
“乔牧医生……”不便解释太多，沈榆只能强调道：“因为一些原因……只能找他看，麻烦送我过去……”
“我知道了。”夏瑾虽然不解，但还是爽快地点了头，“但正南医院离这边挺远的，你确定自己没问题？”
“没问题……”沈榆用手压着后腰，一方面减缓流血，一方面减少血迹沾染，夏瑾的点头让他微微松了口气，汽车里温度渐渐上来，暖意也自心口而发，与车内的空调暖风遥相呼应，融成一片。
听了沈榆的话，赵世光也不遮掩，身子向后靠着沙发软背笑看沈榆，大大方方地承认。
“国内的葡萄酒商有很多，我没必要冒风险跟李明升的徒弟合作。”
“赵董是怕我替师父报仇？”沈榆抬起沉静深邃的目光，那里面半点没有赵世光认为该有的挫败。
“呵呵，怕？就凭你？”赵世光依旧笑着，眼底的光芒锐利精湛，透着杀人不见血的老谋深算，“其实这就是个局，年初我故意让人放了消息给你们，让你们忙得人仰马翻，到今天来看个李明升徒弟的笑话。”
“这似乎有点说不通，当时落败的分明是我师父，怎么反倒像是赵董吃瘪的样子？”沈榆听赵世光这样说依旧很镇定，看来李明升也不是他以为的那么“无害”。
“确实吃了个瘪哈哈哈，你师父最后在合同上暗动手脚摆了我一道，害我给他收拾了半年的烂摊子，这口气我总得找个人来出一出，你说是不是？”赵世光也不避讳，反正整件事已经结束，他赢了，李明升的徒弟输了。
“嗯，不过就像赵董说的，国内葡萄酒商有很多，其实国内的零售平台也有很多。”沈榆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西服，带着最初见面时的淡笑，“赵董可以说自己的平台是其中翘楚，而我也可以说沈氏酒业经过这大半年的‘人仰马翻’，在国内葡萄酒商中绝对出类拔萃。”
“呵，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赵世光眯了眯眼，沈榆的沉着令他微微有些不爽，那既没有沮丧也没有愤怒的表情，要说是装的，未免也装得太像。
“赵董说的对，我就是年纪太轻，所以才不敢任着性子做生意。”沈榆的目光落在两杯红酒上，看它们被氧化后的颜色，“这句话倒过来说，赵董是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会怎么选择呢？是选择带来极大收益的合作伙伴，还是选择了断一个死人的恩怨求个痛快？”
“小子，你在教训我？”赵世光微愣了半秒，目光流转，暗藏恼意。
“我只是觉得无法强强联手有点可惜。”沈榆并不畏惧赵世光的恼意，反正事已至此，不会更糟糕了，“合同我还是留下，如果赵董坚持己见，可以扔垃圾桶，那么我告辞了。”
话不投机也说了这么多句，沈榆放下合同书转身离开，阿诚正站在会客室的门口，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放着两周前他送给赵世光的红酒。沈榆没说什么接过袋子，一路拎到服务台，指定送给V8的客人，并要了一张卡片，写下祝愿他们新婚快乐。
出门时雨还在下，冷风夹杂着雨屑扑面而来，一口凉气吸入肺腑，带来针扎似的细密疼痛。沈榆却像来时一样沉默，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寄存的雨伞，迈开步子走进雨里。
“嗯，我不知道师父最后摆了他一道，师父没有跟我说，要是知道的话……”
“这件事先不要跟其他人提，等我去公司再讲。”
“好，我们在公司碰头，先挂了。”
嘭——
刚刚挂断电话，伴随着刺耳的声音，身后忽来的冲撞让沈榆猝不及防地向前一跄，还握在手里的手机落在地上，将将一滩积水，瞬间将它淹没！脱手而出的还有雨伞，随着风雨飞了出去，转了几个圈儿折了伞骨。
“呃……”随着冲击力，沈榆也无可避免地向前倾倒在地，地面的冰冷和坚硬以反作用力的方式，给了他二次伤害。剧烈的疼痛从后腰伤处发散开来，那个地方早在打高尔夫球的时候就被牵扯数次，再来这样一下重击，刚刚结痂不久的伤口悉数迸裂！紧接着一直喧嚣着没停的胃腹里传来刀割般的绞痛，一下凑着一下，完全不给他喘气的机会，饶是像他这么能忍的人，也是忍不住闷哼出了声，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吱呀——
对方的车速不算快，这一撞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重，但撞到人后，对方没有停下救助，而是急急地后退又急急地偏转方向，从沈榆的身侧疾驰而去！深色的保时捷卡宴碾压着水花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雨幕干扰了视线，根本来不及看清车牌号。
“你的意思是说，对方因为知道除了我没有其他设计师可以选择后，不但要解约，而且要加倍索赔？”
“对的，真是太过分了！”
“要多少钱？”
“很夸张，居然跟我们要一万块！！”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我说……要先问问你。”
“嗯，问题不大，答应她。”
“啊？答应她？那万一其他人都效仿怎么办？”
“钱能解决的都不是……”
夏瑾的话没有讲完，抬眼时雨刮器正好刮掉了玻璃上的一层雨点，沈榆被车撞的画面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密集的雨点很快又模糊了前挡风玻璃，她加快了雨刮器的速度，看到卡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之夭夭，被撞的男人半天没有爬起来！她的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了锅，手上一抖，差点丢了耳边的手机。
“夏老师？”
“方恋，我这边有事，你先答应客人，之后的事我慢慢和你说！”
匆匆打发了方恋挂断电话，夏瑾什么都没想，就撑着伞下了车，几步小跑去到沈榆身边。
“喂，你没事吧？撞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绛红色的雨伞递来，挡住了冰冷的雨滴，关心的语句里带着急急跑来的微喘，沈榆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吃力地支撑起来，在夏瑾的帮助下，勉强站立。
“还好吗？还能走吗？”
沈榆扶着后腰略略佝偻，转头看向来人，看到雨伞大多倾斜在他这半边，女子漂亮的淡驼色羊绒大衣很快被打湿了肩膀。
“我的手机……”
认出是夏瑾，沈榆半垂下眼指了指不远处积水里的手机，夏瑾顺着望过去，几乎没有停顿地把雨伞往沈榆肩上一搁，跑过去捋了捋袖子，不顾脚上的软牛皮高跟鞋，淌着积水弯腰捡起手机。
“看起来要去修理店了。”
手机已经湿透，呈关机状态，这会儿肯定不能随便开机，夏瑾把手机递给男人，两人的指尖微微相擦，热传递的定律成功让夏瑾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正在发烧。
“谢谢……”沈榆说了谢谢，不着痕迹地放下扶着后腰的手，同时将雨伞往夏瑾那边挪了挪，“麻烦，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我的手机……在车上。”夏瑾挂了方恋的电话，随手拿了雨伞就把手机摆在了副驾座上，这会儿男人要借，自然要回车上拿，“我的车就在那边，我……我扶你过去。”
说话、捡手机这些时间里，沈榆坏掉的伞已经不知道被吹去了哪里，两个人一把伞，为今之计也只能一起去车子边上。
“……！”沈榆很想说好，事实上他也尝试着直起腰腹迈开步子，但紧跟着一波更加尖锐的疼痛狠狠贯穿了他的腹部，遭到寒气侵袭的脆弱器官再次毫不客气地给出了强烈的反馈！如此前后夹击、里外围攻，沈榆眼前一暗，止不住地摇晃。
“哎，你！”夏瑾就手扶了他，沈榆整个人随之贴近过来，鼻间的炽热气息拂过她的脸颊，让她心头微恙，但眼下也顾不得太多，“你是不是在发烧？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打120……算了算了，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等120过来我都把你送到医院了！你撑着点，我带你上车。”
看到了，自然没办法丢着不管。
夏瑾打定主意，撑着男人的重量往车子旁边慢慢走去，雨伞在两人头上摇来晃去，根本挡不住雨水，很快两人的头发和衣服大半都湿了。
“借我用下手机就行……不必送我。”
临到了车边，沉默的沈榆像是恢复了一些，竟是出言拒绝了夏瑾的好意。夏瑾顿了顿，既然是热脸贴冷屁股，她自然没必要过于坚持，于是她简单哦了一声，开车门拿手机递给男人，不再说其他话。
沈榆打了电话给石磊，可关键时刻石磊掉了链子，竟然没人接听。乔牧说过今天要去外地会诊，沈静还在外地游玩没有回来，沈榆又不想惊动其他人，不觉有些窘迫。第二次拨给石磊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听，夏瑾叹了口气，软下脾气再次让沈榆上车，这次沈榆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拒绝了。
“不必了，谢谢……”
归还了手机，沈榆向后退开半步，夏瑾原地皱了皱眉，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后，没好气地把雨伞硬塞给他，然后走到驾驶位，上车，发动，离开。
“……”沈榆目送汽车走远，这才抬起手，看着手心里的红色，微微蹙眉。
“混蛋！搞什么？！”
夏瑾发现衣袖外侧上有些斑驳血迹的时候，已经把车开到了会所的出口处，小窗里的人跟她说停车费共七元，她低咒了一声，看到后视镜里没有车，挂了倒挡一脚油门下去，就倒回了头。前后时间不算长，夏瑾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绛红色的雨伞，沈榆正撑着它沿着路牙缓步向会所走，于是她放慢了车速，让车子滑行到沈榆身边，按下右侧车窗玻璃，摁了摁喇叭。
“你怎么搞的？哪里在出血？！”
“……”
“喂，跟你说话呢！”
“……”
不由地光火，夏瑾索性把车头一偏，逼得沈榆没路可走，自己匆匆下了车走到沈榆身后，果然看到黑色西装后腰那一块有些不自然的深色。
“你穿了衬衫、背心和西装血都能印出来，这出血量你是想死吗？！”夏瑾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也在违背和男人互不干涉的约定，但这样的局面她实在没办法淡定，画面不断交叠，她仿佛又看到了奄奄一息躺在救护车里吐血的袁澈。
“上车！立刻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你这样不行的！起来，快起来！我带你去诊所！]
同样沉浸在记忆里的还有沈榆，交错的画面宛如昨天，他那略微有些涣散的目光不觉柔和许多，在夏瑾强行把他往车上推的时候，轻轻吐了个“脏”。
[脏……我身上……很脏……]
“脏什么脏！现在人命关天，你到底在想什么？！”
[脏什么啊？没关系，现在送你去看病要紧！]
历史惊人的相似，因为失血沈榆已经有些虚脱，和过往那次一样，他争不过夏瑾的坚持，只能任由她把他带走。
“冷吗？你撑着点，小澈常去的医院离这边不算特别远。”夏瑾打开空调，把温度调高风速调大，一边开车一边不时望两眼面色煞白的男人。汽车里空间小了，门窗紧闭不透风不透气，血腥味一下子就重了起来，夏瑾很担心，担心男人跟袁澈那时一样发生失血性休克，而他们现在并不在救护车上，没有那些可以用来抢救的仪器设备。
“送我去正南医院消化科……”沈榆紧抓着飘忽的意识，强撑着说道。
“正南医院？消化科？”正南医院是一家挺有名气的私立医院，夏瑾听说过，可这种时候去消化科？难道不该是直接急诊吗？
“乔牧医生……”不便解释太多，沈榆只能强调道：“因为一些原因……只能找他看，麻烦送我过去……”
“我知道了。”夏瑾虽然不解，但还是爽快地点了头，“但正南医院离这边挺远的，你确定自己没问题？”
“没问题……”沈榆用手压着后腰，一方面减缓流血，一方面减少血迹沾染，夏瑾的点头让他微微松了口气，汽车里温度渐渐上来，暖意也自心口而发，与车内的空调暖风遥相呼应，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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