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年快乐

    随着气温的降低，人在早晨起床也会变得越来越困难，这直接导致了大批学生早晨不去教室上早自习，老司偶尔有几天去教室突击检查，发现这种情况十分严重。他在苦思两天后，想出了一个办法：让每天都去教室很早的聂至越统计出六点之前到教室和六点半之后到教室的学生名单，每半个月公布一次。因为只说公布名单，没有说“跑圈”“叫家长”一类的具体惩罚措施，所以程向东觉得不会起到什么效果。但开始实施后他吃惊地发现，效果十分显著，一大批原来不去上早自习的同学每天早早地就起床了，聂至越也每天一丝不苟的不够意思的记录着名单。程向东虽然想养成各种好习惯，但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从来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也不在他的能力之内，他不想为了一个早自习而牺牲自己一天的精力，便和老刀、王磊几个人依旧坚持睡到起床铃响——也就是教室里学生的早自习下课铃响——才起床。他想他这可能是没有荣辱心，又觉得自己这是不受外界干扰，淡泊名利。程向东选择“从容”的过每一天。

    转眼已是十二月底。

    二十五中放任何假都习惯在早上，元旦也不例外。虽然元旦早上放假会错过前一天电视里的晚会，但程向东身边的同学更期待班里的晚会，因为他们觉得这将是学生生涯美好的回忆。老司事先也说过：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在班里自己举行晚会。

    程向东听到“如果条件允许“时就本能的想到了“条件肯定不允许”，事实也是这样。那天晚上，老司说他要去开会，让学生们先上自习。两节课过后，学生们只能怀疑老司是不是自己回家看晚会去了。因为没有值班老师，老刀等艺术青年忍了两节课后，在最后一节课开始鼓动大家“办晚会”。班长不是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事实证明，他连“车子”一块儿掉，他不仅不会带领同学们“起义”，还热衷于“镇压起义”。班长站在讲台上，以一挑几十的劝说着。

    程向东看着那比晚会还热闹的场面，感叹说：“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精神啊？”

    聂至越道：“这是一种坚忍不拔的大无畏精神。”

    程向东和安宁一块儿转回头，看着聂至越问：“什么意思？”

    聂至越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经常听到，感觉很适合现在的班长啊。”

    安宁“咯咯”的笑起来。程向东忽然觉得安宁跟叶嬅有些像。

    班长与众人的辩论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正口干舌燥想喝水的时候，老司及时回到了教室。程向东看了看表，离放学不到十分钟了。老司敲了一下讲桌，假装看了一下时间，说：“还有几分钟就放学了，办晚会也来不及了，我把刚才去开会的内容说一下吧……”他对讲台下学生们的唉声叹气全当没有听见，道：“新年将近，万象更新，在即将过去的一年里，我们取得了……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要……”老司用三分钟的时间，讲完了他开了近三个小时的会议内容。

    虽然近年来禁燃烟花爆竹的规定越来越严格，但二十五中因为地处市郊，还是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竹声，程向东听着窗外的爆竹声，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安宁，安宁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对程向东道：“新年快乐！”

    程向东转过头，看到月亮从云中露出，默念道：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

    程向东带了几本书和练习题回到家里。元旦的热闹程度毕竟不能与春节相比，没有那么多盛大的庆祝活动，对程向东来说不过是比平时多放了一天假，而他可以在网上对叶嬅说一句“新年快乐”，然后等叶嬅回给他一句看不出任何感情的“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刚开始，一些教育局的领导们于百无聊赖的百忙之中，准备首先到二十五中“检查并指导工作”。高一学生紧急出动打扫卫生，因为高二高三的学生们都已经经历过了。一些学生桌子上贴的真实的课程表被要求清除掉，这说明来的领导达到了一定级别，因为以二十五中在当地的地位，一般领导来了是完全可以不在乎这些的，毕竟高考一本达线率在那里摆着。各个班的班主任对学生进行了各个方面的要求和指导，老司也对学生们反复强调了如果有不认识的老师向他们提问，该怎样回答来“维护学校的荣誉”，但学生们对这种培训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

    聂至越对程向东道：“一来检查的领导咱们就没好事。”程向东摇了摇头：“美术课和体育课这不是‘复活’了吗？”然后又用他的亲身经历向聂至越证明了一下。程向东在六年级时，有一次上级领导到学校视察，学校里很多临时编造出来的文件、材料需要各级人员签字，程向东由此才知道，自己原来就是那传说中的大队长。聂至越听了笑笑，说：“这样也可以？”

    一天之后，老司告诉学生，领导们已经走了，二十五中也顺利通过了×××审查，获得了“××学校”的称号。程向东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学校领导跟检查的领导一块儿去吃一顿够级别的饭，就算通过了。很多原想通过来检查的领导的提问反应点情况的学生都显得很失望，聂至越道：“他们太天真了。”程向东：“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