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雪后
新学期已经开始了半个月，程向东却始终没有见到雪球，仿佛他也随着冬天一块儿离开了，地理课在上了两个周的自习后，老师终于出现了。新来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道：“同学们好，我姓黄，叫黄嘉，很高兴认识大家，以后你们的地理课我来上，希望大家能支持我的工作……”边说着边走到程向东身边递给他一本书，程向东看了一眼，是雪球借走的那本《精彩人生路》，他本来已经快要忘了这本书的存在，忽然又看到，心里一惊，想：难道雪球成功励志，去过不一样的生活了？雪球也真的再没有在学校里出现过。程向东对此有点开心，觉得自己可能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老司在一次班会时告诉学生，雪球去西部贫困地区支教了，具体地点他不清楚。老司还说，要不是身体不行，他也会去。程向东打开那本《精彩人生路》仔细翻了翻，想看看空白处有没有雪球留给他的赠言，只是什么也没有找到，看起来雪球并没有带领程向东一起励志的打算。
为了纪念雪球，学生们给新的地理老师也起了外号：雪茄。雪茄上课时喜欢提问，王磊屡次被点名，原因是雪茄第一次提问时，王磊因为知道问题的答案，就想先回答那道题，这样后面如果有不会的问题就可以放心了——通常情况下，老师不会在一节课提问同一个学生两次。王磊看着雪茄的眼睛，意思是“赶紧叫老子起来回答，这题我会”。世界上有很多难懂的语言，“眼语”算是最难理解的了，但雪茄还是体会到了王磊的意思，把王磊叫了起来。王磊信心满满的说：“选D。”
雪茄点点头，问：“嗯，怎么做的？”
王磊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也早有准备，道：“用排除法排的。”
雪茄又问：“你是怎么排出来的？”
王磊听了想起老司说的“你冲谁嘘嘘”，不禁想笑，便低头做沉思状。
雪茄：“同学们，先看A项，……”讲完后问王磊：“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王磊恐其中有诈，表情凝重的点了一下头。
雪茄不知是有多久没提问过学生了，又问王磊：“同学，你喜欢学地理吗？”
王磊知道这是个“单选”题，说：“喜欢。”
“为什么喜欢？”
“因为…因为兴趣。”
雪茄听后来了兴趣：“具体说说。”
王磊苦不堪言，满脸的黑线可以用来织毛衣，他摸了摸自己额头，心想：不能在这样回答下去了，道：“我对上大学很有兴趣，所以…要学好每一科。”终于得到了解脱，但是，他从那给雪茄留下了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的形象，所以屡遭提问。
雪茄除了爱提问，还带给了学生很多雪球没有讲过的观点，她说：“地理虽然带个‘理’字，但其实咱们是‘不讲理’的，属于文科。文科不像理科，学理科是需要一定天分的，还要从小就有大量的练习，文科只要上课认真听讲就能学好。”程向东听完不禁想起了老司的话：“理科不像文科，文科不是一两天就能学好的，要从小就打好基础，加强理解能力，但理科不同，不需要小时候的基础，补起来也容易，所以很容易学好。”这两段话让一部分学生觉得文理科都很简单，另一部分学生觉得文理科没一样好学的。程向东觉得两人说的都没有道理，对两人也都很反感。
雪茄规定，凡是她值班的晚自习，学生至少第一节课全用来学地理。这在家长听来会觉得这个老师对自己的课很重视，对学生要求严格，是个好老师。在学生眼中对这种行为却十分讨厌。大部分学生需要在雪茄到教室前抓紧时间做其他科目的作业，否则肯定做不完——提前做也不一定能做完。
这天晚自习又是雪茄值班，上课前走廊里出现了越来越清晰的高跟鞋落地声，地理课代表反应最快，迅速将地理课本摊开在桌子上，并站起身用“最大的”轻声喊道：“雪茄来了！雪茄来了！大家快把别的书收起来。”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刚才听到的是什么声音，但为时已晚，在雪茄推门进入教室的一瞬间，教室里的学生手忙脚乱的收着自己的书，有不少人紧张的把书弄到了地上。雪茄铁青着脸走上讲台，吼道：“都别给我装了！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就是这么学地理的？”地理课代表一脸羞愧，但不是对老师，而是对同学们。雪茄道：“你们别的课可以学地理，但以后晚自习第一节课必须学地理！不准干别的！”说完嘀咕道：“地理课怎么能被其他科强……强占呢？”
下课后有学生议论道：“雪茄欠抽啊！”周围一群人跟着附和，一块儿过了过嘴瘾。程向东则因此常常想起“励志的”雪球。
每年总有几天，中国要跟周围的一些小国家发生一点关于领土zhuquan问题的摩擦，就像人每隔一段时间感冒一次。这是今年的第一次，又是riben。老刀自从在爱情方面受到打击后，看待问题越看越深刻，他在班里跟其他同学分析说：“咱们这些年跟别的国家在沿海岛屿领土zhuquan问题的处理上，就像汉代处理匈奴问题一样，汉初时国力弱，只能任其侵略，后来跟匈奴实行和亲，这就像邓zhuxi当年提出的‘共同开发’zhengce，再后来到了汉武帝时期，国力强盛，便开始驱逐反击，现在也差不了多，‘和亲’的时代结束了……”老刀最后还表达了一下自己高考后要去当兵的想法，这让一圈人对他刮目相看，差点又叫他“艺术家”。
老司作为班主任，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是不合时宜的，便加开了一次班会，呼吁“抵制ri货”。他读了一堆网上查的资料，告诉学生们购买ri货会导致怎样严重的后果，仿佛只要买ri货，无论价格高低，都会导致可怕的“蝴蝶效应”，最终使ri本称霸、中国灭亡。老司凭借自己为师二十多年的经验，慷慨激昂的讲了一节课，从前树立的的严肃稳重形象在这一刻被愤青取代，说到动情之处，他不禁又提起了他的“SANTA200”，并自豪的说他的家里没有一件ri货。老司还建议学生们抵制ri货不仅要抵制物质上的，还要从精神层面抵制，比如卡通动漫等影视作品。讲台下面一些根本买不到ri货的学生本来听得很开心，但听老司说连动画片也要抵制时不禁炸了锅，特别是几个经常下载ri本“土特产”的男生。老司还让老刀画一幅抵制ri货的宣传画，老刀婉言拒绝，说自己不擅长这种画，真实原因是他用的颜料是ri本产的。
高一一个班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准备拉一个内容是“维护中国领土zhuquan完整”的条幅，在校园里搞一场爱国大签名活动，但意外的被学校领导给喊停了，据说还是教育局领导的意思，不知是怕这群“热血青年”越来越激动，最后会掀了学校里领导停的ri本车，还是怕他们走出校门去打砸抢烧日本品牌的店铺。签名活动的被迫取消让那个班的班主任感到十分难堪，进而在班里对学校领导、教育局领导和日本领导人统统批判了一番。很多学生课余时间聚在一块儿讨论中国与日本爆发战争后的场景，只是几个月或是几天后，当时沸腾的热血就会冷静下来，该买哪国货就买哪国货，毕竟价格和质量才是标准。
这种事对程向东来说是“身外之事”，他既不会参与，也不会反对——反对也没用，他的心情会随着天气变好而变好，也会随着天气变糟而变好，但这种事对他的心情没什么影响。
老司在一次班会时告诉学生，雪球去西部贫困地区支教了，具体地点他不清楚。老司还说，要不是身体不行，他也会去。程向东打开那本《精彩人生路》仔细翻了翻，想看看空白处有没有雪球留给他的赠言，只是什么也没有找到，看起来雪球并没有带领程向东一起励志的打算。
为了纪念雪球，学生们给新的地理老师也起了外号：雪茄。雪茄上课时喜欢提问，王磊屡次被点名，原因是雪茄第一次提问时，王磊因为知道问题的答案，就想先回答那道题，这样后面如果有不会的问题就可以放心了——通常情况下，老师不会在一节课提问同一个学生两次。王磊看着雪茄的眼睛，意思是“赶紧叫老子起来回答，这题我会”。世界上有很多难懂的语言，“眼语”算是最难理解的了，但雪茄还是体会到了王磊的意思，把王磊叫了起来。王磊信心满满的说：“选D。”
雪茄点点头，问：“嗯，怎么做的？”
王磊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也早有准备，道：“用排除法排的。”
雪茄又问：“你是怎么排出来的？”
王磊听了想起老司说的“你冲谁嘘嘘”，不禁想笑，便低头做沉思状。
雪茄：“同学们，先看A项，……”讲完后问王磊：“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王磊恐其中有诈，表情凝重的点了一下头。
雪茄不知是有多久没提问过学生了，又问王磊：“同学，你喜欢学地理吗？”
王磊知道这是个“单选”题，说：“喜欢。”
“为什么喜欢？”
“因为…因为兴趣。”
雪茄听后来了兴趣：“具体说说。”
王磊苦不堪言，满脸的黑线可以用来织毛衣，他摸了摸自己额头，心想：不能在这样回答下去了，道：“我对上大学很有兴趣，所以…要学好每一科。”终于得到了解脱，但是，他从那给雪茄留下了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的形象，所以屡遭提问。
雪茄除了爱提问，还带给了学生很多雪球没有讲过的观点，她说：“地理虽然带个‘理’字，但其实咱们是‘不讲理’的，属于文科。文科不像理科，学理科是需要一定天分的，还要从小就有大量的练习，文科只要上课认真听讲就能学好。”程向东听完不禁想起了老司的话：“理科不像文科，文科不是一两天就能学好的，要从小就打好基础，加强理解能力，但理科不同，不需要小时候的基础，补起来也容易，所以很容易学好。”这两段话让一部分学生觉得文理科都很简单，另一部分学生觉得文理科没一样好学的。程向东觉得两人说的都没有道理，对两人也都很反感。
雪茄规定，凡是她值班的晚自习，学生至少第一节课全用来学地理。这在家长听来会觉得这个老师对自己的课很重视，对学生要求严格，是个好老师。在学生眼中对这种行为却十分讨厌。大部分学生需要在雪茄到教室前抓紧时间做其他科目的作业，否则肯定做不完——提前做也不一定能做完。
这天晚自习又是雪茄值班，上课前走廊里出现了越来越清晰的高跟鞋落地声，地理课代表反应最快，迅速将地理课本摊开在桌子上，并站起身用“最大的”轻声喊道：“雪茄来了！雪茄来了！大家快把别的书收起来。”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刚才听到的是什么声音，但为时已晚，在雪茄推门进入教室的一瞬间，教室里的学生手忙脚乱的收着自己的书，有不少人紧张的把书弄到了地上。雪茄铁青着脸走上讲台，吼道：“都别给我装了！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就是这么学地理的？”地理课代表一脸羞愧，但不是对老师，而是对同学们。雪茄道：“你们别的课可以学地理，但以后晚自习第一节课必须学地理！不准干别的！”说完嘀咕道：“地理课怎么能被其他科强……强占呢？”
下课后有学生议论道：“雪茄欠抽啊！”周围一群人跟着附和，一块儿过了过嘴瘾。程向东则因此常常想起“励志的”雪球。
每年总有几天，中国要跟周围的一些小国家发生一点关于领土zhuquan问题的摩擦，就像人每隔一段时间感冒一次。这是今年的第一次，又是riben。老刀自从在爱情方面受到打击后，看待问题越看越深刻，他在班里跟其他同学分析说：“咱们这些年跟别的国家在沿海岛屿领土zhuquan问题的处理上，就像汉代处理匈奴问题一样，汉初时国力弱，只能任其侵略，后来跟匈奴实行和亲，这就像邓zhuxi当年提出的‘共同开发’zhengce，再后来到了汉武帝时期，国力强盛，便开始驱逐反击，现在也差不了多，‘和亲’的时代结束了……”老刀最后还表达了一下自己高考后要去当兵的想法，这让一圈人对他刮目相看，差点又叫他“艺术家”。
老司作为班主任，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是不合时宜的，便加开了一次班会，呼吁“抵制ri货”。他读了一堆网上查的资料，告诉学生们购买ri货会导致怎样严重的后果，仿佛只要买ri货，无论价格高低，都会导致可怕的“蝴蝶效应”，最终使ri本称霸、中国灭亡。老司凭借自己为师二十多年的经验，慷慨激昂的讲了一节课，从前树立的的严肃稳重形象在这一刻被愤青取代，说到动情之处，他不禁又提起了他的“SANTA200”，并自豪的说他的家里没有一件ri货。老司还建议学生们抵制ri货不仅要抵制物质上的，还要从精神层面抵制，比如卡通动漫等影视作品。讲台下面一些根本买不到ri货的学生本来听得很开心，但听老司说连动画片也要抵制时不禁炸了锅，特别是几个经常下载ri本“土特产”的男生。老司还让老刀画一幅抵制ri货的宣传画，老刀婉言拒绝，说自己不擅长这种画，真实原因是他用的颜料是ri本产的。
高一一个班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准备拉一个内容是“维护中国领土zhuquan完整”的条幅，在校园里搞一场爱国大签名活动，但意外的被学校领导给喊停了，据说还是教育局领导的意思，不知是怕这群“热血青年”越来越激动，最后会掀了学校里领导停的ri本车，还是怕他们走出校门去打砸抢烧日本品牌的店铺。签名活动的被迫取消让那个班的班主任感到十分难堪，进而在班里对学校领导、教育局领导和日本领导人统统批判了一番。很多学生课余时间聚在一块儿讨论中国与日本爆发战争后的场景，只是几个月或是几天后，当时沸腾的热血就会冷静下来，该买哪国货就买哪国货，毕竟价格和质量才是标准。
这种事对程向东来说是“身外之事”，他既不会参与，也不会反对——反对也没用，他的心情会随着天气变好而变好，也会随着天气变糟而变好，但这种事对他的心情没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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