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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游戏 做戏

    一百年前,年轻风流的廖东玉在江湖上声名鹊起,长相还算过得去的他凭着高超的道术击败了名震天下的国师七叶。

    七叶是衣巫国的国师,她败了之后,衣巫国内讧,廖东玉与宰相梁孟联手逼皇帝禅位,梁孟登基后改国号大梁。

    梁孟心狠手辣,疑心深重,不允许前朝余孽存活于世,密令廖东玉带人将七叶及前朝皇帝一并诛杀。

    廖东玉不负众望,带回了七叶和皇帝的尸首,梁孟大喜,欲册封廖东玉为大梁国师,廖东玉婉拒,声称自己感悟大道,需隐居深山修行,此后十年,创建天道盟。

    乐因手里的茶凉了,掌心浅浅的疤痕像一根丝线,纠缠过去,连接未来。

    “阁主,天道盟的人求见。”曼巴站在珠帘后,声音低哑,好似带着怒气。

    “让他进来吧。”乐因放下绘着猛虎的陶瓷杯,嘴角轻轻上扬,目光好似穿越时空,看着过去的某个人,“你说得不错,君子报仇,百年不晚。”

    乐因起身前往花厅,她穿着雪白的拖地纱裙,走起路来如飘摇的柳枝,修长曼妙的身姿在纱幔前坐下,隔着一层薄纱,她仿佛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

    “乐阁主,在下天道盟弟子柳鸣羽,久仰阁主大名,特来拜见。”

    柳鸣羽拱手作揖,坦坦荡荡地目视前方,他以为凭着他的目力,能看清纱幔后的来人,却不想,只看到了一个虚影。

    “你有何事,直说便是,无须拐弯抹角,我乐华阁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人情往来的朝堂。”

    乐因一开口就令柳鸣羽有种如坠冰窟的错觉,心脏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动,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道:“听闻阁主与我天道盟盟主有些交情,特地前来请求阁主施与援手,救我师弟一命。”

    乐因嘴角慢慢咧开,“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先是疑惑,而后是带着浓浓的嘲讽,“是啊,有过命的交情。”

    柳鸣羽不明所以,本能地退后两步,脑门上渗出些许汗珠,明明感觉冷,却莫名其妙地流汗,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紧张了。

    “阁主,不知能否帮忙,还请给个准话,我师弟危在旦夕,他被乱坟岗的蜘蛛精绑架了,我担心他活不过明日。”

    他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腿都软了,像是灵力被抽干了一般。

    乐因摇头,“不能,我说了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你想找我帮忙,就要拿出足够的酬劳,如果拿不出,就请离开。”

    柳鸣羽解下佩剑,“阁主,我用这把剑做酬劳,如何?”

    “不够,再加你的一条手臂,或许就够了。”乐因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我派去的人受了伤,你还要拿出你的半条命来换,怎么样,这个条件能接受吗?”

    柳鸣羽又退了两步,用自己的命换丁毅的命,他还没有这么高尚,嗫嚅半天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送客。”乐因玩够了,冷冷地下令道:“你天道盟的人没有诚意,就不要再踏进我乐华阁。”

    失魂落魄地回到小院,柳鸣羽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但和谁战斗他自己却不知道。

    “怎么样,乐阁主怎么说?”稚第一个跑上来,“她要多少酬劳?”

    柳鸣羽眼神躲闪,不敢接话,闷着头走到慕长津床前,“大师兄,我……”

    看他神色慕长津就已猜到了结局,摆摆手道:“不用说了,我已传讯给东洲的师兄,如果赶得及,或许还能保住丁毅一命,如果来不及……”

    “江湖险恶,我们不仅要面对邪恶的妖怪,还要面对冷漠的人心,这也是我们历练的一部分。”

    稚失落地耷拉着脑袋,“希望能赶得及,真是抱歉,没帮上忙。”

    “稚,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谢谢你。”柳鸣羽低着头回了自己的屋子,乐因提出的条件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

    屋子里气氛很压抑,稚不想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借口说要去服侍子云,“慕道长,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伺候少爷洗漱,一切看命吧,如果丁毅道长命好,他一定能活下来的。”

    慕长津苦笑,“稚,我们修道之人难免要经历这些,放心吧,我们能挺过去。”

    子云斜斜靠在软塌上,吃着从后院采来的新鲜浆果,稚一面给他剥皮一面抱怨,“一点都不好玩,乐阁主竟然不帮忙,她该趁着这个机会和天道盟接触,然后再找个理由上山拜访,等见到廖东玉再给他致命一击,以报当年的背叛之仇。”

    “不然那个老乌龟躲在洞里,何年何月才能杀得了他。”

    子云轻笑一声,“稚,别这么认真,乐因报不报仇是她的事,毕竟她现在叫乐因,不叫七叶。”

    “被唤醒的记忆不可能再次尘封,估计不久之后,我们可以看到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

    稚苦恼地晃了晃脑袋,“可是少爷,乐阁主要是战死了,我们以后还得重新组建势力,好麻烦啊。”

    子云扶额,无奈道:“那就不要让她战死。”

    “喔,少爷真棒,我给您捶捶肩捏捏腿,这两天都没有任务,您就好好睡觉,我发现好玩的事情就来给您说。”

    稚殷勤地给子云捶肩捏腿,脸上写满了孩童般的稚气,游戏人间不入戏,也是难得。

    正午的阳光惨白,云朵卷成团聚集在一起,风懒惰地窝在角落里小憩,出行的人们用力地扇着扇子,焦躁在心中堆积。

    稚的动作忽然停住,“少爷,丁毅死了。”

    “他连来生都没有,真是可怜。”

    子云微微抬眸,淡漠的眼眸清澈无波,“就要下雨了,该终结的必将终结,躲不过的。”

    “也是,自从五十年前开始,天道盟大肆残杀妖怪,他们手上沾染的鲜血能汇成一条河了。”稚叹了一声,“这就是人界的天道轮回啊。”

    “每次我看到柳鸣羽他们手中的佩剑时,都能感受到被封印其中的妖怪的残念,不知道他们的剑会不会有一天刺向自己人。”

    子云站起来,整理了衣冠,“作为这个家的主人,我该去看看受伤的病患,表示表示关心才好。”

    “嗯嗯。”稚赞同地端起一旁的浆果,“少爷,要不要给他们送去,老一辈犯的罪,不该由年轻人来偿还,他们实力强些,兴许能在这场戏里保下命来。”

    “他们将来也会手染鲜血,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老一辈,不是吗?”子云笑问:“到时候你站谁?”

    “懂了。”稚放下浆果,端出一盘菜,“该送这个才对。”

    “你这么热情,不知道天上的神仙看了,会不会指责你擅自插手人间事。”

    子云看了看天,笑得意味深长。

    稚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他们也得打得过我才行啊,要论资排辈,我可是上神。”

    “瞧你骄傲的,多备些酒水,有个老神仙往京城里来了。”子云顿了顿,说:“没准他会来咱家讨口水喝。”

    稚啧啧两声,“那个臭不要脸的,一天天就想占我们便宜,到时候给他喝雨水,嘿嘿。”

    花厅陈设简单,一张大圆桌,十二把椅子,门窗上只有普通的云纹雕花,最中央有张软塌,软塌两旁是两株盛放的蓝色落英梅,传说中辟邪的圣物。

    慕长津在柳鸣羽的搀扶下走来,看到落英梅的时候人都傻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柳鸣羽不认识那玩意儿,只觉得稀奇,花还有这样的,蔚蓝的花瓣形似摊开的手掌,火红的花蕊如米粒儿,却不容忽视。

    稚招呼大家坐下吃饭,蔫了吧唧的天道盟弟子唯唯诺诺地坐下,盛析看着满桌的美食,一点胃口也没有,却不好拂了子云的面子。

    “诸位道长,招呼不周,还请见谅。”子云大大方方地坐在主位上,“我一起床就听说了丁毅道长的事,没能帮上忙,实在惭愧。”

    “子云公子,您肯借两株并蒂莲给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盛析拱手道:“至于丁毅师弟的事,确实不是您这样的普通人能插手的,请您不必自责。”

    慕长津也说:“子云公子,我们的事,您不必往心里去,毕竟我们接触的不是同一个世界。”

    稚打断他们,“诸位道长,菜要凉了,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捉妖嘛。”

    一行人不好再说什么,默默拿起碗筷吃饭,吃了一会儿,稚忽然问:“秦宇挚道长呢?”

    慕长津垂下眸,眼底藏着事,“他出门办事去了。”

    “铃铃铃”

    门口的铃铛响起,稚放下碗筷,“少爷,我去开门。”

    “轰隆隆”

    “哗哗”

    就在一瞬间,雷电交加,倾盆暴雨说来就来,稚嘴角抽了抽,“这雨终于是下来了。”

    “京城的天气都这么古怪吗?”慕长津眉头轻皱,他总感觉这雨像是预谋已久,为了等待某个时机特地下的。

    “是啊,习惯就好。”稚大步流星往门口去,笑容很是欠打。

    门口的人穿着雪白长袍,上好的云蜀锦缎衬托出他超然脱俗的气质,柔顺的长发像是染了星光,嫩滑白皙的脸颊和年龄完成不相称。

    暴雨突至,他毫无准备,雨水肆意浇在身上,像是要洗涤他带点邪念的灵魂。

    “这小子,一天天整老夫,真是没大没小。”

    李天峰背着手,昂着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吃你两个果子,你给我记了一百年,真是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