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过往
沈无心成婚那日，她才过十六岁生辰，虽不是大户人家的婚事来的热闹，但在平民百姓里，那阵势也不算小，‘东来客栈’的小公子向来受家人宠爱，故那日在客栈内大摆宴席，凡事来客栈的人，都能喝上一碗热酒，场面十分热闹。
沈无心坐在房内等着新郎官，她拿出藏在腰间的银针，扎在了自己的手上，娘告诉她，只要趁阿冬未注意时将这血滴在床上，便能蒙混过去，即便他起了疑心，只要誓死不改口，他便无理无据，没有办法。
事情并未像沈无心她娘盘算的那样，她还未来得及将手中的血挤出，阿冬便推门进来了，他满身酒气，不知喝了多少，不由分说的就冲她走来，与她共度‘春宵’，待她再醒来时，已是天亮，更无机会，他与他娘，发觉此事，以七出之‘淫’为由，立下一纸休书，将她赶出了‘东来客栈’，即便她道出自己是为人所害，东来一家仍旧不念曾经旧情。
一时所有来看热闹的人皆知，‘东来客栈’的小公子阿冬新娶的媳妇儿婚前不洁，不守妇道，故被赶回娘家，这成为长安百姓饭后闲谈的笑柄，而沈无心家的染坊也因她生意受阻，沈氏父母受尽街坊邻居嘲讽，常对着她家商铺骂道“呸，生了个娼妇玩意儿。”
沈氏夫妻虽心疼女儿，无奈丢不起这脸面，何况家里还有个小儿子未长成，不能让他一同遭了罪，将沈无心赶出了家门，祖上除名。
“那个人就是钱呈阁？”窦韬心中闪过一丝怜悯。
沈无心点点头，继续缓缓道“我无处可去，只能沿街乞讨，不过他们嫌弃我，我并讨不到什么吃的，好在有几个年纪尚小乞丐处处照顾着我，分我吃的，我才能够活下来，我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禽兽，苍天有眼，我留下了当时蒙着我眼睛的绸缎，六年前，我发现那与出街闲逛的钱呈阁身上的一模一样，所以我跟踪他，等着机会，后来我入了钱府为丫鬟，一心只想等着机会毒死他，可入府第一天他便找上了我，我依旧无力反抗，接着，他开始让我帮他一起做一笔生意，他向来荒淫，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一手创办了‘若水塘’，人前由我打理，人后他是主谋。”
“你怎知那人一定是钱呈阁，难道不会有其他人用那绸缎？”窦韬目光犀利问道。
沈无心冷哼一声，“我看不见他，但是我听见了他的声音，我怎么能忘记那声音呢？那是仇人的声音啊。”
“据我所知，他对府上丫鬟下手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为何他会选中你？”
“他说我聪明，也勇敢，不像其他的那些丫鬟，吓得失魂落魄，我本就是沉沦在地狱里的人，又有何好怕的......”
“你既然恨他，为何还要帮助他做事？”
“我是恨他，但我更恨老天，为何这种事要发生在我身上，为何不是别人，为何只有我这样惨，我不甘心啊，不该只有我一个人的，苦难是要大家一起来承受的......”她苍白的脸色挂上一抹邪魅的笑容。
见她丝毫不知错的模样，窦韬心中只有四字：丧心病狂，他冷冷的看着她，燃起的怜悯之心被她亲自浇灭了，她身世确实可怜，可只因可怜便去伤害无辜的人，陷她们于自己曾经的痛苦，就是可恨了。
“你亲自杀了钱呈阁？”她虽看起来并非身娇体弱，但也不像是会习武之人。
沈无心摇头，“买的杀手。”
“哪里买的？”
“广陵阁凌波仙子。”
窦韬知道广陵阁，那是江湖杀手组织，组织上共十二人，凌波仙子便是其中一人。
“那你为何又自杀？”
“不自杀等着入这牢里吗？”她反问道，微微叹了口气“可惜还是被你们救了，事情已败露，我自知逃不过去，左右想来，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一同去死，倒也划算。”
“毒妇。”窦韬低骂一声，想起来那四十三具被烧的发黑的可怜人，心中就一阵痛，大火烧至身上时，她们该是多么绝望啊。
沈无心依旧是那副笑容，“是，又如何？禽兽已死，我已瞑目。”
“十年前，‘东来客栈’的一家五口，是不是你杀的？”窦韬问道，十年前那场惨案，他到现在都记得，‘东来客栈’一家五口皆死于斧子之下，身上连重数刀，尤其是那阿冬小公子，已被砍的面目全非，骨肉分离，因是夜间作案，现场并未留下多少证据，到现在依旧是悬案。
“是。”她不再笑着，眼里流下几行清泪，若没有发生那样的事，若他的阿冬哥哥不曾嫌弃她，她现在该有多幸福。
窦韬已对她再也激不起怜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后，对着身后的狱卒道“记好了吗，记好了给她录个认罪书。”
“唉，我又何尝想这样啊，你都忘了，我是如何走过那段没有光的路了......”沈无心叹了口气，惹得窦韬心里一阵酸楚，不过他并不会因此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因为若水塘的人，和她一样无辜。
“大人，已经好了。”身旁的狱卒将已经整好的认罪书递给窦韬，窦韬接过来后离开了牢里。
看着窦韬离开的身影沈无心露出一丝笑意，眼神回过来一看，刚刚一直站在边上的狱卒此刻正盯着她看......
沈无心已如数认罪，她勾结太中大夫钱呈阁创办了若水塘，又找来江湖骗子赵野，赵野又找来杜宴，为若水塘提供貌美年幼的女子。
“大人，会不会太过顺利了？”窦韬身边的师爷问道，问审沈无心时，他一直在旁边听着。
“此话怎讲？”
“你看啊，我们什么招数都未用，沈无心就招供了，她的话有几点不通，她一开始是为了钱才与钱呈阁合作，那为什么不再杀了他之后逃走而是要毁了若水塘再自杀呢，况且如果她真的恨钱呈阁，为何之前都不动手，过了几年突然之间就杀了他呢，这还未查清楚。”
窦韬想了下，觉得师爷说的有道理，之前被她的故事气得有些头疼，竟忽略了这些，再回到牢里时，沈无心已经不见了......
沈无心坐在房内等着新郎官，她拿出藏在腰间的银针，扎在了自己的手上，娘告诉她，只要趁阿冬未注意时将这血滴在床上，便能蒙混过去，即便他起了疑心，只要誓死不改口，他便无理无据，没有办法。
事情并未像沈无心她娘盘算的那样，她还未来得及将手中的血挤出，阿冬便推门进来了，他满身酒气，不知喝了多少，不由分说的就冲她走来，与她共度‘春宵’，待她再醒来时，已是天亮，更无机会，他与他娘，发觉此事，以七出之‘淫’为由，立下一纸休书，将她赶出了‘东来客栈’，即便她道出自己是为人所害，东来一家仍旧不念曾经旧情。
一时所有来看热闹的人皆知，‘东来客栈’的小公子阿冬新娶的媳妇儿婚前不洁，不守妇道，故被赶回娘家，这成为长安百姓饭后闲谈的笑柄，而沈无心家的染坊也因她生意受阻，沈氏父母受尽街坊邻居嘲讽，常对着她家商铺骂道“呸，生了个娼妇玩意儿。”
沈氏夫妻虽心疼女儿，无奈丢不起这脸面，何况家里还有个小儿子未长成，不能让他一同遭了罪，将沈无心赶出了家门，祖上除名。
“那个人就是钱呈阁？”窦韬心中闪过一丝怜悯。
沈无心点点头，继续缓缓道“我无处可去，只能沿街乞讨，不过他们嫌弃我，我并讨不到什么吃的，好在有几个年纪尚小乞丐处处照顾着我，分我吃的，我才能够活下来，我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禽兽，苍天有眼，我留下了当时蒙着我眼睛的绸缎，六年前，我发现那与出街闲逛的钱呈阁身上的一模一样，所以我跟踪他，等着机会，后来我入了钱府为丫鬟，一心只想等着机会毒死他，可入府第一天他便找上了我，我依旧无力反抗，接着，他开始让我帮他一起做一笔生意，他向来荒淫，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一手创办了‘若水塘’，人前由我打理，人后他是主谋。”
“你怎知那人一定是钱呈阁，难道不会有其他人用那绸缎？”窦韬目光犀利问道。
沈无心冷哼一声，“我看不见他，但是我听见了他的声音，我怎么能忘记那声音呢？那是仇人的声音啊。”
“据我所知，他对府上丫鬟下手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为何他会选中你？”
“他说我聪明，也勇敢，不像其他的那些丫鬟，吓得失魂落魄，我本就是沉沦在地狱里的人，又有何好怕的......”
“你既然恨他，为何还要帮助他做事？”
“我是恨他，但我更恨老天，为何这种事要发生在我身上，为何不是别人，为何只有我这样惨，我不甘心啊，不该只有我一个人的，苦难是要大家一起来承受的......”她苍白的脸色挂上一抹邪魅的笑容。
见她丝毫不知错的模样，窦韬心中只有四字：丧心病狂，他冷冷的看着她，燃起的怜悯之心被她亲自浇灭了，她身世确实可怜，可只因可怜便去伤害无辜的人，陷她们于自己曾经的痛苦，就是可恨了。
“你亲自杀了钱呈阁？”她虽看起来并非身娇体弱，但也不像是会习武之人。
沈无心摇头，“买的杀手。”
“哪里买的？”
“广陵阁凌波仙子。”
窦韬知道广陵阁，那是江湖杀手组织，组织上共十二人，凌波仙子便是其中一人。
“那你为何又自杀？”
“不自杀等着入这牢里吗？”她反问道，微微叹了口气“可惜还是被你们救了，事情已败露，我自知逃不过去，左右想来，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一同去死，倒也划算。”
“毒妇。”窦韬低骂一声，想起来那四十三具被烧的发黑的可怜人，心中就一阵痛，大火烧至身上时，她们该是多么绝望啊。
沈无心依旧是那副笑容，“是，又如何？禽兽已死，我已瞑目。”
“十年前，‘东来客栈’的一家五口，是不是你杀的？”窦韬问道，十年前那场惨案，他到现在都记得，‘东来客栈’一家五口皆死于斧子之下，身上连重数刀，尤其是那阿冬小公子，已被砍的面目全非，骨肉分离，因是夜间作案，现场并未留下多少证据，到现在依旧是悬案。
“是。”她不再笑着，眼里流下几行清泪，若没有发生那样的事，若他的阿冬哥哥不曾嫌弃她，她现在该有多幸福。
窦韬已对她再也激不起怜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后，对着身后的狱卒道“记好了吗，记好了给她录个认罪书。”
“唉，我又何尝想这样啊，你都忘了，我是如何走过那段没有光的路了......”沈无心叹了口气，惹得窦韬心里一阵酸楚，不过他并不会因此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因为若水塘的人，和她一样无辜。
“大人，已经好了。”身旁的狱卒将已经整好的认罪书递给窦韬，窦韬接过来后离开了牢里。
看着窦韬离开的身影沈无心露出一丝笑意，眼神回过来一看，刚刚一直站在边上的狱卒此刻正盯着她看......
沈无心已如数认罪，她勾结太中大夫钱呈阁创办了若水塘，又找来江湖骗子赵野，赵野又找来杜宴，为若水塘提供貌美年幼的女子。
“大人，会不会太过顺利了？”窦韬身边的师爷问道，问审沈无心时，他一直在旁边听着。
“此话怎讲？”
“你看啊，我们什么招数都未用，沈无心就招供了，她的话有几点不通，她一开始是为了钱才与钱呈阁合作，那为什么不再杀了他之后逃走而是要毁了若水塘再自杀呢，况且如果她真的恨钱呈阁，为何之前都不动手，过了几年突然之间就杀了他呢，这还未查清楚。”
窦韬想了下，觉得师爷说的有道理，之前被她的故事气得有些头疼，竟忽略了这些，再回到牢里时，沈无心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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