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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从弗朗西斯的地方出来后,朴智英破天荒地带我下了一次馆子。

    “怎么,这次不怕有尾巴了?”我问道。

    “有又怎样,我们不谈正事就行。”朴智英说。

    “那我们谈些什么?”

    朴智英思考了一下,问道:“这世界上,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用力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有小叔在的地方。”说完,我便开始细致地观察着他的神情。

    朴智英很温暖地笑了,他说:“你小叔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我也笑了,心里想,小叔当然不会有事啊,你还要继续利用他要挟我为你做事呢。

    朴智英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说:“怎么,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问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朴智英装着很失望的样子,说道:“你问得太敷衍了。但我还是大度地告诉你,我想去看世界上每一个角落的夕阳。”

    “夕阳?为什么?”这下,朴智英引起了我的好奇。

    “因为我第一次和你小叔喝酒,就是在一个傍晚。我记得喝醉后,我俩在附近找了一个小山头爬上去看日落。我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为什么要看日落。他打着酒嗝说,我们每个人终有一天都要离去,但即便如此,在有限的日子里还是要尽情绚烂。”

    听到有小叔的回忆,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琪琪,其实我和你小叔,就像那晚的夕阳一样。我们约定好了,在被黑暗吞没之前,我们会一起把余晖散尽。”,朴智英突然看了看我,问道:“琪琪,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赶紧摇头,说:“没有,只是这两天太累了。”

    吃完饭,我们就回到了酒店。朴智英定的是今天晚上的航班回国,所以我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来利用弗朗西斯提供的思路,解一解圆号的秘密。

    我摊开一张大白纸,在上面按照约翰张墙上蓝色圆号的摆放画上了螺旋线。

    我先画了1,1,2,3,5,8,13,21,34所代表的方块,然后开始凝视着我的草稿。

    弗朗西斯说要把螺旋线放到坐标系里,然后转换成世界地图上的经纬度。我咀嚼着他的话,思索着如何才能在我的草图上构建坐标系。

    很快,我就发现这几个数字太少了,因为如果要把世界地图转化成一个长方形的平面的话,那么这个长方形的长是360,因为东经和西经各有180度;类似的,长方形的宽应该是180,因为北纬和南纬各有90度。这么一想,把斐波那契数列写到34一定是不够的。

    这么想着,我又把图形画大了一圈,为了还让螺旋线呈现约翰张摆放圆号的形状,我把数字写到了233。

    这么一看,我确实拥有了一个长大于360,宽大于180的长方形。

    接下来就是建立坐标系。我看着草稿纸上的正方形,思索着究竟应该把原点放在哪里。

    我回想着我曾和朴智英提过的两个思路,第一就是把原点放在某个顶点上,第二就是把原点放在螺旋线起始点上。

    我先试着按着第一个思路建立了坐标系,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比如我解出了一个坐标(20,20),那我怎么知道它们指的是东经20度还是西经20度,同理,我也不能分清北纬20度和南纬20度。

    所以,第二个思路看起来就更合理一些。如果我把原点放在螺旋线的起始点上,那么,我的图形自然而然地就被划分成了四个区域。假设上为北,我就能标出何为东经,何为北纬。

    突然,我想起了莉莉王临走时跟我说的那句话:从一切开始的地方想起。

    这句话是否就是在暗指要把原点建立在螺旋线的起点呢?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至少目前来看,两者是不冲突的。

    我俯身在我的草图上过螺旋线的起点画了两条直线,一条水平的,代表赤道,一条竖直的,代表本初子午线。

    建立好了坐标系,确立好了北方,我开始思索如何找到一对经纬度的组合。

    我盯着我的螺旋线盯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找这对经纬度。我索性放下了笔,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

    我打开窗户,外面微风阵阵,吹进来的除了清新的空气,还有楼下小孩子游戏的声音。

    既然经纬度的问题暂时没有思路,我决定换一个问题进行思考。莉莉王为什么要给我解谜的暗示?

    首先,莉莉王有可能在干扰我,甚至误导我。因为她不想让我继续为朴智英解谜,所以她当然可以故作神秘地给我一些假线索,进而干扰我的解谜进程,也让朴智英找不到最终的答案。

    不过,另一种可能是莉莉王确实想让我把谜题解出来,只不过她是想让我为她解谜,而不是为朴智英解谜。

    仔细回想一下昨晚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我觉得第二种假设的可能性更高。因为如果莉莉王给我的只是干扰线索,那么她完全没有必要跟我说“你也可以给他一个假的答案”。既然莉莉王这么说了,她其实已经假定我可以通过她的提示找到真的答案。

    想通了这一点,我突然感到思路开阔了很多。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风吹进来的新鲜空气,又缓缓地将它呼出。

    楼下的小孩子们突然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他们似乎在吵着要放风筝。我笑了笑,心想以今天的风力,风筝很可能飞不起来。我看到小孩子们正围着一个大人,吵着闹着,那个可怜的大人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些孩子。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利用莉莉王给我的提示来解谜呢?换言之,莉莉王塞给我的十字架和“从一切开始的地方想起”这句话,究竟会对我的解谜有什么帮助?

    我再次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十字架,似乎是在用它的形状来暗示我建立一个直角坐标系。不过这个弗朗西斯已经想到了。它会不会暗示别的什么呢?

    思路到这里有一些中断,因为十字架可代表的东西有很多,比如它可能有宗教意义,但是我对基督教并不了解。

    我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屋外的孩子们,我看见屋外的大人正在和这群小不点儿们耐心地说着什么,我猜无外乎是风太小了,风筝飞不起来。

    突然,我又想到了弗朗西斯。莉莉王和弗朗西斯都是意大利黑手党,所以,他们之间信息应该是共通的。可是,弗朗西斯明显还没彻底解开圆号的秘密,否则,他今天早上就不会对朴智英可能拥有的新线索那么期待。

    那么矛盾就来了,凭什么我可以打败拥有同样信息、智商比我高几倍的弗朗西斯,提前解出谜底呢?

    我皱了皱眉,感觉我好像在慢慢接近一个会让我无比震撼的真相,但是这真相又远在天边,像薄云一样虚无缥缈。

    我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屋外的空气,然后缓缓地将它吐出。定了定神,我决定寻找一下我和弗朗西斯的差异。

    首先,我们性别不同,其次,国别不同,再次,智商不在同一个等级,再次,隶属于不同的组织,再次,审美不同……

    列出了这些,我感到更加沮丧了,因为我无法确定我究竟可以从哪个方面打败弗朗西斯从而破解十字架的提示。

    我望了望深不见底的天空,决定暂时跳过这一个提示。

    “从一切开始的地方想起”,我思索着这句话。什么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呢?

    它可以是指一个地方,比如,荷兰对于我而言就是这一切开始的地方;也可以指一个人,比如约翰张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抑或,它也可以指一个年份,比如我出生的年月日是我一切开始的地方。

    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随着思路逐渐陷入枯竭,我伸了个懒腰,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草图。

    我看着我画的两条直线,心想,一条直线代表0度经线,一条直线代表0度纬线,也许,它们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毕竟,我们可以说,0是一切的开始,毕竟有生于无嘛。

    我顺着0度经线上下看了看,我发现它和我的螺旋线分别交于5个点。看到这里,我突然心里一凛,我赶忙查了查0度纬线和螺旋线的交点,正好也是5个。

    总共10个交点,我默默地想着。

    窗外突然起了一阵力度不小的风,旋即,我听到了小孩子们的欢呼声,我忙往窗外看去,只见几个小孩子开心地举着风筝上蹿下跳,似乎是在吵着要趁这阵风放风筝。

    这时,我再次想到了那个十字架。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现:十字架的意义会不会是指示谜底的数量,因为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弗朗西斯对这个提示不敏感,而我则更可能会领会到它的意义。

    窗外再次刮来一阵风,这次风力更大了,我的草稿纸差点被吹到了地上。我感觉按压住我的草图,犹豫着要不要关上窗户。

    这时,我看到一个红色的风筝正借着风力扶摇直上。惊讶之余,我不禁往人群看去,只见那个小男孩正欢快地跑着叫着,而那个大人正大喊着指着他的手,似乎是在跟他讲解如何放手中的线。

    我笑着看着湛蓝天空里那一抹红色的风筝,它好像马上就可以飞上云霄了。

    我再次低头看向我的草图,决定把10个交点的坐标算出来。

    窗外,风力渐渐减弱,但是红色的风筝已经飞跃了几层薄云,此时,它正奋力地飞向更远的远方,而风筝的主人此时已经放完了所有的线,他呆呆地凝望着只剩下一个点的风筝。

    又是一阵急促的风,小男孩不小心松了一下手,然而,当他回过神的时候,断线的风筝已经飞进了无垠的天空里,早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