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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拉下帷幕(上)

    来人语气竟是嚣张至极。

    众人回身只见,远方地面与天地相接处一袭青衫坐在一头驴子上,缓缓而至,正是江楚大夫楚颐卿!太古剑折返回楚颐卿手中,莹莹清光流转。

    楚颐卿看了眼齐炳超,齐佑杰,点头示意。又看到了脚边嬴政的头颅。死不瞑目!

    楚颐卿摇了摇头,终究不是他。朗声道“嬴政,还躲着做什么。”

    文武百官,双方兵卒等在场众人皆是巨震。始皇帝难道没死。

    剑门关城楼之上,浮丘博周振鼓荡,这该死的楚颐卿,如若不是与司命祭酒打赌,以为只是司命祭酒大限将至,惜才而已,又怎会好意帮忙将剑经给楚颐卿,没想到此子另辟蹊径,成就金丹大道,修为神速,自己已结成金丹多年,修得绘府境界。与云清斗法使出心血结六赤龙阵,尚未恢复。一时不察,被这小子偷袭成功。

    被楚颐卿这么一搅局,六赤龙阵被云清化解,云清这些年不在教中,并不知晓何时天下间多出了一位金丹境界的修士。结成金丹客,方是我辈人。

    一番探查下,才知楚颐卿刚凝结金丹,比之自己和浮丘博低一个境界,云清打了一个稽首“多谢道友解围。”

    楚颐卿起身站定,牵着驴子穿过众人于剑门关城墙之下,两方军卒皆不敢阻拦。遥望四野,已是千疮百孔,伏尸成排。于心不忍,不再看战场,抬头道

    “嬴政,你再不出来,我便毁了这剑门关了”

    楼上众人还在怀疑,这楚颐卿为何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始皇陛下没死,分明在这些人的眼前被斩去头颅。

    浮丘博也没有立刻还手,气机未停,也想看看这楚颐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你怎知,孤没有死”

    头戴玄珠高冕,身披黑色裘裳红领的嬴政,在赵高的搀扶下,缓缓登高,出现在百官之前,站在高台看向楚颐卿。

    众人皆惊诧,这怎么有两个皇帝。那刚才死的那个又是谁。

    云清当即飞向华衣男子处,不行跪礼,微微躬身“陛下”

    嬴政点头示意“如若不是当年重游赵地,亦是不知我那母亲还给孤留有一个弟弟。荆轲刺杀寡人后,寡人便知你等复国之心不死,有些时候便代替孤露面而已,也算死得其所了”嬴政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

    浮丘博面露讥讽“管你是真是假,杀了你便是”,唤出皂火旗急速掠来。只见嬴政身后,不知何时还站着一位黑衣老者。手持一柄蛇身弯刀迎上皂火旗,正是楚颐卿当时在汉水之畔见到的李牧!

    “司书祭酒,是你!老夫布局多年,怎容你破坏我的好事!我正一派当为今日正名于天。”

    说罢两人便战置一处。李牧当时得始皇帝密令随赵盘前往汉水之畔,见楚颐卿无有伤害赵盘之意,便没有暴露身份。回咸阳复述后,便一直在泰德殿暗中保护,李牧名义上在天星阁观星著述,实则是望月教司书祭酒,奉行名家之理,在嬴政施行书同文一策时,李牧便来相投,制定语言之名。亦是金丹绘府境。

    云清口诵真言,随即洒下水幕将嬴政一众保护其中,以免受到二人斗法的波及。

    嬴政淡淡一笑。望向剑门关外的众人,“楚颐卿,你等如若退去,孤尚可既往不咎。”

    李斯这才明白,为何之前面对嬴政之时,屡有不同得感觉,深深看了一眼嬴政。心思竟然如此深沉。

    楚颐卿摇头,“我来,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无需你做决定”

    剑门关城楼之上,浮丘博身前符箓成排,如在点兵。

    “火神敕令,六龙罚地,疾。”

    只见天火摇荡,六条赤炎火龙四边八方冲向李牧,李牧虽然是绘府境,但境界之间亦有差别,手中蛇刀舞动,竟是同样绘出六头百丈赤黑蛟龙,一时打得难舍难分。

    “哼,今日便是教主亲至,亦是拦我不得。便让尔等知晓,何为仙法。”浮丘博不再留力,却见六头赤身火龙,龙吟阵阵,合飞向一处,火光冲天,天空之中一股火云向外扩散,再肉眼无法捕捉之态收缩,一头千丈巨龙冲天而下,向嬴政飞去。

    云清压力陡增,城上众人皆觉酷热无比,李牧只得回身去帮云清抵挡,火龙直冲李牧,手中弯刀接触火龙的刹那,铮铮之声响彻战场。竟然断裂。

    李牧大怒“你难道。”

    话没说完,李牧便被火龙吞没,不见尸首,一颗金色金丹玄然爆炸。

    千丈火龙被金丹爆炸后抵挡,威势被削减,犹向剑门关冲去,云清堪堪当下,青水光幕破裂,口吐鲜血颓然倒地。

    “还有你,楚颐卿,杀了你,便再无抵抗我的人了”浮丘博神色狰狞,他早已踏入扩府境界,个中玄妙,两个小小的绘府境哪里是对手。

    “嬴政,好好看着,这便是你苦求不得的仙人伟力,此刻就在你眼前了,怎么还不跪下领死。说来,还得谢你,一统六国后,天地愿力凝结一处,我等修行亦是事半功倍。只是你不该如此扁道为己,昔年找你于我广开道教门庭,得云清,李牧小儿相助,你竟然胆敢拒绝于我,妄想天下人皆拜于秦。着实该死啊”

    嬴政咬牙,“孤横扫寰宇,尔等方外修行得道,不尊天地,不尊君王,妄想窜乱孤打下的大好河山,妄称仙人,痴人妄想。”

    浮丘博不再看嬴政,“来吧,楚颐卿,让我试试你有多少斤两。”手中皂火旗熠熠生辉。

    楚颐卿身侧太古蝉鸣,似感受到主人的熊熊战意。

    “我并不关心这天下是谁的,此间天地,自有明理,只是你忘改天数,便容你不得。嬴政虽为列国所恨,然其所作所行,却于世道有益。谁能让这世间更好,我便帮谁。”

    三尺青峰卷起地面道道裂痕,楚颐卿提剑缓步升空,与浮丘博对立。

    齐佑杰早年与楚颐卿有过一场推心置腹。他早知晓其中一切关节,易明白父亲苦心经营这么久,复国是父亲的执念,但瑶姬不能白白牺牲,齐眷的生母瑶姬被裹,这些道人以武乱纪,即便天下复归和平,到头来只会是分崩离析。

    楚颐卿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彼时为名利所累,看嬴政多年所作所为后,心声不同感悟,这天地间总要有人来扫除尘埃,十年积弱设得此局。即是为报旧国臣子之本分,亦是为天下做点事情,两人当仁不让。

    “剑气近,神开”

    手中太古指向浮丘博,剑气余音颤鸣,黄光大气升腾,剑尖处结成丝丝光影聚集,速度极快冲击而去。

    “哼,小道尔”手中掐诀,皂火旗翻飞,不多时便是结成炽火光幕,悉数收紧,赤炎喷薄而出,携天地伟力,竟是吞了剑气之后,附加火焰,威力更甚反击向楚颐卿。

    刚入金丹,即便以剑气凝结成为金丹客,杀力更强平常金丹境,但不过月余才巩固铭文的楚颐卿,如何是已然扩府的浮丘博对手。

    当下一剑劈开赤炎火光,栖身而去,浮丘博哪里不知剑客的近身之力,如何能让他如愿。脚下烟云生出,绕飞而走。城上亦或是战场中的兵卒等人,只觉得天地又炙热了一分,纷纷开始卸甲退去衣物。再向更远处跑去,不敢近前。

    “你跑什么?怕我了?”楚颐卿嗤笑道。

    当即速度更快。脚下剑气凝结实质,不多时太古见光散发,巨剑砍向浮丘博。

    浮丘博无法,只得手中掐诀,皂火旗幻化成火刃,横接下一记势大力沉的攻势。

    “不愧是以剑入道,你那短命师傅,赐你剑经,说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傅才对,如不是我将剑经让齐炳超还给你,如何能成如今境界,本想让你作为克秦先锋,不想你竟然有此反骨。”

    在楚颐卿近身种种攻势之下,浮丘博犹如在自家别院一般闲庭信步,出演嘲讽之间,天空之中四处闪现身形,招招化解。

    众人遥望只见那老者手中皂火旗一扇,熊熊赤炎冲出一大团逼退了持剑男人,

    浮丘博嗤笑到,“算了,不过如此。不怪你,毕竟道高一尺”,唤出一颗比之前李牧死前所化金丹更为庞大得红色金丹,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不能称作金丹了,而是扩府境界独有的‘道果’。

    浮丘博口吐真言“道法自然”,此间天地生出异变,整个天地似被血红侵染。一片火红火海。楚颐卿首当其冲,感受最深,只见一袭青衫层层燃烧,上身露出光洁的肌肤,下神衣摆破碎。只觉得肌肤吃痛,灼热难忍。随即不再藏拙,祭出铭刻‘痴心’的灰色剑丸。

    楚颐卿手握太古,剑丸飞速旋转,热浪排开才好受一些,轻喝。“起剑”

    剑丸得周身气机引导,竟是与太古融合。剑丸没进太古剑身之后,太古通体变为漆黑,光滑内敛无华,朴实无比。

    “咳,咳。来吧,让我见识见识道长道法如何。”说罢,轻轻一挥,无风自动,天地开一线,一漆黑如墨的见光从剑身发起,剑门关外飞沙走石,城楼层层碎裂,一剑自东向西劈向浮丘博。

    浮丘博当下不再托大,看得出此次楚颐卿拿出了真功夫。

    再次逼出心血画符。一张龙形血符浮空而出。之前破去云清水幕的火龙在天空云层游荡,伺机而动。此刻竟然沉沉落地。如下位者遇见上位者。只见一条百丈火龙,自血符之中龙吟暴起,冲出。与落地千丈巨龙不同。麒麟头颅,龙角散发刀剑寒光。吞下周边火光凝聚在爪下,直直冲向脚下千丈赤龙,竟然是一口吞下,眼中闪动灵光,竟似活物,随即冲向漆黑剑光。

    说时迟,来时快。一瞬间便至,两两相撞,一层烟云笼罩,如同末日降临,浮丘博显然也是不好受,连用两次心头血作丹砂,绘画两道不俗的血符。对他来讲亦是损耗。

    烟云散去,百丈红色火龙,头角断裂,似是吃痛,怒声大吼!携无匹龙威张开大口,冲向楚颐卿,似要进补。

    楚颐卿怒喝一声。“孽畜,修得猖狂。”

    倒提太古向前,龙头血口一张,竟似将楚颐卿连人带剑吞入腹中。极为灵动的打了个饱嗝。

    浮丘博满溢的看向场中,再无打扰他实施计划的人聒噪了。

    还不等浮丘博开口,赤龙再空中翻滚,如地牛翻身。竟然在龙头看出痛苦的神色。重重掉落在地,只见其龙腹高高隆起,“噗”的一声楚颐卿浑身肌肤灼烧成褐色。站立在赤龙身上,一剑斩去。

    那赤龙竟然口吐人言“上仙莫要杀我,我乃蓬莱山栖霞龙沟内一应龙。”

    楚颐卿稍作迟疑,便没下手、“滚,念你修行不易,且速速退去”

    “多谢上仙。”随后赤龙周身烟云笼罩,怨恨的看了一眼浮丘博,复归不见。

    浮丘博大怒“畜生就是畜生,吃下老夫多颗丹药,竟然如此无用。看来还需老夫亲自动手。”

    手中皂火旗与道果相融合。形似一把蒲扇。浮丘博挥舞道,“天火焚城”

    那扇中施放的不再是红色火焰,而是滚滚黑色。斗到此时,楚颐卿已然知晓自己与浮丘博的差距,虽然剑丹伟力无匹,仍就隔了两个境界。

    粲然一笑,竟然选择燃烧剑丸。手中太古凄厉蝉鸣,感受到主人已动死志。亦是黑光陡起。艰难扫去黑炎。

    不再多想,楚颐卿脚步一踏,不再过多浪费气机御剑气飞行,手中三尺黑芒左右横扫,炙热的火焰已然将皮肤在此燃烧起来,犹如一个火焰奔向浮丘博。

    浮丘博摇头“何苦来哉。”说着最慈悲的话,下最狠毒的手。手中皂火旗挥舞不停。道道黑炎将来人裹挟其中,天空似又下起了雨,却无法扑灭这黑炎,却是太过灼热,以置滋滋直响。随着黑炎的增加,天空密布的云层开始四散逃开,旱雷阵阵,似是天道不满。

    一道黑影从天空坠落在地,楚颐卿手中名剑太古已是寸寸崩碎。

    齐佑杰担心不已“楚兄!”

    浮丘博肆意的笑声在天地回旋“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脚下生出黑莲,一步步从天空之中走向城楼。

    这一幕何其相似,嬴政被热浪逼的浑身湿透,却死死不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真嬴政,自有帝王风范。

    也许是回应他的话语,米粒之珠当放光华,蜉蝣撼大树,有死而已。

    楚颐卿腰间佩玉,放出道道华光。

    天地之间,一声轻叹。

    “痴儿”

    自双鎏鱼玉佩生出一缕青烟。一位长发一半黑色另一半却是白色,剑眉星目的中年儒士装扮的人悬空而立。

    浮丘博转身望去,眼神凌厉,咬牙切齿道“司命祭酒,一个个一而再,再而三的烦不胜烦。老夫亲手送你上路,还是阴魂不散啊,气煞我也。”

    “你这判教之徒,自有劫数,夫生天地阴阳造化无穷,你道法太低,与你多言无用”中年儒士乃是望月教七大祭酒之一,司命祭酒顾太清。一身阴阳造化,学生众多,推崇阴阳家。

    云清吃力坐起。望向阵中,看到这一变化叹声道

    “司命祭酒一直对外宣称闭关,没想到竟然是被浮丘博所害,你就不怕教主怪罪么。”

    浮丘博气笑道“教主怪罪?你等多年来可曾再见过教主,真是笑话,老夫一身道法通天,当取而代之,开创我正一道万世昌隆,云清,若不是不想用强,还不感念效忠于我,皆时给你一教主夫人的名头,同游天地,岂不快哉。!”

    云清闭口不言,再不去看他,默默调息。

    “你这老家伙,天天阴阳老子,怎晓我之道法高深,阴魂不散,生前要你命,死后又能如何,”

    顾太清看也不看浮丘博,随手一道剑气虚指,一道无匹剑气将城门楼与战场分割开来,困住了浮丘博。

    楚颐卿浑身焦黑,看向虚影.两行血泪从眼角流下,喉咙艰难出声“师傅”。

    顾太清身影虚幻,望向这个不省心的弟子,满眼心疼。,左手虚握,声音郎朗“痴儿,接剑”

    楚颐卿手中太古断裂的剑身凝聚成灰色剑丸,随后顾太清虚影身化两色黑白剑丸,交融在一起。比之浮丘博的道果还要大的三色剑丸静静悬挂在楚颐卿身上,缓缓下沉胸腔丹府之内,腰间玉佩粉碎。天地之间再无顾太清。

    楚颐卿肉眼可见的肌肉开始恢复,焦黑的血肉慢慢褪去剥落,楚颐卿身形缓缓站起,血泪不停,心念一动。一柄较之太古更为古拙的剑出现在手中,由三色道果所化,正是顾太清的佩剑,长三尺三寸,名曰‘太阿’。

    浮丘博终于是惊慌爬上面容,怒不可遏“该死的老东西,难怪找不到你的阴阳金丹,竟然藏身玉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