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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酒馆儿

    老酒馆儿每天早上七点开门,晚上十点闭店。

    说是酒馆儿,但它开在荒野里,是个类似于移动房车的店铺。

    人们不知道老酒馆儿的老板叫啥,只是叫他掌柜的,或者叫他“店长”。

    这一天,早上七点,太阳还没上班,老酒馆儿门口就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哟,掌柜的,很准时啊。”一个沧桑的男人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甫一出门,就看到一个头顶魔术帽的男子对他大笑着说。

    掌柜的不抽烟,或者说,现在戒了。他叼着烟只是为了回忆从前罢了。

    掌柜的认出了这个声音,微微一笑,道:“哟!乌鸦先生,好久不见。”

    乌鸦同时哈哈大笑,待他将门完全打开后,便踏到了老酒馆门内的木质地板上。

    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乌鸦毫不在意。

    他挑了张靠窗的桌子,独自坐下,然后把帽子靠在窗台上。

    跑堂的小二是个高个儿秃头,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嘴角不时含着傻笑。

    小二虽然看着呆傻,但手脚麻利。他一手举着个茶壶,一手将茶杯摆好,里面垫了些老板自己种的茶叶,然后将开水倒进了杯子。

    小二的手很稳,杯里没有一滴水溢出。

    “诶、诶……您、您先喝点茶水…诶,我、我给您拿、拿酒去。”

    小二说话有些含糊,但乌鸦能听懂。他微笑着点点头,小二也回以憨憨的笑容。

    一切祥和而美好。

    老板适时地端来两碟小菜。作为今天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客人,乌鸦多了不少福利。

    “妮儿,开车了。”老板坐到乌鸦对面,朝后厨旁的卧室方向喊了一声。

    紧接着,一个睡眼惺忪、穿着睡衣、半露香肩的女孩儿揉着眼从里面走出。

    她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年纪,身材也颇为高挑。看到乌鸦坐在大堂,她开心地向他招了招手。

    “乌鸦哥!”

    显然,两人也是旧相识。

    乌鸦来过几次老酒馆儿,但都是凑巧,就像今天也同样如此。

    老酒馆儿居无定所,流浪荒野,没人知道他们的酒怎么来的,也没人知道在这荒野之中他们如何生存。

    但这一父一女一小二,着实也是这末世荒野里一抹独特的风景。

    “乌鸦先生这是要去哪啊。”老板的嗓音很柔和,听上去脾气就不错。

    乌鸦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萍水相逢,一声“掌柜的”就已经够用了。

    “去找不老泉。”乌鸦没打算瞒着这屋里的人,“然后后面走一步看一步吧。”

    “哈哈哈哈。”老板爽朗大笑,接过小二端来的酒,取了个碗,亲自帮乌鸦满了一碗。

    那酒装在坛子里,启封便是满屋酒香。有酒有菜,这店里就不那么冷清,多了些烟火气,也多了些人味儿。

    “乌鸦哥怎么才来呀!”那小妮儿将这所谓的店车启动,然后也不换衣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来到了乌鸦身边。

    掌柜的作为父亲,赶紧上前教育:“这叫什么样子,快回去换身衣服。”

    “嗐,哈哈哈。没事没事,崔掌柜,这也没外人,不要紧。”乌鸦说着,将一颗圆润的珍珠变到了手心里,“小玲珑啊,我这都是快当爹的人了,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样老往我身边凑。呐,你叫我一声哥,我呢,就送你点好东西。”

    说着,他把那颗珍珠放到玲珑的手里,“这是从一个人鱼身上取下来的,送给你当嫁妆了。要不我这拜访老朋友,空手来也不合适。”

    崔掌柜哈哈大笑,但并没有阻止乌鸦的送礼,反而是由着自己女儿收下了那颗鲛珠。

    而听到乌鸦要当爸爸了,玲珑先是一愣,然后神情黯淡,继而又俏脸一红,轻轻咬牙,转身跑回了房间。

    “唉,这小妮子。”掌柜的摇摇头,谁家少女不怀春呢。

    只是乌鸦虽然看得出来,但心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所以他不打算牵着这个小丫头的心,反而是直接推开比较好。

    因果啊,种了什么因,收什么果。虽然因已种,这树怎么长,乌鸦还是可以操作一下的。

    “这几个月,乌鸦先生过得怎么样?”掌柜的瞥了眼门外,发现没客上门后,给自己也倒了碗酒。

    “嗐,也就那样。在荒野上走走,在城里停停,找了个女朋友,准备生个娃。哈哈哈哈,这么一说,咱们这一来一去的,隔了不少时间呐!”

    “哈哈哈哈,那可不是。听荒野上的人说,你加入阎王,还当上阎罗了?”

    “嗐!是有这回事。可惜啊。”

    “哦?这有什么可惜的?”

    “没有自由身了啊。”乌鸦笑着说。

    在世界上,人类之所以是人类,不是因为没有恶念,而是因为人类可以自我约束。

    乌鸦有实力,也很能忍,但他也是人,也有私欲,他只是压抑了很久罢了。一方面是自己给自己了一个远大目标,另一方面,其实是因为杜晚星。

    可能很少有人知道,或者说,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出现在乌鸦十八岁生命中的女孩儿对于乌鸦的影响。

    “哈哈哈哈!当上爸爸,就要负起爸爸的责任了啊。”灌了口酒,掌柜的继续道,“乌鸦先生不喝一点吗?来这老酒馆儿怎么能不喝酒,只吃菜喝茶呢?”

    乌鸦哈哈大笑,端起碗,一饮而尽。

    酒很烈,辣得乌鸦甚至咳出了眼泪。一碗,便有醉意。

    但他不在乎,好久没来这酒馆,好久没见老朋友。高兴。

    或许很难理解,乌鸦已经将眼前的三人当做挚爱亲朋。

    如果现在有个人走着走着说想荡平老酒馆儿,把玲珑抢走,或者说一些别的老酒馆儿的坏话,他会毫无征兆地出手将说这些话的人杀死,并捎带手抛尸荒野。

    而事实上,乌鸦连崔掌柜的原名叫啥都不知道。

    但那又如何呢?活在世上讲究的就是“投缘”二字。

    假如不投缘,相互知根知底的二人亦有可能反目成仇,若是投缘,萍水相逢的路人也可以成为兄弟。

    乌鸦和崔掌柜不称兄弟,要是称了,反而远了关系。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口“崔掌柜”“乌鸦先生”地叫着,玲珑在柜台算着帐,小二在一边给两人续着酒。

    他们看着二人愈喝愈多,谈论的声音也逐渐加大。

    但没人打断二人的相谈甚欢。玲珑也只是把珍珠放在手心里慢慢摩挲。

    人们常说,十八岁喜欢上的人会牵挂一辈子。玲珑以前不了解这句话的内涵,但牵挂一辈子,一辈子哪有这么长呀。

    但珍珠,确实可以戴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