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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世事沧桑知青的变迁

    刘之渔出去接电话,回来悄悄说:“我先走。”

    夏泊舟送他上车。

    女生用眼睛逡巡会场,不见刘之渔,问:“刘之渔走啦?”

    夏泊舟说:“切,叶公好龙!”

    夏泊舟扒了口饭,咽下:“他为国出力事多,能来就不错了。”

    隋俊走上前:“泊舟,敬你一杯!”

    “祝福你!”夏泊舟站起。

    隋俊耳语:“隋珊是我的疏堂姑姐,泊舟,你跟着上了一辈。“

    泊舟微笑不语。

    梁天鸿大声调侃:“隋俊的钱可以娶几房老婆,喝大杯!”一阵大笑。

    隋俊端起大杯仰起,酒水顺脖子流下,梁天鸿又说:“你系‘鼻水流落喙——颏(该)食’哩!”又引来一阵大笑。

    顾小文戏谑:“梁老板,听说你大把妹子追。”

    “我现在是‘城隍庙前个楣杆——光棍一条。”梁天鸿一本正经,但女生笑成一团。

    “老婆呢?”夏泊舟问。

    “离哩。‘老公拨扇——凄(妻)凉哩!”梁天鸿笑道。

    吴小辉打趣:“你几风流!”

    “小辉,你笑我。”他眼睛刮了一下吴小辉,假装生气。其他人大笑。

    吴小辉笑:“我不像你寻靓老婆。我的老婆是‘红棉’单车,便宜搭重好使。”

    又爆笑。

    夏泊舟说:“梁天鸿,你是‘绿竹拿来做箫吹——因为风流受气多’哩!”。

    他们用客家俚语、歇后语回忆他们那段青春。

    隋俊睄了睄当年暗恋过的吕玫。他不再觊觎她,她完全退去靓丽,变成两头尖中间大的橄榄身材。

    夏泊舟、顾小文、吴茵仨低头细语。

    体制改革,憨实的吴小辉从粮所下岗开个小饭馆,没几年给吃白条的吃没了。不离不弃的妻子出去打工,吴小辉找不到工作在家当煮男。他潜心工雕艺术,造诣颇高,虽清苦,但夫妻和睦,悠然自得。

    秀气的陈小伟,当初分配到食品公司做屠工,那是万人求的职业:这个说帮留猪下水、猪头肉,那个说要猪红、猪骨头,因为这些东西不用肉票或半票。

    屠工找的老婆个个如花似玉。他们咀嚼着计划经济的蛋糕。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开放了的个体经济把奖金、工资高的国营商业企业挤到了角落。中小国企关停并转,商业系统员工陆续下岗。

    他们又吞咽着下岗的苦水。但经历过上山下乡锤炼的人没有被轻易击倒。

    下岗后陈小伟开了几年的士,几年后承包鱼场,鱼场被征收。他又承包果园,研究柑橘,种植优良品种。不屈不饶的他,艰辛地分享着改革带来的红利。

    而让人想不到:四十年前革命形象的乔春凤让人惊艳——秤钩大耳环,眼帘画得青青黑黑,扑闪扑闪的长睫毛像两把纸扇,白皙胖脸吹弹可破,那嘴巴涂得猩红,蓬松的头发绾成髻,黑色宽松的长袍裹着臃肿的身材,香奈儿香水攻击旁人鼻孔,一串精致昂贵的珍珠项链显露她的富贵妖娆。

    乔春凤下乡一年就申请过了香港。她在香港做底层:保姆、洗碗工、钟点工。最后她用积蓄注册了一家小公司,倒卖衣物、用品、食品回大陆。日子过得滋润。

    梁天鸿与刘藜四目相对,默默无语……

    梁天鸿在台上朗读他作的诗:

    六月,你落缀绿洋

    你的芬芳在我梦乡游荡

    透神盈袖,衾柔枕香

    月舞粼粼,薇澜水漾

    我把你藏在书箧里

    伫舳行舻,景走船移

    弱水之隔,怀空吟笛

    衣袂击风,涕落浪脊

    仲夏,素裙迓迎

    你把颜色涂上我的双鬓

    你眼眸的星星,撒满我的衣襟……

    大家起身鼓掌,男生喊“好!好!”

    隋俊拿起咪:“我献上《在那遥远的地方》希望大家喜欢。”

    掌声热烈。

    隋俊深情地演绎,他的目光逡巡着会场,他把目光停留在顾小文脸上,他仿佛把她年轻的脸覆盖着她变化不大的脸。一会他又把目光停留在吕玫身上片刻,他不忍再把目光射在她那张变了形沟壑纵横的脸上。

    吕玫90年代到香港打拼,然而时间却没有把机会留给她,她文质忠厚的性格到了异乡,被岁月磨得遍体鳞伤。

    柯生华的目光直勾勾地聚焦在隋俊那张仍然俊逸的脸上。

    刘藜高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夏泊舟站起鼓掌。

    顾小文展开她美丽的歌喉吟唱《美丽的哈瓦那》,刘藜抚琴。

    掌声雷动。

    今朝素菡幽山岫,去岁娇娥作瑟娘。

    尚有颂曲绕梁顶,无需夏日换秋阳。

    他们交头接耳,感慨:“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生活清苦,但傻快乐,现在富裕却多了烦恼。”

    梁天鸿正色道:“那个年代贫富差别小,所谓的富裕只是多部单车,多只手表而已。‘不患贫,患不均’,贫富悬殊导致焦虑和攀比。大家挖空心思,拼了命地往上冲,想获取更多。落后了的,生出不忿和诅咒,兄弟阋墙、夫妻反目、朋友分道,富裕后精神凌迟。”

    夏泊舟喝了口茶说:“天鸿说的对,瞬息万变,你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一下变成穷光蛋。家庭的动荡产生嫌隙或分裂,引起了女人的不安。”

    刘藜一边拾起掉地的筷子,用纸巾擦拭:“最主要的是,那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大家点头。

    夏泊舟问同桌:“你们那时觉得累吗?”

    他们说:“不累,好玩。”

    夏泊舟愕然,她累的半死,他们竟然说好玩,她的心一阵悲凉和无奈。

    孱弱的夏泊舟认为那段经历是被青春祭坛烘干,不愿揭开的痂。大家打开话匣,她摁摁疤,疤上长成花。

    人生波谲云诡,沧海桑田。青竹湾水悠悠,这段用流沙、血汗磨生出来的珍珠,一直串挂于夏泊舟的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这串珍珠就是她的定海神针。

    夕阳把余晖折射进来,把他们的面涂得金黄。肴残酒干,搊金裤和黄挽霞突然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