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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贴是吧?

    “我师父那段时间经常忙,晚上都不回来。”

    “哦,先知观啊,当然,就是她带我去的。”

    “风水大师?那全都是骗人的东西,没一点真才实干,就知道拿着根竹竿装神弄鬼。”

    ……以上是这些天跟她说过最有用的几句话。

    出不了院子,自然只能在里边溜达,纵使心中有多么想跨出那门槛也知道使不得。

    凡事都怕万一,凡事都没有如果。从万一起了这个念头,做出了这件事,最后造就了最不好的结果到如果自己没有起这个念头,没有做那件事,没有造成结果,很多人都这么想,然后最后又感叹一句世界上怕万一没如果。

    大道理谁不明白呢?作为重点洗脑对象的圣女继承人更是耳熟能详,这些大道理她能背个三天三夜还不重复。

    她知道这些大道理,也知道有些大道理有用,有些大道理没用,所以她剃去没用的大道理,心中刀刻斧凿留下有用的大道理,而知道并认可一部分大道理的她自然不会做出违背那些大道理的事情,所以纵使她的性子如何欢脱,现在也懂得利弊,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还算放肆。

    即便是翱翔天际,英勇无边的孤鹰也只能依靠翅膀飞行,师父是她的羽翼,失翼之鸟怎能再次飞翔云端?

    ……

    倚柳干着本分工作,心中谨遵自家小姐的叮嘱,最开始的时候不说话,只是到后来实在忍不住说出几句话,毕竟只要是人就许少耐得住寂寞,人心百态,唯有寂寞二字触目惊心。

    或许是没了解对方,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谈,二人即使说话也是一些客套的家长里短,大多还都是编的,说完一阵讪笑,勉强而尴尬,看得天璘捂脸叹息,认为自己替对方尴尬着急的毛病又犯了。

    日子久了,许是交流的多,二人也还能谈上几句有用的话,天璘也终于不再打哈欠进入状态,而有用的最初是倚柳发现了鎏夏一些的奇怪动态。

    鎏夏总是喜欢坐在井旁的小凳上撑着脸假寐,可当倚柳一走进就睁开眼睛,显然没有真的睡着,所以她为什么这么念着这口井呢?

    因为二人不熟,倚柳也没问,只是将问题浅浅的藏在心里,只是有一天,对方却主动提到了。

    那天,公鸡在每天清晨循规蹈矩,一如平常的打鸣,大明后二人吃完早饭就再次来到院子里坐着,院子不大,风景不多,能欣赏的就只有那棵大树还有旁边的那口意外引人注目的井。

    倚柳这几天用做糕点来打发时间,这是后果,前因是前段时间小姐心血来潮,买了一大堆做糕点的东西还没用完,那东西不易保存,过了可食用时间就得丢掉,实在浪费,又想到自己每天除了打扫做饭以外无事可做,就想到了做点点心,有两个好处:第一拒绝浪费从我做起,第二好吃的东西同样的口味能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

    那天她正端着坐好的桂花糕来到庭院,把盛着糕点的盘子放在石桌上之后她也在对面坐下,见对方一直盯着井看,她想轻声提醒一句吃点糕点,可不料刚刚张嘴,对方就说出话来。

    “我记得苒厺姑娘说过曾经有个风水大师来过,是真的吗?”

    她是这样问的,倚柳愣了几秒,认真想了想回道:“是有这件事,不过是两三年前的了,怎么了?”

    鎏夏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僵硬的三色堇花茎转了转,似乎在打量它的颜色是否鲜艳,花瓣大小是否匀称,不过不管她投射在三色堇上的眼神和笑容有多么真挚和煦,眷恋爱慕,天璘反正知道她其实就是一边在想东西,一边不忘还模拟出一个模样来中二装逼。

    ……

    天璘这么多天一边打瞌睡一边在心中分析出了鎏夏的大概性格,活泼欢脱,中二病晚期,乐于装逼,内心戏极足,明明心中一通乱码,嘴上却惜字如金。而她散发出来的目光就分为三种:第一是看人,梳理冷漠礼貌;第二是看花,留念爱恋;第三种是看井,若有所思。

    天璘觉得这位圣女预备役少女十分特别,特别在于她居然听到了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狗程序的吐槽:

    “这位少女头脑清奇,如果到对面的空间后的几千年高低是个影后。”

    天璘大多听不懂这程序所说的话,她并不认为这是自己智商问题,也觉得对方不似胡言乱语,毕竟说出来的时候声音里边满是不知从何而来的自豪,所以她把这一切归结于品种不同,人类真是永远无法理解这种所谓程序的思想。

    天璘深深叹了口气,心中直言人序殊途。

    ……

    鎏夏没有立即回答,她拿过一个糕点咬了一口,然后竖起拇指称赞,之后她才缓缓道出,语气轻快跟整个脸的神态极为不符:“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而已,不打紧,都是些过去的事。”

    倚柳觉得更奇怪了,可还是没有问,只是默默走开,她觉得此时此刻,对方恐怕需要点私人空间,因为她清晰看到了对方眼睛中的那种震惊挣扎,那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神情往往是最真实的,以她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下自己呆在这里就只剩尴尬。

    倚柳一离开鎏夏就将勉强扯起的嘴角压下,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最有说服力自己却最接受不了的事实,她站起来至井边打了一桶井水上来放在井沿上,然后直接将手伸了下去,冰凉刺骨的地下水在指缝中流连盘旋,冰冷逐渐包裹住她的手掌,五指连心,寒意涌入心头。

    在她意料之中却异常震惊的眼神中,这些水居然在她的手下形成了一个毫无根据的小漩涡,小漩涡的中心有一点蓝色的光,像夜空中平静无际的海面上散发着荧光的藻类,星星点点犹如星河浪漫却令鎏夏屏气凝神,瞳孔猛然缩小。

    天璘飘在她身后不远处,就算没有近距离接触也能感觉得到她的情绪不太美妙,她眼睛里的那种震惊更多是无助和无解。

    等等,天璘飘过去眼睛张大,蓝色,蓝色的光,跟那颗珠子一模一样的颜色,连深浅变换跟光泽都毫无差别。

    天璘想起对方突出问的风水大师,又想起对方曾经说过自己师父有段时间很忙经常找不着人,还有先知观,内心有个大胆的猜测。

    鎏夏突然向内打翻了水桶,冰冷的泉水溅了自己一身,她却像感觉不到寒冷一般把水桶放回原位转头坐下,嘴里疯狂自言自语。

    “我就说她干嘛穿着那么丑的褂子,拿着那根破竹竿呢…”

    说完她自嘲一笑:“原来是怕我记住她啊……”

    有点中二却叫天璘恍然大悟,心中的所有猜测被证实,所有最近所标记的知识点连成一串,在她心中拟出了一个事件大概,她又在心里捋了捋。

    去先知观的人无论尊卑只有一个目的,不是起伏而是算命,这种算命可不是街头诈骗,而是真真正正凭自身天赋本事得出的预言,这种预言经过时间的沉淀和多次成功案例所闻名于世,说到这里,就可以很明了的得出圣女去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预言,预言的内容尚不可知,但可以总结出几个字:安乐镇,院子,被救。

    至于谁被救自然是前圣女的亲亲好徒弟,鎏夏。

    至于为什么是这几个重点,是因为那位风水大师精准的找到了这个地方,找到了这口井,不过为何这口井井水在喝下去和探测的时候鎏夏并未感觉到异样,恐怕是因为探测的方向不对,有可能前圣女留下的法术跟她想的不沾边,跟她也不沾边。

    根据是她前些天无聊时翻阅被自己复刻下来的记忆时发现和想到的,那段记忆恐怕是因为倚柳不是主角所以零零散散,只能拼凑,而场景模拟补全之后大概是以下这种情况。

    ——苒厺正蹲在地上吩咐丫鬟拿绷带和药膏药丸,她的面前躺着一个气息不稳定,气息不稳定的男孩,这男孩身上全是被击打的痕迹,手臂外侧尤为重,恐怕是用手臂挡在脸上所造成的,男孩约莫七八岁,一张小脸还未展开带着些许稚嫩,男孩的眼皮不住颤抖,满头冷汗,两只手胡乱的在空中抓挠,明显做了个噩梦,而这也是苒厺不把这孩子抱回屋治疗的原因。

    因为无论她从哪里下手,这孩子总能精准的对她达成攻击,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最后就只能原地治疗,这男孩后来还是进了屋去,在一位路过的助人为乐的风水大师的帮助下。

    风水大师是一位老先生,比她高出个头,留着山羊胡,一双眼睛修长上挑,薄唇柳眉,脸上虽有皱纹,年华老去也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风韵,“他”穿着一身素灰褂子,脚上踏着一双草鞋,墨黑的头发随意挽起几缕束在头顶,剩余的披在肩头,左手撑着一条青色的细竹竿,竹竿上有点泛黄,应该年岁已久。

    安置好孩子苒厺擦了擦汗,拿过毛巾沾水擦了几把脸和手,确保没有血腥味之后就连忙出来道谢,只见风水大师撑着竹竿站在树下,看着她一脸和蔼,见她过来道谢只是摆了摆手说:“不用,这是还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苒厺当时没弄明白,可她想的简单认为,这不过是修炼之人的玄幻说法罢了,并没有多想,只是笑笑并招呼着对方做到石凳上。

    这石凳布置的确实简陋,她想着修炼之人居住的地方定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原以为对方会露出哪怕一刻的嫌弃之意,可是并没有,对方稳妥妥的坐下,表情依旧。

    苒厺心中略有惭愧,认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苒厺倒好茶的茶杯放到风水大师面前,只见那大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即刻皱眉问道:“请问姑娘,这是哪里的水?”

    苒厺看着旁边的井觉得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认真回答:“是从这口井里现打的水。”

    接着苒厺小心翼翼问道:“老先生,有何不妥?”

    风水大师放下茶杯把刚才没来得及放下的竹竿搁在一边,然后摆手笑道:“未有不妥,只是今后姑娘你和院子里的其他人只可喝这井中之水。”

    苒厺不解却觉得仙家自有仙家的意思,说了自己也不会懂,所以答:“知道了,老先生。”

    风水大师笑而不语,起身来到井边,看着井水将一只手放在井口左右,滑动了几秒又放下,没人看到大师手心底下散出微弱的蓝光,蓝光投在水里,散出一圈圈蓝色的涟漪,不久后涟漪归于平静,似乎一切并未发生。

    后来场景一阵恍惚,最后只听见一句话:

    “送姑娘一些种子,种在井旁的土壤里边,等来年春天即可长成,夏天会过分茂盛,可摘,可食。”

    这可摘可食分明不是告诉面前姑娘的,而是告诉面前姑娘如何告诉她的小姑娘的。——

    答案早就明了,原本那井里的水有问题,那些蓝光应该是用来改善水质的,但那种施法和落下的蓝光,天璘觉得自己认识,却又说不清楚。

    蓝光与记忆没有干系,有问题能将记忆忘却但是后边那些种子种出来的三色堇,而那些种子明显是被处理过的,应该是用一些能使部分记忆消失的法力浸泡过,但似乎这种花吃入肚只对有法力的人有用,对无法力的人顶多是味道不正,突然恍惚,若这个拆法属实,毫无疑问是针对鎏夏,对症下药啊。

    风水大师毫无疑问是前圣女假扮的,为的恐怕是最后被人询问的时候不立刻露出马脚,而让前圣女立刻锁定这一家的原因应该是正好看到苒厺在救男童,也算是机缘巧合,天命所为。

    天璘曾经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把这花设置成只要闻到就可以忘记那些记忆,可是她现在懂了,第一是因为那种花吃下去对普通人也有影响,如若设置成闻到即可发作,那不就是闻的人天天都得晕几回,况且……也许前圣女并不打算完全隐瞒这种事,因为那些记忆她不想忘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也不能强迫性的让对方忘记那些记忆,恐怕是觉得这样做不太道德吧。

    ……

    “啊,又坐了一天了吗?”除了一日三餐没怎么离开过凳子的鎏夏甩了甩撑累的手,然后站起来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背往屋里走。

    倚柳从房里探出头来:“姑娘,你早些睡,明天早上我做完早饭喊你。”

    鎏夏有些不好意思,她挠了挠脸颊:“哪个,其实我可以早点起来打下手的,你看我也没事干,中午饭和晚饭什么的,我也能做几个菜的…”

    没等她说完倚柳面露惊恐,三连拒绝。

    天知道这位圣女的打下手有多么恐怖,她简直力大无穷,切个菜都能轻易在不知觉中把菜板一分为二,每一次切的东西都由于力量过大导致被震飞出去,切蔬菜顶多浪费,若是切肉类,特别是带血的那种,简直就是厨房变屠宰场,带血的肉碎横飞,满墙壁的血迹,仿若凶杀现场。

    倚柳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浑身一激灵,抖了两抖,她真没想到啊,曾经吐槽自家小姐要在门口立牌,现在自己是直接在房门上贴了幅“姑娘勿入”的大字,生怕对方推门而入。

    其实鎏夏做菜水平还是不错的,只是菜量有点少,每次都只有一口的量,用程序的话来说就是“当代米○林”,突出了精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