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途
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一天也就这样开始了。
小乞丐从草席上爬起，破旧的房间里依旧回荡着老乞丐那震耳欲聋的打鼾声，小乞丐略有嫌弃地看了看睡得很安详的老人一眼，他起身出了屋，今日天气不佳，寒冷的风肆意着，院落中泛黄的柳树无声诉说着自己的不甘，无数黄中带点绿的枝条摇曳着，小乞丐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他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空，天空被院墙束缚住，没有往日的嚣张，连太阳都没有，倒是给这世间增添了些许萧瑟之意。
小乞丐仰望天空，一个一个极其梦幻又极其现实的想法冒泡般突兀地在小乞丐的脑海中浮现。
这样的生活到底能维持多久？
这样的生活到底要维持多久？
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可能太过现实与深奥，但小乞丐每天没事干就像这个，和老乞丐一起在街道旁祈祷，不是所有人都会施舍的，每一个驻住脚步的人对小乞丐来说都是一次命运给他的安排，当然小乞丐可想不出命运二字，他只知道，施舍他们的就是大好人，没有施舍的小乞丐想不出怎样形容他们，他只好在他们的背后，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默默地说上一句：“祝你祖宗……”。
说了千言万语，但小乞丐的文化水平就放在那里，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回忆，反正没事干，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在眼前流逝，日月翻转，有时候小乞丐就会想：“大概生活就是这样吧。”
有一次，小乞丐听着街道上过往人对自己嫌弃的评价，他十分生气，扬言要与那个人争论一番，老乞丐听着小乞丐的诉说，呵呵一笑，并不在意，他拉着小乞丐来到角落中，此刻正是晌午，阳光直冲而下，小巷难得显得开朗。
“老头，你为什么不生气呀，他说我们不是人，整天想着白吃白喝……”小乞丐叽叽喳喳说了许多，然后是越说越生气，此刻要不是老乞丐抓着他的手，他觉得他会做出一些很危险的事。
“呵呵，不要生气，你想想咱们是不是白吃白喝？”老乞丐抚摸着小乞丐的头道。
小乞丐脸一红，随后他又开口道：“可是他说我们不是人？”
“他说什么难道就是什么，难道他说让你不是人，你就真不是人吗？我们与他萍水相逢，以后可能还遇不见，你为这个不重要的陌生人生气什么？咱们乞丐就是要做到大度。”老乞丐难得的语重心长。
“大度是什么意思？”小乞丐立马问道。
“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怎么不要脸？”
“就是别人不敢做的我们做，别人不敢想的我们想。”老乞丐哈哈一笑摸了摸小乞丐的头，便转身回去蹲守他那个空碗了，小乞丐还在回味着刚刚老头子说的至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聪明，一想就通，他回到老乞丐旁边，心底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做那天底下最不要脸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小乞丐不会记日子，当然对乞丐来说每一天都是相同的，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小乞丐之前也听过，算是文盲的他从老乞丐口中得到大致的含义，他有时也想过，造出这句话的人有想过乞丐这类人吗，以他的小脑瓜以及小智商肯定不知道，或许是知道，或许不知道，谁会管呢？
小乞丐看着同他窝在角落里的老乞丐，老乞丐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又看向其他地方。
小乞丐觉得老乞丐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了，变得不再有活力了，变得死气沉沉的，他不知道变了什么，为什么会改变，只有浅薄常识的他大概只能认为老乞丐大概是生病了吧，过几天就好了。
小乞丐看着躺在地上的破碗，被污泥勾勒的破碗之中静静地放着几枚铜板，这是他们一天的收获，可以叫做不劳而获吧。
“好好看着这几枚铜板，这是好心人的见证。”老乞丐时常对小乞丐这样说。
“好心人是什么呀？”无知的乞丐每次这样问。
“诶，你怎么又忘了，好心人就是不问缘由地帮助别人的人，是无私的人。”
“呦，看不出老头你还挺会说的嘛。”
“那是，我可是有水平的。”老乞丐把头一扬，颇有自信。
“水平是啥？”从小乞丐口中突然冒出老乞丐觉得不合时宜的话。
“算了，跟你讲了你也不知道。”
“切，你就瞧不起我，我可是很聪明的。”
“是吗？”老乞丐单手抚摸胡乱的羊角胡，看着小乞丐，眼神之中满是怀疑。
“你那是啥眼神？”小乞丐被老乞丐盯着有点心虚，下意识反问道。
“诶，算了，跟你说你也不知道。”
“切。”
“切什么切？”
“切。”
天地昏沉，小乞丐感觉整个世界变得不怎么精神，回忆如潮水涌动，小乞丐只身卷入这波涛中。
“喂，外面冷，快进来。”老乞丐略显虚弱的声音将小乞丐来回显示，小乞丐抖抖身子，随后径直步入屋中。
进屋，小乞丐看着还躺在草席上的老头，他微笑嘲讽道：“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气喘吁吁的老乞丐摆摆手，给了小乞丐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他挣扎地从草席上坐起，屋子并不暖和，但老乞丐身上虚汗直冒，老乞丐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屋顶，不停摇头。
小乞丐好像感受到老乞丐的不寻常，他来到老人面前，蹲下身关切询问老人：“老头你怎么了？”
老乞丐看着小乞丐，他微笑道：“没有，就是突然觉得天有点冷。”
“是吗？”小乞丐起身头也不回地去外面寻找柴火，老乞丐看着小乞丐消瘦的背影，他重重捶了胸口一下，刺烈的疼痛强行拉回老乞丐那迷离的思想，他暗自自嘲一番，随后起身出了屋，在屋檐下，他抬头看着半边苍茫无阳的天空，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视着永恒，面对这种东西，人显得多么渺小，老乞丐挠挠头，再次叹口气，随后他低声道：“真是天凉好个秋啊。”
“老头咱们去不去了？”
“今天就不去了，这天气凉的，人肯定少，去了也没用。”
“哦哦。”小乞丐点着头，他看着不断扑腾的火苗，眼神之中神采奕奕，他沉默看着火苗，火红的光侵占了他的半边身子。
老人呵呵笑着，他揉了揉小乞丐的头，心里不断思考该给这个孩子寻找什么出路，乞丐是活不长的，这点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是了明于心，自己走了，这个孩子该怎么办，是现在他面对的问题了。
“老乞丐，你干嘛去？”
“去街上转悠转悠。”老乞丐呵呵笑着。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看外面冷的，你去了外面就是受冻，还不如在这里享受。”
“你不也怕冷吗？”
“呵呵，老头子我骨头硬，抗冻。”老乞丐下山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小乞丐，小乞丐看着火堆，心里想着抗冻与骨头有什么关系。
“先生，我家孩子天资聪慧，简直就是文曲下凡，我记的他出生时紫气东来三千里，那场景可是震撼人心呀，老头子我一辈子也没见到，还望您收留他，我想他在先生您的教导下一定出类拔萃，飞黄腾达。”老人弓着腰，绞尽脑汁用尽自己会用的词语说服着面前板着脸的教书先生。
他口若悬河，语言诚恳，但毫无效果。
教书先生眼神之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最后直接将老人赶出门外，老人临走时还能听见教书先生什么乞丐天生命贱不要异想天开之类的话语。
老人攥紧拳头，脸上还是一副卑微的笑容，他缓缓离开学堂，朝着下一个目的地缓缓走去。
小乞丐从草席上坐起，他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天色已黑，老人依旧未归，小乞丐焦急地从草席上站起，他跑着出了屋，院落中台阶上静静坐着一位老人，老人一动不动，他只是看着天空，悲凉之意从身上散发出来。
小乞丐舒了一口气，他来到老人旁，道：“老头回去吧，外面冷。”
老乞丐并未回应，小乞丐见状，蹲下生拉着老乞丐枯瘦的手臂，想要将其拉入房间，可是手刚触碰到老乞丐手臂之时，一种死意的冰凉从指尖传来，小乞丐震惊，他不断呼唤着老人，老人没有回应，他依旧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眼神依旧注视着天空，小乞丐看着骨瘦如柴的身影，他哭了，这是他第一次哭。
老乞丐走了。
小乞丐把老乞丐埋在这破庙里，他不会写字，也不知道怎么立碑，无奈之下，他只好将老乞丐一直柱的拐杖插在他的坟堆上。
“老头，你走了，我咋办呐？”小乞丐跪在墓前自言自语。
他说了许多胡言乱语，前后不搭的语句。
在言语声中，红叶飞舞而落，树簌簌作响。
真是天凉好个秋啊。
此刻，天边泛白，世界又再次苏醒。
可是，有的人却已经堕入沉眠，一直到永远。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似乎又是一个平凡的开始，可对于小乞丐来说，确实是难以言喻的艰难。
老乞丐撒丫子走了，留下小乞丐独自品尝人间烟火，可这烟火终究是火呀。
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小乞丐独自窝在角落里看着似乎很熟悉的场景，嗯，确实熟悉，毕竟每天陪老乞丐看。
如今，原本的光彩在小乞丐的眼中全部消失了，在这个灰白的世界中，小乞丐无处藏身，无法躲避，无法逃避。
“咦？今天怎么就有一个小的？”
“不知道，多半是死了吧。”
“诶，可怜。”
不时行人类似的话语从外面钻进小乞丐的耳朵中，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小乞丐总会把埋进胸怀的头抬起，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或弯腰或蹲下将手上不多的铜钱放进碗中，还没等小乞丐说什么，他们总是急匆匆地起身离开。
小乞丐看着一位身着漂亮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神色扭捏小心翼翼来到破碗之前，悄悄地将小手中的五枚铜钱放进破碗中，随后又急忙站起转身迅速回到一位面色和蔼的中年人旁，中年人哈哈大笑，随后看了小乞丐一眼，微不可察的点点头，随后便拉着小姑娘朝前方走去，身后是几名身披铠甲的护卫。
小乞丐一直看着，从小姑娘朝他走来到最后娇羞离开，他看着阳光从她的身上溢出，蔓延进小巷中，驱散了角落的黑暗，当她蹲下时，璀璨夺目的光刺进小乞丐的眼中。
小乞丐不知为什么，原本逆流成河的悲伤已经化作小溪，朝着远方载歌载舞地流淌，每一声中好像都有鼓舞，每一次翻涌中映射的光彩不止有那位姑娘的身影，还有许多好心人的举止。
“这就是好心人吗？”小乞丐自言自语。
他回到破庙中，怀里是他刚买的包子，包子散发的热气一直萦绕在小乞丐的胸中，不知为什么，小乞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也是热的。
“老头，你说你咋没赶上好日子呀。”小乞丐坐在老人的墓前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高谈阔论。
他将一个包子放在老乞丐墓前。
包子已经凉了。
柳树在风中飘舞，柳枝飞舞成帘，洒下极其斑驳的光影，风在诉说着什么，但小乞丐没有听进去。
他自言自语，好像又不在自言自语。
“老头啊，你……”
“我可难受了。”
“老头，我似乎理解你说的好心人了。”
“老头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好心人呀。”
……
风变得沉默了，它似乎也在认真听着。
一天也就这样开始了。
小乞丐从草席上爬起，破旧的房间里依旧回荡着老乞丐那震耳欲聋的打鼾声，小乞丐略有嫌弃地看了看睡得很安详的老人一眼，他起身出了屋，今日天气不佳，寒冷的风肆意着，院落中泛黄的柳树无声诉说着自己的不甘，无数黄中带点绿的枝条摇曳着，小乞丐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他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空，天空被院墙束缚住，没有往日的嚣张，连太阳都没有，倒是给这世间增添了些许萧瑟之意。
小乞丐仰望天空，一个一个极其梦幻又极其现实的想法冒泡般突兀地在小乞丐的脑海中浮现。
这样的生活到底能维持多久？
这样的生活到底要维持多久？
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可能太过现实与深奥，但小乞丐每天没事干就像这个，和老乞丐一起在街道旁祈祷，不是所有人都会施舍的，每一个驻住脚步的人对小乞丐来说都是一次命运给他的安排，当然小乞丐可想不出命运二字，他只知道，施舍他们的就是大好人，没有施舍的小乞丐想不出怎样形容他们，他只好在他们的背后，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默默地说上一句：“祝你祖宗……”。
说了千言万语，但小乞丐的文化水平就放在那里，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回忆，反正没事干，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在眼前流逝，日月翻转，有时候小乞丐就会想：“大概生活就是这样吧。”
有一次，小乞丐听着街道上过往人对自己嫌弃的评价，他十分生气，扬言要与那个人争论一番，老乞丐听着小乞丐的诉说，呵呵一笑，并不在意，他拉着小乞丐来到角落中，此刻正是晌午，阳光直冲而下，小巷难得显得开朗。
“老头，你为什么不生气呀，他说我们不是人，整天想着白吃白喝……”小乞丐叽叽喳喳说了许多，然后是越说越生气，此刻要不是老乞丐抓着他的手，他觉得他会做出一些很危险的事。
“呵呵，不要生气，你想想咱们是不是白吃白喝？”老乞丐抚摸着小乞丐的头道。
小乞丐脸一红，随后他又开口道：“可是他说我们不是人？”
“他说什么难道就是什么，难道他说让你不是人，你就真不是人吗？我们与他萍水相逢，以后可能还遇不见，你为这个不重要的陌生人生气什么？咱们乞丐就是要做到大度。”老乞丐难得的语重心长。
“大度是什么意思？”小乞丐立马问道。
“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怎么不要脸？”
“就是别人不敢做的我们做，别人不敢想的我们想。”老乞丐哈哈一笑摸了摸小乞丐的头，便转身回去蹲守他那个空碗了，小乞丐还在回味着刚刚老头子说的至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聪明，一想就通，他回到老乞丐旁边，心底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做那天底下最不要脸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小乞丐不会记日子，当然对乞丐来说每一天都是相同的，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小乞丐之前也听过，算是文盲的他从老乞丐口中得到大致的含义，他有时也想过，造出这句话的人有想过乞丐这类人吗，以他的小脑瓜以及小智商肯定不知道，或许是知道，或许不知道，谁会管呢？
小乞丐看着同他窝在角落里的老乞丐，老乞丐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又看向其他地方。
小乞丐觉得老乞丐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了，变得不再有活力了，变得死气沉沉的，他不知道变了什么，为什么会改变，只有浅薄常识的他大概只能认为老乞丐大概是生病了吧，过几天就好了。
小乞丐看着躺在地上的破碗，被污泥勾勒的破碗之中静静地放着几枚铜板，这是他们一天的收获，可以叫做不劳而获吧。
“好好看着这几枚铜板，这是好心人的见证。”老乞丐时常对小乞丐这样说。
“好心人是什么呀？”无知的乞丐每次这样问。
“诶，你怎么又忘了，好心人就是不问缘由地帮助别人的人，是无私的人。”
“呦，看不出老头你还挺会说的嘛。”
“那是，我可是有水平的。”老乞丐把头一扬，颇有自信。
“水平是啥？”从小乞丐口中突然冒出老乞丐觉得不合时宜的话。
“算了，跟你讲了你也不知道。”
“切，你就瞧不起我，我可是很聪明的。”
“是吗？”老乞丐单手抚摸胡乱的羊角胡，看着小乞丐，眼神之中满是怀疑。
“你那是啥眼神？”小乞丐被老乞丐盯着有点心虚，下意识反问道。
“诶，算了，跟你说你也不知道。”
“切。”
“切什么切？”
“切。”
天地昏沉，小乞丐感觉整个世界变得不怎么精神，回忆如潮水涌动，小乞丐只身卷入这波涛中。
“喂，外面冷，快进来。”老乞丐略显虚弱的声音将小乞丐来回显示，小乞丐抖抖身子，随后径直步入屋中。
进屋，小乞丐看着还躺在草席上的老头，他微笑嘲讽道：“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气喘吁吁的老乞丐摆摆手，给了小乞丐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他挣扎地从草席上坐起，屋子并不暖和，但老乞丐身上虚汗直冒，老乞丐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屋顶，不停摇头。
小乞丐好像感受到老乞丐的不寻常，他来到老人面前，蹲下身关切询问老人：“老头你怎么了？”
老乞丐看着小乞丐，他微笑道：“没有，就是突然觉得天有点冷。”
“是吗？”小乞丐起身头也不回地去外面寻找柴火，老乞丐看着小乞丐消瘦的背影，他重重捶了胸口一下，刺烈的疼痛强行拉回老乞丐那迷离的思想，他暗自自嘲一番，随后起身出了屋，在屋檐下，他抬头看着半边苍茫无阳的天空，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视着永恒，面对这种东西，人显得多么渺小，老乞丐挠挠头，再次叹口气，随后他低声道：“真是天凉好个秋啊。”
“老头咱们去不去了？”
“今天就不去了，这天气凉的，人肯定少，去了也没用。”
“哦哦。”小乞丐点着头，他看着不断扑腾的火苗，眼神之中神采奕奕，他沉默看着火苗，火红的光侵占了他的半边身子。
老人呵呵笑着，他揉了揉小乞丐的头，心里不断思考该给这个孩子寻找什么出路，乞丐是活不长的，这点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是了明于心，自己走了，这个孩子该怎么办，是现在他面对的问题了。
“老乞丐，你干嘛去？”
“去街上转悠转悠。”老乞丐呵呵笑着。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看外面冷的，你去了外面就是受冻，还不如在这里享受。”
“你不也怕冷吗？”
“呵呵，老头子我骨头硬，抗冻。”老乞丐下山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小乞丐，小乞丐看着火堆，心里想着抗冻与骨头有什么关系。
“先生，我家孩子天资聪慧，简直就是文曲下凡，我记的他出生时紫气东来三千里，那场景可是震撼人心呀，老头子我一辈子也没见到，还望您收留他，我想他在先生您的教导下一定出类拔萃，飞黄腾达。”老人弓着腰，绞尽脑汁用尽自己会用的词语说服着面前板着脸的教书先生。
他口若悬河，语言诚恳，但毫无效果。
教书先生眼神之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最后直接将老人赶出门外，老人临走时还能听见教书先生什么乞丐天生命贱不要异想天开之类的话语。
老人攥紧拳头，脸上还是一副卑微的笑容，他缓缓离开学堂，朝着下一个目的地缓缓走去。
小乞丐从草席上坐起，他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天色已黑，老人依旧未归，小乞丐焦急地从草席上站起，他跑着出了屋，院落中台阶上静静坐着一位老人，老人一动不动，他只是看着天空，悲凉之意从身上散发出来。
小乞丐舒了一口气，他来到老人旁，道：“老头回去吧，外面冷。”
老乞丐并未回应，小乞丐见状，蹲下生拉着老乞丐枯瘦的手臂，想要将其拉入房间，可是手刚触碰到老乞丐手臂之时，一种死意的冰凉从指尖传来，小乞丐震惊，他不断呼唤着老人，老人没有回应，他依旧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眼神依旧注视着天空，小乞丐看着骨瘦如柴的身影，他哭了，这是他第一次哭。
老乞丐走了。
小乞丐把老乞丐埋在这破庙里，他不会写字，也不知道怎么立碑，无奈之下，他只好将老乞丐一直柱的拐杖插在他的坟堆上。
“老头，你走了，我咋办呐？”小乞丐跪在墓前自言自语。
他说了许多胡言乱语，前后不搭的语句。
在言语声中，红叶飞舞而落，树簌簌作响。
真是天凉好个秋啊。
此刻，天边泛白，世界又再次苏醒。
可是，有的人却已经堕入沉眠，一直到永远。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似乎又是一个平凡的开始，可对于小乞丐来说，确实是难以言喻的艰难。
老乞丐撒丫子走了，留下小乞丐独自品尝人间烟火，可这烟火终究是火呀。
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小乞丐独自窝在角落里看着似乎很熟悉的场景，嗯，确实熟悉，毕竟每天陪老乞丐看。
如今，原本的光彩在小乞丐的眼中全部消失了，在这个灰白的世界中，小乞丐无处藏身，无法躲避，无法逃避。
“咦？今天怎么就有一个小的？”
“不知道，多半是死了吧。”
“诶，可怜。”
不时行人类似的话语从外面钻进小乞丐的耳朵中，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小乞丐总会把埋进胸怀的头抬起，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或弯腰或蹲下将手上不多的铜钱放进碗中，还没等小乞丐说什么，他们总是急匆匆地起身离开。
小乞丐看着一位身着漂亮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神色扭捏小心翼翼来到破碗之前，悄悄地将小手中的五枚铜钱放进破碗中，随后又急忙站起转身迅速回到一位面色和蔼的中年人旁，中年人哈哈大笑，随后看了小乞丐一眼，微不可察的点点头，随后便拉着小姑娘朝前方走去，身后是几名身披铠甲的护卫。
小乞丐一直看着，从小姑娘朝他走来到最后娇羞离开，他看着阳光从她的身上溢出，蔓延进小巷中，驱散了角落的黑暗，当她蹲下时，璀璨夺目的光刺进小乞丐的眼中。
小乞丐不知为什么，原本逆流成河的悲伤已经化作小溪，朝着远方载歌载舞地流淌，每一声中好像都有鼓舞，每一次翻涌中映射的光彩不止有那位姑娘的身影，还有许多好心人的举止。
“这就是好心人吗？”小乞丐自言自语。
他回到破庙中，怀里是他刚买的包子，包子散发的热气一直萦绕在小乞丐的胸中，不知为什么，小乞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也是热的。
“老头，你说你咋没赶上好日子呀。”小乞丐坐在老人的墓前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高谈阔论。
他将一个包子放在老乞丐墓前。
包子已经凉了。
柳树在风中飘舞，柳枝飞舞成帘，洒下极其斑驳的光影，风在诉说着什么，但小乞丐没有听进去。
他自言自语，好像又不在自言自语。
“老头啊，你……”
“我可难受了。”
“老头，我似乎理解你说的好心人了。”
“老头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好心人呀。”
……
风变得沉默了，它似乎也在认真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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