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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Mine

    上海,一个只是说出来就会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城市。年轻的孩子认为只要走在上海街头就会发生一起浪漫奇遇;外来打工者则认为上海是一个‘淘金’圣地;来旅游的人则憧憬着一堵老上海的风采。

    然而其实只要在上海生活过就知道,大街上衣着光鲜的白领总是打着电话行色匆匆,根本没有心思看一看自己对面的是个帅哥还是个大爷;早晨叫醒你的不是梦想,而是六点的闹钟,挤上地铁,几乎变成扑克J,然后穿越大半个城市到达打工地点,用一杯冰美式安抚自己仍旧沉睡的神经;所谓的老上海已经极度商业化,吃着某书里吐血推荐的必吃美食TOP10,突然发觉原来和自己家楼下小店里卖的是一个味。

    池幽在酒吧里托着腮,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年轻的男女总是喜欢晚上来酒吧,夜晚是个适合发生故事的时间,而酒吧,是个适合创造‘高潮’的场所。

    池幽眯了眯自己眼睛,在一片花里胡哨的灯光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大老板,今天有空过来了。”池幽弯起自己红艳的嘴唇。

    池幽和沈浚、薛蓝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但是属于不同的学院。池幽是外语学院,大薛蓝一级,而沈浚和薛蓝都是经管学院,但沈浚大薛蓝两级。能把他们三个凑成一块的,不是别的,就是这家酒吧。

    池幽喜欢玩音乐,弹得一手好贝斯,大学时期经常在这家Mine酒吧演出,后来一起演出的主场毕业退出,池幽他们必须另找他人,薛蓝正好在校园论坛上刷到池幽的寻人贴,于是自告奋勇,来了酒吧试唱,池幽见薛蓝唱功很好,又同是青岛老乡,顿时对薛蓝好感倍增,于是将薛蓝成功留了下来。

    再后来,电子琴手也退出,薛蓝说自己认识一个人,或许可以找他试试,于是就问沈浚有没有兴趣,原以为沈浚不会答应,没想到他应得很爽快。

    就这样,三个人凑成了一桌,一玩就是很多年。但随着薛蓝硕士毕业进入职场,工作变忙,也就没有时间来了,而沈浚本就是为了薛蓝来的,薛蓝走后,沈浚也退出。本来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尾,和其他毕业伤感故事并无二致,但是池幽毕业后却留在上海,把这家酒吧盘了下来,自己做老板。Mine就成了三个人时不时相聚的场所。

    沈浚在吧台坐下,把手上的西装外套放在一边,又伸手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了,这才有些疲倦的笑道:“池老板,你就别揶揄我了。”

    池幽给他倒了一杯水,推过去,刚做的美甲在灯光下闪着亮眼的光。

    沈浚皱了皱眉:“池幽,我是来解愁,不是来解渴。”

    池幽抱着手臂,看着一脸心不在焉的沈浚:“还是M集团收购的事?”

    沈浚拿着那杯水,点了点头:“现在公司资金链断裂,接受M集团的收购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是……”

    “但是S公司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也是你向家里证明自己能力的第一步,所以你不会就这么放弃。”池幽边说着,边在调酒杯中倒出一些苦艾酒,然后在上面架了一个小勺,把方糖放在勺子上,开始往里面倒冰水。

    沈浚看着池幽熟练的调酒,笑道:“你还挺了解我。”

    池幽把那杯绿色的酒推给沈浚:“多少年交情了,慢点喝。”

    沈浚抿了一口,清淡的苦味在舌尖炸开,然后蔓延整个口腔。

    “好几天没见薛蓝了,她人呢。”池幽收拾着桌台,问道。

    沈浚摇摇头:“自从她一年前做了自由译者,我也经常见不到她。”

    池幽摇摇头:“薛蓝这就是作茧自缚,何必呢,浪费一身的本事。”

    沈浚把手臂支撑在吧台上:“她会回来的,池幽,她喜欢这一行,她早晚是会回来的。”

    而怀归客栈中,薛蓝率先结束这场让人窒息的对视,她把蒙莫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然后一下就把门关了上来。

    “你是不是睡迷糊了,什么虞识安,我是薛蓝。”薛蓝后知后觉打了个冷战,搓搓自己的胳膊,一路小跑,坐到壁炉旁边取暖。

    蒙莫觉得自己的脑子特别乱,一会是梦里,一会是现实,他捂着自己的头,靠在门边,缓缓蹲了下去。

    薛蓝正在疯狂搓腿,看到蒙莫蹲在门边,抱着头,赶紧跑了过去:“喂,要不要给你叫个救护车?你没事吧?喂。”

    蒙莫将头抬起来,薛蓝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你,你的眼睛怎么……怎么这么红。”

    蒙莫有些慌乱地低下头,然后站起身,身形不稳的向楼上走。

    薛蓝追上去:“蒙莫,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舒服要说出来。”

    蒙莫头也不回,只是低声道:“没事,别管我。”就上了楼。

    薛蓝站在楼梯口,一只手紧紧抓住扶手,有些不知所措:“蒙莫……虞识安?虞识安又是谁?”她难以理解的摇了摇头,走上楼梯,回了房间。

    门外大雪纷飞,屋内安静无声。壁炉里的煤块烧的正旺,只有一点火星偶尔崩裂出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打破这客栈的寂静。

    薛蓝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起来,薛蓝拉开窗帘,看着雪给磨西镇的边边角角都缀了些白色,暗暗叹了口气:“雪这么大,燕子沟是去不成了,要不今天就在磨西古镇转转吧。”

    薛蓝快速的把自己收拾好,然后跑下楼,没看见蒙莫,只看见了陈叔。

    薛蓝笑着打招呼:“陈叔早啊,怎么没看见蒙莫。”

    陈叔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笑道:“小姑娘,要出去玩吗?雪下的很大,景区怕是不能进了。”

    薛蓝笑:“陈叔,我就自己在磨西镇转转。”

    陈叔叹气道:“小莫今天一大早就去医院了,要不然还能让他带带你。”

    薛蓝往外走的脚停了停:“他不舒服?”

    陈叔摆摆手:“小莫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知道他经常去看心理医生。”

    薛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蒙莫果然有秘密。但是

    不关我的事。

    薛蓝朝陈叔一笑:“陈叔,我先走了。”说完就跑出了门。磨西镇其实很小,能玩的也很有限,薛蓝信步走在街上,看着街边的商铺,他们卖的东西大同小异,雪菊、银饰……

    薛蓝饶有兴致地在一个银饰店门口停住了脚,虽然被教育过很多次不要在景区买东西,景区的东西又贵质量又差,都是诓骗外地游客的,但是薛蓝不认为如此。她喜欢在当地买店里买,因为从店家手中拿到东西那一刻的感觉和自己从网上买来包裹拆快递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多了一份真实感,自己来过这个地方的真实感。

    薛蓝拿起一串银饰:“老板,这是项链吗?”

    铺子老板是个有些年纪的老奶奶,她用当地的方言说道:“不是项链,是头饰。”

    但是精通外语的薛蓝听不懂方言。

    “啥?”薛蓝面露难色,“原来在中国行走,也需要翻译啊……”

    老奶奶拿过薛蓝手中的链子,示意薛蓝蹲下,然后放在薛蓝额前,说:“头。”

    薛蓝恍然大悟:“哦,这是头饰,真是特别。”

    薛蓝笑着端详了那条链子一会,问了问价钱。

    老奶奶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薛蓝觉得不贵,于是打算付钱,幸好店里有付款码,薛蓝拿了东西,出了店门,这才发现出太阳了。

    薛蓝把链子对着阳光,眯着眼看过去:“老奶奶都用微信支付,蒙莫真是个怪人。”

    薛蓝若有所思,把链子揣进口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蒙莫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毕竟是别人的事,我是不是不应该过分关注,哎,算了算了,一会去寺庙,顺带着给他祈个福吧,毕竟我可是很讲义气的。”

    薛蓝去了老街尽头的天主教堂,她并不是天主教徒,所以只是略略看了几眼,正打算离开去金花寺,突然感觉手机开始震动,薛蓝拿起来一看,忍不住哀嚎:“哎……万恶的资本家。”

    薛蓝无法,只好中断了自己的游览,然后到旁边的‘茶别院’点了一杯热巧克力,开始敲字。

    而与此同时,蒙莫正坐在心理治疗室里的躺椅上,陷入沉睡。

    裴恕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走到蒙莫面前:“1,2,3,蒙莫,醒过来。”

    蒙莫的表情有些痛苦,似乎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无法马上醒过来。

    裴恕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我数到三,醒过来,一,二,三!”

    蒙莫猛地睁开双眼,裴恕松了口气:“每次给你催眠你都是迟迟不愿意醒来。”

    蒙莫平了平心情,坐起身,低着头不说话。

    “梦到什么了。”裴恕坐回去。

    “我拿着一柄长剑。”

    “然后呢。”

    蒙莫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说,但还是开了口:“杀了人。”

    裴恕在治疗日记上记录,“然后呢。”

    “我,看到了血,很多很多的血。”蒙莫睁开眼睛。

    裴恕的手顿了顿,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语气,继续问:“还有吗。”

    “还有……她。”蒙莫有些迟疑。

    “谁?还是那个红衣女子?”裴恕边记边问。

    蒙莫点点头:“裴恕,我总觉得,梦境里的一切实在太过真实,就像是,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裴恕放下笔:“其实梦境这种东西是人的一种潜意识投射,不要纠结梦境是不是真的,这样只会让你越陷越深,你要试图学会忘记,置之不理。”

    蒙莫躺会躺椅,看着天花板:“但是我总觉得,这些梦是在提醒我,我有不能忘记的人。”

    裴恕叹气:“又是那个红衣女,蒙莫,那只是你在梦中虚构出来的一个幻影,根本不存在。”

    蒙莫眼睫微垂:“裴恕,本来我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是我,好像遇到她了。”

    裴恕有些吃惊:“谁?”

    “她叫,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