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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兄弟

    “既然这样,难道我什么都不能做吗?难道我什么都不能看吗?难道我什么都不能说吗?母后,你要我怎么做!?”

    亲王李隆,终究就是个不服,连连发问皇太后:“难道身为大夏国的亲王,我为皇兄尽所能及的做点事也不行吗?现在天下大旱,就连民间的三岁孩童都懂得求雨,祈求上天下一场透雨,好让大地湿润,庄稼生长,救黎民于水火之中,而我作为亲王,做求雨之事,又有何错?”

    亲王李隆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在御花园中求雨,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皇兄却是不开心,愤然转身而去,现如今,母后也如此训诫自己,亲王李隆,从心底里不服。

    “天下大旱,自然需要求雨,可求雨这种大事,是朝廷的事,是当今皇上的事,与你一个亲王又有何关系?”

    皇太后见李隆如此倔强,竟然顶嘴,便就更加气愤的训斥。

    “唯独求雨之事,不是你的事!”

    皇太后加重语气,更加直白的点拨教导李隆。

    “天下百姓都能虔诚求雨,为什么这求雨之事不是我的事,难道我作为亲王,皇室的人,连天下百姓也不如吗?”

    亲王李隆听皇太后如此说,更加的不解,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求雨?

    “你不是百姓,即便你自己当自己是百姓,你也不是一般的百姓!”

    皇太后此时,也是被李隆说的气愤,说话中,也是语气更加的严厉起来:“你如果觉得作为亲王,一定要为皇上做点什么的话,不如就让自己像个女人一样,好好做一些刺绣送给皇上,让皇上开心更好,只有这样,你的皇兄,当今皇上,才会真的开心!”

    皇太后甚至于气愤到指点自己的儿子李隆到底该如何做,才可以让皇上真正开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像女人一样做刺绣送给皇兄,他才开心?可我是男人,为什么要做女人的活计,难道我要一辈子像个女人一样生活在皇宫吗?为什么?”

    亲王李隆,如何就接受的了皇太后的话,更是直接连连发问,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埋怨,更多的是懵懂,他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他如果想让皇兄开心,而不是替皇兄做点事,而是像女人一样的活着才可以,他不明白。

    皇太后看着儿子李隆问出来这些话,那干净眼神之中的懵懂,深深的刺痛了皇太后的心:“隆儿。”

    皇太后叹口气,看着自己的儿子,把语气放缓,慢慢的说道:“你父皇生前,甚是疼爱于你,在你和你皇兄之间,曾仔细衡量很久,最终你父皇按你们兄弟二人秉性、以及未来执政以后对国家社稷以及百姓的好处与坏处,通过许久的深思熟虑,决定把皇位传于你,奈何那时,你年龄尚小,不能担当大任,无奈之下,只得把皇位先且传于你大哥,也就是当今皇上。

    你父皇驾崩之时,知道以你大哥秉性执政,时间长了,必是祸国殃民,故于病榻之上,传唤你大哥和史官到前,相约你大哥先行传承皇位,待你成年以后,你大哥便要把皇位禅让于你,你大哥如果不答应,先皇便不传位于他。

    你大哥当时迫于形势无奈,便就在先皇病榻之前,点头答应了,如此这样,你大哥才做了当今皇上。

    但在先皇驾崩以后,你大哥做了皇上,便对先皇临终之前的遗旨,心里愤愤不平,时常在睡梦之中惊醒,唯恐你成年之后,不得不禅让皇位。

    故这些年来,在皇宫之中,你身边四周,多有你大哥耳目,你的一举一动,都会传到你大哥那里。

    为娘的,当然希望你能平安无事,做些女工,像个女人一样,让你大哥放心于你,知道你无心皇位,方能保你性命。

    可你,却在御花园做皇帝所做之事,你大哥岂能开心?

    如此浅显道理,难道我的儿,你还不明白吗?

    再则说了,你可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吗?

    转瞬便就成年,成年之后,你大哥传不传位于你?

    这些大事,岂不让你大哥寝食难安,坐立不宁吗?”

    皇太后看着一脸无辜懵懂的李隆,只得把所担心之事,一五一十的说给李隆。

    李隆听完这些,他不相信,一直都疼爱他的大哥,会因为先皇遗旨,要置自己于死地,他从心里也不相信。

    但听皇太后如此说,李隆心里虽然起了波澜,但李隆更愿意相信,当今皇上,依然是和以前一样,是那个深爱他的大哥。

    李隆听完皇太后的话,依然赌气,他觉得是皇太后想的太多了:“好,好了,孩儿就一辈子像个女人一样做刺绣吧!”

    李隆气嘟嘟的站起来,起身就往慈宁宫外走。

    皇太后在后面喊,李隆也不听,只气鼓鼓的从慈宁宫里出来。

    慈宁宫里,皇太后看着李隆的身影,不由得叹口气:“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你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的危险啊?”

    说话间,眼睛里,都是决绝的眼神!

    亲王李隆,一气之下,决定出宫,他要到宫外,去寻找他的朋友,李隆觉得,宫外的他,才是无忧无虑的,没有戒备,那些宫外的朋友,才可以真心相待,没有任何利益纠葛!

    李隆从慈宁宫里出来,便就往宫外走。

    从慈宁宫到宫外,李隆经过演武场,此时的演武场里,一片寂静,李隆走到此处时,忽的想起来小时候和大哥随先皇和皇太后在此嬉闹的场景,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寂静的演武场,陷入深思。

    那时候,李隆尚小,大哥李乾甚是疼爱自己,每每相见,总是老远的迎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亲个没完。

    李隆看着演武场,想着小时候和大哥在演武场嬉闹的场景,又想想御花园皇兄愤而转身而去的背影,再想想刚才母后的每一句话,李隆就觉得头大,可是不管怎样,李隆都不相信,大哥会害自己?

    不想了,想了心烦,不如赶紧去宫外,去寻好朋友玩。

    李隆叹口气,想起来宫外的好朋友,眼睛里却是突然闪出灵光,一时间,便就兴奋的往宫外奔去。

    而此时的皇帝李乾,更是忧心忡忡,焦虑不安!

    本来天下大旱,朝野上下,皇帝李乾心里总觉得是自己无德,方致天变地动,大夏国有如此天灾,便就是想着如何把这灾变处置得当,这才有了丹陛午朝,可如今,重臣们一是上奏自己求雨,二是上奏皇宫举行嘉礼,给亲王李隆成亲,纳了福晋,好让皇宫阴阳和谐,以冲阴盛阳衰的煞气。

    可这两样,都让皇帝李乾寝食不安,食而无味。

    一则第一件事,如果身为皇帝,大行国事,设天坛带群臣亲自求雨,若果这雨求下来,则可以说,我皇帝李乾非是无德之君,但如果求不下来雨,则是验证了我皇帝李乾乃是无德之君的口实。

    现如今,虽是在丹陛之上,发下皇令,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妄言当今皇上,妄言当今朝廷,但凡妄言者,轻则杀头,重则株连九族。

    但如果求雨不得,这朝野上下,又如何禁言的了?

    到那时,天下岂不都得说我李乾,乃是无德无能之君吗?

    天下大旱,罪则是皆因我皇帝无德才致如此。

    二则,先皇驾崩之时,曾于病榻之前,留有遗旨,待亲王李隆成人以后,我便要禅让皇位于他,现如今,亲王李隆已是一十七岁,眼见成年,又因这大旱,阴阳调和之事,重臣谏言要给亲王李隆纳福晋成亲,一旦李隆成亲,便就是说,亲王李隆已然成年了,到那时,我便要禅让皇位。

    最近几日里,已经是寝食难安了,这两件事,到底该当如何做方好?

    先说这给李隆纳福晋之事,如果一则求雨不得,二则给李隆纳福晋,都需在我可以节制范围以内方可。

    试想当今朝廷之中,群臣里面,能通过给李隆纳福晋以后,又能紧紧把握住李隆不生事变的,只有丞相霍定公了。

    丞相霍定公,对朕,对朝廷忠心耿耿,且霍定公亲妹,乃朕皇后,丞相霍定公是无论何时,何事,都不能动摇其心,那么,如果把丞相霍定公的女儿纳为李隆的福晋,则必然不会生变,更是亲上加亲。

    再说求雨之事,我虽不被先皇看好,不得做长久之君,但我自继承皇位以来,却也是殚精竭思,尽心尽力于国政,从未松懈,难道我就不是个有德之君吗?

    如果求雨而得,那天下还有何话说?

    皇帝李乾,连续几天,天天如此的焦虑不安,各种思绪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一时间,在养心殿里心烦意乱,不由得对太监喊道:“备撵,朕要到御花园里散心。”

    一声喊,忙坏了贴身太监,赶紧安排好撵驾,不多时,便到御花园中。

    御花园里,流水淙淙,鸟语花香,微风吹来,颇觉心旷神怡。

    现如今,虽说也是烈日炎炎,但这御花园里,却是大树遮天,到处都是阴凉之地,皇帝李乾在御花园里游览,倒觉得比在养心殿中意乱心迷更是惬意。

    皇帝李乾,便就在御花园里,慢慢的游览散心,一时间,似乎忘记了烦恼,心情慢慢的好起来,游园兴致,也慢慢的高起来。

    不知不觉中,便就到了御花园的湖边,湖边,垂柳站立在湖边,微风吹过,犹如仙女挥袖般,甚是好看。

    皇帝李乾,兴致盎然,便就顺着垂柳,一路奔向湖心小桥而去。

    此时的湖心小桥上,却是放着前两天李隆求雨玩耍时的水缸、白玉盆等一切求雨的东西,白玉盆上,尚且覆盖着那片宫女采摘的荷叶。

    那天,皇帝李乾满怀气愤的说了一句好好玩啊,便就转身奔了金銮殿丹陛而去,留下了想解释却没有来得及解释完的亲王李隆。

    亲王李隆见皇兄李乾生气转身而去,一时间,却也是没有了玩耍兴致,又见这群宫女太监们个个吓得浑身颤抖,也没有了兴致,便都赶紧离开了御花园,因为离开的急切,唯恐皇帝李乾再反身过来,便就没有来得及收拾干净这些求雨的东西,现如今,都还在湖心小桥上,静静的留在那里。

    说话间,皇帝李乾便就游览到了这湖心小桥,自然也就看到了亲王李隆求雨的东西。

    太监看了,吓得浑身如同筛糠一般,颤抖个不停,怎么就忘记提前前来打扫一遍了?

    奈何,此时,已经晚了。

    贴身太监赶紧就吆唤宫女太监跑过去收拾,皇帝李乾见状,却是摆摆手,示意宫女太监们不要动。

    皇帝李乾,慢慢的来到这些求雨的东西面前,徐徐的低下身子,掀起来水缸之上的荷叶,看了看水缸之中依然活着的鲤鱼,不由得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喊一声:“隆弟。”

    过往的一切,都又浮现在皇帝李乾面前。

    那时,李隆年纪尚幼,也适逢天下大旱,五岁左右的李隆,也在这御花园湖心小桥带着宫女太监们玩求雨游戏。

    而那时的李乾,却是已经跟随先皇,开始学习如何打理朝政,时刻陪在先皇身边,处理朝政,而先皇,却是时时的训斥李乾,总觉得李乾处理的朝政,都不如先皇的意。

    先皇处理朝政倦了,便就起身到御花园里散心,其间,李乾也跟随先皇到这御花园里游览。

    先皇游览之时,正巧看到李隆也在湖心求雨,便就快步走过去,陪着李隆开心的玩求雨游戏,而李乾,只能是远远的站着看。

    五岁的李隆,边围着水缸转,边口念求雨咒语:“龙王,龙王,兴云吐雾,降雨滂沱,放汝归去。”

    奈何五岁的李隆,当念咒语念到龙王龙王,兴云吐雾之时,却是忘记了降雨滂沱了,先皇见了,便就接道:“降雨滂沱,放汝归去。”

    李隆听了,便也就赶紧的接上了,先皇一见,甚是开心,抱起来李隆不由说道:“我的隆儿,果然聪明,快快长大,待长大了,父皇便将皇位传于你。”

    一时之间,父子二人,玩耍的甚是开心。

    远远的站在一边的李乾,看着先皇和李隆无忧无虑的开心玩耍,不由得心生醋意:“父皇何时如此这般亲腻的待过我?”

    那心里,不由生出来了嫉妒,愤恨。

    过去的一幕,从皇帝李乾脑海里划过,李乾看着这湖心小桥的求雨的东西,不由自主的喃喃道:“当年那个只会在先皇怀里撒娇的小屁孩,现如今,难道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吗?难道他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吗?”

    李乾看着这些求雨的东西,又陷入沉思之中,蓦地,皇帝李乾,抬起来脚,狠狠的把求雨的水缸踢倒在地!

    水缸里的鲤鱼,忽得从被皇帝李乾踢倒的水缸中跳出来,在湖心小桥打了几个滚,便就跳落到了湖里面去了。

    宫女太监们见状,吓得大气不敢出,此时的皇帝李乾,却是猛的转身,又心思焦虑的,往养心殿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