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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凡尘逆旅

    “小鼓,你把我拉来此处作甚?”

    丹鸾那小子把阎朝日带到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司灵神君的凡尘阁。

    在人世间,如果说阎王神掌管的是人之命数,那司灵神君掌管的便是人之命格:此人生在何地?卒于何处?平生有何作为?功否?过否?……如此种种,便是出自司灵神君之手。而这凡人的一生所为,她老人家都会写在一本小册子之上,唤作逆旅册。

    呜呼!人生逆旅匆匆,日夜舟车劳顿,你我纵然是天地一微尘,在这倏忽一瞬,谁不愿诗酒趁年华,一展胸中抱负,化微尘为微光?何况这天地景致何其美哉,何人不愿在这世间勾留,看清风明月,赏山水晴雪?须知道,人生逆旅一趟,皆有所往——有人为诗酒,有人为抱负,也有人为清风明月……凡人皆有所求,但得偿所愿者却是少之又少。再者,跌宕起伏乃人之常态——有人历尽千帆,终守得云开见月明,此乃人之所幸;也有人千帆过后,仍是乌云惨淡,此乃人之所悲;也有人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便是一世,虽是无功无过,却也一世安稳……因而在凡人眼里,逆旅册又分为三等,幸册为一等,无为册次之,悲册则是下等。

    呜呼!倏尔一世,谁人不愿得个一等幸册,一展鸿鹄之志,与日月齐光;次之,也该是无为册,平安无事过一生亦是幸事;唯独那悲册,向来无人问津——谁愿一生困苦,最后还得了个惨败收场?

    司灵神君见世人皆欢喜幸册,独独厌恶悲册,为示公平,她老人家便想出了个法子——让世人抓阄,抓到幸册便是幸册的命格,抓到悲册便是悲册的命格。因而每每投生以前,凡尘阁总是热闹非凡:抓到幸册的人喜笑眉开,抓到无为册的人则暗自庆幸,唯独抓到悲册的人总是一脸颓丧。

    其实,世人不知的是,那逆旅册上所载的并非定数,凡人的功过得失全看他们在凡间的造化。即使是得了悲册之人,若能坚定志向,持之以恒,最终也能逆转命格,化悲为喜;那得了幸册之人,若自视甚高,心思不正,只想空享其成,最终也会由喜转悲,凄惨告终。

    尽管如此,去到凡间以后,那得了幸册之人,往往真如册上所载,做出一番功业;那得了悲册之人,则总是倒霉不得运,郁郁不得志……究其原因,是世人皆认定册上所写便是定数。尽管投生以前,他们都会喝下孟婆汤,将逆旅册上所载及前尘旧事通通忘光,但到了人间以后,两者之间的差异便愈发分明:那得了幸册之人,往往能笑看得失,即便身处逆境,也能引吭高歌,化悲愤为慷慨;那得了悲册之人则不然,终日患得患失,疑虑不安,即便有远大志向,但一半的时日都在疑虑不安中蹉跎了,到最后,抱负未展,雄心未现,他们便只能郁郁寡欢,觉得世间不过如此……

    阎朝日不明白,丹鸾雷神那小子为何突然将她拉来此处,按理说,他们不是即将投世的凡人,无须看那逆旅册……难道那小子突然对凡人的一生有了兴趣?

    “小鼓,既司灵神君不在,我们便快些回去吧,你不是说要和神君们道别吗?”阎朝日提醒他道。那小子自从到了凡尘阁以后,只是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逆旅册发怔,并不发一言,就算听到司灵神君不在,他也不肯走。

    “这逆旅册怎生如此之多?”她顺着那小子的眼光望去,只见司灵神君刚写好的逆旅册堆满了整个案头,似座小山一般,把案头压得颤颤抖抖的。

    “写完这座小山,怕是双手都要废掉了!”阎朝日早就听闻司灵神君勤快,每日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很是辛劳,如今来到凡尘阁,她方知传言非虚。凡尘阁里,除了案头上刚写好的逆旅册以外,她老人家还专门辟了三面墙,都是用来放置逆旅册的,摆的满满当当,整整齐齐,一点空隙不留。

    “以后若是有机会,能请教一下她老人家便好……”

    看着满屋子的逆旅册,阎朝日油然生起一股敬佩之情。以往她总觉得阎神之职乃世上最苦最累的差事,每当她批阅生死薄至深宵,因身子乏累不堪,有好几次她都想糊涂应付了事,好在,她尚且明白,若是她糊涂应付了生死薄,人间会是如何一个惨况。

    今日来了凡尘阁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写逆旅册才是这世上最苦最累的活计。那三面墙上的逆旅册非一朝一夕写就,想必司灵神君每日都要起早摸黑,直至月明星稀才能歇息。这样的恒心与坚持,如何不让她阎朝日佩服?若她能熬过抽筋剥骨之刑,她一定要来向司灵神君请教一番!

    就在她这般想来的时候,一直杵在她身旁发怔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朝日,你记不记得,以往我们四人觉得北斗星君他老人家讲的课极是无趣,便会偷偷跑来此地,看那些凡人抓阄……”那小子说着,想起往日的画面,嘴角不觉扬了起来。每次逃来此地,都是那小子冲在头阵,阎朝日如何不记得。

    “那时候,那些凡人很是有趣。若是抓到了幸册,他们要么是大喜过望,要么就狂笑癫泪;若是抓到了无为册,有的便会唉声叹气,而有的便觉虚惊一场;最可笑的是那些抓到悲册的,不是痛哭流涕,便是锤墙踢柱,旁人拉也拉不住……”丹鸾那小子说着说着,不觉大笑了起来。

    “朝日,你还记得吗?当初有个凡人就是因为抓了悲册,直接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哭着喊着硬是要司灵神君再给他一次机会。她老人家见那人如此蛮缠,便假意应承,让他在一众悲册之中再抓一次阄,结果可想而知,那人一抓,还是抓出了个悲册,他便当场伤心欲绝,觉得自己命该如此,后来,那人无可如何,只好拿着那本悲册,哭哭噎噎地投生去了……”说到这里,那小子已是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你说,那凡人怎生这般愚笨?但凡他聪明一些,他便知道,他不该求司灵神君再给他一次抓阄的机会,而是求她老人家开恩,让他把凡尘阁里的逆旅册都翻一遍,直到找到合心意的那一册子才去投生……那人愚笨至此,才会被司灵神君戏耍,到头来还以为自己命该如此,你说,这天底下,还有何人比他更可怜、更凄惨……”

    那凡人虽是愚笨了些,可怜了些,但他也不过想要一个更好的命格,好在人间舒坦一些,此也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更何况,在神君面前,谁又敢放肆胡为,把逆旅册都翻遍?那人又怎生料到司灵神君会戏耍他一番?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之命格可有好坏之分?幸册上所写便是好?那悲册上的便是坏?人在世上,怎才算好?怎才算坏?可有定论?阎朝日不得而知。

    “看!那人当时就是那样——”

    不知是为了逗趣还是如何,那小子不知怎的,突然装起了凡人撒泼打滚的模样,在地上又是锤足顿胸,又是哭爹求娘的,结果是阎朝日没被他逗笑,他自己倒笑出了成串的泪珠子。

    “哈哈哈,有意思不——”那小子边笑边装出个哭样给她看。

    “小鼓,别闹了,我们回去吧!”阎朝日想阻止他这般胡为,但那小子根本不听。

    眼看那小子越来越没个正经模样,阎朝日便也不打算陪他闹下去了。何况,她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再任由他耽搁下去,恐怕她到时连一项也完不成。至于那小子,刚才她已是观察了他许久,看他只顾装笑弄乖,根本没有半点要回去的心思,知他是不想面对眼前的境况,才在凡尘阁里踟蹰不肯走罢了。

    “只会一味逃避的怯懦之徒……我管那小子作甚?”想到这里,阎朝日不免在心里暗暗把那小子骂来。但那小子没听见她的骂声,只在一旁优哉游哉地将笑出的泪水甩去,并冲她摇了摇头,表示还不想回去。

    看他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阎朝日再也难忍,便上前说道:“小鼓,若你不想回去,你且在此处好生待着,我还许多事情要做,我便先行一步了。”她不像那小子,可以置云影深处的一切不顾,无论如何,她都要赶在三日之内,将那些列出的事项全部完成。

    “你这是要赶着回去将那些列出的事项逐一完成?”这时,那小子见她要走,便把那副笑嘻嘻的面容收起,向她这般问来。

    阎朝日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小鼓,对不住,我真的不能多待了。”说着,她一只脚便跨出了凡尘阁的门槛,就在她即将抬起另一只脚的时候,背后却听见丹鸾那小子这样说来:“若是我说,我找到了能不受那抽筋剥骨之刑的法子,你会在这里久待一些时候吗?”

    那声音不大不小,阎朝日正好听的一清二楚。

    “什么?那小子找到了能不受抽筋剥骨之刑的法子?!”她心里猛的打了个咯噔。

    听他这样说来,阎朝日不免将那只业已伸出去的脚收回去,回头望向那小子,不确定地再问一遍:“你刚刚是说,你找到了能不受抽筋剥骨之刑的法子?”她生怕自己听岔,便逐字逐字地问来。

    “那是自然。”那小子点了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看你要不要留在此处听我说来……”那小子说着,把衣服上因打滚沾上的尘土拍了拍,自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了下来,把二郎腿翘得高高的。

    “在天牢的那段日子,每日都要睡在硬床板之上,睡的我腰酸背疼的……”那小子说着,把脖子扭了一圈,等着人向前替他锤骨捏背。

    看来,要想撬开那小子的嘴,还得要服侍他一回——

    “哎哟,小鼓大人早说嘛,我最会推拿之术了,我且替你捏来!”说实话,阎朝日虽然嘴上没说,但心底也是极害怕上剥骨台的。她想,若是那小子当真找到了法子,她倒也不怕浪费点时日,听听那小子怎生说来。

    于是,她便堆起一副笑脸,快步走到那小子的后背,卖力地替他锤起背来。

    “没错,就是那个地方,甚是酸痛,且再用力些……”

    “嗯……捶背的力度掌握得恰到好处……”

    “朝日啊,天牢的硬床板真真难受,在那里,我可是一日都不曾合眼,你可曾有过合眼?”

    ……

    自找到了人替他捶骨捏背以来,那小子的嘴就没合上过,不是说这里痛,便是那里酸,把人使唤得团团转。

    阎朝日心想,你小子都不曾合眼,她在天牢里又怎生睡的安眠?盯着他那个圆滚滚的后脑勺,阎朝日的拳头已是捏得紧紧的,就差上前给那小子一拳了;但她转念一想,那小子还没说出他的法子来,她且再忍忍。过了些时,丹鸾那小子却还只顾着东拉西扯,没个着调,但阎朝日的两手已经锤得发酸了。

    “朝日,你觉得人间如何?”

    “……”

    阎朝日替那小子锤了半天背,就等着他开口说出他的妙计了,怎料那小子满嘴胡扯,且越扯越远。如今他还扯到了人间去,真是越发不着调!阎朝日不觉怒从心起,便捏紧拳头,用力向那小子的背上锤去,锤的那小子哇哇喊疼。

    “啊……疼疼疼!朝日,锤的太用力了!”那小子忍不住回头喊道。

    “哦,对不住,刚才失手了。”见他摸着背哇哇喊疼,阎朝日便假意给他赔了个礼。原以为那小子会看出她的不悦,但那小子一心只想着胡扯,根本没留意她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见阎朝日赔礼道歉,他也只当她是一时失手,用错了力度。待回过身去后,他便如无事人一般,继续自说自话——

    “朝日,都说人间来来往往,甚是匆忙,许多人为此还发过感慨……有人说,那里芳菲万千,烟霞夺目,是个蓬莱仙境;也有人说,那里纷纷扰扰,勾心斗角,是个嘈杂喧腾之地;更有人说,那里阴晴不定,世情难料,是个苦乐参半之地……朝日,依你所见,那人间又是个怎样的地方?”

    “依我所见……”阎朝日原想着给那胡扯的小子再上一记重锤,这时见他所说的话又不全是在胡扯,便不觉把捏紧的拳头松了开来。

    那人间是个何样的地方,她倒是不曾想过——以往因为职司的原因,她也曾到过人间,但眼前见到的都是些煞白的皮相、悲苦的神情……可以说那里多是凄惨,少有安乐;后来她听白泽说,那里有闹市繁华,也有小桥流水,很是热闹……她倒也想去见见这样的人间之景,只可惜,这样的愿望恐怕再也无法实现了。

    “那里大概是个既凄惨又热闹的地方吧……”她低声喃喃地说道。不过,问话的人不曾听见这样的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来——

    “哎哟!你看看我,怎生这般糊涂?都把你是阎神这件事给忘了……世人避你唯恐不及,你又怎知人间如何?”那小子说着,猛把脑袋拍了拍,叹出一口气来。想起自己在人间也不受待见,他便笑了笑,接着道:“你看看我……真是有口说人,无口说己!那世人见我难道就喜笑颜开,不惧我、怕我?真是笑话……可见这神君也不容易当呵!”

    诚然,神君不易当,凡人亦难当,这天底下何有容易之事?有的不过是在惨淡境况前仍然敢昂首挺进的勇气罢了。

    那小子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只见他接着开口道:“在我看来,当神君也好,当人也罢,其实也都一个样……就好比人间,说它是个仙境也好,是个嘈杂的地方也罢,归根到底,其实也不过是个凡人待着的地方罢了,就像这云影深处,说是云外仙乡,其实也不过是个神君待着的地方罢了……”

    对也,人神本就无差,不过一日三餐,每日安眠,如此便是幸甚。世人总艳羡神君有神通,但他也亦非无所不通,他也有艳羡世人之时……

    “以往,我总是笑那些凡人抓到幸册便笑,抓到悲册便哭,如今我倒是羡慕他们,至少他们还可投生为人,还可重回人间,而我呢,只怕三日之后,我便要灰飞烟灭了……这云影深处,只怕不会再有我丹鸾雷神。”说到这里,丹鸾那小子不免哽咽了。

    对呵,三日之后,这云影深处便不会再有他们了……阎朝日现在才明白,原来那小子又笑又闹,也只是在掩饰心里的悲伤罢了。想到自己即将也要离云影深处远去,她不觉悲从中来,本已咽下的泪水又爬上了眼眶,心里悲悲戚戚的,越想越难过。

    正在伤心之时,丹鸾那小子突然转过头,对她说道:

    “朝日,我们到人间去吧!”

    “到……到人间?”

    阎朝日不明白,那小子说的是何意。

    丹鸾那小子见她不解,便接着说来:“朝日,我想过了,那剥骨台上的苦,你我都受不住。一旦去受了刑,别说这一身骨头保不住,恐怕不消几日,我们便会烟消云散……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若我们就将这身骨头舍去,到人间做个凡人如何?”

    “你是说……到人间去做凡人?!”听那小子如此说来,阎朝日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对,到人间做凡人去!”反正横竖都逃不脱,丹鸾那小子如今也无所畏惧了。他接着说道:“你也知道,云影深处有一条规矩,那便是不得无端干扰凡人的命数命格,只要我们舍了这身骨头,成了凡人,他们便拿我们无办法!朝日,这可是我们唯一的法子!——你想想,只要我们在上刑之前,逃到人间去,在那里逍遥快活一场,难道不比去剥骨台上受那苦刑更好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道:“反正,到最后也会烟消云散,倒不如……”

    倒不如留一堆枯骨在人间……丹鸾那小子虽未及说出口,但阎朝日已是心领神会。只是,他们到了人间,便能逍遥快活了吗?

    “小鼓,人间有花开花落,也有云消云长,那里有酸辛,亦有苦楚,并非全是快活……你可知道?”他们要舍去这身骨头,只需一瞬便可,但做凡人,却是要一世,而且要一以贯之,绝不可半途而废。阎朝日只愿眼前的人不要被悲伤蒙了眼,以为到人间便是逃脱生天,但他却紧紧抓着这根救命稻草不放:

    “我自然知道人间有悲有苦,试问天底之下,何处没有悲苦?就算是云影深处,不也有我这样的悲苦之人吗?在人间,至少我还可苟活下去,但在云影深处,我却是一口气也留存不了……何况,人间的际遇系于逆旅册之上,只要我们挑一本极好的逆旅册,到时就不怕在人间快活不了!”

    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怪道那小子要带她来凡尘阁,怪道他会无端说起人间之事……直到这时,阎朝日才彻底醒转过来,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她已落入了那小子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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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话十六:【云影轶事录】

    虚空癸酉年,元月望一日卯时,无尽苑

    日出东峰,林霏渐开,虚空玉帝登高楼而赏日,忽见一人正在无尽苑里打理花木。虚空玉帝心内疑惑,行至无尽苑,果见那人乃白泽。

    白泽(从花木中起身,行礼):白日初照,时候尚早,阿嫲何以至此?

    虚空玉帝(笑):无他,赏日。

    虚空玉帝望向四周,见宴筵当日被毁花木俱已打理妥善,心中一阵欣慰。

    虚空玉帝(笑问):花木非你所毁,何以修之?

    白泽(脸红):犯错之人刚出天牢,身心俱疲,定然无闲顾此,我便代为修之。

    虚空玉帝(笑愈甚):以何样身份?

    白泽(脸甚红,似初升之日):当……当是以哥妹之身份。(提到“哥妹”,话音甚微)

    虚空玉帝(调笑):既是以哥妹之身份,你这兄长,无怪阿嫲在殿上心狠耶?

    白泽(嗫嚅):妹妹既犯错,兄长何能包庇之?况玉帝阿嫲不过秉公办案,何来心狠?白泽自是不怪阿嫲。

    虚空玉帝(愕然):前两日不是还和青霄同到无为殿前求情?何以今日便态度急转?

    白泽(垂首):前两日乃白泽无知,玉帝阿嫲既这样做来,自有阿嫲道理,我私求阿嫲为罪神减罚,自是不对,幸得荀滕雪神提点,我方能醒觉。白泽愚昧至此,还请阿嫲责罚!

    虚空玉帝(心内思忖):孺子可教也。阿六星君果乃好师长……

    虚空玉帝于是取来两盆小山茶,一金一粉,放于白泽手中。

    虚空玉帝(笑):责罚倒不必。阿嫲新养了两盆小山茶,你替阿嫲栽于后山,好生照顾。若小山茶日后长成了葱茏大树,自是将功抵过。

    白泽(接过小山茶):定不负阿嫲所望。(遂将花送往后山)

    日射金光,无尽苑里金辉赫赫,虚空玉帝望着白泽背影远去,忽而笑了。

    虚空玉帝(面带笑容,自语):切记养花莫不可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