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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夕阳匆匆

    “你说,你和白泽之间没有关系,你们当真没有关系吗?”情人路上,站在一棵紫荆树下,少年一脸怒容地看着眼前的人。

    “没……没有,我和他只是同学……”少女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周多的时间没见,少女满怀喜悦地来见少年,却见他眉目紧锁、黑云盖脸,她不知做错了何事,只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女声称他们是清白的,少年却没有答话,只别转了脸去,原本一片祥和的紫荆路变得死寂沉沉的。少年清楚地记得,那日他满心欢喜地去找她,却见少女正和另一个少年并排坐着,两人相谈甚欢,不时传出笑声,少年原也以为他们不过是朋友罢了,只是……

    “如果只是同学,为什么要喂药、要买糖?”少年质问道,嫉妒让他那双黑色的双眸露出了吓人的凶光,眼前的人不觉后退了一步。“同学之间,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少年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说法,因而步步紧逼,直至他看到对方惊恐的双眼,心下突然一惊,“对不起……”他迅速收起嫉妒的凶光,满脸歉意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只是来不及了,少女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了……

    “我……我说过了,白泽……白泽那日为了帮我,带……带我跑出去,被我连累,摔……摔伤了手臂……我有义务去照……照顾他,而……而且,我没有喂药……我只是把药放到他的面前,买……买糖是因为他不肯吃药……我没做别的,真的。”阎朝日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浸满了她的脸颊。

    “好……对不起。”少年将面前的人拥在怀里,可以感觉到少女的身躯在微微发颤,“对不起……”他虽然觉得是对方做错了,但当他看到少女这样伤心,他一下便慌了神,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跟她道歉,给她安抚。

    少女却挣脱了他的怀抱,哭着道:“真的,我跟他没有关系……不信你可以问问白泽、问问霜洁、或者张小鼓,什……什么人都可以,我和白泽真的……真的没关系,真的……”少女哭到抽抽噎噎的,仍要为自己证明,模样十分让人怜爱。

    看的人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脸上既愧疚又痛苦,他将少女轻轻拥进怀里,柔声地安抚道:“我相信你,我错了,对不起……不用去证明,是我弄错了,乖,不哭……”他一遍又一遍地跟怀里的人道歉,过了良久,他才感觉到她的气息渐渐平稳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阎朝日停止了哭泣,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去过我的班级吗?”她知道,对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想看的画面,所以才会这样生气。

    毫无疑问的,对方点了点头,表示他去过她的班级。

    “你什么时候去的班级?”她抽噎着问道,“你亲眼看到我那时……那时在喂白泽吃药了?”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想让少年真的相信自己。

    “没有……”少年摇了摇头,一脸愧疚,“我那时去到你的班级,看到你跟白泽有说有笑的,就不觉有些生气,然后还见到你在哄他吃药,还说要给他买糖,我就更生气了……就没再看下去了……”少年委屈地说道。那一日,他简直又伤心又委屈,就好像从头到脚被人淋了一盆冰水一般!

    想起那日少女对白泽如此体贴入微的照顾,他就不由有些生气:“答应我,除了我以外,不许对其他人笑得这么开心,而且,不许再哄别人吃药,也不许给别人买糖,知道吗?”少年生气地嘟起嘴来,等着人去安慰,模样还怪可爱的。

    少女揉了揉他的脸颊,不由笑了,原来闹了半天,那家伙是吃醋生气了。

    “答应你可以,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情。”少女微微一笑,眼含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刚才笼罩在头顶之上的阴霾已随风散去。

    “什么事?”少年拉过她的手来,轻轻盖了一个印子,“别说一件,就算一百件、一千件也不是不行。”少年笑着说道。

    “油嘴滑舌的……”少女不觉被他逗笑了,但她迅速正了正脸色,道:“我答应你不轻易对别的人露笑脸,不哄人吃药,也不给人买糖……但是,你得答应我,下次如果你生气了,吃醋了,或者不开心了,你要和我说来,不要一个人生闷气,好吗?”现在,少女终于知道前几日少年为何对她这般冷淡了,连消息也不怎么回,“如果你不开心,你一定要给我发消息,不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知道吗?”说着,少女又揉了揉他的脸颊。

    “知道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少年也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两人不觉都笑了。

    微风拂过整洁的校道,落在地上的紫荆花瓣随风起舞,都在庆贺这对小爱侣的重归于好。余灿辉牵起阎朝日的手,两人像往常一般漫步在这条无人的校道上,转过两圈以后,阎朝日看着眼前那个火红的落日,不由想起白泽该到吃药的时间了。

    “辉辉,如果一个人因你而受伤了,伤的还是右手,学习生活都很不方便,作为同学,我们该不该提供援手呢?”阎朝日思量了片刻,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当然要啦,即便是陌生人,我们也要帮助他,毕竟他是因你而受伤的。”余灿辉答道。少年很清楚,阎朝日说的是白泽的事情,她在征求他的同意。

    “那我该怎么做,你才会不觉得生气,同时我又能帮到白泽呢?”阎朝日接着问道,她知道她身旁的人绝不会见死不救,或者置之不理的。她很欣慰,余灿辉没有因为私情而撇下大义,她的嘴角不由浮起了盈盈的笑意。

    “嗯……他要你帮他做些什么呢?”余灿辉看见她笑了,嘴角也不觉挂起一抹微笑。

    “也没什么,他的手受伤了嘛,我就帮他打水,上课记一下笔记,也没别的了……但是呢——”说到这里,阎朝日顿了顿,明白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对方生气,她便停下来,看了看对方的脸色,才接着道:“白泽那家伙不爱吃药,辉辉你说,如果他不吃药,他的手怎么能好呢,他的手一日不好,我的心一日就不得安宁……所以,之后我还得要嘱咐他吃药。”说到最后一句话,阎朝日特别看了看余灿辉的神色。

    听完阎朝日说来,余灿辉没有生气,他只平静地道:“既然这样,吃药的事可以交给我,我来嘱咐他吃。”说完,少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

    “交给你?你有办法让他乖乖吃药吗?”阎朝日不觉有些疑惑。

    “那当然,劝人吃药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余灿辉笑了笑,接着道:“我跟你说,小的时候我老生病,我爸每次都有办法把我治得服服帖帖的,我相信那些方法用在白泽那家伙身上也绝对管用,你放心吧!”少年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来,白泽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听他这样笑来,阎朝日不觉为白泽感到担忧,但没有办法,谁叫那家伙不好好吃药呢?“那这事就交给你啦!”她笑着叮嘱身旁的少年道。

    “放心好了,一定包你满意。”余灿辉锤着胸口应道。

    此时,正在食堂里吃着饭的白泽不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隔天一大早,阎朝日正在课室里背着英语单词,却见白泽一脸铁青地进到课室里来,她疑疑惑惑的,不由放下了手上的课本。

    “fitness、fitness、健康、健壮、合适……白泽,你怎么了吗?”她转身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做的好事……”白泽气愤地看着她,抱怨道:“今日一大早,余灿辉就闯到了我的宿舍,不由分说直接给我来了个五花大绑,还说什么要我好好吃药……”

    “那你乖乖吃药了吗?”阎朝日笑着问道。

    “我能不吃吗?……那小子撬开了我的嘴,就差把药灌进去了……老子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粗鲁的人……下次你叫他不用来我宿舍了,我自己会吃。”白泽气愤地嚷嚷道。

    原来余灿辉说的办法是将人五花大绑,强行把药灌进他的嘴里……这方法虽是粗鲁了些,但对于白泽这种不愿吃药的人来说,也不失为是一个办法。看着白泽一脸气愤的模样,阎朝日真是觉得又抱歉又好笑。

    “好啦,你就别对他生气了,他也是为你着想而已,你想想,下个月就要数学竞赛了,你的手不早些好起来,怎么拿笔答题?”阎朝日笑着说道。

    “为我着想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把药灌进嘴里,苦都苦死了……”白泽仍旧觉得生气,嘴里嘀嘀咕咕地在骂娘,看来是真的被气急了。

    阎朝日见状,不由觉得好笑。她想起前两日买的软糖,便从书桌的柜筒里翻了出来,给那小子递了过去,道:“呐,软糖,橙子味的,吃了就不要再骂余灿辉了。”说完,她便转过身去继续背单词了。

    “谢了。”白泽道了声谢,便拆了粒软糖来吃。大概是觉得嘴里不再苦涩,他就没再骂骂嚷嚷的了,阎朝日不由松出了一口气。

    放学之后,一对小爱侣在紫荆路上准时会面,说起白泽这个倔强的家伙,他们便咯咯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在无人的路上回荡着。

    “我也不想将他五花大绑,问题是那小子油盐不进,一点好话都听不进去,到最后无可奈何了,我才动用武力的……那家伙还好意思说我粗鲁,你看我这手腕,今早被他拧的,到现在还在发疼呢。”余灿辉说着,把那只带有浅浅红印的手腕递给阎朝日看,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唉哟,怎么弄成这样?”阎朝日看着那只泛红的手腕,不觉有些心疼,“很痛吗?”她轻轻地问道。

    “当然啦,他那么使劲地抓我的手,怎么不疼?”余灿辉委屈地点了点头,要求少女的体贴呵护,“我看,要呼呼才能好。”少年狡猾地看着她。

    “好,‘呼呼’,行了,呼过了。”少女看出了他的鬼把戏,便朝天呼了两声。

    “不是这样,是对着手腕呼气。”少年说着,往自己的手腕轻轻呼了一口气,“像这样呼气,不是叫你对着天喊‘呼呼’两个字。”

    “哦,这样吗?”阎朝日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那刚才你已经给自己呼过了,我就不用再呼了。”说完,少女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诶,我刚才是演示,怎么能算呢?”少年有些不满了,“何况,你给他软糖吃,我还没生气呢。”余灿辉说着,生气地嘟起了嘴来,要人哄他。

    “可是,那些糖都是之前买的,我不算违反约定哦,而且,我也是不想他再骂你才给他的……还是说,你想他继续骂你?”少女笑着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少年便也笑了。

    “行,要我不生气也可以,但你要给我买糖。”少年说着,牵起了少女的手来,“他有糖吃,我没有,我不开心。”说到这里,他的嘴又嘟得老长了。

    看着少年吃醋的样子,少女的嘴角不由流露出笑意,“行吧,那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少女笑着问道。

    “嗯,我爱吃薄荷的。”少年笑着答道。

    少女记得,那日的夕阳很美,红彤彤的,似个燃烧着的大火轮,落日的余辉照亮了晚霞,把天空点染得很好看。紫荆路上,少年牵着少女的手慢慢地走着,直至夕阳西下,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没有人料到,那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并肩看夕阳,往后的日子里,虽在同一片天空下,夕阳依旧美得让人心醉,只是陪在他们身旁的却已不是当时的人了。也许,流荡在这人世间,我们都不过是彼此的匆匆过客罢了……

    不过眼下,少年和少女还什么都不知情,他们只高高兴兴地回到课室上晚自习,等晚自习结束以后,他们又快快乐乐地回到寝室就寝,如往常一样,在日复一日的日子里,他们都满怀兴奋地期盼着第二日的到来。

    第二日一大早,朝阳把万道光芒撒向了人间,并催促着芸芸众生开始一天的劳作。早晨回去课室的路上,阎朝日抬头看到这金光灿灿的太阳,觉得心情好极了。不过,到了午后,她却觉得这个太阳热得可怕。

    “朝日,我们要跑了,不然胡老头子又要说我们迟到了。”李霜洁催促道。

    “来了,等一等。”阎朝日冲前面的人有气无力地喊道。

    他们六班刚在操场上完体育课,此时同学们要从操场赶回教室上课。往常她们不觉得这条路程有多遥远,只是,刚才的体育课上,她们女生做了个八百米的体能测试,对于她们这些不爱锻炼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折磨。

    “快点啦,抬起脚来!”李霜洁又一次催促道。

    “行了,别催了……啊,我的脚。”走到最后一步梯级的时候,阎朝日不觉俯身按了按酸软的大腿,等歇了一口气之后,她才追上前面的人。

    “怎么样,还行吗?”霜洁丫头看了看她微微发颤的双腿,关切地问道。

    “老命都差点被要去了,哪里还行……”阎朝日不觉吐了吐舌头。

    “我看你要加强锻炼了。”李霜洁笑话她道。

    “可不就是……”阎朝日边说边拉起了霜洁丫头的手,正在这时,她感觉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不觉扭头看了过去。

    “同学你好,请问高一年级的主任办公室怎么走?”一位颇有气质的中年女士微笑着向她们问路。看样子,那大概是一位学生的家长。“你们能帮我指一下路吗?”那位家长眉目温和,面容可亲,长着一头黑棕色的微卷长发,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们。

    “家长你好,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那座教学楼左转就可以看到办公楼了,高一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在二楼。”阎朝日笑着答道。

    “好,谢谢。”那位家长给她们道了声谢,便往老师办公楼走去了。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那位家长的背影走远了,才敢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

    “哇,这位妈妈长得好年轻啊!”阎朝日笑着说道,“而且好有气质哦!”

    “我也觉得,脸上水嫩嫩的,一看就知道保养得很好。”李霜洁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我到了这个岁数能不能保养成这样?”

    两人看着那位妈妈离去的背影,眼里不觉流露出了艳羡的光。正在这时,上课铃响了,两人急忙收回目光,往课室奔去。

    放学的时候,阎朝日回寝室冲了澡,并去食堂草草吃了个饭,便急匆匆地赶回课室了。今天是周三,她和余灿辉不去紫荆路约会了,因为他这个大忙人要去主持《周周有赏》的节目,而且,今天他还会和霜洁丫头一起搭档。

    六时整,《周周有赏》的节目准时播放,阎朝日满怀期待地看着投影屏幕,却发现节目里的主持人换了人,只有霜洁丫头和另一位女生在搭档,她不禁觉得有一些疑惑。

    “难道他今日有别的事情,临时和别人交换了?”这样想着,她便偷偷地把手机带到洗手间去,给余灿辉发了条信息。等了许久,手机没有一点声响,对方应该是没有看到信息。

    “他也许在忙吧。”阎朝日又等了一会儿,手机仍旧没有半点声响,眼看就要上晚自习了,她只好作罢,“也许等会儿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去九班看看吧……”她这样想着,便从洗手间退了出来。

    回到课室的时候,她发现霜洁丫头在四处寻找她,她的脑中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

    “怎么了吗?”她向身旁的人问道。

    “出大事了,余灿辉被人举报早恋,有人把证据给到了钱光头,钱光头把他家长叫来了……”刚从文宣部赶回来的人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阎朝日觉得脑袋一片空白。随后,她慢慢地恢复了理智,第一时间的,她想到了余灿辉,“我要去找他!”说着,她就要往九班跑去,不过李霜洁拽住了她的手。

    “先别急着去,他妈妈领他回去了,现在去到也见不到他的人。”李霜洁平静地说道。

    “那……那怎么办?我发信息他也没回……他,他不会有什么事吧?”阎朝日的心不觉揪成了一团,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问题:到底是谁举报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钱光头为什么没找她来?余灿辉为什么不回信息?……

    “不会有事的,他妈妈应该领他回去批评教育他一番而已,没事的,不要多想……”李霜洁安慰她道。

    尽管如此,阎朝日心头还是堆积了许多疑问和担心:“他会被老师记过处分吗?他爸妈会打他吗?他还会回来吗……”就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裤袋里的手机有了一些响动,她拿起手机一看,那个她一直牵挂着的人给她传来了一条信息:“放心,我没事。”

    看着那条短信,阎朝日慌张的心才有了着落,心头那块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真的没事吗?你爸妈怎么说来?”她满脸担忧地敲下了这几个字,并将它们传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少年回复了:“没事,爸妈说了我一通,我明天就回去,不用担心,回去我再和你说那件破事儿。”大概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少年在信息的末尾,特别给她加上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事情都这样了,还没个正经……”看着那个表情,阎朝日不觉笑了,覆在头顶上的阴霾渐次散了开去。少女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如何走向,但她觉得,有幸在这个时间与少年相识,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