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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黄雀在后

    “这都什么时候了,丹鸾那小子怎生还不来?”图书馆里,阎朝日埋伏在一张报纸底下,不时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接近一点了,丹鸾那小子却迟迟不见现身。

    他们约定好了,今日就要将计划实施。

    “难道那小子把这事儿给忘了?”阎朝日从报纸中露出半个头,偷偷瞥了瞥坐在前方不远处的那人,咽了咽口水,心想:“光靠我一人,我可不敢呐。”

    桃花结需亲手为对方系上才算有效,但阎朝日和余灿辉不在同一个班级,因而一直找不到近身的机会,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余灿辉没有午休的习惯,午饭过后,他喜欢待在图书馆里读书学习,这倒让阎朝日找到了空当。

    “等他小憩的时候,你就上前把桃花结给他系上……”丹鸾那小子说的话在耳边响起,阎朝日不觉咽了咽口水,她摸了摸藏在裤袋里的那条手串,确认它还安然无恙地躺在裤袋后,她才松出一口气来。

    前方不远处的那人正背对着她专注学习,望着他的背影,她心头那块肉在扑扑乱跳,手心正一点一点地渗出汗液来。这是她第一次干坏事,她到底有些慌张,而且答应给她望风的人还没来,她不敢轻举妄动。

    阎朝日把头藏回到报纸里,顺道擦了擦凝在额角上的汗滴,心想:“就这么撤退算了,别再胡闹下去了……”光是想到自己要干坏事,她的心就抖颤不已。她看了看墙上的钟,指针已经来到了一点,丹鸾那小子却仍旧不见人影。

    “死小子,不着调,早知道就不指望他了。”她暗暗地骂了一句。

    再过一会儿,余灿辉就会趴在桌上休憩,那是他们下手的最好时机,而在今日,余灿辉休憩得比往常要早,指针刚指上一点,他便将桌上的用品收拾齐整,趴在桌上休息了,一只手臂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这可是大好时机啊……”她本想撤退,但看到那条在桌上伸出的手臂,她不由停止了撤退的念头。这时,在图书馆读书或学习的人都陆续趴在桌子上休息了,她只要走过去将桃花结扣在余灿辉的手上,那便成功了!

    “万一他醒过来了怎么办?”她跑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清凉的水流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一些。桃花结一旦系在了人的手上,就会隐没在皮肉之间,即便他醒过来,他也不会知觉的,阎朝日无须为此担心。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影,突然觉得眼前那个人有些陌生。“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她拍了拍脸,从洗手间退了出来。走回位子上的时候,她无意瞥到了那条手臂,心头那块肉又在扑扑乱跳,仿佛在劝她别冲动行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了位子上。

    过了一会儿,阎朝日估摸着前方那人已经睡熟了,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她想在行动之前求个心安理得。“玉帝阿嫲、阿六星君、子爵星君、三斗星君、北斗星君,你们若是觉得我做得对的话,你们就让硬币显出花来,若是不对,那便显出字来……”她在心里默念道,随后她向上抛出硬币,硬币落下后,在手中显出了花的图案。

    “多谢玉帝阿嫲,多谢诸位星君……”看到结果,她不禁有些喜出望外。为了保险起见,她又把硬币向上抛了一次,“三盘两胜,再显出一次花的图案,我便立马行动……”硬币落下了,很可惜,这一次显出了字来。“看来他们还是有些犹疑不决……”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盘的胜负上,“一盘决胜负,拜托了……啊,是花!”硬币落下了,她如愿看到了硬币上显出花的图案。

    阎朝日感到一阵喜悦,她迅速将硬币收了起来,朝前后左右看了一遭,确认无人注意后,她便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向余灿辉走去。她怕引起别人的知觉,不停地四处张望,当看到那只手臂后,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手臂就在眼前,只要往手腕的位置‘啪嗒’一下扣下去就可以了……”她在心里默念道,此时背上和手心都渗出了一层汗来。这时,有个人迎面向她走了过来,她迅速闪到了另一边,心脏扑通乱跳。

    “呼,不要慌,那人只是路过而已……”她深吸了一口气,让气息慢慢平和了下来。过后,她把手摸了摸裤袋,确认桃花结还在那里,“等会儿走到他面前,就把桃花结拿出来,往手腕的位置扣下去,嗯,对,就是这般容易。”她再一次提醒自己道。

    等那人走远了以后,她才慢慢转过身来,一步一捱地走向余灿辉。当看到他的手臂后,她的脑中立即闪过一个声音:“快!快拿出桃花结!”于是,她迅速把手伸进了裤袋,大概是知道自己在干坏事,她心头那块肉不停地往胸腔外冲撞,意图让她收手,但她的手已经摸出桃花结了,成功就在眼前!

    当、当、当

    突然,一个刺耳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什么东西?她循声望去,是她的硬币从裤袋里漏了出来,此时当当当地在地面上乱跳!唉哟,硬币啊硬币,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坏我的好事!

    诺大的图书馆里很安静,只听得见细微的书页翻动的声响,不少人已经趴下休息了,硬币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惊醒了不少同学。

    阎朝日顿感不妙,恍惚之中,她觉得身旁的人有些异动,眼角余光扫到那只手臂已经抬起来了,糟了!大事不妙,她来不及多想,“倏”的一下就往图书馆大门跑去。一路上,她只顾着往前跑,来不及看路,不料撞倒了一个人。

    “什么人啊,横冲直撞的?”对面嘟囔了一声,不及阎朝日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认出她来了,道:“阎朝日,你跑那么急干什么?”

    阎朝日被撞得肩膀生疼,她抬头看向那人,发现自己撞倒的人是白泽,她便连忙向他道歉:“白泽,对不住,我……我,我赶着回课室,真的对不住。”她支支吾吾地接过白泽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回课室罢了,不用跑得这样急,”白泽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调笑她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急着去投胎呢。”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阎朝日满脸歉意地看着他。白泽笑了笑,道:“没关系,你……没事吧,有没有跌疼了?”他关切地看着她。

    阎朝日此时就想离开图书馆,便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突然,她觉得手上好像少了些东西,便立即俯身去寻。

    “掉什么东西了吗?”白泽见她四处在找东西,便凑了过去,“那是什么样的东西,我帮你一起找。”说着,他也俯身帮忙寻找。

    “就……一条手串,竹青和桃红两色的……”阎朝日回道。就在这时,她瞥到白泽手上有些异样,她定睛一看,那条手串正不偏不倚地圈在了他的手上。

    “糟了!”她心下一惊,连忙伸出手去,想把那条手串摘下来,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条手串正一点一点地隐没在白泽的手腕上,眼看就要消失不见了。

    “什么?”白泽想俯身去看,但被阎朝日捂住了眼睛。“没什么。”阎朝日慌张地道,并把他带离了图书馆。白泽现在是凡人,若被他看到了桃花结在他手上莫名消失,那她一定解释不清楚了,所以她生拉硬拽也要把他拽出来。

    “朝日,我还要去图书馆借书,你急着把我拽回课室干什么?”回到课室以后,白泽不解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你刚才……没什么事吧?”阎朝日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抓起他的手腕仔细查看,桃花结已经完全隐没了,看不出一点痕迹。“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手上有异样?”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事,而且刚才也没撞到手,”白泽笑了笑,把他的手抽了出来,道:“我的手早好透了,你看,一点事没有,下周的数学竞赛完全没问题。”说着,他甩了甩他的手,以为阎朝日不过是在关心他手臂上的旧伤罢了。

    “那就好……”阎朝日喃喃地道,“那,那你有没有觉得脑子有什么异样?”

    “什么意思?”白泽不解。

    两个情意不通的人,若一方给另一方系上了桃花结,被系的一方会神思颠倒,从而对系结的一方生出爱意,阎朝日担心的正是这个。

    “就是有没有出现一些奇怪的思绪,或者幻象之类的……”阎朝日追问道。

    白泽想了想,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我刚才倒地的时候,好像是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幻象……”

    “真的吗?”阎朝日不由紧张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白泽就被她害惨了,“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她自责地道。

    白泽看她神色紧张,不由笑了,道:“你对不住我什么?我逗你玩的!”说着,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是不是撞懵了,我刚才头都没撞到地上,又怎么会出现幻象?你看,我头好好的,一点事没有。”说着,他故意把头在阎朝日的面前晃了晃。

    眼前的人看着一切正常,阎朝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由有些疑惑,“不对呀,被绑上了桃花结的人不应该是这么个模样啊,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呢?”不过见他一点事儿没有,她便也松出了一口气,“你确认你真的没事?”她再一次问道。

    白泽摊了摊手,道:“我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阎朝日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刚才想去图书馆借书,但你却拽了我回来,现在我一本书都没借到……”

    “哦,对不住……你要借什么书,我帮你去借吧。”想起刚才,阎朝日便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无论如何,她也要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

    “我想看《堂吉诃德》。”白泽笑着说道。

    “行。我现在就去借。”阎朝日说着,就要往图书馆跑去,白泽却拉住了她,他指了指墙上的钟,道:“准备上课了,等放学再去借吧。”

    阎朝日看了看黑板上的课表,是胡老头子的课,他的课可不能迟到,她便只好听从白泽的话,等放学了再给他借书。

    一整个下午,阎朝日都有些心神不宁,她时不时地就回过头去,偷看白泽的反应。这一举动,引起了李霜洁的注意。

    “嘿!”阎朝日再一次转身的时候,李霜洁突然在她耳边“嘿”了一声,把她吓了一大跳,“在看什么呢?”李霜洁好奇地问道,并朝身后看了看。

    “没……”阎朝日摇了摇头,回过身去。她偷看了好几回,白泽还是一切正常,也许那桃花结来了人间以后就失效了,“那应该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不觉轻松了许多。

    “嘿,真的没什么吗?”霜洁丫头仍不依不饶地缠着她。

    “没呢,我就是想看看天气怎么样了。”阎朝日搪塞道。

    “天气?今天的天气是看着挺不错呵。”李霜洁大概是看出了她不想说,自顾自地赞了一句天气后,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了。

    放学的时候,阎朝日正想往图书馆走去,却看见张小鼓抱着个篮球噔噔地往球场跑去,她便上前拦住了他。张小鼓知她要兴师问罪,只好跟着她去了三季亭。

    “我的好朝日,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张小鼓便换回了丹鸾那小子的模样。他翘着个二郎腿,笑嘻嘻地望着阎朝日。

    “你还好意思说,人影都不见一个。”阎朝日生气地道,“我在图书馆等了你足足一个多小时,腰都坐痛了……”

    “唉哟,对不住,都怪我中午的时候吃坏东西了,拉了一中午的肚子,我的腿都蹲麻了!”丹鸾那小子说着,上前捏了捏她的肩,“我的好朝日,你就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不去的。”说着,他装出可怜的样子,祈求阎朝日的原谅。

    “那你好歹给我发条信息,知会我一声啊!”阎朝日愤愤地道,“害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干等!”

    “唉哟,我手机被胡老头子没收了,我忘记跟你说了……”丹鸾那小子说着,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算了算了,我也不要再做那样的坏事了,吓死人了。”阎朝日说着,走到亭子里坐下,想起图书馆里的一切,她还有些惊魂未定。好在硬币坏了她的事儿,要不然此刻她一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怎么样,怎么样,是成功了吗?”丹鸾那小子追在她身后问道,“我的计划这般完善,不成功才难呢!”他胸有成竹地说道。

    “没有。”阎朝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但没成功,还把白泽给坑了。”

    “嗯?怎生说来?”丹鸾那小子不由瞪大了眼睛。阎朝日只好把图书馆里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所以说,桃花结现在绑在了白泽的手上?”丹鸾那小子惊奇地望着阎朝日,嘴角浮起了一抹坏笑,“呵,终究还是露出了狗尾巴……”他小声地嘀咕道。

    “什么尾巴?”阎朝日不解地看着他。

    “没,我想起了邻居家养的那条臭狗,它的尾巴老长了……”丹鸾那小子伸手比划道。

    “正经点,我给你说正事呢。”看着丹鸾那小子吊儿郎当的模样,阎朝日不由蹙起了眉头,她担忧地问道:“你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把桃花结解出来吗?”

    “解桃花结?”丹鸾那小子看了看她,只把头摇了摇,道:“桃花结向来宜结不宜解,而且一旦绑上了人的手,它就与筋骨相连,若是强行解出来,只怕被绑之人会有性命之危,而且绑人者也会姻缘尽断,孤苦终老……”

    “什么?!”阎朝日不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大叫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嗐,你又没问!”丹鸾那小子摊了摊手,继续道:“而且,当初学为神百道的时候,北斗星君早和我们说过了,是你没用心听罢了。”

    “是……吗?”阎朝日不由低下了头,“北斗星君真有说过吗?”她拼命搜索脑中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她记起北斗星君确有提及过此事。“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突然浑身酸软无力,摔坐在了凳子上,神情沮丧。

    “呜呜……我就不该做坏事!”想到白泽会有性命之忧,她就呜呜地哭泣起来,而且她越哭越伤心,鼻涕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一脸。

    看到她那副模样,丹鸾那小子顿时慌了,“欸欸欸,朝日,别哭,别哭了……再这么哭下去,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快别哭了……”他在身旁劝慰道。

    但他哪里劝得住,阎朝日越想就越难过,越想就越后悔,她抽抽噎噎地道:“都……都怪你,当初就不该把桃花结给我,现在好了,把白泽害惨了……呜呜呜”话还没说完,她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欸,这怎么能赖在我头上呢?”丹鸾那小子说着,不由拧起了眉头,道:“当初我让你绑的人可不是白泽,这事儿可不能赖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当心……”

    “呜呜……都怪我,怪我不当心……呜呜呜”阎朝日一想到自己犯下的错,又止不住的哭泣,“丹……丹鸾,现在可还有什么补救的法子吗?”她呜呜咽咽地问道。

    丹鸾那小子看她这般伤心,便道:“这个容我想一想……”他背转身想了一会儿,随后转过身来,道:“你是说,白泽那小子对此事并不知情?”

    阎朝日把眼泪擦了擦,道:“是,他没看到桃花结。”

    “既然这样,你且当一切从未发生,就当桃花结从没绑在他的手上,如此便好。”丹鸾那小子说着,挑起一边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是,万一……万一他以后神思颠倒,对我生出情意,那便如何?”阎朝日不由担忧了起来,“尽管现下桃花结并无起作用,但我担心有朝一日他会……”

    “呵,担心那小子会坠入情网而不可自拔?”丹鸾那小子哂笑了一声,道:“那小子头脑这般灵醒,何至于会犯那样的糊涂事?更何况,你们两个情意不通,即便日后他因桃花结对你生出了情意,你若对他无心,他便也无可如何。时日久了,若他这份情意终日得不到回应,自然也就散了。”说完,他偷眼看了看阎朝日的反应,但她并没留意。

    “如此说来,只要我不回应,那些情意便会散去,也就是说……”阎朝日猛的转过头来,把丹鸾那小子吓了一惊,“到了那时,桃花结便会失去作用,是这样吗?”

    “没错。”丹鸾那小子正了正脸色,道:“因此,你要当作一切从未发生,最好还要对他冷淡一些,如此才能帮助那小子早日摆脱桃花结的束缚。”

    “原来如此。”阎朝日点了点头。“不过是冷淡些罢了,那倒也不难办到,你这小子……多谢啦!”想到事情有了转机,她不由化涕为笑,便笑着拍了拍丹鸾那小子的肩膀。

    “嗐,都是老友,说什么多谢,”丹鸾那小子见她笑了,不由也笑了起来,随后,他想起一件事来,便道:“既然我们老友一场,你能不能帮我办件事儿?”

    “什么事?”阎朝日问道。

    “你能不能帮我把霜洁约到这里?”丹鸾那小子提起霜洁丫头,脸突然红了。

    “你有话要和她说?”阎朝日好奇地看着他,但那小子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她便道:“我帮你约可以,但你要注意分寸,不要说些让她伤心的话。”想起上次霜洁哭得稀里糊涂的模样,她便觉得那小子有些可恨,尽管他可能并没做错些什么。

    “那……那是自然的。”丹鸾那小子嗫嚅道。

    阎朝日看他不像是要做坏事的样子,便也答应了下来,随后两人便走出了亭子。

    “朝日,切记把一切当作从未发生,知道吗?”临走前,丹鸾那小子再一次叮嘱道。

    “知道啦,罗里吧嗦的。”阎朝日朝他挥了挥手,便往图书馆走去了。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丹鸾那小子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坏笑,“呵,我看你小子还怎么嘚瑟……”他想起了某个人,嘴里小声咒骂了一句,便也走出了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