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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心意无声

    “朝日,今天中午我妈妈叫你过来我家吃饭,我们一起回去吧。”周六放学的时候,白泽特意绕过了两排桌子,向阎朝日传达了这个消息。

    那时,她正在把一大摞作业塞进书包里。

    “见鬼,才放假一天半,就布置那么多作业……额,去你家吃,吃饭?”她一边往书包里塞卷子一边抱怨着,直至抬头看到了白泽。

    “对啊,你来不来?”白泽笑着问道。

    阎朝日对上他那张俊朗的脸孔,脸上莫名烧起了火来,滚热滚热的。

    唉,光是看着就脸红,还怎么坐在一起吃饭……

    “额,我……我妈可能给我留饭了,我就不去了吧。”她笑笑地应道。

    “素华阿姨已经在我们家了,我妈说,她们今天买菜的时候撞上了,素华阿姨就把菜都拿到了我们家去做,顺便一起叙叙旧……朝日,你怎么了吗?”白泽喋喋地说着,但阎朝日听了第一句话神情就打了个楞,仿佛听到了个悲伤的消息一般。

    “哎哟,妈,你怎么就去了他们家呢?”她在心内哭喊道,“你女儿现在这个情况,不太适合去他家呀……”这样想着,她不由露出了一副悲壮的神情,直至听见了白泽在喊她。

    “噢,我没事。”她笑笑着回道。

    这时,白泽的手机来了电话,他便接了起来——

    “喂,妈。”

    “我们刚放学,没有那么早呢。”

    “那你们给我们留一些饭菜吧,我们现在就去坐公车。”

    “好好好,拜拜。”

    白泽草草地挂了电话,向她笑笑,解释道:“他们等不及了,就先开动了,我让他们留了饭菜……你收拾好了吗?”

    阎朝日点了点头,道:“好了。”

    白泽看了看她那个装得鼓鼓胀胀的书包,不免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道:“你要带这么多书回去吗?带几张卷子不就行了吗?”

    “喂,我的脑子可没你的那么好,能记住那么多东西,不带书我怎么做得出来?”阎朝日自嘲地说道,不由翻了个白眼,随后背起了那个沉甸甸的书包。

    “这关脑子什么事呀,这是智商的问题。”那家伙悠悠地回了一句。

    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阎朝日莫名觉得他话外有话。

    她不由思忖道,这小子几个意思呀,合着是想说她智商不够是吧?

    怎么了,我智商不够,不配喜欢你?

    莫名的,她一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就不痛快了。刚巧她的肩膀又被书包压得隐隐作痛,心里就更不悦了。

    于是,她看了看面前那个笑得正开心的人,语带讥讽地道:“嗯,我承认,这是智商的问题,你智商高,你智商全天下最高!”说着,她重重地拍了怕他的肩膀,道:“我智商低,自认不能跟智商高的走在一起,我先走一步了,再见。”说着,她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教室。

    白泽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楞在了原地。随后,他抓起书包追了上去。

    “嘿,开玩笑而已,不要生气嘛,”他笑嘻嘻地跑到她的面前,阎朝日往前走,他就倒着身子看着她,“其实嘛,这个东西我也不懂,我就是乱说的……朝日,你看看我,行不行?”他一直在说,但阎朝日就是不朝他看过去。

    这时,她略略偏转头去,装出第一次见到白泽的样子,嘲讽道:“咦,这是谁呀?……噢,我记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全天下智商最高的人吗?”说完,她撇了撇嘴,绕开了面前的人继续向前走去。

    白泽打了个楞,觉得好气又好笑。

    尽管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觉得还是要哄哄她。

    于是,他追了上去,装出要找人的模样,把前后左右都搜刮了一遍,随后朝着无人的地方大声地喊:“谁呀,谁是那个全天下智商最高的人呀?你给老子出来!!”

    当时,同学们正朝学校大门走去,听见他大喊大叫的,不少人转头看向了他们两个。阎朝日的脸刷地红了。

    “喂,别玩了,大家都看着呢……”阎朝日侧了侧旁边的人,随后把头压到最低,她没料到白泽那家伙会有这一出。

    “哟,怕了?”那家伙笑了笑,道:“要我不玩可以,但你不能再生气了。”说着,他弯下身,一双明亮的眸子直直地对上了她的眼睛。

    “我……我本来就没生气好吗?去去去,离我远点。”大概是他靠得有点近,阎朝日觉得面红耳热的,便一手拨开了那家伙。白泽便也识趣地走到她的身旁,收起了刚才的玩笑。

    “哈,没生气就好……老实说,我的智商还是可以的。”他笑笑地说道。

    “喂,能不能别提智商的事了?”阎朝日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道:“知道你学习好,成绩拔尖,但也不用张口闭口都是智商吧?”

    这小子今日是不是存心要让她不高兴呢?本来背着这一大堆书回去已经够烦的了,还要被说是智商不够,唉,伤神……

    白泽看她脸色不太高兴,便道:“额,我不是那样的意思……我是说,你有不懂的话,可以直接来问我,你知道,我们两家也离得不远,你就不用背那么多书回去了。”

    呃,他们两家虽然离得不远,但也隔了好几站公交车的距离,不见得可以直接去问他。要是坐车去,这一来一回的,都够她写一篇英语作文了,这家伙到底会不会算数啊?再说了,放学之后还要去同学家开小灶,丢不丢人啊?

    “这点书,也不是很重。”阎朝日耸了耸肩,笑笑地回道。

    白泽大概是觉得她在嘴硬,便拐到她的身后,单手拎起她的书包,再“哗”地一声放了下来。因为书包的突然升降,阎朝日的腰被挫了一下。

    “还说不重,得有十来二十斤了吧!”那家伙笑着说道。

    “喂,你别那么用力,我的书包都要烂了……”阎朝日剜了他一眼,再把书包带子拉上了些,跳起来颠了颠,依旧嘴硬道:“不重啊……背在肩上都没感觉。”

    “既然这样,你还怕书包会烂喔……要不要我再来一遍?”那家伙说着,又把她的书包拎了起来。阎朝日顿时觉得肩上轻飘飘的,很自在。她舒服地抖了抖肩膀,道:“白泽,要是你没事做的话,就这样帮我提到公交站吧,回去之后,我一定在冬君阿姨面前美言你几句。”她边说边眨巴着眼睛,白泽受不住了,便猛的松开了手来。

    书包突然落下,阎朝日的腰又被挫了一下。

    “嘿,我开玩笑的啦,用不用就这样松手啊……”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谁叫你学张小鼓那死出,天天眨巴着眼睛,看着就烦……”白泽说着,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那小石子哧溜一下,便飞出去了老远。

    “哎哟,都跟人家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了,还没有习惯呐?”阎朝日笑话他道,“他本来就这样,你多担待就好!”说着,她拍了拍他的肩,给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说得好像你跟他有多熟一样……”白泽喃喃地道。

    呃,撇去了同学这一层的关系外,他们四人还是云影深处的老友,从小光着腚儿一块长大,你说熟不熟?只不过,你这家伙和霜洁丫头都忘了罢了……

    “嗐,什么熟不熟的,都当了一学期的同学了,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笑笑地说道。

    “是吗?那我们也当了一个学期的同学了,但你对我,好像也没有多少了解……”白泽开玩笑地说道,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的脸,似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嗐,你这小子,老娘了解你可比你了解老娘要多得多了!要是说出来了,你可别吓到!

    “嗯……我还需要了解些什么呢?”她反问道。

    “哦,没什么,”白泽移开了眼睛,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去。阎朝日心里念着快些回家玩,便加快了脚步向公交车站走去,远远的,她看到车站里挤满了人。

    “朝日,我看你最近都没怎么来问我题目,是觉得这学期的题目都不难吗?”临近车站的时候,白泽转头向她问道。这家伙似乎不急着回去,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什么题目?白泽,你快点啦……额,太多人了,还是慢点吧。”在距离车站还有一百来米的时候,她看到他们要坐的那路公交车靠站了,但车一停下,车门前就排起了一条长长的人龙,就算他们侥幸挤了上去,也是会挤成肉饼的。

    “我们等下一趟吧。”她喃喃地道,随后,她转头看向白泽,道:“你刚说什么来了?”

    白泽看她没有用心听他讲话,似乎有些生气,便凑到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道:“我说你,最近怎么都不来问问题,是不是觉得题目很简单?”

    “嗐,我要聋了!”她赶紧捂住了耳朵,并把那小子推得远远的。白泽则大笑着站在她身旁,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于是,她便也凑到他的身旁,仰着头冲他的耳朵大喊道:“没错,我就是觉得简单,老娘自己可以应付,不劳你费心!”说完,她只觉得口干舌燥的,毕竟她真的用尽力气在喊。

    “喂,要不要这么大声啊!”白泽不满地摸了摸耳朵,嘟囔道:“老子耳膜都要震碎了。”

    “我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跟你学的!”她笑嘻嘻地回道。

    “别的倒不见你这么用心学……”白泽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随后他笑笑地嘲讽道:“没想到,过了个年,你这学习就来了个突飞猛进,别人都觉得这学期学的东西变难了,特别是那些大题,第一问都变难了许多,你倒好,反而觉得简单……话说,你是有什么秘笈吗?”

    阎朝日知他在嘲讽,便指了指脑袋,道:“嗐,有什么秘笈,就像你说的,靠的都是智商,老娘呢,也不怕承认,智商就是一般,但用来应付这点知识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大题吧,做得来就做,做不来就算了,犯不着请教来请教去的,反正到最后我也不会……”

    哼,你以为老娘不想拿那些大题去请教你呀,问题是天天那么多人围着你转,老娘连个平安符都送不出去,还怎么请教?话说,这班里又不止你一个学神,你指望不上,老娘大可以向别的大神请教,你叨叨什么呢?反正老娘不耽误自己的学业就是了……

    “哦,是吗?”白泽挑起一边眉毛,又跑到她的身后拎了拎她的书包,嘲笑道:“你说你智商绰绰有余,那为什么会记不住知识点,每次都要带那么多书回去?”

    “喂,都叫你别搞我书包了……”阎朝日险些又被挫,她便颠了颠书包,加快向前走了两步,回头嚷道:“白泽你别那么手欠!再有,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叫做‘智商够用,容量不够’,老娘不是智商不够,就是这脑子容量少,学了这个就忘了那个,我能怎么办?”说到最后,她都有些火气上涌了,不知在气白泽的手欠,还是在气自己的脑容量不够。

    白泽看她这样气急败坏,不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不过笑完以后,他还是良心发现,给她道了歉:“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手欠,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阎朝日看他态度还算诚恳,姑且原谅了他,“行吧,但你不能再手欠了。”她说道。

    “好好好,不手欠!”白泽笑嘻嘻地举起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动作。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了公交车站,由于刚才走了一趟车,车站上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在等车,下一趟车还有一段时间才来,他们两个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时,车站便利店里飘来了一阵诱人的烤肠香味,阎朝日不觉咽了咽口水,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她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

    “白泽,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反正车还没来……”阎朝日向身旁的人提议道,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她心里清楚,今日大人们给他们做了丰盛的午餐,但他们刚上完一上午的课,实在饿得发慌,她不想忍到回家再吃,何况,这还是烤肠呢……

    “好啊,反正我也有些饿了。”白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接受了她的提议。

    于是,两人就走进便利店里买了烤肠和鱼蛋。

    当咬下一口烤肠的时候,阎朝日的脸上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白泽看她笑得这样开心,便笑话她道:“烤肠而已,至于笑得这么开心吗?”他满脸都表示着不理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烤肠呢,有着一种从内而外的香,”阎朝日说着,狠狠地咬下一口烤肠,道:“你看,咬一口,滋巴一下,肉汁就在嘴里爆开了,再嚼巴一下,哎,吃出来了没有,那是肥瘦两种肉,五五对半,在你的齿尖起舞,咯吱咯吱的,伴随着浓郁的黑椒味,那是味蕾和舌尖的极致享受,你就问,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香的东西?”

    “这就是用来垫垫肚子的,有什么香不香的,我看你就是闹饥荒了,才会觉得它香……”等阎朝日发表完了长篇大论,白泽已经把手里的烤肠吃完了,他便把烤肠串戳进了鱼蛋碗里,戳出了两粒鱼蛋往嘴里塞。

    “还有,这世上比烤肠更香、更好吃的玩意儿多了去了。”他嚼着鱼蛋说道。

    “哼,没有趣味的家伙!”阎朝日小声嘀咕了一句。

    既然你觉得它不香,为何咣咣两下就把它吃光了呢?哼,口是心非、心口不一的人,不知当初是谁说这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玩意儿,害得老娘就想来人间尝尝看……

    她开口道:“我跟你说,就算不闹饥荒我也觉得它香,就像我的一个老友,他就说这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玩意儿!”

    “呵,想不到,你还挺多老友的。”白泽冷不防地说了一句。

    “不多啊,就那几个……”阎朝日喃喃地道。随后,她看了看白泽,意味深长地道:“我这个老友啊,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四处游玩,浪迹于山水之间,每次游玩回来,他都会跑来和我说路上遇到的种种有趣的见闻……”

    “哇,那你这个老友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别人每日都疲于奔命,他却放浪形骸,浪迹山水,这当真不容易呵!”白泽语带嘲讽地道,此时他还没意识到阎朝日说的人是谁。

    “可不就是,往常我也是这样说他……”阎朝日笑了笑,接着道:“有一日,我这个老友又出去游玩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呢,满身都是泥污,我问他做了什么来,他说他去了人……额,一个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地方,他本来在路上好好地走着,突然,有一辆瞎了眼的车在他身边飞驰而过,那日又好巧不巧,路上积了一大滩水,结果可想而知,我这个老友就被溅了一身的泥污……”

    听了阎朝日的话来,白泽先是一愣,尔后他笑了笑,道:“你老友被溅成那样,一定要骂娘了吧。”

    “可不就是,他当时气得就要骂娘了,但后来,他忍住了。”阎朝日转过头,突然住了口,一双眼来回看着他。

    “为什么要忍住呢?”白泽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说,那时路上刚巧来了个小男孩,他想等小男孩走远了,再去骂那人。”阎朝日回过头,淡淡地答道。她在心内叹了一口气。

    “那后来他骂了吗?”白泽继续问。

    “没有。”阎朝日摇了摇头,道:“那时候,小男孩看他一身泥污,觉得他很惨,就像一只湿漉漉的落水狗,就把手上的烤肠给了他,还叫他不要难过,随后才拉着他的妈妈走。”

    “那你的老友一定很感动吧。”白泽若有所思地道。

    “是挺感动的,”阎朝日点了点头,道:“那一日,他回来以后,他就和我说,烤肠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玩意儿,而且还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要不是他这样说来,她也不会对这烤肠心心念念了许久,以至于有了零钱以后,她第一时就将它买来尝了。嗯,说实话,这玩意儿当真好吃……

    不过眼前这人显然将这些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听听吧,那家伙扑哧一笑,道:“你不会因为他这样说来,你就这么喜欢吃烤肠吧?”

    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般,阎朝日脸一红,嚷嚷着道:“谁,谁说的,老娘喜欢一切香喷喷、可口又美味的东西,又不止烤肠,你别胡说八道!!”这道嚷声凭空而起,贯穿了耳膜,不意把潜藏在车站不远处的树木里的鸟儿惊跑了,白泽觉得自己的耳膜在震颤。

    “欸,你,知道了,别嚷得那么大声,我耳朵都要聋了。”他摸了摸生疼的耳朵,突然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的人。

    “话说,你的那位老友,他是个怎样的人呀?”他笑问。

    “他呀……”阎朝日看了看眼前的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我觉得吧,他是个极有意思的人。”

    “嗯,为什么这么说?”白泽不由凑近了身来,闪亮的眸子里带着期盼与憧憬,仿佛他也认识那位老友一般。

    “为什么说他是个极有意思的人?”他上前走了一步。

    “额,因为……”阎朝日看了看他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突然笑出了声来,道:“他呀,有意思在于鬼点子极多。我跟你说,他那家伙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但有时候呢,他又不得不与恶为伍,那他能怎么办呢,他就说,他要想出些办法来惩治那些恶人,就比如那个开车溅他一身泥污还扬长而去的司机,他就诅咒他倒霉……”

    话说,运气在人间是随机的,有时会落在好人的头上,有时也会落在恶人的头上,作为喜瑞神,白泽自然也希望好运会降临在好人的头上,凶运会落在恶人的头上,但现实并非如此,因为这世上并无绝对的好坏。

    但是,如果有人作恶了,他还是会想出各种法子来惩治他的……

    “怎么个诅咒法?”白泽饶有兴趣的问道。

    “噢,那个人可惨咯,他诅咒他走在街上被人当头淋水,刚洗完车就被溅一车的泥,还有就是车轮卡在泥坑里出不来……对了,他就是个实打实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有时做起事情来,可幼稚了!”阎朝日笑着说道,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表情变化。

    “其外,他还是个爱花如命的人,你不知道,他家就是一个诺大的花房,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一年四季都姹紫嫣红的,往常我就喜欢去他家看花。”说着,阎朝日的脸上不觉盈满了笑意,她接着道:“对了,他那家伙还很喜欢巴结,他知道玉……额,一个让人尊敬的长者,也是个爱花之人,于是乎,他隔三差五就会培育出一个新的品种,特意去送给那位长者,讨她的欢心。”

    “诶,这怎么能算巴结呢?”白泽不由撅起了嘴来,道:“这顶多算作人情世故。”

    “是是是,算作人情世故……那家伙估计也是这样想的。”阎朝日轻笑道,“还有,那家伙不定性,喜欢四处游玩,尤其喜欢跑去人……额,就是烟火味比较浓的地方,说是要尝尝那里的烟火气息,看看那里的清晨午后,回来后,他就喜欢和我说游玩时的所见所闻,什么小桥流水,什么地道小吃,他都通通说来。”

    “那他一定给你说了很多有趣的见闻吧。”白泽笑笑地说道。

    “可不就是!”说到这里,阎朝日的嘴角不由浮起了一个微笑,眼角开心地翘了起来,她道:“说得我都心痒痒的,很想去看一看!”

    他说,雾气缭绕的瑰色清晨乃人间一绝,一定要去看看……

    他说,炎炎夏天,就该到人间喝一碗芸香草绿豆冰沙……

    他说,大寒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吃一种腊味花生炒成的糯米饭……

    他说,人间繁华三千景,地道美味吃不尽,一时一令一节气,春夏秋冬赛巧思……

    他忘了,但她还记得。

    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人,阎朝日顿了顿,道:“后来,我真的去了他说的地方……”

    “噢,感觉怎么样?和他说的一样吗?”白泽侧着头,好奇地看向她。

    “很好。”阎朝日笑了笑,道:“虽然和他说的不尽相同,但景色确实很好。”

    “那就好……”白泽喃喃地道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公交车靠站了,两人便上了车坐下。阎朝日一上车就开始犯困,一直迷蒙着眼直到公交车到达水仙村,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半了,冬君阿姨和阎妈妈见到他们两个总算回来了,连忙张罗出饭菜让他们吃。

    他们两人虽然在车站吃过烤肠和鱼蛋,但仍然饿得发慌,见了那一桌的美味,口水便滴滴地往下流,两人顾不上说话,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其余人看了他们那个饿鬼投胎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阿豪,姨妈给你换药。”表弟阿豪在学校磕伤了腿,两个膝盖都擦伤了,趁着有空闲,冬君阿姨便拿出药箱给他消毒、换药。

    “哎哟,磕成这样,看着就心疼。”阎妈妈在一旁说道。

    “可不就是,跑个步都能磕成这样……”冬君阿姨心疼地说道。她小心翼翼地把贴在阿豪膝盖上的纱布撕了下来,阿豪那张小脸蛋则痛苦地拧成了一团。“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跑……”冬君阿姨嗔怪道。

    “不……不敢了。”阿豪嗫嚅地说道。

    “不敢最好……”冬君阿姨麻利地给他的伤口消了毒,涂上一层药膏,再贴好胶布,便让他和秋悦那丫头一起去看电视去了。

    “唉,这孩子……”冬君阿姨看他一脸无忧无虑的样子,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哎哟,这年纪就爱乱蹿乱跑,你就放宽心吧。”阎妈妈看老友眉头紧锁,便将她扯到了身旁坐下,道:“朝日那丫头小的时候可比这顽皮多了,那丫头啊,动不动就和村里的小孩打架,磕伤、碰伤都是小事了……”

    “妈——”听到自己的名字,阎朝日立即从饭桌上抬起头,朝自家妈妈大叫了一声,意图阻止她说出那些糗事。

    “妈什么妈,你问问你那时候是不是天天打架……哎哟,那时真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阎妈妈不顾她的叫嚷,继续将那些往事说来。

    “我……我才没有。”她小声地反驳道。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正被对面的人看着,她的脸瞬间变得火辣辣的。

    “后来呀,我去庙里给她求了个符,她才安分了一些……”阎妈妈继续说来。

    阎朝日只觉脸上辣得生疼,便只顾着低头扒饭吃。过了一会儿,两个大人聊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她才慢慢地放下饭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对了,朝日,过年的时候你不是求了两个平安符的吗,那个符你给阿泽了吗?”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阎妈妈突然想起了她们在庙里求的平安符。

    阎朝日楞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问你话呢,那个平安符,你给阿泽了吗?”阎妈妈又问了一遍。

    “额……没呢,我,我忘了。”她支支吾吾地应道,不敢看向白泽。

    “你这孩子,才这么点事,这都能忘……等下吃完饭记得把符给阿泽,知道了吗?”

    “嗯。”阎朝日红着脸应了一声,依旧不敢对上白泽的眼睛。她觉得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个烂熟的柿子,挂了张红彤彤的脸。

    白泽似乎觉得无甚所谓,他淡然地放下碗筷,随后朝自家妈妈大喊了一句:“妈,我们吃好饭了,就先上楼做作业了。”

    “嗯,好,碗筷放在这里就行……诶,阿豪、秋悦,你们两个也不要再看电视了,快跟着哥哥姐姐上楼写作业,都看了这么久的电视了,该做作业了。”冬君阿姨催促着电视机前的那两个小孩,阿豪却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阿豪,快点,姨妈要生气了!”冬君阿姨再一次催促道。阿豪只好不情不愿地关了电视机,和秋悦那丫头爬上了二楼去。

    阎朝日和白泽便也拿好了书包,往二楼走去。

    到了二楼,他们四人便围在了一张大桌子前做起了作业。这是一张两头带有圆弧的瑰红色实木长桌子,桌面铺了一层大理石,有着淡淡的石纹,可以看出来,这张桌子原本是用来做餐桌的,后来大概是不用了,就被搬上二楼充当了孩子们写字的桌子。为了避免互相干扰,两个大孩子坐在了北面那一头,至于那两个年龄小的,他们便坐在了南面那一头。

    为了掩饰尴尬,阎朝日一坐上桌子便埋头做起了作业,尽管做了半天,她一道题都没有解出来。白泽大概也看出了她的窘态,便一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小声地道:“喂,你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没给我?”

    阎朝日抬头撞见他那双带笑的眼睛,脸不觉有些红了,她明知故问地说:“什么东西啊?”

    “你知道的。”白泽见她不肯说,便也没有明说出“平安符”这三个字来。不过,他朝她摊出了一只手,四个指头来回摆动着,催促着她把它交出来。

    “我没有,我不知道。”阎朝日把他的手拨了开去,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你要这样做是吗?”白泽看她始终无甚反应,便佯装起身下楼,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下楼问问素华阿姨去……”

    “诶诶诶,别,别下楼!”阎朝日立马扯住了他,尽管她知道那家伙只是想捉弄一下她,但她还是有些害怕妈妈的训斥的。“我给你,给你还不行吗?”说着,她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平安符,递到了白泽的手上。

    白泽拿到了平安符,便不停地将它上下翻玩,脸上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阎朝日看了他那副模样,不觉有些疑惑。

    “这家伙是没见过平安符吗?”她疑疑惑惑地想道。

    不过,她看他这样高兴,心里自然也高兴了起来,荡漾的心湖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对了,你在学校怎么不给我?”白泽突然转头问道。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个钱包夹子,将平安符郑重地放进了夹子里。

    “额……我说了,我,我忘了嘛。”阎朝日搪塞道。

    “真的只是忘了?”白泽那双明亮的眸子探索般地看向了她。阎朝日被看得不自在,便把头撇到了一边,支支吾吾地道:“对……就,就是忘了。”

    “那你下次记住别忘了。”白泽说着,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没有责怪她。

    下……下次?他这是……什么意思?

    “喂,你不是一向都不信这些玩意儿的吗?难道你不觉得它们没用吗?”她开口问道。

    “我是不信那些玩意儿,但我相信一样东西,那就是心意。”白泽的嘴角高高翘起,道:“而心意,比什么都有用。”

    阎朝日承认,在那一刻,她的心就要跃出胸腔来了。

    而她决意要放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