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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怎样洗澡

    张云起的厨艺是在做了仙人后才逐步学精的。说来奇怪,人生就是个怪圈,年轻时一直在追求高大上,而真正走上巅峰之后,又开始留恋曾经鄙视过的东西,要找到出发点。

    这时候才知道,修炼高出一个层级并不比做好一道菜来的成就感更高,朴素的更真实,“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千百年来老百姓推崇的至高人生境界。

    金黄的面饼、金黄的米粥、成盆的羊肉、小咸菜,生活从来没有这般豪奢过,三个小家伙外加一个小丫鬟都不再说话,满屋都是香甜的咀嚼声。

    桃子这会儿似乎忘记了张家大院,因咀嚼的频率过快,脸上的几粒雀斑一蹦一闪的。

    这顿饭又吃到了一更末,收拾就,待四个人和一条狗都爬上炕,张云起又开启了新的工程。

    他做事情是个急性子,哪怕拥有一个上千年的苍老灵魂,有些性子还是改变不了的。

    灵魂是老的,身体却是年轻的,现在是灵魂跟着身体的冲劲在走。

    用荆条编就的筐子将院门口的细沙提进屋内,一筐一筐地摊开在泥土地上,找平,然后就是搬砖,铺砖,再撒一层细沙,用笤帚扫平,塞满砖缝,最后洒水浸润,将灶台填满干柴,封住一半火门,三更天末,张云起终于爬上了火炕。虽是修炼之体,疲惫也如潮水般涌来。

    “哇!哇!哇!”簇新的砖铺地面令三个小崽子惊奇万分,醒来一人一声感叹。

    难得晚起的张云起被他们惊醒,转身看向地面,有灶火和炭火的烘烤,地面已经干燥。青色方砖铺就的地面很平整,显得整个家都上了一个档次。当然,张云起追求的不是什么档次,他要的是舒适与实用,顺便上档次那就顺其自然喽。

    桃子半转身也看着地面,偶尔眼神也扫向气派的新灶台,神情有些恍惚。这个家在一天之内就大变了样,不能再用寒酸和破败来形容了。若再加上昨晚那样的吃食,是不是……有赶上或超越张家大院的意思了?

    这个念头一上来,桃子心底快速地摇头,不能因为一顿吃食就被欺骗了,这里的破草屋怎能与张家大院相比较?就说这穿戴和睡觉吧,在大小姐身边时,自己与李子妹妹住一屋,那是按了木床,铺了厚褥子的方砖大瓦房,若是李子陪小姐值夜,自己就独享一间房,做什么的都方便。你看在这里,五个人挤在一个大通炕上,换个衣服都不方便,没法比的。

    想到自己三天三夜没有脱衣服,身上难受的要命,桃子眼圈又红了。

    “起来了。”张云起率先下地,到外面将他们的鞋子拿进屋,“今天你们四个全部洗澡,换新衣服。”

    三个孩子呼啦冲出了破棉絮,对新衣服他们渴盼的太久了。

    桃子又用她那幽怨的眼神看向张云起,意思大约有两个:一,我没有新衣服;二,洗澡?哪里洗?

    “桃子,给你派个任务吧。”张云起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

    桃子一边下地一边皱眉,好像没听懂。

    “你跑个腿,回张家大院一趟,把张云梅大小姐洗澡用的大木盆借来一用,如何?”

    桃子的眼睛眼看着长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说的是真的,你家大小姐没有皮肤病这些暗疾吧?”

    桃子捂着肚子跑了出去,心火走下路,她憋不住了。

    张云起用手摸着后脑勺:洗澡的大木盆是个问题啊,关键是镇上有没有成品卖?

    张云起走出院子,一直走到南面的小河边才停下脚步,在这里方便后,他开始在柳树下搜寻,不时用脚踹踹积雪。

    还真让他找到了,时间不长,他手里多了一把荠菜,绿色的叶子白色的根,看着就有了食欲。

    连续几天没有青菜吃,张云起已经准备绝食了。

    直接砸开冰层,洗净,张云起带着一把荠菜回到家。几个小家伙已经洗了手,静等着吃饭。

    桃子依然不知道做什么。

    张云起和面,擀面,做汤,时间不长,五碗带着青头的手擀面摆在了饭桌上。

    “晚饭开始,你来做。”待桃子放下饭碗,张云起说道。

    “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们吃什么。”

    心中没有爱,就会一片茫然;心不在此,就不知道要做什么。

    桃子微微叹气。

    饭桌还没有收拾完,院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上次来量衣服的那位老妈子先走进了屋。

    她先看到院子的变化,再看到屋内的变化,这位老妈子神情复杂,眼神里惊奇与鄙视同存。

    “……三少爷,衣服和棉被都做好了。”老妈子很不情愿地开口说道。

    张云起点点头,“送进来吧。”

    老妈子向屋外招呼,三个仆妇抱着东西走进来。

    “老爷给三少爷也准备了一件。”老妈子说着,从一个仆妇的手里拿起一件羊羔裘大衣。

    “这个太奢侈了,给我换一件棉袍吧,听说大小姐的手艺不错。”张云起随口说道。

    屋内一片静寂,只有各自的眼神在演化各自内心的情绪变化。

    “桃子,大小姐也给你捎了一件。”老妈子率先打破沉寂。

    桃子一下蹦了起来,“二婶,跟大小姐说,把我要回去,我可不愿在这受罪。”她一边接衣服,一边说道。

    “一百石谷子。”张云起开口,“李子若是勤快点,可以换一下,谷子减少五十石。这个丫头只会吃不会做。”张云起伸手指了一下桃子。

    没有人接桃子的话,同时也没人接张云起的话。

    “行了,你们回去吧,云起、云峰、幺妹要洗完澡才能换衣服,回去找崔管家拿一个洗澡的大木盆来,还有猪胰子。”张云起让她们把东西放下,并有了新的吩咐。

    不待老妈子翻完白眼,张云起又道:“你量一下这铺炕,回去找一块粗布送过来,被子衣服都是新的,炕面也要换新的,是吧?要两块,我还要做一道帘子。”

    “三少爷,这不是我一个老妈子能做主的。”老妈子不翻白眼了,直接开口拒绝。

    “我只是让你带个话,回去吧,大木盆立刻送过来。”张云起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