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闪回
午后的太阳拨开晨时的烟霾，暴露在湛蓝的天空中，晌午飘零的雪花此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来过一般。我从腐朽的科技楼内走出，大口呼吸着户外新鲜的空气，享受着此刻阳光布满全身的安逸。
徐闻还没出来，他在出门前来了一通电话，此时他正在玄关处，小心翼翼地对电话那头阿谀奉承。刚刚我对他的印象才稍有改观，此刻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我的心里又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恶心。
回到教室，我假装亲昵地坐回孙小莲的旁边，她却依旧对我的到来视若无睹。我也不惯她脾气，直接起身离开座位，临出门前我偷偷地回头瞄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目光呆滞地望向黑板。
真是冤家路窄，下午第一节就是体育课，我看着班里的同学们一个个脸色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就知道这节体育课对他们的重要意义。
操场上。
“同学们，临近中考，咱们就不做游戏了，一会儿我让体育委员把考试要用到的器械领来，你们大家自由匹配，两人一组自主练习。”胡永胜穿着早上袭击我的那身运动服，在队列前面吆五喝六。
少顷，杨阳阳带着两名男同学将跳绳、实心球等需要用到的器材用铁丝缠绕的小推车拉了回来。还未等杨班长来到跟前，同学们便争先恐后地瓜分眼前的器械，接着每个人找到自己平时要好的玩伴开始一起训练。
刚刚点名的时候是杨班长负责，目前这个老胡还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随着同学们各自为伍，四散开来，原本整齐的队列，只剩下我和孙小莲还留在原地。
“是你啊，我就说早上看你的时候那么眼熟，原来你们班也是我带的。”胡永胜似乎是想起了我。
“嗯，你好啊，胡老师。”我敷衍地回答道。
“小子，我告诉你，在我的课上最好别出什么洋相，我可没有你们教导主任那么好的脾气。”他的语气充满了威胁。
“放心吧，胡老师，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说我也会照做的。”此时我双手的指骨攥着滋滋作响。
“那个孙同学，你今天是什么情况啊。”胡永胜将目光转移到孙小莲的身上。
“胡老师，那个，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孙小莲扭扭捏捏的。
“需要送你去医务室吗？”他殷勤地说道。
“不用麻烦了，胡老师，我回教室休息会儿就好了。”孙小莲连连摆手。
“是啊，胡老师，你看她一个女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还是让我把她送回教室休息吧。”我满脸堆笑地附和道。
“滚蛋，你小子肯定没憋什么好屁。”胡永胜脸色骤变。
“没关系，老师，我一个人就能回去。”孙小莲面露怯色。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还是先跟回我的办公室吧，老师还能照顾你。”胡老师瞬间收敛了刚才对我臭脾气，轻声细语地对她说。
“嗯，那好吧。”
我站在旁边一眼就看出孙小莲的脸色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孙小莲和跟着永胜慢慢离开操场往教学楼走去。
虽说这两个冤家都走了，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心中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我目送着他们，却发现孙小莲突然转头看着我，那幅模样可能会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
远远看去，她的眼睛里隐约可见几珠泪花，神色稍显慌张，樱红色的嘴唇在她那苍白的脸上显得异常浓艳，走起路的姿势也特别别扭，我能观察到她的嘴巴在频频开合，而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的这幅画面让我感到非常难受，仿佛置身于上世纪初的默片之中。
我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就当孙小莲快要走出我的视野时，原本嚷闹的操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随之而来的是异常强烈的耳鸣，我迅速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耳朵，可是声音非但没有停止，反倒是越来越大。
此时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已经到了快要窒息的地步。突然大脑内传来阵阵晕眩，我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可惜到最后仍是晕死了过去。
医院病房。
“朱阿姨，新年快乐，不好意思，我又来打扰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
“新年快乐小林，快坐，这几天晚上多亏了你帮我们老两口儿守着他，这大过年的你也不休息啊。”病床边的朱虹赶忙去倒水。
“别麻烦了，朱阿姨，我就是随便转转，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喊我，我的办公室就在五楼，离你们不远的。”林医生依旧保持着笑容。
“那可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我也替小伟谢谢你！”朱虹顿时眼眶里充盈着泪水，声音里带着哽咽。
“朱阿姨，您别这样，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太大的忙，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归根结底，不都是想让章伟早点康复嘛。”林医生赶忙安慰道。“阿姨，您好好休息吧，晚上我再过来。”
“好的，谢谢你。”朱虹擦着眼泪看着他。
林医生转过身去，走出病房，从门前的小窗户注视着床上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小伟？小伟！医生！护士！你们快来啊！”
病床上的章伟反复抽搐，床边的心电图机屏幕内的心率呈现出怪异的波动。
林医生还没走远，听到动静迅速回到房间。虽然他表现得很想要帮忙，可现在根本没有他能插上手的机会，只好在旁边不停地安稳朱虹的情绪。
突然，章伟竟自己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束刺眼的黄色光晕，他不得已将额头转向侧边，用余光打量着四周。渐渐地，他的听觉似乎已经恢复，惊愕地望着朱虹，随即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妈”。
听闻此声，朱虹激动地拨开站在床前的医护人员，死死地抱住躺在床上的章伟。临近前面的医生见状连忙将朱虹拉起，生怕她的举动会使刚刚苏醒的章伟再次受到伤害。
“你们拉着我干嘛？没听到我儿子喊我吗？”朱虹不断挣扎，但还是拗不过身旁几位身材健硕的医护人员。
“朱阿姨，您先别激动，目前章伟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暂时还不能有太大的外力接触。”林医生赶快稳住想要再次向前的朱虹。
“行，小林，我听你的。”
“朱阿姨，您先跟我出来吧，咱们别妨碍其他医生治疗。”林医生搀扶着朱虹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
“小林啊，你说小伟是不是已经没事了？我刚才都听见他叫我了。”朱虹在门外来回踱步。
“朱阿姨，您就放心吧，您就是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医院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心里不踏实，刚才你不在屋里，你不知道小伟在床上的那个样子有多吓人。”朱虹的情绪波动仍然没有丝毫衰减。
“这样吧，您待在这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再说了，您的身体本来也不是很好，万一您再一激动出个什么闪失，我也不好跟小伟交代。您看这样可以吗？先出去转转散散心，等这边医生出来了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系您，好吗？”林医生安抚着她。
“小林，阿姨听你的，我不走远，一会儿医生出来，不管是什么情况你都要跟阿姨说，好吗？”朱虹嘱咐道。
“放心，我会的。”
林医生将朱虹送到医院大厅后便迅速赶回了三楼，他在走廊里找了一块可以观察到318病房的位置，安安静静地蹲在地上等待着“喜讯”的到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病房内的一位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您好，冯旭主任，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林医生见状快速起身迎了上去。
“从基础临床表现来看，他的各项身体指标勉强算是正常了，但是呢，因为他的主要创伤位于脑部，所以会伴随一些嗜睡、语言障碍、阶段性失忆等神经性的症状出现。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多和他聊聊天，但是聊天的内容一定不能刺激到他。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了，具体的还是需要再观察几天看看。”冯医生细致地解释着。
“谢谢您，冯主任，辛苦这么多天了，真是麻烦您，等您哪天有空我一定要请您吃顿饭。”林医生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别客套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再说了，这小子也是命大，那晚刚送过来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当时夜里值班的几个主任过来看了都说是没救了，要不是警察坚持，都没人敢做这个手术。现在看来，能活过来全靠他自己的造化啊。”冯旭感叹道。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林医生小心翼翼地请示着。
“当然可以了，但是让患者的家属别太着急喂他吃东西，他现在顶多能喝点水。”冯旭叮嘱道。“对了，看你这几天忙前忙后的那么上心，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
“是的，从小一起长大，非常要好的朋友。”林医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满是笑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病床上的章伟双目空洞，痴傻地望着天花板，方才忙碌的医护们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林医生走进屋内，和几位熟识的同事打了招呼，便拉着一张带有椅背的塑料板凳坐在他的床边。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林医生默默走到房门前很自然地将门关上并上了锁。
“好点了吗？”
“你是谁？”
“我叫林沐，是你的朋友。”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等你清醒点我再告诉你吧，好好休息。”林医生起身要走。
“你原来可不是叫这个名字。”床上的章伟投来异样的眼神。
林沐听后先是一惊，但他很快便调整好状态转过头来，脸上依旧充盈着温暖的笑容。
“你还记得我吗？”林沐的表情逐渐僵硬。
“没有，我跟你说笑呢，其实我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章伟也回敬一个微笑。
“呵呵，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开没有意义的玩笑。”林沐的笑声中充满了厌恶。
“我妈呢。”
“阿姨出去散心了，需要我给她打个电话吗？”林沐掏出手机把玩着。
“打吧，或许你早就应该通知她了。”
“什么意思？”即使林沐的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惶恐。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章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屋内老旧的空调使得本就干燥的空气变得异常难闻，床上的章伟凝视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床尾的林沐也毫不示弱，同样向他回以冷峻的目光。两人默不作声，就这样缄默地僵持着。可惜没过多久，连续的门把手的转动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小林，开门啊，怎么还锁门了？”朱虹回来了。
“哦，朱阿姨，不好意思，我怕有外人进来会打扰到章伟休息，就特意把房门反锁了。”林沐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门。
“我收到你的微信就急忙跑回来了，小伟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醒了？”朱虹急忙绕过林沐走向章伟的床位。
“妈，我没事了。”章伟说罢便尝试从床上坐起来。
“快躺下，你才刚刚恢复，还是得多休息。”她又把将要起身的章伟按了回去。
“朱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约了病人在办公室。”林沐简单示意了一下就走了。
朱虹见状赶快跟到门前，想要向林沐再道个谢，可是来到门口时，她却发现林沐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妈，你在那里看什么呢？”此时病床上的章伟发出疑问。
“没事，我看看林医生走远了吗？”
“你认识他吗？”
“孩子，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朱虹诧异地看向章伟。
“朋友？应该是吧。”
“孩子你没事吧。”朱虹用手试了试他的额温。
“没事，妈，你就放心吧。”
“没事就好，我跟你说，这几天多亏人家林医生每天晚上过来陪着你，你回来得好好谢谢人家。”朱虹又恢复了往日唠叨。
“妈，我累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吧。”章伟懊恼地把头钻进了被窝内。
徐闻还没出来，他在出门前来了一通电话，此时他正在玄关处，小心翼翼地对电话那头阿谀奉承。刚刚我对他的印象才稍有改观，此刻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我的心里又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恶心。
回到教室，我假装亲昵地坐回孙小莲的旁边，她却依旧对我的到来视若无睹。我也不惯她脾气，直接起身离开座位，临出门前我偷偷地回头瞄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目光呆滞地望向黑板。
真是冤家路窄，下午第一节就是体育课，我看着班里的同学们一个个脸色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就知道这节体育课对他们的重要意义。
操场上。
“同学们，临近中考，咱们就不做游戏了，一会儿我让体育委员把考试要用到的器械领来，你们大家自由匹配，两人一组自主练习。”胡永胜穿着早上袭击我的那身运动服，在队列前面吆五喝六。
少顷，杨阳阳带着两名男同学将跳绳、实心球等需要用到的器材用铁丝缠绕的小推车拉了回来。还未等杨班长来到跟前，同学们便争先恐后地瓜分眼前的器械，接着每个人找到自己平时要好的玩伴开始一起训练。
刚刚点名的时候是杨班长负责，目前这个老胡还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随着同学们各自为伍，四散开来，原本整齐的队列，只剩下我和孙小莲还留在原地。
“是你啊，我就说早上看你的时候那么眼熟，原来你们班也是我带的。”胡永胜似乎是想起了我。
“嗯，你好啊，胡老师。”我敷衍地回答道。
“小子，我告诉你，在我的课上最好别出什么洋相，我可没有你们教导主任那么好的脾气。”他的语气充满了威胁。
“放心吧，胡老师，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说我也会照做的。”此时我双手的指骨攥着滋滋作响。
“那个孙同学，你今天是什么情况啊。”胡永胜将目光转移到孙小莲的身上。
“胡老师，那个，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孙小莲扭扭捏捏的。
“需要送你去医务室吗？”他殷勤地说道。
“不用麻烦了，胡老师，我回教室休息会儿就好了。”孙小莲连连摆手。
“是啊，胡老师，你看她一个女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还是让我把她送回教室休息吧。”我满脸堆笑地附和道。
“滚蛋，你小子肯定没憋什么好屁。”胡永胜脸色骤变。
“没关系，老师，我一个人就能回去。”孙小莲面露怯色。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还是先跟回我的办公室吧，老师还能照顾你。”胡老师瞬间收敛了刚才对我臭脾气，轻声细语地对她说。
“嗯，那好吧。”
我站在旁边一眼就看出孙小莲的脸色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孙小莲和跟着永胜慢慢离开操场往教学楼走去。
虽说这两个冤家都走了，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心中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我目送着他们，却发现孙小莲突然转头看着我，那幅模样可能会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
远远看去，她的眼睛里隐约可见几珠泪花，神色稍显慌张，樱红色的嘴唇在她那苍白的脸上显得异常浓艳，走起路的姿势也特别别扭，我能观察到她的嘴巴在频频开合，而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的这幅画面让我感到非常难受，仿佛置身于上世纪初的默片之中。
我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就当孙小莲快要走出我的视野时，原本嚷闹的操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随之而来的是异常强烈的耳鸣，我迅速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耳朵，可是声音非但没有停止，反倒是越来越大。
此时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已经到了快要窒息的地步。突然大脑内传来阵阵晕眩，我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可惜到最后仍是晕死了过去。
医院病房。
“朱阿姨，新年快乐，不好意思，我又来打扰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
“新年快乐小林，快坐，这几天晚上多亏了你帮我们老两口儿守着他，这大过年的你也不休息啊。”病床边的朱虹赶忙去倒水。
“别麻烦了，朱阿姨，我就是随便转转，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喊我，我的办公室就在五楼，离你们不远的。”林医生依旧保持着笑容。
“那可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我也替小伟谢谢你！”朱虹顿时眼眶里充盈着泪水，声音里带着哽咽。
“朱阿姨，您别这样，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太大的忙，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归根结底，不都是想让章伟早点康复嘛。”林医生赶忙安慰道。“阿姨，您好好休息吧，晚上我再过来。”
“好的，谢谢你。”朱虹擦着眼泪看着他。
林医生转过身去，走出病房，从门前的小窗户注视着床上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小伟？小伟！医生！护士！你们快来啊！”
病床上的章伟反复抽搐，床边的心电图机屏幕内的心率呈现出怪异的波动。
林医生还没走远，听到动静迅速回到房间。虽然他表现得很想要帮忙，可现在根本没有他能插上手的机会，只好在旁边不停地安稳朱虹的情绪。
突然，章伟竟自己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束刺眼的黄色光晕，他不得已将额头转向侧边，用余光打量着四周。渐渐地，他的听觉似乎已经恢复，惊愕地望着朱虹，随即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妈”。
听闻此声，朱虹激动地拨开站在床前的医护人员，死死地抱住躺在床上的章伟。临近前面的医生见状连忙将朱虹拉起，生怕她的举动会使刚刚苏醒的章伟再次受到伤害。
“你们拉着我干嘛？没听到我儿子喊我吗？”朱虹不断挣扎，但还是拗不过身旁几位身材健硕的医护人员。
“朱阿姨，您先别激动，目前章伟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暂时还不能有太大的外力接触。”林医生赶快稳住想要再次向前的朱虹。
“行，小林，我听你的。”
“朱阿姨，您先跟我出来吧，咱们别妨碍其他医生治疗。”林医生搀扶着朱虹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
“小林啊，你说小伟是不是已经没事了？我刚才都听见他叫我了。”朱虹在门外来回踱步。
“朱阿姨，您就放心吧，您就是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医院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心里不踏实，刚才你不在屋里，你不知道小伟在床上的那个样子有多吓人。”朱虹的情绪波动仍然没有丝毫衰减。
“这样吧，您待在这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再说了，您的身体本来也不是很好，万一您再一激动出个什么闪失，我也不好跟小伟交代。您看这样可以吗？先出去转转散散心，等这边医生出来了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系您，好吗？”林医生安抚着她。
“小林，阿姨听你的，我不走远，一会儿医生出来，不管是什么情况你都要跟阿姨说，好吗？”朱虹嘱咐道。
“放心，我会的。”
林医生将朱虹送到医院大厅后便迅速赶回了三楼，他在走廊里找了一块可以观察到318病房的位置，安安静静地蹲在地上等待着“喜讯”的到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病房内的一位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您好，冯旭主任，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林医生见状快速起身迎了上去。
“从基础临床表现来看，他的各项身体指标勉强算是正常了，但是呢，因为他的主要创伤位于脑部，所以会伴随一些嗜睡、语言障碍、阶段性失忆等神经性的症状出现。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多和他聊聊天，但是聊天的内容一定不能刺激到他。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了，具体的还是需要再观察几天看看。”冯医生细致地解释着。
“谢谢您，冯主任，辛苦这么多天了，真是麻烦您，等您哪天有空我一定要请您吃顿饭。”林医生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别客套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再说了，这小子也是命大，那晚刚送过来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当时夜里值班的几个主任过来看了都说是没救了，要不是警察坚持，都没人敢做这个手术。现在看来，能活过来全靠他自己的造化啊。”冯旭感叹道。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林医生小心翼翼地请示着。
“当然可以了，但是让患者的家属别太着急喂他吃东西，他现在顶多能喝点水。”冯旭叮嘱道。“对了，看你这几天忙前忙后的那么上心，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
“是的，从小一起长大，非常要好的朋友。”林医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满是笑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病床上的章伟双目空洞，痴傻地望着天花板，方才忙碌的医护们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林医生走进屋内，和几位熟识的同事打了招呼，便拉着一张带有椅背的塑料板凳坐在他的床边。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林医生默默走到房门前很自然地将门关上并上了锁。
“好点了吗？”
“你是谁？”
“我叫林沐，是你的朋友。”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等你清醒点我再告诉你吧，好好休息。”林医生起身要走。
“你原来可不是叫这个名字。”床上的章伟投来异样的眼神。
林沐听后先是一惊，但他很快便调整好状态转过头来，脸上依旧充盈着温暖的笑容。
“你还记得我吗？”林沐的表情逐渐僵硬。
“没有，我跟你说笑呢，其实我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章伟也回敬一个微笑。
“呵呵，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开没有意义的玩笑。”林沐的笑声中充满了厌恶。
“我妈呢。”
“阿姨出去散心了，需要我给她打个电话吗？”林沐掏出手机把玩着。
“打吧，或许你早就应该通知她了。”
“什么意思？”即使林沐的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惶恐。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章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屋内老旧的空调使得本就干燥的空气变得异常难闻，床上的章伟凝视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床尾的林沐也毫不示弱，同样向他回以冷峻的目光。两人默不作声，就这样缄默地僵持着。可惜没过多久，连续的门把手的转动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小林，开门啊，怎么还锁门了？”朱虹回来了。
“哦，朱阿姨，不好意思，我怕有外人进来会打扰到章伟休息，就特意把房门反锁了。”林沐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门。
“我收到你的微信就急忙跑回来了，小伟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醒了？”朱虹急忙绕过林沐走向章伟的床位。
“妈，我没事了。”章伟说罢便尝试从床上坐起来。
“快躺下，你才刚刚恢复，还是得多休息。”她又把将要起身的章伟按了回去。
“朱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约了病人在办公室。”林沐简单示意了一下就走了。
朱虹见状赶快跟到门前，想要向林沐再道个谢，可是来到门口时，她却发现林沐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妈，你在那里看什么呢？”此时病床上的章伟发出疑问。
“没事，我看看林医生走远了吗？”
“你认识他吗？”
“孩子，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朱虹诧异地看向章伟。
“朋友？应该是吧。”
“孩子你没事吧。”朱虹用手试了试他的额温。
“没事，妈，你就放心吧。”
“没事就好，我跟你说，这几天多亏人家林医生每天晚上过来陪着你，你回来得好好谢谢人家。”朱虹又恢复了往日唠叨。
“妈，我累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吧。”章伟懊恼地把头钻进了被窝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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