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隐忧
几声急促的马的嘶鸣打破了丛林的宁静，杀戮的气味随风飘来。阿布循着声音跑了过去。
一辆马车在林间草地上狂奔，车里传出女子惊恐的呼叫声。十几只狼正在拼命追赶，伺机扑咬马腿。另外一边，五六个士兵被狼群团团围住，他们手持弯刀，相互靠在一起，与狼群对峙着。
阿布发出几声嚎叫，就像当年桑图族长从狼群口中救下他时所做的那样。狼群停止了攻击，站在原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受惊的马儿依然狂奔不止，马车在草地上上下颠簸，随时可能侧翻。阿布追上马车，和马儿并行跑了一段距离后，找准时机，猛地一跃，趴到马背上。马儿惊叫了一声，甩着蹄子上下乱跳。阿布两臂紧紧勒住马的脖子，将全身的力气压上去，硬生生地把马儿摁住。几个士兵也跑到跟前，打开车门，将一个惊魂未定的女子扶下车来。
阿布注意到，这些人一身蒙古服饰打扮。女子衣着华丽，穿着红黄绿三色相间的束腰长裙，头上戴着一顶紫色云纹圆毡帽，毡帽下沿点缀着几串各色玛瑙，脚上穿着一双金丝花边布靴。旁边的几个士兵头戴灰色尖顶皮帽，身穿浅黄色交襟衫，脚穿灰色靴子，通过装束和举止来看，应该是女子身边的侍卫。
见狼群依然在四周游荡，女子吓得连连后退，靠在马车上，眼中满是戒备和恐惧。几名侍卫提着刀，挡在女子前面，防备狼群再次袭击。
阿布转向狼群，又发出一声呼喊。众目睽睽之下，狼群掉转身去，在头狼的带领下，跑入丛林。
女子惊住了，她惊奇于狼群竟然听从眼前这个野人的号令，感觉不可思议。缓过神来之后，她上前行礼，表达谢意。
“冯喜！”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女子惊讶地喊了出来。
“是你！”几乎同时，阿布惊叹了一声。面前女子的容貌是如此的熟悉，他十分确信曾与她相识，可就是想不起来女子是谁，在哪见过，叫什么。
“是我。真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女子一脸惊喜。
阿布却一脸糊涂。“你刚才说，我叫什么名字？”
女子不明白冯喜为什么会有此一问，见对方一脸疑惑，她细看了几眼，又不那么确定了。眼前的男子虽同冯喜一般壮硕，眉目间也有一丝相似，但皮肤黝黑粗糙，额骨宽大，喉咙沙哑，口音沉闷，加上一身野人装束，跟记忆中的冯喜的样子有很大出入。情况总是这样，直觉产生于第一眼，又会在第二眼、第三眼后慢慢消退，所有的感知变得迟钝，最后消失不见。
“我刚才说……冯喜？”女子言语中带着一丝确认的意味。
一个熟悉的声音符号击中了他。“冯喜，冯喜……”他默念着，这两个字好熟悉，读起来那么的顺口，听起来那么的顺耳，撩拨起情感深处一段尘封的记忆的涟漪，一些已经丢失的隐秘的思绪从心底涌出。他闭上眼睛，用力跟随着、捕捉着这些记忆的线索，然而，这些线索就像是在眼前飘落的绒羽，越是用力，越是急切，越是抓不住。
见男子一脸痛苦，女子猜想自己的冒昧给对方带来了困扰，脸上挂着一丝歉意。“对不起，可能是我认错了。”
阿布睁开眼睛，他不再理会这些令他头痛的难以捕捉的直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来自蒙古科尔沁部落，要从扎萨克图返回图什业图，为了尽快赶路程，从林中抄了一条近路，却遭遇狼群攻击。”
阿布点点头，“你们赶紧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女子依然试着把眼前的男子与那个她一直苦苦追寻的记忆中的冯喜联系起来，一种无法言传的直觉包围着她。
“敢问勇士尊姓大名？另外，为什么那些狼会听从您的号令？”女子问。与其说她对狼群的举动十分好奇，不如说她对男子的身份依然抱有探寻的欲望。
阿布微微一笑，闭口不言。他牢记着部族的规矩，不愿意透漏自己的任何情况。
见男子不愿意说，女子也就不再问了。
阿布护送女子和几名侍卫来到一处山坡下。“我就送到这里了，再往前走半里就出了山林。今天的事，请你们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切记，拜托了！”
女子从腰间解下一把蒙古刀，双手递给男子。“感谢勇士搭救之恩，这把刀赠予勇士。”
这把刀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之物。刀异常精美，长约一尺，刀鞘是沉香木制成，透着暗香，上面雕着花纹，鞘口镶嵌着一圈宝石，刀柄是洁白的玉石。
“我不能收。”阿布不愿意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勇士搭救之恩，无以为报，请勇士务必收下。”女子还是坚持，“他日如有缘再见，勇士可再将此刀还给我。”
“谢谢！”见女子言辞恳切，阿布便不再推辞，他又一次提醒女子和几个侍卫，“今天的事，请务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你们最亲最近的人。拜托了！”
见对方对这件事的保密如此在意，屡次叮嘱，女子猜测其中定有隐情。“当着勇士的面，我们在这里向苍天起誓：如若将今天的事说出，祈愿上天降罪，让我们口舌生毒疮，眼睛被鹰啄，刀砍斧斫，万劫不复。”说完，她转向一众侍卫，用命令的口吻再次强调：“我已起誓，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如果发现谁泄露半字，严惩不贷。”
一旁的侍卫连连应诺。
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阿布心中掠过一丝隐忧。虽然部族严守祖训，始终与外面的世界保持着距离，尽一切可能避免与外界发生接触，然而，一直以来，狼群与周边诸部族的冲突从未停止过，最近几年更是愈演愈烈。蒙古各部和大金汗国经常猎杀狼群，狼群也经常袭扰各部人畜军马，双方的厮杀不断升级。
或许和平永远不会离开，或许战争明天就会到来，谁知道呢？阿布不敢细想，转身逃回身后的世界。
一辆马车在林间草地上狂奔，车里传出女子惊恐的呼叫声。十几只狼正在拼命追赶，伺机扑咬马腿。另外一边，五六个士兵被狼群团团围住，他们手持弯刀，相互靠在一起，与狼群对峙着。
阿布发出几声嚎叫，就像当年桑图族长从狼群口中救下他时所做的那样。狼群停止了攻击，站在原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受惊的马儿依然狂奔不止，马车在草地上上下颠簸，随时可能侧翻。阿布追上马车，和马儿并行跑了一段距离后，找准时机，猛地一跃，趴到马背上。马儿惊叫了一声，甩着蹄子上下乱跳。阿布两臂紧紧勒住马的脖子，将全身的力气压上去，硬生生地把马儿摁住。几个士兵也跑到跟前，打开车门，将一个惊魂未定的女子扶下车来。
阿布注意到，这些人一身蒙古服饰打扮。女子衣着华丽，穿着红黄绿三色相间的束腰长裙，头上戴着一顶紫色云纹圆毡帽，毡帽下沿点缀着几串各色玛瑙，脚上穿着一双金丝花边布靴。旁边的几个士兵头戴灰色尖顶皮帽，身穿浅黄色交襟衫，脚穿灰色靴子，通过装束和举止来看，应该是女子身边的侍卫。
见狼群依然在四周游荡，女子吓得连连后退，靠在马车上，眼中满是戒备和恐惧。几名侍卫提着刀，挡在女子前面，防备狼群再次袭击。
阿布转向狼群，又发出一声呼喊。众目睽睽之下，狼群掉转身去，在头狼的带领下，跑入丛林。
女子惊住了，她惊奇于狼群竟然听从眼前这个野人的号令，感觉不可思议。缓过神来之后，她上前行礼，表达谢意。
“冯喜！”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女子惊讶地喊了出来。
“是你！”几乎同时，阿布惊叹了一声。面前女子的容貌是如此的熟悉，他十分确信曾与她相识，可就是想不起来女子是谁，在哪见过，叫什么。
“是我。真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女子一脸惊喜。
阿布却一脸糊涂。“你刚才说，我叫什么名字？”
女子不明白冯喜为什么会有此一问，见对方一脸疑惑，她细看了几眼，又不那么确定了。眼前的男子虽同冯喜一般壮硕，眉目间也有一丝相似，但皮肤黝黑粗糙，额骨宽大，喉咙沙哑，口音沉闷，加上一身野人装束，跟记忆中的冯喜的样子有很大出入。情况总是这样，直觉产生于第一眼，又会在第二眼、第三眼后慢慢消退，所有的感知变得迟钝，最后消失不见。
“我刚才说……冯喜？”女子言语中带着一丝确认的意味。
一个熟悉的声音符号击中了他。“冯喜，冯喜……”他默念着，这两个字好熟悉，读起来那么的顺口，听起来那么的顺耳，撩拨起情感深处一段尘封的记忆的涟漪，一些已经丢失的隐秘的思绪从心底涌出。他闭上眼睛，用力跟随着、捕捉着这些记忆的线索，然而，这些线索就像是在眼前飘落的绒羽，越是用力，越是急切，越是抓不住。
见男子一脸痛苦，女子猜想自己的冒昧给对方带来了困扰，脸上挂着一丝歉意。“对不起，可能是我认错了。”
阿布睁开眼睛，他不再理会这些令他头痛的难以捕捉的直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来自蒙古科尔沁部落，要从扎萨克图返回图什业图，为了尽快赶路程，从林中抄了一条近路，却遭遇狼群攻击。”
阿布点点头，“你们赶紧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女子依然试着把眼前的男子与那个她一直苦苦追寻的记忆中的冯喜联系起来，一种无法言传的直觉包围着她。
“敢问勇士尊姓大名？另外，为什么那些狼会听从您的号令？”女子问。与其说她对狼群的举动十分好奇，不如说她对男子的身份依然抱有探寻的欲望。
阿布微微一笑，闭口不言。他牢记着部族的规矩，不愿意透漏自己的任何情况。
见男子不愿意说，女子也就不再问了。
阿布护送女子和几名侍卫来到一处山坡下。“我就送到这里了，再往前走半里就出了山林。今天的事，请你们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切记，拜托了！”
女子从腰间解下一把蒙古刀，双手递给男子。“感谢勇士搭救之恩，这把刀赠予勇士。”
这把刀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之物。刀异常精美，长约一尺，刀鞘是沉香木制成，透着暗香，上面雕着花纹，鞘口镶嵌着一圈宝石，刀柄是洁白的玉石。
“我不能收。”阿布不愿意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勇士搭救之恩，无以为报，请勇士务必收下。”女子还是坚持，“他日如有缘再见，勇士可再将此刀还给我。”
“谢谢！”见女子言辞恳切，阿布便不再推辞，他又一次提醒女子和几个侍卫，“今天的事，请务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你们最亲最近的人。拜托了！”
见对方对这件事的保密如此在意，屡次叮嘱，女子猜测其中定有隐情。“当着勇士的面，我们在这里向苍天起誓：如若将今天的事说出，祈愿上天降罪，让我们口舌生毒疮，眼睛被鹰啄，刀砍斧斫，万劫不复。”说完，她转向一众侍卫，用命令的口吻再次强调：“我已起誓，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如果发现谁泄露半字，严惩不贷。”
一旁的侍卫连连应诺。
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阿布心中掠过一丝隐忧。虽然部族严守祖训，始终与外面的世界保持着距离，尽一切可能避免与外界发生接触，然而，一直以来，狼群与周边诸部族的冲突从未停止过，最近几年更是愈演愈烈。蒙古各部和大金汗国经常猎杀狼群，狼群也经常袭扰各部人畜军马，双方的厮杀不断升级。
或许和平永远不会离开，或许战争明天就会到来，谁知道呢？阿布不敢细想，转身逃回身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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