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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马踏江湖

    杏花拂面,马蹄扬烟。

    墨云生骑马出了杏花林,行至土路,与旅人一道朝三里外的龙潭镇而去。

    少年手握缰绳,身穿粗布黑衫,背着竹笠,年纪莫约十五上下,黑发束尾垂背,面容白皙俊秀,特别是一双眼睛,乌黑透亮。

    而其胯下那匹雪白骏马更为惹眼,生得威武神俊,来往路人见马儿这般威风,端是驻足原地,唏嘘赞叹。

    墨云生心有得意,轻摸白马脖颈,喜道:“白波儿呀白波儿,初入江湖,爹爹便让我前去济州送礼,这一路可有数千里,可全靠你载我啦。”

    白波儿发出律律叫喊,一人一马头回出远门,都极感兴奋,墨云生提把缰绳,捆好马背上行李与一柄三寸半的黑鞘直刀,轻唤一声:“驾!”

    马儿四蹄嗒嗒作响,往镇上跑去,甩了身后路人一脸烟尘。

    过得一会,忽觉天色阴暗,抬头看天,竟见乌云盖日,似要天降大雨。墨云生一时心底发闷,来到镇外不远处便下马步行。

    取下斗笠戴在头上,再将马背上黑鞘直刀拔出,右手牵着缰绳,左手握刀压低笠檐,牵马入镇。

    白波儿也察觉主人心慌,在旁听话不叫。路上风疾,落叶吹飞,墨云生见周遭镇上路人都压低帽檐,快步入屋,街道上大都是收摊之人。

    天色昏暗,他只觉天将下大雨,心下烦闷,需找处地方避雨。

    有人从旁路过,抬眼见到一众百姓在前路聚集,有人站在一座草垛上举着张黄白大纸,正大声招呼:“你们可有见过图上此人?云国边关袭扰,全是这人偷递消息,叛云降荒,乃大罪之人,传闻就在龙潭镇地界,你们可有耳闻?”

    镇上百姓连连摇头,墨云生心下好奇,以往来龙潭镇时也未有这等事情,今儿却突见通缉,不由停步站在人群后方,垫脚望去。

    岂料这一看,却令他大惊失色,那图上绘制着一名中年男子,面容冷峻,眼神犀利,眼角处还有一截短小刀疤。

    此人在外人看来,只觉凶狠冷酷,不敢对视,但墨云生却对此人熟悉,正是现居在杏林内,命他离家送礼的父亲!

    “爹爹寻常不离杏林,不惹祸事,武艺不错,但也未曾出林杀人,怎会通敌叛国!”墨云生心底喊叫,大呼难以置信,可眼前事实在此,怎叫人不信?

    后退几步,白波儿通人性,也识出那画像之人,轻移身子,让墨云生靠在自己腹上。低声发出一声“律律”叫声。

    墨云生回头看来,轻抚白波儿脖颈,小声道:“我知晓你担心,咱们礼先别送,得回去告知父亲才是!”

    旋即牵马转身,往镇外走去,可心底慌乱扰人心智,他又初入江湖,遇见些祸事自然无法冷静,脚步越发加快。

    不出几步,前方入镇道路就被几名青年拦住,这几人身穿黑底黄边短衣,抬手露出双银灿灿的铁腕,再看腰间各挂着枚令牌,牌上刻有个“沈”字。

    这些人毫不客气,对想出镇入镇的百姓喊道:“沈家奉命办案,捉拿反贼,闲人勿要进出,有人违者,刑法伺候!”

    百姓哪里见过这种事情,纷纷叫苦,有人喊着自己要回家照顾娘亲,有人唤着家中衣服未收,还有几名会些功夫的江湖客大为不满,指着几名沈家子弟开口便骂。

    突然被人阻碍道路,墨云生不知所措,且有几名沈家弟子从巷道走出,要挨个查问。

    前路不通,还要被人检查,墨云生心道:“这些沈家人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查问,好生可恶,我不可在此坐以待毙,若是被人问起,看出我身份与父亲有关,届时我们都得被关大牢。”

    情形紧迫,他又拉缰绳,往镇内走去,岂料刚一转身,就有一名魁梧汉子注意到他,发出一声断喝:“那带笠牵白马的,速速停下,等我查验!”

    旋即汉子甩下手中一名干瘦男子,走将上来,墨云生心中无底,又和父亲关系密切,哪能让人查验,眼睛一瞅五步外的一条巷道,脚步一动,运起内力就往里跑去。

    缰绳被扯,白波儿四蹄蹬地,掀起地上落叶朝着汉子倾去,自己也跟在墨云生身后,窜入巷子当中。

    那魁梧的沈家大汉拨开树叶,发现二人不见踪影,立时大怒,叫嚷道:“跑得好生果断,这人定有古怪!”

    他对不远处几名沈家子弟喊上几声,带上五人一起窜入巷子,朝着墨云生方向追来。

    入了巷子,道路变得狭窄,白波儿几次差些绊倒,行进速度减缓不少,再听身后传来脚步,他也着急起来,来到一处交叉口处四处眺望,想寻处地方躲藏。

    回头看去,发现来人逼近,只差拐过条弯道就能瞧见自己,墨云生不敢多作犹豫,看向右路,就准备牵马跑去。

    这时一声呼喝却从头顶传来:“云生!你快进来,小李子快些开门,放他进院!”

    墨云生一惊,抬头望去,发现身后酒楼窗户内,那有位留着长须,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朝他叫喊。

    见到这人,墨云生一喜,喊道:“六爷!”之后牵上白波儿,往墙下跑去。

    这座酒楼名为“醉兴楼”,是墨云生常年光顾的地方,他从幼时就开始往这儿给父亲买京城美酒寻春水喝,一来二去,便与掌柜六爷和小二熟悉起来。

    酒楼后门被人拉开,有位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男子紧张相迎,让一人一马进来,并夺过缰绳,急声道:“你先进楼,我去将白波儿藏好。”

    墨云生果断把缰绳递去,轻抚一下白波儿后,就从后厨进楼,听外面脚步声响渐远,他也长舒口气。

    楼中,墨云生靠在木椅上大口喘气,实在难以料到才出家门就遇见这等事情,只得长叹一声。

    六爷跑下楼来,让一名张姓小二端茶倒水,说道:“要不是方才张二他在镇门处见着你与沈家人起冲突,并往咱们这跑来,让我们在这接应,恐怕你早就被沈家人抓着了。”

    墨云生觉得此事蹊跷,两手紧紧握住手中长刀,低头道:“这些沈家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突然和官兵为伍,封了镇子,还要抓我父亲?”

    “原来你都知道了。”六爷在他身旁坐下,拍肩道:“这些沈家人你应该了解,是济州城中的沈家。”

    墨云生抬头皱眉,问道:“是那修行铁绵掌的沈家?他们处在济州,怎么就来我们江州抓人,我和父亲根本未曾招惹!”

    六爷脸起回忆之色,道:“你也莫要着急,人总有长得像的不是?我记得那张通缉令上,写着人名,好像是什么花……花什么……”

    一旁张姓小二擦着桌子,他看了许久那张画像,上面的字也都瞧过,道:“我虽认不得几个字,但那上面写着花刀魏江寒五个大字还是认得。”

    “花刀魏江寒?魏江寒是父亲名字,可这花刀?”墨云生只听过父亲名字,前面那两字花刀却从未曾听闻。

    五字一出,六爷却站将起来,睁大双目,仰头叫道:“怎么会是他!竟是他!”

    念叨两句后,六爷就转过身来,抓住墨云生肩膀道:“你爹可了不得,了不起!那可是咱云国十五年前的第一高手,打遍天下无敌手,刀法登峰造极的大侠士!”

    “这般了得?”墨云生半信半疑,自己父亲现在武功不错,但也只是每天窝在家中吃酒,不时还有暗伤发作,需要一朵奇花的花露压制才能活命。

    一名重病之人,怎么也难和天下第一高手联系在一起。

    六爷坐下,一脸热切,问道:“你是不是修习刀法?”墨云生如实点头道:“是啊?”

    六爷拍掌喊道:“那就是了,定是他了!”

    看六爷万分笃定的模样,墨云生心底好奇,问道:“爹爹他这般厉害,又被天下人承认第一高手,为何现下却被人通缉,爹他极少出林,怎会犯事?”

    听得花刀通缉,六爷才冷静下来,面色微青,他实在难信这等人物会做出叛国一事。就待他想安慰墨云生时,后屋大门却传来咚咚声响。

    有人在大力敲门,并有人声传来:“沈家办案,速速开门!我知有人在内,若是不开就休怪我们破门!”

    门外来人大声呼喝,断了自己说话,六爷面露不悦,又想到墨云生正被追击,便指着二楼道:“这群沈家人阴魂不散,墨小子我信你和你爹,现在速去二楼躲好,我和张二去应付。”

    墨云生心底感动,可又担心六爷安危,摇头不允,阻止道:“那些都是沈家人,皆会武功,你们……”然六爷只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六爷是什么人,这种事情怎会应付不了,还不快快上楼,安心躲好。”

    面对掌柜固执,要力保自己,墨云生只好上楼躲好,小心探出头来,从窗缝往外望去。

    楼下张姓小二将门小心拉开,那名魁梧大汉正用力推门,小二哪里能抗住这等力道,被巨力击的后退数步才堪堪站定。

    六爷扶住小二,抚掌笑道:“几位爷,天将下雨,咱们这已经闭店,不接客了。”

    大汉不理会,在后院四处观察,冷哼一声道:“你们是不是窝藏犯人?适才我们捉拿一牵马持刀之人,便是往你们这跑来。”

    “哦?牵马之人?”六爷抚须沉思,装着努力回忆,数息后点头道:“牵马之人没有遇着,倒是马蹄声听得不少,应该是走远了吧。”

    魁梧大汉眯眼看着六爷,心底大大的不信,跨步向前,冷声喝道:“我们要搜下贵楼,烦请让开。”

    张姓小二见众人要搜查醉兴楼,一时间本能阻拦在六爷身前,道:“几位爷,小店已关门谢客,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墨云生在楼上见小二阻拦,心底感动:“张哥儿为人义气,此得醉兴楼仗义相救,我这是欠了你们个人情呐。”

    路途被阻,那名沈家汉子却是一怒,吼道:“就你们不许,起先几名人家早便放人进来,安心搜查,到你们醉兴楼就不让人查,定有古怪!”

    旋即他冷哼一声,对身后沈家子弟道:“不让人查,那就更要查,你们速进楼中,挨个搜索,一个门缝也莫要放过!”

    五名沈家子弟抱拳称是,就要进院搜人,六爷大急,低头哈腰道:“几位爷,我们醉兴楼小本生意,还请莫要来查了。”

    三番阻拦,魁梧汉子也有几分火气,更是觉得几人要见见些血才行,旋即抓起那名张姓小二,骂道:“他妈的,真是聒噪,沈家办案,还能让你们搅和!”

    被抓起衣领,两脚离地的张姓小二受了惊吓,大喊大叫,拼命挣扎道:“爷,大爷,我们真没窝藏什么人!”

    可大汉早就不耐,以往自己在外面带着身后兄弟吃酒时,就没被人这样拂过面子。今被人拒之门外,一旁还是几名同门师弟,自然拉不下面子,冷眼看着小二,怒道:“你这店晦气得紧,这掌赏你!”随即运功而起,一掌向小二心窝拍去。

    四周内劲一晃,张姓小二胸口凹陷,应声吐血倒飞而出,躺在地上抽动几下便软了下去,顷刻间没了性命!

    没顾忌轻重,一掌将小二拍死,大汉知自己惹了祸事,与身后众师弟相视一眼,打算杀人灭口,大步朝着六爷走去,又是运功出掌,向六爷面门砸落。

    六爷早就吓呆,根本无力躲避,怕是再过上一息就要和身旁小二一同去鬼门关见阎王!

    铛!

    突然一声脆响,有一黑影闪来,一柄长刀硬生生抵住魁梧汉子的巴掌,男子就是再起第二股力道也只是前进了几寸,根本碰不到六爷。

    “一言不合就伤人性命,你们济州沈家当真霸道!”

    墨云生方才离小二太远没办法相救,心中自是愧疚至极,可见这魁梧大汉又要伤六爷,当然不会允许,当即出手挡下。

    “你就是那小贼,好哇,我说你醉兴楼如此阻碍我等办案,原来还真窝藏罪人!”魁梧汉子怒极大笑,收手后退半步。

    墨云生心中更是恼怒,把六爷向后厨推去,自己举脚便踢向大汉肚子,咬牙道:“杀人偿命,速速死来!”

    魁梧大汉见少年一言不合就出手,也是嗤笑一声,右脚后退一步,小腿借力,内劲运上手心,一掌拍来。

    二人一腿一掌,顷刻之间便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