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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阴雨落花

    二人皆为习武之人,修行内功,腿脚掌风交错之下,惊起一片无形气劲,大汉身后众弟子纷纷被气劲惊退数步,脸露骇然。

    墨云生面色一皱,刀不出鞘,收腿后撤,心下了然沈家修行铁绵掌功夫,一双铁手刚柔并济,绝非他这腿脚可随意碰触。

    不过自忖武功不弱,右手变招,提刀含鞘,横触大汉胸膛,大汉见状两手作掌,也一齐对上。

    再度交锋,各自皆有准备,不至像方才那般互相试探,此次转而是全力一击,墨云生将内力注入刀身,就这样顶在两肉掌之上。

    刀鞘被铁掌所挡,只觉刀入棉花,难以借力,墨云生一时大感不妙,便也不再犹豫,转头对掌柜六爷低声喊道:“速速进屋,这些贼人是追在下而来,与尔等无关。”

    六爷心下一跳,睁眼看见眼前一幕,心知一会就会有场祸事,一时呆愣原地,两腿动弹不得。

    墨云生见六爷如此慌乱,自己则要面对贼人,无暇照顾,不由心思一动,想道:“六爷助我,还为我阻挡敌贼,若真与醉兴楼一伙,事后定会被人责罚,不如说自己是偷偷躲这,谅那群沈家小贼也难明白事情来龙去脉。”

    想此他便心中一横,拔刀而出,说道:“在下偷躲这里耽搁了掌柜,这些敌贼竟当着我面杀人,现下定会给那位小二报仇。”

    刀鞘脱了大汉双手,被墨云生握在左手,右手正握长刀,做出持刀架势,看着眼前六名沈家子弟。

    见人这样看自己,沈家大汉哪里忍得,当下便怒气冲冲杀将上来,两臂铁腕哐哐作响,右手运掌在前,便朝着墨云生打来。

    看掌风遒劲,耳边呼呼风响,墨云生不敢力敌,抽身后退,落在六爷身旁。

    六爷被眼前动静吓得反应过来,后退两步叫道:“好,好!”

    看六爷两腿发抖,颤巍巍跑进酒楼,墨云生心下大叹,责怪自己惹来的贼人。现面对沈家弟子,心中怒气上涌,提刀缓缓站直身子。

    看见提刀少年不惧自己,沈家大汉心中谨慎,抬眼看了下天上阴云,再瞧墨云生道,心下想道:“这人武功不弱,此前却见我等就跑,定是与那花刀有关!”

    他强忍出手冲动,冷笑道:“小子,适才见着我们,便撒腿就跑,你和那花刀是何关系?”

    在大汉身后,有位白面瘦弱男子也附和出声:“就是,沈空大哥武功高强,绝非你能抵抗,快快束手就擒,待我们查明虚实,定会对你从轻发落。”

    大汉沈空极爱面子,听人赞美面露喜色,但方才交手后他也明白墨云生武功不输自己,甚至比自己还要强上些许,沈家铁绵掌功夫下,竟能以腿脚抗衡,定非武艺平平之辈。

    想此他又大喊喝问:“你是叫什么名,来龙潭镇所为何事?”

    墨云生不言语,不作答,只是低头看地,于他不远处有处水洼,那倒影着天上铅云,忽而水洼波动,有水花溅起。

    地落水滴,大雨哗哗直下,墨云生戴上斗笠,心下想道:“醉兴楼帮我不少,没想到最后竟是我害了张哥……爹,为保你安全,也为早些去济州将礼送达,孩儿借你名字一用。”

    决心不再留手,他体内气血翻涌,灌入全身穴道,一时间全身上下竟浮现出一道道奇异符文!

    墨云生现下用得,是他天生所拥有的奇异能力,只要运起气血,就可激活这种神秘符文,而符文之奇异,可令他在短时间内速度暴增。

    这种奇纹极为奇特,墨云生自行摸索数年才逐渐掌握,因纹路激发下让他全身速度提升数成,被他称之为行纹。

    只是此纹现下只能维继十息时间,不可再多。若强行坚持,只会被纹路割裂身体,甚至被纹路撕裂,化作一地碎肉。

    现下对敌,他认为这六名沈家弟子武艺平平,行纹所带来的十息,足矣。

    抬眼看敌,墨云生低声答道:“你们不是在找人吗?在下姓魏,江湖上人称花刀。”

    听到花刀二字,沈空一惊,脑中闪过花刀天下第一名号,竟微有发愣。

    墨云生看准对方愣神时机,立时出手,右手长刀一甩,寒光慑人,击散雨水,内力涌入刀身,一股透明气浪裹挟刃口,外加一片片透明花瓣从刀外形成。

    花瓣随刀舞动,墨云生脚步一跺,欺上前去,右手提刀便是一招斜砍。白面青年见状,当即拉住沈空,向后撤去。

    可二人速度再快,也难快过墨云生的神秘行纹加持,仅仅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人便落在自己和沈空背后。

    墨云生举刀而落,斩下一名沈家弟子臂膀,手臂应声而飞,旋即他借斩落之力,转身朝着第二人攻杀。

    沈空听到身后惨叫,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墨云生杀向第二个人,手起刀落下竟又将那人腿脚砍断。

    雨落地上,与鲜血混杂一起,将巷道染得深红,沈空见到墨云生一招接一招连绵不绝,绕身花瓣越来越密,就要再砍一人,他立即手臂交错,冲上去挡下墨云生第三刀。

    只听铛一声,沈空咬牙顶刀,可两臂吃力,大有难挡趋势。感受心脏大跳,他立马抽手退后,并惊声喊道:“内劲呈花,招式连绵若落花流水,你这是落花流,你究竟是谁,花刀真有如此年轻?”

    墨云生知晓自己武功刀法名字,低头应道:“你们不是说花刀叛云降荒,要来擒他吗,现在花刀就在眼前,你大可试试,这一招落花无尽你能否挡下。”

    时间有限,十息时间是他最后机会,方才便打算全力出击,施展出落花流武功中三大招式之一的落花无尽,以刀法之利,定能斩杀这六人。

    一息时间就将两名弟子重伤,沈空大口喘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听墨云生承认身份,还真认为就是花刀。

    他立马朝着白面男子喊道:“速速发射响箭,唤人来援!”

    白面男子早有此意,他心底胆小,见真是花刀,便早已将响箭掏出,想往天上射去。可箭还未发,后背便是一痛,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沈空看去,发现是墨云生手中刀鞘被他投掷而出,打在腰椎穴位上,导致气血难支,晕厥过去。

    墨云生提刀走上前去,脚步加快,就要砍了沈空,谁知一旁剩下的两名沈家弟子纷纷运掌打来,四道手印击出,墨云生施展轻功弯腰躲避,脚往左走,再前走三步,抵达两名弟子身前,横刀斩出。

    见刀上依旧蕴有花瓣,还发出阵阵轻吟,沈空大喊:“不好,这是第二招空谷鸣风,快退!”

    话音刚落,眼前白光闪烁,耳边传来呜呜风声,一道气浪冲击而来,气流过处,两名弟子应声而飞,跌入隔壁院墙当中。

    沈空大骇,当即提掌抵住袭来气浪,再提步上前,举起手掌连打,墨云生冷眼回击,手中落花再起,再度施展出落花无尽。

    落花无尽为落花流第一招,将刀法一百零八种基础招式组合形成,讲究个借力打力,一招一式间,全力击打,连绵不绝,威力也越来越大。

    墨云生毫无保留,招招取敌手要害,沈空只得用手中铁腕应敌,所幸铁腕乃铁绵掌武功所配武器,用料高超,可与刀剑硬拼不毁。

    只是现下他所对上的少年武功高强,就是不依纹路也可得胜,更遑论配上纹路加持,速度已非他所能反应。

    前面五刀沈空还面前可以抵御,可五刀之后,威力骤增,已经突破防守,割伤胸膛。但求生之欲在心,沈空不愿死去,生死相斗下他竟硬生生抗下八刀。

    当面对最后一刀时,沈空眼前被乱花扰得难看清敌手动向,转眼间花瓣退散,一刀斩来,击在自己铁腕之上。

    墨云生用尽全力,刀落而下,一股花浪扩散,阴雨之下,二人一动不动。

    抬眼看去,见沈空睁大眼睛盯着自己,对方铁腕也难防住眼前攻势,连手带腕被刀切断,而在脖颈处,也浮现一道血痕。

    明白自己命数已尽,沈空口中咽血,全身无力,缓缓软倒在地,死前盯住墨云生,喊着:“花刀……”

    墨云生甩刀抖去刀身鲜血,收起行纹,一股撕裂疼痛从皮肤涌来,令他咬牙忍痛,吸口雨间寒气。

    过得几息疼痛稍减,他起身看着几具尸体,以及剩下几名疼晕不动的沈家弟子,这些人手脚已断,就算遇着名医也是难活,唯有那名被自己刀鞘击晕的白脸青年未有什么伤势。

    正要走过去看看如何处理时,院门口就见李哥提着把菜刀,捅进那青年身体,青年抽搐两下,也没了气。

    看见小二李哥杀人,墨云生刚想说自己动手,可早已晚了,那青年已挨了数刀,怎么也救不活。

    李哥难过至极,自己同窗好友被人一掌拍死,心下怒火中烧,提刀就要去给沈空补上几刀。

    大雨滂沱,六爷撑伞跑来,牵主李哥手臂,道:“小兔崽子,莫要菜刀杀人,速速丢下,去将白波儿牵来!”

    小二李哥咬牙说道:“这群沈家贼人比荒人还可恶,杀人不眨眼!”墨云生对张二尸体抱拳道:“张大哥为人仗义,这事是我引来,若是二位要恨,便恨我好了。”

    李哥淋着大雨,丢下菜刀,摇头道:“不怪你,还是速速进屋吧,我将白波儿牵来,你立即动身,回家躲好。”

    但墨云生拒绝道:“此次出来,本就是要出趟远门,去往济州城温府送礼,为温玄民庆祝六十大寿。”

    “济州温玄民,六十大寿?”六爷皱眉道:“是你爹让你去送得?”

    墨云生点头道:“是。”

    六爷吐气长叹一声,对西南抱拳施礼道:“原来是温大人,那耽搁不起,他可是济州刺史,朝廷大官!”

    “温玄民温大人做事缜密,为官亲民,亲自揽下被水患折磨万般不堪的济州,在此兴修水利,变为我云国粮仓,江湖上说他是祥瑞降世,称为温麒麟。送予如此贵人的礼,的确不可耽误。”

    早已听父亲讲过温麒麟事迹,墨云生点头道:“的确如此,所以我回不得家,还需先将礼送至济州府才行。”

    回到现下情况,六爷见李哥牵马过来,便道:“既你要去济州,不回家中,那就一路往西,前往江州城,在从水……”

    岂料话还未说完,身后竟传来细微响动,那名倒在地上的断臂男子从怀里掏出响箭,朝着天上射击出去。

    身后动静让墨云生迅速反应,转身便是一刀结果了那人,可响箭已出,在天上炸响,镇内沈家众高手见着,纷纷动身前往该处。

    “坏了!”墨云生大惊失色,暗骂自己不小心,让敌贼得手,他本以为那人断了手臂,且已被痛晕过去,因不会出事,没想到只是装晕而已。

    见响箭升空,六爷赶忙叫李哥将缰绳塞来,急声道:“速速离开,这里我们应付!”

    墨云生心下着急,又想自己走后,要是再闹出方才杀人一事,恐无力阻拦,索性心中决定冒充父亲名字到底,对二人道:“一会有人过来,你们就说我是花刀,正在酒楼吃酒,正好被沈家查到,便将来敌斩杀,骑白马而逃。”

    见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张二,他再说道:“并说张大哥也是在下意外害死,除了你我身份,什么都可实话实说,再装作恨我模样,他们见着定不会责怪,并前来追我。”

    将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加上此行济州路途遥远,墨云生有信心能甩掉沈家,还能保六爷和父亲一时安全,定是个两全其美的良计。

    可六爷担心这位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摇头道:“那怎么可以,墨小子你……”

    墨云生打断言语,上马道:“我知六爷你要拒绝,现下情势紧急,难以深思,也就此法最妙。可护佑你们周全。”

    “此行山高路远,我对周遭山路也算熟悉,沈家人定是追不着我,你们便安心经营酒楼,待半年之后定会安然归来!”

    说罢他驾马便往东面道路走去,六爷见他甩下话语便离开,还想再劝告几句,可话到喉中,再难说出口,最后只好和李哥齐声道:“墨小子义气,一路保重!”

    墨云生回头抱拳,转身提起缰绳,叫声白波儿,迎着大雨,驾马朝着镇外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