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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听风声

    见人离村,墨云生微急,就想起身跟在两人身后,心下又立时想起以往李不通告诫自己和雪绫仙谨慎深思一事,赶忙停下动作。

    举手挪杯,温酒入喉,掩饰适才动作,和魏江寒三人各自交流眼色,便自顾自夹菜吃饭。

    待二人消失在村外林中,魏江寒起身对牛掌柜道:“掌柜的,来算个钱,咱准备赶路去。”

    掌柜吆上一声,上前清点菜钱道:“一会大雪,你们千万小心,以前有村里年轻人胆子肥,跑出屋去,再也没回来。”

    唐六道:“谢掌柜提醒,咱有马儿在村外,骑马前行,应当很快就能出山。”

    付了钱,牛掌柜收拾起碗筷,四人则踏雪出村,渐入林内。

    待四下无人,墨云生问道:“追?”

    阮芸姑在旁也分外赞同道:“那二人落单在外,的确可追,擒下问出暗号。”

    见二人想追,魏江寒也拿刀意动,几月未曾出手,令他手痒难耐。

    漫天飞雪,唐六靠在松下,回头看向冻雁村方向,摇头道:“不追,那二人能在牛掌柜一言之下就可回山,且令牌漏半也未让牛掌柜起疑害怕,此事有古怪。”

    墨云生回想适才情况,双瞳微缩,道:“唐大哥此言有理,这牛掌柜怕是与龙鳞卫有所干系,极可能在村中做接应。”

    见墨云生说出自己所想,唐六大感欣慰,道:“小兄弟所言没错,当年我来此探路时,也见有人下山吃酒,当时便悄然跟踪上去,依着山路寻到冻雁山大牢所在,今日却又见人来吃酒,我思来想去,两相干系看似不大,却仿佛有所关联,若我们贸然擒住二人,极可能令牢内狱卒迅速知晓防备。”

    阮芸姑心系温玄民性命,急切道:“那该如何是好,唐大哥是想我们在此等候,寻出龙鳞卫作息规律?”

    唐六不答,只是点头,另三人各自思索,兹事体大,不得不谨慎对待。

    不多时,魏江寒先行答应道:“那依唐兄所言,但待会有大雪袭来,我们去何处安歇?”

    见魏江寒同意,其余二人也觉唐六有理,便点头应好。

    唐六说道:“先去山下,上次来时,发现那有座矮洞,足够我等歇息。”

    “还请唐大哥领路。”墨云生前去牵马,递给几人。

    唐六上马带路,一行人直冲冻雁山下。

    冻雁山连绵数里,其中北面西面险峻陡峭,崖壁笔直,唯有南面山势倾斜平缓,长年累月形成一座积雪斜坡,而要想上山必须从此坡旁的陡峭阶梯攀登。

    四人藏匿地点距阶梯旁不远,莫约百余步外的密林当中,此地有两座大洞,足够众人在内生火歇息。

    墨云生刚一进洞,就发觉内壁有道道石缝,缝隙微小,却能感受有微风吹出,不由轻咦出声:“是一处通风之地,难不成大牢建在地底?”

    唐六在洞内捡石,将石头堆成小山,取出火折子生火道:“的确建在地底,此地应是建造之初给牢内通气所用,倒是便宜了咱们。”

    魏江寒在外捡来些干木,丢在地上道:“现在便在此等候,看那些龙鳞卫何时下山?”

    “是,我们等上三日,看看情况如何。”唐六拿来干柴,点火取暖。

    火焰刚起,屋外登时变阴,大片雪花降下,树木斜倚,大风呜呜作响。

    阮芸姑从洞外跑回,大呼:“适才还是晴空万里,怎突降大雪?”

    墨云生走到洞口,伸手压住衣衫,看向天穹,此刻天空乌云覆盖,大雪纷飞,天地之间骤然化作白茫茫一片。

    方才进林时还见几只雪兔白鹿也不见踪迹,四下寂静,只余疾风高鸣。

    墨云生回头喊道:“风急雪大,若我们此时上山,怕是顷刻间被大风吹飞。”

    阮芸姑轻舒口气,道:“幸好我已将马捆牢在另一洞内,不然被大雪围困,咱们想出去都难。”

    唐六拨动篝火,冷声道:“那村子中能预知这样突降的大雪,倒是厉害的紧。”

    “我观那牛掌柜脚步轻快,不似常人,两手关节有茧,应该会些武功,而客栈桌凳老旧,此人在村里开店有些年头。”魏江寒拿出干饼,在火旁烤热,并推测牛掌柜身份。

    墨云生拿酒递给魏江寒,冷静道“无妨,他有何身份,早晚可知。”

    四人围坐篝火,听得屋外风声,各自取出厚毯盖住御寒,唐六靠在洞口不远处,小心注视外面大雪,防止有野兽来扰。

    墨云生轻抚手中痕月,鼻子忽闻一缕肉香,看向那几道石缝,自嘲道:“咱们在洞赏风雪,狱卒在牢吃大肉。”

    魏江寒靠在墙上,闭目养神道:“吃便吃,咱们在这吞风吐雾,吐纳天地灵气,可比肉香万万倍。”

    墨云生淡笑一声,盘膝而坐,嗅着肉味,引来灵气,进入修炼之中。

    大雪过一夜才散,清晨唐六捡柴回来,叫醒众人道:“有人下山,不似昨日那二人。”

    魏江寒道:“现今卯时,云生你来记下。”

    墨云生拿出一本空白书本,用笔写下此刻时辰,唐六也歇息下来,让阮芸姑去监视石梯。

    半个时辰后下山的两人归来,墨云生又记录在册。

    再到正午,又有人下山,两相间隔足足三个时辰,直至傍晚才有第三队人下山。

    待到深夜无人出现时,墨云生道:“今日来回三队人,相距时间皆为三个时辰。”

    唐六道:“牢记时间,明日再探。”

    众人未曾料到,第二日从凌晨直至晌午都无人下山,午时才有一队人下山,直到四个时辰后,第二队人方才下山。

    且第二队回山后过一个时辰时又有人下山。

    墨云生捧着卷轴,道:“奇怪得紧,怎会如此,昨日与今日时间有异,毫无规律可言。”

    魏江寒连骂几声,唐六摸着下巴,甚为疑惑,道:“今日有异,明日再探。”

    哪知到了第三日,天还未亮时,就有人下山去村,直到正午前已有两组人下山。

    到了此刻,四人终于明白,龙鳞卫下山毫无规律可言,来回相距时间也无任何规律,全凭这些人心情,难寻任何破绽。

    事到如今,却毫无收获,唐六道:“我们不能再等,明日去抓两人回来审问。”

    听到将要出手,魏江寒拳砸岩壁,骂道:“他奶奶的早该出手,这群崽子做事太过小心,咱们问出暗号后就上山救人,不能耽搁。”

    墨云生道:“现下的确只有主动出击才有机会,龙鳞卫定是早早料到劫狱人会用在这方面寻找破绽,从而故意为之。”

    四人静下心来,养精蓄锐,待到明日清晨,终于见到两人下山,这二人他们曾见过两次,想来是几轮人连续更换,并非是从牢内随意抽调。

    见这两人离开,墨云生和魏江寒率先前往两人必经之路,藏匿道路左右山石后等待,唐六与阮芸姑着躲藏在两颗树上,以白雪掩饰。

    将近一个时辰后,两人才提酒慢悠悠回山。

    两名龙鳞卫身穿毛皮大衣,互相闲聊,走至墨云生身侧时,二人忽然脚步一定,看见前方有棵树上积雪坠下,相视一眼,突然各自拔腿狂奔。

    “不好!”墨云生以为自己被发现,暗叫一声,脚步跺雪,飞跃而出,拔刀打去。

    走在右侧的龙鳞卫睁眼大惊,慌忙举刀抵抗,哪知手刚握刀,头顶飞来几根钢针,手腕顷刻被飞针刺住,穴位被点,经脉被缚,拔不出刀来。

    墨云生欺到此人身旁,刀背击在其后颈,男子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此人同伴见有人偷袭,拿出腰间木弩,想发射响箭,可一柄寒刀无声无息,架在脖颈,魏江寒声音贴在此人耳边,蕴含杀意:“家伙丢开,莫要妄动。”

    连脚步声响都未听见,下一刻刀架脖颈,他顿时明白是名武功极高的高手,果断两手松开木弩,将响箭和刀全数扔地,咬牙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冻雁山劫狱,你们可知我们是谁?”

    魏江寒道:“不就是龙鳞卫嘛,他奶奶的也是机敏,咱们藏得甚好,还被你们发现端倪。”

    一旁墨阮二人用麻绳将晕倒龙鳞卫束住,墨云生回头看向这名男子,心下极是疑惑,前几日这些人诀没发现有人观察,今日却能发现他踪迹,当真离奇。

    唐六走出树丛,一起将二人捆住,带到林子中,抓起那醒着的汉子衣领道:“牢中暗号是什么?”

    此人竟还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冷笑反问道:“你觉得我会说吗?”

    “有意思。”墨云生在旁冷哼道:“说还能留一命,不说可就啥也没了。”

    此人直瞪过来,对墨云生道:“能豁出性命来此劫狱,如你们这样胆大包天之辈,说了你们会杀,不说照样会杀,那说与不说有何区别!”

    唐六语气变柔,温声道:“你说,咱们不会杀。”

    男子丝毫不信唐六所言,吐口唾沫将他逼退:“呸,他娘的,我已为你等所缚,生死皆看你们眼色,你以为我会信你?”

    众人了然,今儿怕是碰着个硬骨头,墨云生瞄眼一旁昏迷之人,道:“倒是个硬茬,将他打晕,换个人试。”

    男子听他敢动自家兄弟,当即蹬腿叫骂:“你他娘的,有种杀我,莫要动他!”

    墨云生拔出痕月,用力刺进二人之间的树干当中,问道:“你将暗号说来,咱们今日绝不见血。”

    魏江寒抱刀低笑,唐六阮芸姑对墨云生行为略有些侧目,这小子现下敢狠敢做,成长不少啊。

    见没了退路,男子又既不愿将暗号告出,又不愿丢同伴性命,只得怒瞪墨云生,闭口不言。

    唐六蹲下身,劝道:“时间有限,你还是早日说了吧。”

    “哼!”男子怒哼一声,忽然眼前一亮,自信挺胸道:“你们来此劫狱,还真以为咱们龙鳞卫不知不晓?你们以为算无遗策,怕是最后也少算一步!”

    说完,他便仰头大笑三声,震塌树上积雪。

    此话一出,男子情绪大变,四人察觉不对,齐声道:“这是何意?”

    登时后方雪地嘎吱声响,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黑袍飞鹤衣,头戴斗笠之人走出树后,含笑道:“几位朋友前几年才救了温和仁,现又将算盘打在温玄民上,就不怕贪多,嚼不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