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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13 红花(三)

    米加尔列宫中,刚从床上起身穿好裤子的阿尔巴王手里拿着一只酒杯,笑着说:“魏敏充,你这酒从哪弄来的啊?好喝!”

    只见一名身形瘦长如竹竿的男子谄媚地在一旁弯着身笑着,男子面色苍白,下巴又尖又长,身穿一袭黑衣,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五官,如两颗杏仁果形状的灰色眉毛,眼睛又狭又长,鼻子却是特别的圆肿,还有一对发黑的扁薄的嘴唇,嘴唇内的牙齿更是些许发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令人鄙夷的厌恶感,他用尖锐的声音说:“这酒来自『琼玖城』,是骊昌国境内盛产葡萄酒的地方”

    阿尔巴王笑着又喝了一口,说:“早就听说中流地区的江北江南所产的酒不一样,也听说过这『琼玖城』的名声,不过真的没想到这酒竟然真的这么好喝”

    “要是王上喜欢,奴才这就再去替王上取个几瓶来”魏敏充说。

    阿尔巴王边将手上的杯子摔在地上,边拿起房在床头柜上的酒瓶,说:“把酒都给我准备好,晚上我看戏的时候,千万别让我喝的不尽兴!”

    “奴才一定会让王上喝个痛快”魏敏充说,然后轻声地走到阿尔巴王身边,从袖子中拿出一张被对折了三次的纸,双手递呈给阿尔巴王,阿尔巴王斜眼看了一眼,将纸拿了过去。

    “王上,有没有需要奴才替王上做的?”魏敏充问。

    阿尔巴王将摊开的纸揉成一颗球,接着往魏敏充身上丢去,说:“你们骊昌国的人,还真的挺爱国的啊”

    魏敏充一听,双膝立即“砰!”的一声,跪下:“王上,奴才绝无半点二心!”

    阿尔巴王脚一抬,便将魏敏充踢翻:“谅你也没这种!你去把酒给本王准备好!其他的,不用你管!”

    魏敏充从地上爬了起来,笑了笑:“王上智勇无双,肯定早已经知道也一点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奴才这就去替王上准备最好的酒!”

    说完,魏敏充便站起身,要以倒退的方式退出阿尔巴王的寝宫,阿尔巴王却突然叫住了他:“你把这女的带走吧,本王腻了,晚上我要看到三个新的!”

    “是,奴才绝对会替王上准备好的”魏敏充眼神中闪过一丝淫秽,笑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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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在红花剧院要上演的戏码在骊昌国可谓是一段广为人知的历史故事:玫瑰之恋。

    相传在圣主“伊诺拉尔”集结了中流和林外两地区以及一部分来自漠陲地区的势力以及力量击败了“魁”并且结束了圣罪时代之后,冷氏先祖在圣主的分封下建立起了骊昌国。

    然而尽管终结了圣罪时代,但没有了一个强大且特定的敌人后,势力与势力之间的政治矛盾以及利益冲突也随之而来,各种勾心斗角、明枪暗箭也一一浮上台面。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紧临着中流江南地区,生活在蒂亚森林的“萨荼”一族,或许是因为当时为了对抗“魁”而从蒂亚森林走出进入中流地区,见识到了江南一带的富饶,当他们回到了蒂亚森林后,便在心中生出的要真正地从森林走出来的念头,再加上当时在与“魁”大战的时候,做为与狄家军同样为主要冲锋战力的“萨荼”一族,也认为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要从冷氏一族手中夺取一点土地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便不顾曾为战友的面子,进行不断的骚扰甚至侵吞。

    当时正值冷氏一族建立骊昌国之初,无暇且也没有精力甚至还有点顾及颜面地放任“萨荼”一族对边境的侵扰,然而随着骊昌国逐渐步入正轨,米加尔列宫也开始出现了对于这种丧权辱国的事情的关注讨论,很快地也分出了主战派和谈和派,最刚开始谈和派的人数和声量的无不占尽上风,但当几次的交涉谈和的失败以及人民对于国家的认同度越来越高,无伦是寒窗出生的年轻学子,抑或是贵族豪门的世家子弟,竟是在这件事情上逐渐有了意见统一的趋势,当然自古就有“君心难测”的说法,这何尝不是开国国王早早就埋下的种子,要想一个国家茁壮,人心的聚拢绝对是不可少的,本就是由多个门阀大族融合的骊昌国,开国国王为了斩断任何一个势力因为饱暖而思淫欲的可能性,借鉴了“圣罪时代”的经验,便为这些权贵制造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水到渠成的日子在骊昌国的第六位国王,冷元亨登基后的第三年到来,此时的骊昌国大致上都已经稳定,且各势力也都已经从“圣罪时期”的大战中缓了回来,无论是兵力还是国力都来到一个突破口,需要一个正正式式的突破才能让骊昌国更上一层楼,而挡在突破口前方的,正是萨荼一族。

    故事在这样的时空背景下展开,冷元亨率领了超过半数的骊昌国兵力,朝萨荼族侵扰的东边讨伐而去,虽然这次的御驾亲征让冷氏王族的声势推至前所未见的高点,而且举国百姓皆都关注,若是能成功驱逐萨荼族,不仅是冷元亨这刚满二十七岁的年轻皇帝,就连往后世世代代的冷氏家族,也都算是坐稳了王族之位了,但自古帝王都有两道难关,一关名为江山,另一关则为美人,而冷元亨无疑是选择了江山,他放下了一个礼拜前才新婚成为王后的妻子,毅然决然地离开。

    原本按照预定计划,不出三个月,这趟驱逐之战便应该能为冷元亨赢下举国爱戴的殊荣,但殊不知天不从人愿,萨荼族竟是意外的展开凶猛的反扑,两军交锋的意外惨烈,而且在原本计划中的三个月内,骊昌国竟是败仗多于胜仗,浩浩荡荡出师的骊昌军在短短三个月中竟是折损了五分之二,甚至有不得不向后撤退的惨状出现。

    六个月之后,骊昌军可以说是退无可退,这时骊昌军营内却做出了一件后世认为是逆风翻盘的关键之举:阵前换将。

    最初由于冷元亨太年轻,所以虽然明面上是国王御驾亲征,但实际上却是由一位武将门阀出身的武将执掌真正的兵权,然而就在这退无可退之际,少年国王打破了“军中无王,唯认帅”的传统,带着三名青壮派的将军在军营的正中心,以三杯酒释了那名柯姓元帅的兵权,而就在兵权重回国王手上之后,骊昌军不知为何突然如天兵附体一般,一改先前三个月的颓势,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地以极为惊人的速度完成将萨荼驱逐回去蒂亚森林的壮举。

    然而尽管冷元亨奇迹似地完成驱逐,但在最后一战的时候,一马当先冲在军队最前面的冷元亨,却不慎被毒液所伤,尽管只是轻轻划伤脸颊,但毒液却是异常得狠辣,要不是当下有及时的处理,恐怕毒性便要渗入脑部,不过虽然躲过了死劫,但中毒的瞬间,冷元亨七窍流血不说,甚至左半张脸出现脓包,而且在毒性被压制住后,脓包自行爆裂,好几名被脓液泼溅到的士兵更是当场死亡,最后冷元亨虽然命是保了下来,但半张本来俊美的脸也已经溃烂。

    但人们千算万算应该都没有算到就在冷元亨御驾亲征之际,米加尔列宫中也发生剧变,骊昌国历史上的第一篡位政变由冷元亨的弟弟,冷章贞发起。

    冷章贞发起篡位的原因,除了为了江山,更为了美人,而这位美人,正是冷元亨的新婚妻子,冷章贞的嫂子,骊昌国的新任王后。

    在冷元亨离宫初期,冷章贞尚且还会忌惮着些许伦理道德,但随着屡屡传回的来前线战事都不尽理想,甚至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惨败后,冷章贞心中那份对他的嫂子的情愫便越发的茁壮,前线战事越紧,代表着冷元亨死于战场上的机会就越高。最初冷章贞只是无事献殷勤,后来就愈发的大胆,甚至公开挑逗他的嫂子,在留守米加尔列宫的官员看在眼里,虽然无不皱眉甚至嗤之以鼻,但现实中,战事的不理想,也让这些官员不由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要是冷元亨真的战死于沙场之上,那冷章贞便是妥妥的下一任国王,若此时出言阻止或教训,将来恐怕就会为自己惹上杀生之祸,所以非常诡异的事情就这么发生在米加尔列宫中,所有人都对冷章贞踰矩甚至出格不伦之事噤声不语,他们心中都在猜想一件事,冷元亨生死沙场的消息传回米加尔列宫的那一日,便是冷章贞爬上他嫂子的床上的那一日。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冷元亨杯酒释兵权之后,局势竟是在一夕之间颠倒了过来,在米加尔列宫中的冷章贞听闻此讯之后,先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这些日子所做之事,若是他的王兄秋后算账起来,自己就算是一百颗脑袋可能都不够砍,然而很快的冷章贞便冷静了下来,随即调动自己手上握有的军队,然后暗中联系那位被拔掉元帅之位的柯将军背后的门阀,集结了超过留守国内的骊昌国国军一半以上的兵力,以“王宫中有通敌之宵小,必须斩草除根”为理由对骊昌国发起进攻。

    由起兵到围困米加尔列宫,冷章贞和柯姓门阀所组成的叛军仅仅用了一个月,然而他们却迟迟无法攻下米加尔列宫,除了可能真有所谓的天迹所助之外,还要归功于一位出身寒门名为尉之舟的文官在叛军起兵之初便上书王后一份建议:舍弃其他所有的城池,将所有的兵力都集结于米加尔列宫之中。

    尉之舟的这个建议也出奇地产生的巨大的效果,叛军与国军的攻防战打的是有来有回,仅管兵力处于劣势,但骊昌国的国军却个个都表现出了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十个以上的敌军做垫背的骁勇之姿,而提出将生死存亡之战定在米加尔列宫的尉之舟,更留下了一句在后世广为留传的一句话:“天迹之前,有我!”

    而在远方成功驱逐了萨荼族却得知冷章贞起兵叛变的冷元亨,虽是悲痛但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率队调头,直往骊昌国而去,甚至在听到冷章贞发起大规模的攻城行动之后,直接在大军进入骊昌国同心圆行政区域的第五层“风牵城”之时,率领三百精兵和带上两名将军,组成一支共计三百零三人的突袭小队,快马加鞭地朝辉都杀去。

    随着这支三百零三人的突袭队以奇兵之姿率先攻入叛军的阵营,搅乱叛军的阵形,接着原本死守米加尔列宫国军也前后呼应地主动出击,最后再由浩荡的王军主力发动一锤定音的攻势,叛军不出半个月便已被全数歼灭,而始作俑者冷章贞更是死于他的王兄冷元亨的手下。

    尽管骊昌国有史以来第一次的篡位叛乱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落下帷幕,无论是声势和王权都越发高涨的少年国王冷元亨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是越发的踌躇,他对于自己此时丑陋溃烂的那左半张脸感到羞愧,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他无法想象自己若是以这样的面貌回到米加尔列宫中,会被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还有他那差点就要做实何谓红颜祸国的新婚妻子会不会被自己如今要是被画在门上当门神,穷凶极恶的厉鬼看了也都要胆战心惊的脸吓到。

    所以当一切的战事尘埃落定之后,他并没有骑乘骏马位列于王军的最前方,而是换上了最普通的步卒的盔甲,混入军队人海之中。

    然而曾有一句广为人知的诗是这么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站在米加尔列宫最上方的礼拜堂的王后却是一眼便从万千士兵中认出了他的夫君,尽管只是远远的看见并且认出,但冷元亨半张脸的伤痕依旧深深地烙印在了王后的眼眸中,王后既是痛心又是慰怜,同时心中那份原本只是少女对儿郎喜欢的情愫,一瞬间就升华成了夫妻共患难的相濡以沫。

    当夜冷元亨没有回到寝宫,他独自一人坐在米加尔列宫北面的花园喷水池边上,就在母月升至夜空的最高点时,冷元亨看见了他的新婚妻子穿着一袭隆重的白婚纱,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直到来到冷元亨的面前。

    冷元亨抬起头看向王后,王后双手轻轻地握起冷元亨的双手,他看见了她的双眼中满是泪水,而她也看见了他的眼眶被泪水浸湿,两人都没有说话,泪水各自划过两人的脸庞。

    后人有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那一夜之后,冷元亨不再在意左半张脸的伤痕,又或许在冷元亨的内心深处也有些许感激这半张脸的伤痕,他相信正是因为这半张脸的伤痕,他与王后的感情才有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变化。

    书中皆说:“齐家、治国、安天下”,经历了王族内乱,紧接着又是确立了夫妻之间的感情,之后更落实了驱逐外敌的政绩,冷元亨再无后顾之忧,带领着骊昌国创造了骊昌国历史上第一个盛世:“坤元之治。”

    而在坤元元年的年末,冷元亨将一块在骊昌国东南方、紧邻蒂亚森林的江南之地分封给了当时提出集中兵力镇守天迹宫的尉之舟。

    坤元二年新春,中流地区出现了一个新的国家:鲲琼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