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社交达人皇甫灿秀
再次见到三个漂亮的姐姐，灿秀心里十二分高兴。
听到姐姐们唱歌一般的轻柔话语，灿秀更加高兴，心里道：“真是标致的似水柔情小女儿！”
不过，面子上，灿秀可不敢“轻浮”放肆，待姐姐们话音一落，他便急忙起身。
一边向姐姐们施礼，灿秀一边言道：“多谢三位姐姐，我刚来，不懂家里的规矩，还请姐姐们日后要多教我才好。”
钟秀赶紧起身，还礼道：“灿哥儿莫要客气，一家子姐弟兄妹，谈什么教不教，咱们一起学习。”
说话间，灵、毓二秀也起身还礼。
五姐儿南秀、六姐儿柯秀、七姐儿梦秀尚且年幼，还不太懂家里发生的事情，但见姐姐们行礼，便都起身，朝着父亲、母亲，朝着灿秀，又朝着钟、灵、毓三大秀，接连行了好几个礼……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张大娘子道：“这三个小家伙，倒是机灵得很。”
皇甫嘉接过话头，赞道：“都是你这个母亲教导得好。”
而幸、李、刘三位小娘只能干看着，不发一言。
一则，她们心里多少有些怨气，虽说被各自的女儿劝平了，可哪里能完全平了？
那些个丫鬟、婆子，还想着争争宠，多赚点赏赐。
自己可是有生养的妾室，岂能甘心像个二等大丫鬟一样活着？
二则，她们不说话已经是家里不成文的规矩。
以往的重要场合，比如宴请一类的，三个小娘通常不得上前。
也就是这几年，女儿大了，张大娘子才放宽家规，偶尔许她们到东篱园福颂堂叙话。
幸、李、刘三位小娘面服心不服，非止一日，张大娘子心中了然，不大理会。
在张大娘子看来，只要这个几个小娘不惹事，不到东篱园烦扰自己，那便叫她们如此“混吃等死”。
东篱园与三园的关系，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这一点，灿秀已经摸清楚了。
和兴堂上，一家人正说着话，一个厨房的婆子来报，说“茶点备好了”。
照例，皇甫嘉、张大娘子一行回东篱园，六个姐儿和三个小娘各自回三园。
与往常不同的是，而今多了灿秀、安秀二人同去东篱园。
一行人刚回到东篱园福颂堂，尚未坐稳，嘉安堂的小厮来报，说是齐财主家的春哥儿“又病了”，请主君去看诊。
于是，皇甫嘉辞了大娘子，进屋换上便服，戴一个软脚皂幞头，领着贴身小厮长则出门去了。
张大娘子、灿秀则留在福颂堂吃茶，叙话。
慎妈妈和众丫鬟随侍。
张大娘子问了些灿秀先前的生活，灿秀胡乱说了些，哄着嫡母信了。
不过两日，仗着穿越的先机，灿秀凭借一个现代人所具备的优秀的社交才能，与养父皇甫嘉、嫡母张大娘子、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三园的姐姐们都熟悉起来，大家都很喜欢“灿哥儿”。
叙话间隙，小八安秀一会儿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吃奶……很是折腾人。
张大娘子很爱重小八，时不时要看一眼。
灿秀心里道：“这个小家伙，因何到了金银国中便换个样子？如此会享受？我们逃难路上，她可不似这等烦人。看来，她这郡主的娇气是天生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晋妈妈来报，说院子门外几个管事候着，要回明日端午节家宴的事情。
于是，灿秀起身请辞。
带着遐心、采蘩回到暖香阁，灿秀坐到榻上，无聊得很，随手拿起一个遐心她们的团扇玩弄起来。
一时间，灿秀神游天外，感慨万千。
来到东篱园不过两日，自己已然翻身做了主人，住在当家主母的院子里，贴身服侍的都是主母娘家陪嫁来的人，地位似乎高了一大截……想到这些，灿秀忍不住慨叹世事多变，无从捉摸。
早起梳妆，坐了马车一阵子，到了嘉安堂，在祖宅祭拜完，又坐了一阵子车，回到皇甫府，厅上叙话……父亲被叫走，去给一个叫春哥儿的孩子看病……东篱园吃茶，暖香阁神游……下午，与钟秀、灵秀、毓秀三个姐姐玩耍许久，把家里逛了半遍，这是今日最开心的事情……晚饭时，回到东篱园，在福颂堂用饭，看了看小八安秀……饭后，与母亲叙了些家常话，念了几句诗经里的句子，博得母亲欢心……再晚些时候，父亲回来，告别父亲、母亲，回到自己的暖香阁……不知怎的，这一天，恍惚间，便流水般过去了。
是时，已近亥时一刻，灿秀毫无睡意，思及周边的一切，虽然身处其中，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幸福来得太突然，叫灿秀有一种不真切之感。
灿秀自己还没搞清楚穿越的事情，便遇到“靖康之变”，一路逃难，诸多苦楚，无法言说……至此，他还无法安然享受这一切。
灿秀害怕自己一觉醒来，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
当初，带着小郡主逃难时，灿成不止一次梦见烧鸡、肥鸭、酱肘子……结果，次次都是空欢喜。
今日，榻上的桌屏新换了屏心，是一小幅金丝绣“蒹葭双雁图”，那大雁栩栩如生，好似活着一般。
坐在榻上，玩弄着“蒹葭双雁图”，看着榻几上的青釉茶盏和装着饼子的漆木盘子，灿秀忍不住嘟囔一句：“古人的生活这么悠闲吗？”
大丫鬟遐心正在旁边收拾东西，随口问道：“灿哥儿，你说甚古人？”
灿秀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灿秀急忙丢了桌屏，看一眼遐心，慌忙搪塞道：“我胡乱说的。”
采蘩正从外面进来，莲步轻移，走近了，言道：“遐心，你竟瞎问，怪不得灿哥儿不理你。”
大丫鬟采蘩手里拿着两个手绷和一个描金盒子，盒子里装的是针线、剪刀等做女红需要的物件。
这两个手绷，都已经上好了绷。
一幅是“穿枝海棠图”，完成了三分之一。
一幅是“雏燕戏柳图”，刚开始绣，估计这刺绣的底布是今天刚上的绷。
家里的一等大丫鬟都是心灵手巧的女子，得空便自己做刺绣，荷包、腰带、扇袋、玉穗等物，她们都擅长做。
遐心看向采蘩，反击道：“我如何是瞎问？”
说着，遐心转身迎上采蘩，接过“雏燕戏柳图”，和采蘩一起到灿秀对面坐下，一边叙话，一边绣花。
灿秀不管她们“吵架”，只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们拿针拿线，在那两个圆形的平面上绣东西。
直到此时，灿秀还不知道那个叫“手绷”，他原以为古人刺绣就是随便扯一块布，而后在上面穿针引线罢了。
灿秀心里道：“这几幅图，要是有幸留到二十一世纪，指定是兼有考古价值和经济价值的古董，能卖不少钱吧，还有这绣艺，肯定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采蘩坐定后，手眼顾着“穿枝海棠图”，言道：“晚饭后，灿哥儿与大娘子叙话，念了几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大娘子高兴得很，说咱们灿哥儿不用去学堂，便会念《诗经》，是个可造之才。如此，灿哥儿说的古人自然是‘鼓瑟吹笙’的谦谦君子、窈窕淑女。”
幸而采蘩理解错了，算是帮灿秀解了围。
灿秀高兴地赞道：“采蘩你可真有学问！”
今日，东篱园福颂堂八个一等大丫鬟穿的都是青罗裙，淡绿地绣团荷的窄袖对襟褙子罩在外面，抹胸的边缘有一圈金线绣，绫罗绸缎趁得她们格外不俗。
瞧着她们，比杏、梨、榴三园的小娘们还要有气质些。
是时，又见采蘩言辞爽利，见识不俗，灿秀心里道：“这两个姐姐果真是大娘子房里的，谈吐非凡。她们都是一肚子的诗书，我得谦虚些，多向她们学习。以后，我在这东篱园生活，用到她们的地方可多了。”
这一晚，就着“古人”这个话题，灿秀他们主仆三人在暖香阁开起了睡前卧谈会。
灿秀问了很多，采蘩、遐心答了很多……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外头福妈妈过来催，他们才去洗漱，准备就寝。
洗漱间隙，灿秀问道：“采蘩，母亲平日里是不是很喜欢读《诗经》？”
采蘩道：“灿哥儿真是聪明，大娘子非但喜欢《诗经》，还常常把里面的词句搬出来，给我们取名字。”
遐心道：“院里的丫鬟们，只要得大娘子喜欢，便可由着大娘子给改个名字，大娘子用的，都是《诗经》里的句子。”
采蘩又道：“府里的那些小丫鬟，可都盼着改名，改了名，便能到大娘子身边伺候了，等级高了不说，月钱亦多了不少。”
灿秀问道：“这般说来，你们两个都是得了这里的好？”
采蘩、遐心先后颔首。
遐心道：“还有伺候八姐儿的关雎、采蘋，大娘子房里的采薇、采苹、鹿鸣、鹤鸣，我们八人是一起被大娘子选到身边的。”
灿秀一直猜测府里的丫鬟、婆子皆有等级，但不知详情。
由此，灿秀又问了些二等、三等丫鬟，心中知晓了她们的级别、月钱、福利、职务等诸事。
说着说着，梳洗得便差不多了。
采蘩、遐心服侍灿秀睡下，在床头安置好青瓷香鸭，放下帷帐，便熄灯出去了。
按例，本来需要留一个大丫鬟睡在内室的卧榻上，伺候主人夜间用茶、大小便之类的。
不过，灿秀不习惯这样的安排。
再者，自己一个大男孩，睡个觉还得让人看着，实在丢人。
于是，灿秀央求两个丫鬟姐姐还回她们原来的住处歇息。
遐心、采蘩不好违拗，回禀了大娘子，大娘子允了，她们才依言而行。
这一番操作，让灿秀看到了东篱园的规矩之严和嫡母的威严之重。
由此，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姑且等着吧，早晚，我得把遐心、采蘩变成我的心腹之人。”
这是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对灿秀而言，这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想了一会儿便不计较了。
不过，此时灿秀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过了一遍。
灿秀小声地说道：“这大娘子是个厉害人物吧？不，以后得叫母亲，时时刻刻记得叫母亲，不管人前还是人后，若非如此，自己在这深宅大院怎么混得下去呢？得不到母亲的倚重和爱护，别说收拢大丫鬟，就是大门口的阍人张五叔、菡萏园看门的婆子蔡妈妈都不听我的。”
说来也巧，与钟、灵、毓三大秀一样，灿秀刚来两天便看出，在这里想过得好，就得“安心吃大娘子的饭，且不可砸锅”。
听到姐姐们唱歌一般的轻柔话语，灿秀更加高兴，心里道：“真是标致的似水柔情小女儿！”
不过，面子上，灿秀可不敢“轻浮”放肆，待姐姐们话音一落，他便急忙起身。
一边向姐姐们施礼，灿秀一边言道：“多谢三位姐姐，我刚来，不懂家里的规矩，还请姐姐们日后要多教我才好。”
钟秀赶紧起身，还礼道：“灿哥儿莫要客气，一家子姐弟兄妹，谈什么教不教，咱们一起学习。”
说话间，灵、毓二秀也起身还礼。
五姐儿南秀、六姐儿柯秀、七姐儿梦秀尚且年幼，还不太懂家里发生的事情，但见姐姐们行礼，便都起身，朝着父亲、母亲，朝着灿秀，又朝着钟、灵、毓三大秀，接连行了好几个礼……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张大娘子道：“这三个小家伙，倒是机灵得很。”
皇甫嘉接过话头，赞道：“都是你这个母亲教导得好。”
而幸、李、刘三位小娘只能干看着，不发一言。
一则，她们心里多少有些怨气，虽说被各自的女儿劝平了，可哪里能完全平了？
那些个丫鬟、婆子，还想着争争宠，多赚点赏赐。
自己可是有生养的妾室，岂能甘心像个二等大丫鬟一样活着？
二则，她们不说话已经是家里不成文的规矩。
以往的重要场合，比如宴请一类的，三个小娘通常不得上前。
也就是这几年，女儿大了，张大娘子才放宽家规，偶尔许她们到东篱园福颂堂叙话。
幸、李、刘三位小娘面服心不服，非止一日，张大娘子心中了然，不大理会。
在张大娘子看来，只要这个几个小娘不惹事，不到东篱园烦扰自己，那便叫她们如此“混吃等死”。
东篱园与三园的关系，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这一点，灿秀已经摸清楚了。
和兴堂上，一家人正说着话，一个厨房的婆子来报，说“茶点备好了”。
照例，皇甫嘉、张大娘子一行回东篱园，六个姐儿和三个小娘各自回三园。
与往常不同的是，而今多了灿秀、安秀二人同去东篱园。
一行人刚回到东篱园福颂堂，尚未坐稳，嘉安堂的小厮来报，说是齐财主家的春哥儿“又病了”，请主君去看诊。
于是，皇甫嘉辞了大娘子，进屋换上便服，戴一个软脚皂幞头，领着贴身小厮长则出门去了。
张大娘子、灿秀则留在福颂堂吃茶，叙话。
慎妈妈和众丫鬟随侍。
张大娘子问了些灿秀先前的生活，灿秀胡乱说了些，哄着嫡母信了。
不过两日，仗着穿越的先机，灿秀凭借一个现代人所具备的优秀的社交才能，与养父皇甫嘉、嫡母张大娘子、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三园的姐姐们都熟悉起来，大家都很喜欢“灿哥儿”。
叙话间隙，小八安秀一会儿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吃奶……很是折腾人。
张大娘子很爱重小八，时不时要看一眼。
灿秀心里道：“这个小家伙，因何到了金银国中便换个样子？如此会享受？我们逃难路上，她可不似这等烦人。看来，她这郡主的娇气是天生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晋妈妈来报，说院子门外几个管事候着，要回明日端午节家宴的事情。
于是，灿秀起身请辞。
带着遐心、采蘩回到暖香阁，灿秀坐到榻上，无聊得很，随手拿起一个遐心她们的团扇玩弄起来。
一时间，灿秀神游天外，感慨万千。
来到东篱园不过两日，自己已然翻身做了主人，住在当家主母的院子里，贴身服侍的都是主母娘家陪嫁来的人，地位似乎高了一大截……想到这些，灿秀忍不住慨叹世事多变，无从捉摸。
早起梳妆，坐了马车一阵子，到了嘉安堂，在祖宅祭拜完，又坐了一阵子车，回到皇甫府，厅上叙话……父亲被叫走，去给一个叫春哥儿的孩子看病……东篱园吃茶，暖香阁神游……下午，与钟秀、灵秀、毓秀三个姐姐玩耍许久，把家里逛了半遍，这是今日最开心的事情……晚饭时，回到东篱园，在福颂堂用饭，看了看小八安秀……饭后，与母亲叙了些家常话，念了几句诗经里的句子，博得母亲欢心……再晚些时候，父亲回来，告别父亲、母亲，回到自己的暖香阁……不知怎的，这一天，恍惚间，便流水般过去了。
是时，已近亥时一刻，灿秀毫无睡意，思及周边的一切，虽然身处其中，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幸福来得太突然，叫灿秀有一种不真切之感。
灿秀自己还没搞清楚穿越的事情，便遇到“靖康之变”，一路逃难，诸多苦楚，无法言说……至此，他还无法安然享受这一切。
灿秀害怕自己一觉醒来，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
当初，带着小郡主逃难时，灿成不止一次梦见烧鸡、肥鸭、酱肘子……结果，次次都是空欢喜。
今日，榻上的桌屏新换了屏心，是一小幅金丝绣“蒹葭双雁图”，那大雁栩栩如生，好似活着一般。
坐在榻上，玩弄着“蒹葭双雁图”，看着榻几上的青釉茶盏和装着饼子的漆木盘子，灿秀忍不住嘟囔一句：“古人的生活这么悠闲吗？”
大丫鬟遐心正在旁边收拾东西，随口问道：“灿哥儿，你说甚古人？”
灿秀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灿秀急忙丢了桌屏，看一眼遐心，慌忙搪塞道：“我胡乱说的。”
采蘩正从外面进来，莲步轻移，走近了，言道：“遐心，你竟瞎问，怪不得灿哥儿不理你。”
大丫鬟采蘩手里拿着两个手绷和一个描金盒子，盒子里装的是针线、剪刀等做女红需要的物件。
这两个手绷，都已经上好了绷。
一幅是“穿枝海棠图”，完成了三分之一。
一幅是“雏燕戏柳图”，刚开始绣，估计这刺绣的底布是今天刚上的绷。
家里的一等大丫鬟都是心灵手巧的女子，得空便自己做刺绣，荷包、腰带、扇袋、玉穗等物，她们都擅长做。
遐心看向采蘩，反击道：“我如何是瞎问？”
说着，遐心转身迎上采蘩，接过“雏燕戏柳图”，和采蘩一起到灿秀对面坐下，一边叙话，一边绣花。
灿秀不管她们“吵架”，只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们拿针拿线，在那两个圆形的平面上绣东西。
直到此时，灿秀还不知道那个叫“手绷”，他原以为古人刺绣就是随便扯一块布，而后在上面穿针引线罢了。
灿秀心里道：“这几幅图，要是有幸留到二十一世纪，指定是兼有考古价值和经济价值的古董，能卖不少钱吧，还有这绣艺，肯定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采蘩坐定后，手眼顾着“穿枝海棠图”，言道：“晚饭后，灿哥儿与大娘子叙话，念了几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大娘子高兴得很，说咱们灿哥儿不用去学堂，便会念《诗经》，是个可造之才。如此，灿哥儿说的古人自然是‘鼓瑟吹笙’的谦谦君子、窈窕淑女。”
幸而采蘩理解错了，算是帮灿秀解了围。
灿秀高兴地赞道：“采蘩你可真有学问！”
今日，东篱园福颂堂八个一等大丫鬟穿的都是青罗裙，淡绿地绣团荷的窄袖对襟褙子罩在外面，抹胸的边缘有一圈金线绣，绫罗绸缎趁得她们格外不俗。
瞧着她们，比杏、梨、榴三园的小娘们还要有气质些。
是时，又见采蘩言辞爽利，见识不俗，灿秀心里道：“这两个姐姐果真是大娘子房里的，谈吐非凡。她们都是一肚子的诗书，我得谦虚些，多向她们学习。以后，我在这东篱园生活，用到她们的地方可多了。”
这一晚，就着“古人”这个话题，灿秀他们主仆三人在暖香阁开起了睡前卧谈会。
灿秀问了很多，采蘩、遐心答了很多……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外头福妈妈过来催，他们才去洗漱，准备就寝。
洗漱间隙，灿秀问道：“采蘩，母亲平日里是不是很喜欢读《诗经》？”
采蘩道：“灿哥儿真是聪明，大娘子非但喜欢《诗经》，还常常把里面的词句搬出来，给我们取名字。”
遐心道：“院里的丫鬟们，只要得大娘子喜欢，便可由着大娘子给改个名字，大娘子用的，都是《诗经》里的句子。”
采蘩又道：“府里的那些小丫鬟，可都盼着改名，改了名，便能到大娘子身边伺候了，等级高了不说，月钱亦多了不少。”
灿秀问道：“这般说来，你们两个都是得了这里的好？”
采蘩、遐心先后颔首。
遐心道：“还有伺候八姐儿的关雎、采蘋，大娘子房里的采薇、采苹、鹿鸣、鹤鸣，我们八人是一起被大娘子选到身边的。”
灿秀一直猜测府里的丫鬟、婆子皆有等级，但不知详情。
由此，灿秀又问了些二等、三等丫鬟，心中知晓了她们的级别、月钱、福利、职务等诸事。
说着说着，梳洗得便差不多了。
采蘩、遐心服侍灿秀睡下，在床头安置好青瓷香鸭，放下帷帐，便熄灯出去了。
按例，本来需要留一个大丫鬟睡在内室的卧榻上，伺候主人夜间用茶、大小便之类的。
不过，灿秀不习惯这样的安排。
再者，自己一个大男孩，睡个觉还得让人看着，实在丢人。
于是，灿秀央求两个丫鬟姐姐还回她们原来的住处歇息。
遐心、采蘩不好违拗，回禀了大娘子，大娘子允了，她们才依言而行。
这一番操作，让灿秀看到了东篱园的规矩之严和嫡母的威严之重。
由此，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姑且等着吧，早晚，我得把遐心、采蘩变成我的心腹之人。”
这是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对灿秀而言，这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想了一会儿便不计较了。
不过，此时灿秀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过了一遍。
灿秀小声地说道：“这大娘子是个厉害人物吧？不，以后得叫母亲，时时刻刻记得叫母亲，不管人前还是人后，若非如此，自己在这深宅大院怎么混得下去呢？得不到母亲的倚重和爱护，别说收拢大丫鬟，就是大门口的阍人张五叔、菡萏园看门的婆子蔡妈妈都不听我的。”
说来也巧，与钟、灵、毓三大秀一样，灿秀刚来两天便看出，在这里想过得好，就得“安心吃大娘子的饭，且不可砸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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