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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齐家事引起灿秀的警觉

    在车英一家三口提着东西离开三桥时,灿秀、遐心已经到了离三桥不远的珍馐堂。

    珍馐堂的掌柜陈大无事,正在门口站着,看见灿哥儿主仆,急忙迎上,满脸笑意,像是见了“财神爷”。

    皇甫家的姐儿多,主人丫鬟一大堆,且是正值贪吃贪玩的年岁。

    往日里,张大娘子多会打发人过来买些吃食。

    灿秀知道后,便主动承担这件事,有时候自己出来买,有时候吩咐其他家仆来买。

    每次,只要皇甫家的人来,定是买上许多,且挑拣上等用料的贵品。

    故而,这陈掌柜看到灿秀,格外高兴。

    陈掌柜笑道:“灿哥儿你们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灿秀拱手行礼道:“陈掌柜,生意兴隆啊。”

    陈掌柜拱手回礼道:“托您吉言,还凑合。”

    一边说,陈掌柜一边引着灿哥儿主仆二人进屋。

    进了珍馐堂,灿秀按照姐妹们的口味,定了各种糕点、饼子等。

    厨房忙着做的这个间隙,灿秀与陈掌柜聊起近几日城里城外的动静。

    “咱们城里还是老样子,难民一直都有,没甚新奇事……”陈掌柜说着,沉思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接着言道,“听说,外头金兵已经退了,岳将军、张将军智勇双全,打得金兵落败好几次,渐渐不如先前凶猛。不过俱为流言,不知真假。”

    灿秀道:“自然希望是真的,金兵败,朝廷才有心思安稳下来,您也好做买卖啊。”

    闻言,陈掌柜颔首微笑。

    听到陈掌柜说“岳将军”,灿秀当即便猜测那人乃南宋名将岳飞,其实不然。

    此时,岳飞尚且籍籍无名。

    陈掌柜口中的岳、张两位将军昨晚已经没于战场,只是消息尚未渡过江淮。

    灿秀虽然通晓《宋史》,但有的是“精通”,有的是“略通”,而且他对时间没有概念,不如小八记得清楚。

    故而,提到“岳将军”,灿秀想当然便认为是岳飞,而想到岳飞,灿秀便回忆起自己前一世背诵过的那首《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都是岳飞将军对中原沦陷的悲愤以及渴望收复失地、统一江山的衷愿。

    正气浩然,可谓一片赤胆忠心!

    只可惜,宋君重文轻武,已经袭成传统……灿秀思量着,觉得岳将军错,大概率是错在那一句“直捣黄龙,迎回二圣”吧。

    这“二圣”,说的是被金人捕虏的宋徽宗赵佶、宋钦宗赵桓。

    当下,康王赵构已经继位成帝,他是赵佶的儿子,是赵桓同父异母的弟弟。

    若是“二圣”都回来了,那这赵构将立于何处?一朝三帝?显然不可能。

    想想日后岳将军的下场,灿秀有些惋惜,更有些胆寒。

    惋惜自不必说,胆寒自然是为了八妹妹安秀,也就是初阳小郡主。

    当年,灿秀和安秀都是在皇城危乱之际穿越过去的,除了一把凤头金簪,他们两个连那个王妃是谁都不清楚。

    如果知道当年“托孤”的贵族女子是康王妃,灿秀自然不会再担心什么。

    康王妃就是如今的邢皇后,是当朝天子赵构的正宫娘娘。

    这一点,灿秀目前还无从查知。

    因为不知道这一关键信息,灿秀不确定小八安秀是当今皇帝的妹妹,还是侄女,又或是女儿。

    当初,婢女彩娥死得太过突然,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

    这两年,在杭州皇甫府,灿秀、安秀也时常秘谈,安秀并不打算回皇族认亲,可母妃是一定要救的。

    万一安秀的母妃与赵构的生母或妃嫔是敌对关系,那又该如何?

    思及至此,灿秀心里再次叹道:“万一日后查知,小八是赵构所嫉恨之人的女儿,那可要如何立足?身份不明了,万万不可轻言认亲一事啊。”

    赵构的生母韦氏如今也被金人掳去了,但我记得赵构与金人定了和平协议后,金人便把韦妃送了回来,只是不知具体时间,估摸着还得再过几年,那就是说这几年还是战乱……灿秀心里盘算着,总觉得以后的路不会那么容易。

    史料上记载的事情,灿秀想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若设法把岳将军救了,算不算改变历史?

    不过,灿秀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贵有自知之明,灿秀知道自己眼下根本无力顾及其他。

    他能做的,便是充实自己,培养一个自己的团体,让自己和这个团体快速强大起来,先去北边找到安秀的母妃才是正事。

    还有那个可恶的来锡,若不帮她找淇岸,她把自己的记忆清除了,可如何是好?

    灿秀要做的事情很多,姑且顾不上“岳将军”。

    这个话题,其实,他与安秀讨论过。

    小八曾说:“我们救了岳将军,他也不一定能再得重用,到时候,很可能是‘马放南山’,后半生碌碌无为,饮恨而终,未必就是好事。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他自己的命数,任何人都无权干涉,我们无权替别人选择如何生、如何死……”

    为此,灿秀很敬佩小八,觉得她通透豁达,且有主见。

    这些,都是灿秀心里的思量,自然没有说给陈掌柜听。

    是时,灿秀向陈掌柜又打听了许多旁的事情。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是陈掌柜无意中说起的齐家出殡一事。

    通过陈掌柜,灿秀知道齐家死的不是嫡长子春哥儿,而是庶子齐春乐。

    灿秀很疑惑,心里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回去得好好查查!”

    珍馐堂里,灿秀与陈掌柜足足叙了半个多时辰……糕饼全部做好后,灿秀便起身告辞。

    灿秀客客气气地说道:“陈掌柜,还是老规矩,劳烦你家茶博士走一趟。”

    陈掌柜当然没有不允之理,随即吩咐两个珍馐堂的小厮提着食盒跟上。

    每次若是买的东西较多,便都如此行事,小厮们很乐意跑这一趟,因为每次灿秀都会额外赏几个钱。

    辞别陈掌柜,灿秀四人雇车去往嘉安堂。

    嘉安堂地处流福井。

    流福井挨着杭州州衙,前前后后几条街都非常热闹,且不说各种铺子,单是早晚饭时间出来卖各种吃食的流动摊贩便数不胜数。

    一路上,经过有名气的铺子时,灿秀、遐心又买一些吃食来,欢欢喜喜地穿行于人间烟火中。

    到了嘉安堂,留守的信则说师父不在,去齐财主家了。

    灿秀好奇,问道:“齐财主家的儿子又病了?”

    信则摇摇头,解释道:“不知为何,春哥儿时常犯病,吃了咱们的药也不济事。不过师父这一次去齐家,不是看病,是吊唁。听说齐家五郎春乐误食砒霜,前几日死了,今日出殡。齐财主很喜欢春乐这个儿子,非常悲痛,违背常礼,大办丧事,师父与他相熟,便应邀去了。”

    春哥儿“吃了咱们的药也不济事”“五郎春乐误食砒霜”这两句关键的话瞬间激起灿秀的好奇心,什么病总治不好?砒霜是随便能误食的吗?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灿秀姑且按下疑惑,不再过问齐家事,看向信则,赞道:“信则,这一个多月,你竟如此出息了,回话利落,还能帮着师父看铺子。”

    说着,灿秀去食盒里拿出一屉糕饼,递给信则,并道:“来,这是奖励你的。”

    信则高兴地接过去,口里谢着,闻着香气,迫不及待,已经抓起一个吃了起来。

    这信则,便是关雎的弟弟,今年还不到七岁了,跟着皇甫嘉在嘉安堂里学医。

    因为信则聪明机灵,学东西又快,刚来不久便正式拜了师。

    与信则说了会儿话,灿秀等人便离开了嘉安堂,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灿秀命人把珍馐堂买来的糕饼分发到各院的姐姐妹妹们那里,额外留了一份去东篱园孝敬母亲。

    是时,福颂堂上,小八安秀正与丫鬟姐姐们玩捉迷藏,而母亲正在给她剥荔枝。

    为了明日的鹤松宴,晋妈妈、吴大特意托人买来几筐新鲜荔枝,今晨刚到余杭门。

    取回货,吴大便赶紧先送几篮子到东篱园,让大娘子尝鲜。

    灿秀、遐心回家之前,张大娘子已经命慎妈妈、晋妈妈分好了鲜荔枝,三园和暖香阁都送了一些去。

    看到四哥哥进来,小八跑过去要抢食盒,一个趔趄,侧身倒向左手边摆设的盆景鹤松石。

    眼看小八要撞到山石上,灿秀身后的大丫鬟遐心眼疾手快,一个大步跨过去,一把拽住安秀的衣带,这才避免安秀受伤。

    见状,张大娘子焦急地喊道:“哎呀,小八你怎可如此鲁莽?”

    话音未落,张大娘子便丢了手里的荔枝,快步过去抱起安秀,还直夸遐心利落。

    灿秀一边摆放食盒,一边说道:“母亲,您这样会宠坏小八。”

    张大娘子不理会灿秀,一边抚着小八,一边哄道:“我们小八才不会变坏,是不是,安儿?”

    张大娘子生怕方才那一幕吓着安秀,殊不知,安秀身体里住着一个重生者的灵魂,已经过了及笄的年岁。

    安秀实在受不了母亲这般亲昵,但又无法违背,只能忍着,心里道:“唉,我何时才得灿哥儿那般自由?”

    最初,小八安秀还想着这个张大娘子只是一时兴起,时间久了,对她这个捡来的女儿便不再上心。

    然,小八她万万没想到,这两年来,张大娘子“变本加厉”,可谓“母爱泛滥”。

    安秀原本就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渐渐地,对大娘子也有了感情,自然把她看作母亲一般。

    因此,对大娘子时常爱抚的举动,安秀只好忍了又忍。

    是时,被母亲亲昵地抱着,安秀正愁苦,不知如何“解脱”……忽而,她灵机一动,仗着自己受宠,肆意撒泼,嚷着要“吃荔枝”“吃饼子”。

    灿秀嗔小八“有恃无恐”。

    张大娘子嗔灿秀“挑拨离间”。

    福颂堂上,母子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