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雨与女明星
吉岗回到屋内，看着面前端坐着的两人，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你们对情报的梳理还不够全面，情报机构提供的这数年里淞沪发生的大事和小事中，如果你们留心的话，就会发现某些事情可能串起来。大概四五年前，发生了一件结束和开始都匆匆得事。”
吉岗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轻轻眯眼，像一只嗅到了尸臭的狡诈鬣狗，继续说道：
“陈并曾经有一个儿子，但是在清帮仍旧对淞沪拥有绝对的掌控力的时候，他的儿子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后来才发现被沉江的尸体，陈并发了疯一般的将淞沪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线索，后来杜夜生去找了他一趟，再之后事情就诡异的平息了。
再之后才有了崇洋公馆，陈并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我们才有机会建立我们的白沙公馆。
我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如同你猜测的那般牢不可破，所以我建议我们可以赌一赌：杀了杜，留陈留王，或者连同王也杀了，整个淞沪乃至之江和苏地也会很快的落入我们的掌握之中。”
吉岗眼神射出锐利的光，死死的扎在对面边渡和根本的脸上。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看出了意动的神色，最终边渡抬头，微微避开吉岗的眼神，开口道：
“杀杜在上海滩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我们需要想一想。”
说罢站起身来，深深地向吉岗鞠了一躬，根本同样如此。
对于他们的优柔寡断极为不满的吉岗嗤笑了一声：
“什么想一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看是你们童子军又要开会了吧。”
躬身的两人沉默不语。
...
关山越一路顺风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
他缓缓褪下夜行衣，脑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提取着其中的关键词。
“合作”，“很多年的朋友”。
“陈”。
陈什么？陈并？
关山越无法确定，他只知道倭人之间谈论的话题或许与万象商会有关，与风雨欲来的淞沪有关，与血有关。
因为这是1937年。会战就要爆发了。
他只是一个被莫名其妙投入历史浪潮中的虫子，或许他以后会成长为单手覆江，只臂擎天的人物，但是现在，他还只是一个虫子。
关山越看着数公里外的繁灯高楼，看着那座意味着“耻辱”二字的国中之国，看着不远处江边刚刚歇息的扛麻袋的汉子，他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
...
翌日。
金沙剧院后门口。
两辆轿车停住，一长一短。关山越和八子从短车上下车，跟在前方人群后面准备进入剧场。
忽的关山越停住了身形，看向停在路边的第三辆车，金碧辉煌，打眼的很，他看向八子：
“我们前几次来有这辆车吗？”
“没有啊我记得。”八子挠了挠头。
关山越没再言语，进了剧场。
今天的剧场的氛围似乎跟往常不同，场内人多了一倍不止，除了工作人员，似乎绝大部分都是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而且她们精细打扮过的脸上都还残留着着兴奋，开心的表情，关山越往里面走着，愈发好奇。
人群越来越拥挤，关山越已经不得不挤着走了。
“非常感谢大家专程来看我！我非常的开心，希望大家到时候能给我的新电影捧场！”
一个极具磁性的男声越过人群，传到了关山越的耳朵里，关山越努力的跟上露兰秋一群人，途中，声音的正主终于跃入眼中：
一身米白色的西装潇洒俊朗，亚麻色的头发被梳到脑后，透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充满了真诚，直挺的鼻梁，薄长的嘴唇，五官精致的让人咋舌，令人难以想象道成熟和少年气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关山越扪心自问，这人在自己见过的所有雄性生物里，外表也能排前五。
紧接着，他就看到一圈保镖把这人和周围的人分割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圆圈。关山越无意再看，正准备移开视线寻找露兰秋时，发现一道倩影被放进了圈子，正是淞沪的电影皇后，露兰秋。
关山越和那个圆圈中间隔了不少人，他只能凭着一米八的身高优势勉强看见露兰秋的情况，心中暗暗恼怒身边这些年轻女人的疯狂，一边不得不用巧劲，托掌，推掌，分开人流，惹得有人连连娇呼。
待到他终于接近到了圈子的边缘的时候，却看到圈内的两人拿了几个本子进了剧场内的小房间，途中两人举止亲昵，男子不时逗的露兰秋捂嘴偷笑。
突然，一个黑色铁塔挡在了关山越面前，关山越见状，咏春呢小念头起手势已经搭在了这保镖身上，忽然心头一动，想到露兰秋这女人的性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退后两步，招了招手。八子小跑过来，关山越在他耳边说道：
“你开车去找唐管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懂了吗？”
“懂了！”八子一脸严肃。
随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关山越又找了个道具箱坐着，等着某人的到来。
...
屋内。
露兰秋放下剧本，对着镜头，轻轻抬唇：
“我不仅仅是说你对女人，我现在不是在说你对女人。那些我早就习惯了。
我是在说你对其他的事情。我看透了你所谓的博爱。表面上是宽容、有爱，其实不过是自私的自我保护，以及懒惰、逃避责任。
只有博爱才最安全，最省事。你躲在博爱的名义之下，过着懒惰及自私的小日子，事情就是被你这种人耽误的。我要的，是一个有偏爱、有憎恨的男人。
我不再喜欢你了。再见。”
“啪，啪，啪”
三声具有节奏的掌声响了起来，摄像机后面只坐了一个男人，他看着露兰秋，眼睛里充满了真诚与赞叹：
“露小姐，你在表演方面真的是太有天赋了，总是能呈现出令人震惊的美！”
露兰秋闻言，满脸的羞涩，但是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深藏的某种情感颤颤巍巍的，仿佛要溢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享誉影界的男人，话语间仿佛初恋的少女：“赵先生，您真的是过誉了，我需要您指教的的地方还有很多...”
男人猛地靠近露兰秋，一个拉丁舞的抱姿将她抱在怀里，扯起她的手轻轻亲吻：
“你真是个花痴呀，大明星。你平时这么俗气，这么十三点，到了镜头前又这么精致，不可思议。真是块天生的演员料子。”
男人轻轻嗅了嗅女人颈间的香腻，吻了上去。
...
关山越还坐在道具箱上无所事事。
他忽然听见门口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喧哗声，随即站起身来看着入口。
两个黑色西装的男人闯了进来，声音洪亮：
“万象商会征用剧场，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剧场里从万象商会四个字响起就已经静了下来，不一会儿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关山越甚至看到地上还掉了一只高跟鞋。
清场后，两个男人盯了关山越一会，也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两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前面的人白色长衫千层布鞋，后面的人黑色长衫黑色礼帽。
正是杜夜生。
他站定环视了一周，冲关山越走了过来。
“你先出去吧。”
...
关山越从门口出来时，被商会的人直接领到了大道的尽头。他回头看去，这条平常不少人经过的大道两头被万象商会的人占据住，没有任何人敢过来询问一句。过了将近五分钟，他才模糊看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从门口走了出来。
...
车内。
只有杜夜生和露兰秋坐在后座。
“侬真是有空啊，闲事管的太多，活的时间不长的。”
露兰秋手指微颤着点起一根女士香烟，深吸了一口，脸色苍白：
“是他派你来的吧，让他自己来跟我谈啊，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还要脸不要脸了？”
“就是要脸才找你回来的呀。”
“你们这些人，要什么脸啊，穿了长衫带了礼帽，就是文明人了？”
“你的事大家都知道，老板也知道，大家不说，就是为了要脸，现在你整天招摇过市，大家的脸往哪里放？你让老板的脸放哪里？”
“喊他来，跟我离婚。”
“老板为了你，半年前刚离过婚，现在又要离婚，你让他怎么办？”
“随便。”
“老板年纪大了，慈悲为怀。现在我看在他的面子上，还叫你一声大嫂，你还真不把我们当流氓啊？”
露兰秋听到这，沉默了。
半响，她看着窗外路边飘摇的野草，声音低哑许多：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呢？我在这个地方，哪里都能去。但是也是在这个地方，日旭人请我拍电影《只那之夜》，英国人请我跳舞，用洋文说着以为我听不懂的放荡言语，法国人甚至请我去参加他们的果体宴会，哈哈哈，册那，你们说你们是流氓，那他们呢？那片地界的人，你们敢动吗？你们能动吗？”
露兰秋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车窗上的倒影有着点点不同于车外的亮光。
“这个地方有这么多的人，人太多了，多的让我单是呼吸，就觉得逼仄的难以忍受。”
露兰秋摸了摸脸，忽然转向沉默的杜夜生，用说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语气说道：“你带我跑了吧，去哪都行，去一个人少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
杜夜生转头看向车窗，没有和这个女人对视：
“我要照顾的人太多，我没有办法随心所欲，我没这个命。”
他又扭头看向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
“这样，你只要安稳一点，不再招摇，我有好处给你，你不是想演《花好月圆》吗？我安排你去演。”
女人的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来：
“你又胡说，《花好月圆》的角色上个礼拜就定了下来，齐导演指定了是宋小姐。你有什么办法？”
女人虽然有些沮丧，但是语气里似乎又不觉带上些小期许。
“你只要听话，其他的你不要多问。我会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说的，你可不要不认账啊？”女人偷偷看着这个已经有了皱纹的男人的眼角，沉重的心底忽的轻快了起来，甚至说出口的话都沾染了几分。
“我什么时候不认账过？”
“你们对情报的梳理还不够全面，情报机构提供的这数年里淞沪发生的大事和小事中，如果你们留心的话，就会发现某些事情可能串起来。大概四五年前，发生了一件结束和开始都匆匆得事。”
吉岗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轻轻眯眼，像一只嗅到了尸臭的狡诈鬣狗，继续说道：
“陈并曾经有一个儿子，但是在清帮仍旧对淞沪拥有绝对的掌控力的时候，他的儿子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后来才发现被沉江的尸体，陈并发了疯一般的将淞沪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线索，后来杜夜生去找了他一趟，再之后事情就诡异的平息了。
再之后才有了崇洋公馆，陈并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我们才有机会建立我们的白沙公馆。
我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如同你猜测的那般牢不可破，所以我建议我们可以赌一赌：杀了杜，留陈留王，或者连同王也杀了，整个淞沪乃至之江和苏地也会很快的落入我们的掌握之中。”
吉岗眼神射出锐利的光，死死的扎在对面边渡和根本的脸上。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看出了意动的神色，最终边渡抬头，微微避开吉岗的眼神，开口道：
“杀杜在上海滩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我们需要想一想。”
说罢站起身来，深深地向吉岗鞠了一躬，根本同样如此。
对于他们的优柔寡断极为不满的吉岗嗤笑了一声：
“什么想一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看是你们童子军又要开会了吧。”
躬身的两人沉默不语。
...
关山越一路顺风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
他缓缓褪下夜行衣，脑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提取着其中的关键词。
“合作”，“很多年的朋友”。
“陈”。
陈什么？陈并？
关山越无法确定，他只知道倭人之间谈论的话题或许与万象商会有关，与风雨欲来的淞沪有关，与血有关。
因为这是1937年。会战就要爆发了。
他只是一个被莫名其妙投入历史浪潮中的虫子，或许他以后会成长为单手覆江，只臂擎天的人物，但是现在，他还只是一个虫子。
关山越看着数公里外的繁灯高楼，看着那座意味着“耻辱”二字的国中之国，看着不远处江边刚刚歇息的扛麻袋的汉子，他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
...
翌日。
金沙剧院后门口。
两辆轿车停住，一长一短。关山越和八子从短车上下车，跟在前方人群后面准备进入剧场。
忽的关山越停住了身形，看向停在路边的第三辆车，金碧辉煌，打眼的很，他看向八子：
“我们前几次来有这辆车吗？”
“没有啊我记得。”八子挠了挠头。
关山越没再言语，进了剧场。
今天的剧场的氛围似乎跟往常不同，场内人多了一倍不止，除了工作人员，似乎绝大部分都是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而且她们精细打扮过的脸上都还残留着着兴奋，开心的表情，关山越往里面走着，愈发好奇。
人群越来越拥挤，关山越已经不得不挤着走了。
“非常感谢大家专程来看我！我非常的开心，希望大家到时候能给我的新电影捧场！”
一个极具磁性的男声越过人群，传到了关山越的耳朵里，关山越努力的跟上露兰秋一群人，途中，声音的正主终于跃入眼中：
一身米白色的西装潇洒俊朗，亚麻色的头发被梳到脑后，透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充满了真诚，直挺的鼻梁，薄长的嘴唇，五官精致的让人咋舌，令人难以想象道成熟和少年气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关山越扪心自问，这人在自己见过的所有雄性生物里，外表也能排前五。
紧接着，他就看到一圈保镖把这人和周围的人分割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圆圈。关山越无意再看，正准备移开视线寻找露兰秋时，发现一道倩影被放进了圈子，正是淞沪的电影皇后，露兰秋。
关山越和那个圆圈中间隔了不少人，他只能凭着一米八的身高优势勉强看见露兰秋的情况，心中暗暗恼怒身边这些年轻女人的疯狂，一边不得不用巧劲，托掌，推掌，分开人流，惹得有人连连娇呼。
待到他终于接近到了圈子的边缘的时候，却看到圈内的两人拿了几个本子进了剧场内的小房间，途中两人举止亲昵，男子不时逗的露兰秋捂嘴偷笑。
突然，一个黑色铁塔挡在了关山越面前，关山越见状，咏春呢小念头起手势已经搭在了这保镖身上，忽然心头一动，想到露兰秋这女人的性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退后两步，招了招手。八子小跑过来，关山越在他耳边说道：
“你开车去找唐管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懂了吗？”
“懂了！”八子一脸严肃。
随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关山越又找了个道具箱坐着，等着某人的到来。
...
屋内。
露兰秋放下剧本，对着镜头，轻轻抬唇：
“我不仅仅是说你对女人，我现在不是在说你对女人。那些我早就习惯了。
我是在说你对其他的事情。我看透了你所谓的博爱。表面上是宽容、有爱，其实不过是自私的自我保护，以及懒惰、逃避责任。
只有博爱才最安全，最省事。你躲在博爱的名义之下，过着懒惰及自私的小日子，事情就是被你这种人耽误的。我要的，是一个有偏爱、有憎恨的男人。
我不再喜欢你了。再见。”
“啪，啪，啪”
三声具有节奏的掌声响了起来，摄像机后面只坐了一个男人，他看着露兰秋，眼睛里充满了真诚与赞叹：
“露小姐，你在表演方面真的是太有天赋了，总是能呈现出令人震惊的美！”
露兰秋闻言，满脸的羞涩，但是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深藏的某种情感颤颤巍巍的，仿佛要溢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享誉影界的男人，话语间仿佛初恋的少女：“赵先生，您真的是过誉了，我需要您指教的的地方还有很多...”
男人猛地靠近露兰秋，一个拉丁舞的抱姿将她抱在怀里，扯起她的手轻轻亲吻：
“你真是个花痴呀，大明星。你平时这么俗气，这么十三点，到了镜头前又这么精致，不可思议。真是块天生的演员料子。”
男人轻轻嗅了嗅女人颈间的香腻，吻了上去。
...
关山越还坐在道具箱上无所事事。
他忽然听见门口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喧哗声，随即站起身来看着入口。
两个黑色西装的男人闯了进来，声音洪亮：
“万象商会征用剧场，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剧场里从万象商会四个字响起就已经静了下来，不一会儿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关山越甚至看到地上还掉了一只高跟鞋。
清场后，两个男人盯了关山越一会，也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两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前面的人白色长衫千层布鞋，后面的人黑色长衫黑色礼帽。
正是杜夜生。
他站定环视了一周，冲关山越走了过来。
“你先出去吧。”
...
关山越从门口出来时，被商会的人直接领到了大道的尽头。他回头看去，这条平常不少人经过的大道两头被万象商会的人占据住，没有任何人敢过来询问一句。过了将近五分钟，他才模糊看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从门口走了出来。
...
车内。
只有杜夜生和露兰秋坐在后座。
“侬真是有空啊，闲事管的太多，活的时间不长的。”
露兰秋手指微颤着点起一根女士香烟，深吸了一口，脸色苍白：
“是他派你来的吧，让他自己来跟我谈啊，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还要脸不要脸了？”
“就是要脸才找你回来的呀。”
“你们这些人，要什么脸啊，穿了长衫带了礼帽，就是文明人了？”
“你的事大家都知道，老板也知道，大家不说，就是为了要脸，现在你整天招摇过市，大家的脸往哪里放？你让老板的脸放哪里？”
“喊他来，跟我离婚。”
“老板为了你，半年前刚离过婚，现在又要离婚，你让他怎么办？”
“随便。”
“老板年纪大了，慈悲为怀。现在我看在他的面子上，还叫你一声大嫂，你还真不把我们当流氓啊？”
露兰秋听到这，沉默了。
半响，她看着窗外路边飘摇的野草，声音低哑许多：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呢？我在这个地方，哪里都能去。但是也是在这个地方，日旭人请我拍电影《只那之夜》，英国人请我跳舞，用洋文说着以为我听不懂的放荡言语，法国人甚至请我去参加他们的果体宴会，哈哈哈，册那，你们说你们是流氓，那他们呢？那片地界的人，你们敢动吗？你们能动吗？”
露兰秋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车窗上的倒影有着点点不同于车外的亮光。
“这个地方有这么多的人，人太多了，多的让我单是呼吸，就觉得逼仄的难以忍受。”
露兰秋摸了摸脸，忽然转向沉默的杜夜生，用说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语气说道：“你带我跑了吧，去哪都行，去一个人少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
杜夜生转头看向车窗，没有和这个女人对视：
“我要照顾的人太多，我没有办法随心所欲，我没这个命。”
他又扭头看向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
“这样，你只要安稳一点，不再招摇，我有好处给你，你不是想演《花好月圆》吗？我安排你去演。”
女人的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来：
“你又胡说，《花好月圆》的角色上个礼拜就定了下来，齐导演指定了是宋小姐。你有什么办法？”
女人虽然有些沮丧，但是语气里似乎又不觉带上些小期许。
“你只要听话，其他的你不要多问。我会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说的，你可不要不认账啊？”女人偷偷看着这个已经有了皱纹的男人的眼角，沉重的心底忽的轻快了起来，甚至说出口的话都沾染了几分。
“我什么时候不认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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