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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离别,我经历的并不少。

    葛多罗莎不想和莱万汀再聊什么了。她知道的够多,也足够残忍。她也明白了,野心是无法收敛的。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葛多罗莎很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是长期目标,需要一步一步实现。叶凡的作用的确是创造一个和谐的世界,但看起来要考虑的事情似乎更多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还在仗着外挂肆意妄为吗?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就开学的表现来看,他并不能给人一种稳重的映像。但那无关紧要,外挂自己会帮助他的。

    葛多罗莎想到,有外挂真是好啊,什么都不用管。我也是个外挂。

    祭司打断了葛多罗莎脑中的胡思乱想,主动提出要带葛多罗莎去别的地方转转。

    葛多罗莎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莱万汀,莱万汀眯起眼睛,用一种正常人很难察觉到的方式在摇头。葛多罗莎知道她想表达什么。这是纯妖精之间的交流。但是葛多罗莎也有可能会感觉错误,只能希望这次的感觉是正确的。

    葛多罗莎和祭司离开了这个空气非常清新的房间。

    一路上祭司一言不发,它好像在等待什么。走路的姿势没有变化,但总体节奏发生了一点改变。

    终于在离开走廊,来到大厅之后,祭司转过身,对葛多罗莎说出了这样的问题。

    “您认为改造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葛多罗莎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但血液的流通变得受遏制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让她窒息。

    “我不知道我这样的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可以吃饭,但即使不吃饭,我一样能活下去。我可以食用金属,可以食用任何废弃物。但这样我还是个人类吗?我还有尊重自己的必要吗?”祭司的手攥着衣角。

    “你知道你是改造人?!”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一开始只是觉得自己的寿命很长,不同的种族之间有不同的寿命很合理,但是当我的一个好朋友离开之后,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我想过自我了断。”

    “你……尝试过自杀。”

    “没错,我像别人警告我的那样,喝下了一整瓶农药。但是我并没有死,预计之中的解脱也并没有到来。在那一刻我认识到,我不是什么另外的种类,因为已知的种类之中,没有人能够在农药中活下来,我是改造人,我清楚的。”

    葛多罗莎的声带好像被人扼住了。没有办法颤抖,自然没有办法出声。

    两个人都以为自己保密的很好,两个人的真相都被同一个人知道。这是抉择吗?

    “一个好朋友的离开说明不了什么,祭司。你知道我也经历过很多……”

    “我经历的离别并不比你少,葛多罗莎大人。你走在高处多年,也只会和寿命长的人做朋友。而我却一直在底层摸爬滚打,接触到的人寿命都不会很长。不仅仅是因为个体的寿命有极限,更是被生活摧残的失去了斗志。这些你能想得到吗?”

    葛多罗莎想过,但也仅仅是想过而已。

    祭司没有说错,葛多罗莎这样的人从小就很少与那些寿命的生物交流,更不用说与生活斗争失败的可怜人了。难道这是纯妖精的通病吗?

    葛多罗莎在思考,但是得不出结论。改造人真的没有权利享受别人习以为常的生活吗?还是说只是祭司的一厢情愿?

    不知道……

    祭司再次开口。

    “我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

    她的话语中隐藏了一种凌厉的决绝。

    葛多罗莎选择沉默,把权利交给祭司。

    “如果到最后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生命……请您杀死我。让我和我爱的人团聚。”

    祭司说完了,葛多罗莎却说不出一句话。她已经猜到这种结局,但是亲耳听到仍然令人震惊。

    祭司猛地抓住了葛多罗莎的手。

    葛多罗莎的手很冷,一般人都无法接受。

    祭司的手有几乎完美的皮肤质感,大概不是机械制品。她的心意顺着活人的手流进葛多罗莎的身体。改造人也会有这种人类的暖流吗?

    葛多罗莎无法回应她,慌忙挣脱了祭司的手,离开了这里。

    莱万汀说祭司离不开她……这是真的吗?葛多罗莎很乱,这些事件以奇怪的方式纠缠在一起。怎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纯妖精和改造人能够真正依靠彼此吗?

    不,也许莱万汀和祭司说的都是真的。早期她们确实相依为命,但是现在都开始质疑自己的存在,是因为已经没有生存的压力了吗?也是,身处管理与权力的最高层,在不用为温饱的犯愁的日子里,也就会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有意义了吧。

    葛多罗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尽管怀着一个害怕的心,尽管担心这这两个人的安危。

    葛多罗莎走在路上,又收到了莱万汀的传话。

    “祭司,大概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葛多罗莎的瞳孔放大了,很快又回归平静。不,莱万汀不可能知道祭司的情况。

    “是的,她刚刚说完。”

    葛多罗莎差点以为莱万汀断开了连接。

    “她还在劝你净化我吗?”

    “没错。她对这种事很执着吗?”

    “已经接近偏执了。我当然知道这种努力可能是徒劳,而且也可能有生命危险,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葛多罗莎知道祭司是如何搪塞莱万汀的了,莱万汀是如何搪塞祭司的呢?她们这样互相搪塞真的不会令彼此痛苦吗?

    “你可以理解我吗?”

    “不太能。我对孩子没有像你那么深的执念。你就这么想要吗?”

    “没错。这么多年的尝试都没能阻止我,即使这次失败了,我也不会停止的。这已经不是愿望了,这恐怕是我一生的终极追求了。不达到这个目标的话,我就不会死去,直到死亡的尽头来临之时。”

    葛多罗莎听出了话外之音。

    “纯妖精不会自然死亡,这次你找我来,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吗?你绝对要毁灭自己来达成夙愿吗?”

    “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如果不希望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的话,我必须这么做。”

    “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必需走上那一条路,我会帮助你的。但是我要提醒你,这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具体有多痛苦……我并不清楚,但是从我亲手送走过的人流露出的深情来看,一般人只怕是难以承受。你有这种觉悟吗?”

    葛多罗莎能听见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葛多罗莎,我见过的离别并不比你少。战争期间我用烈火杀死了很多敌人,他们被烈火焚烧时发出的哀嚎刻在我的记忆里。我也试过用火点燃自己。很奇怪,我能感觉到疼痛,我的皮肤不受影响。我用这种方法提醒自己我是个杀人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能够承受你说的那种‘痛苦’。”

    “你已经做好了彻底的觉悟。我知道了。如果迫不得已要到达那种情况的话,我不会留手。”

    “谢谢你。”

    “如果你死了,你的子民该怎么办?”

    莱万汀没有犹豫。

    “我会和祭司商量事宜,这个国家会交个她处理。”

    “如果,她不打算这么做呢?”

    莱万汀张开嘴,却没有话说。

    “她不会的……不会的。”

    莱万汀急忙断开了连接。

    她们都说自己见过很多“离别”。没错。两人都说出一样的话,她们果然是依靠彼此的人。如果祭司死去了,莱万汀会怎么样呢?任何一个人死去,只怕陪葬吧。她们是如此在乎彼此,甚至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只为了对方而活着。她们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

    我该怎么办呢?无论保护谁,另一方都会因为难以接受死去。那我的保护还有什么意义?

    葛多罗莎并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难题,她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人生。

    这种联系实在太脆弱,用千钧一发来形容并不过分。双方都想死去,却又都希望对方在自己死后过的更好。这怎么可能呢?

    葛多罗莎想起了查丝汀娜和劳伦缇娜。幸好你们不会离开我。如果你们离开我,我可以像以前的我那样冷漠无情地斩断过往继续走下去吗?

    不能的,我绝对不可能的。我早已看透自己,不在像之前的“葛多罗莎”一样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在乎别人的生命,同时也希望和我相关的人不要死去。

    过去的人,你们看见过吗?这就是人类的可能性啊。

    不知道第一个葛多罗莎会不会想到这种场景,那时整个大陆都还在战争吧。

    这么多葛多罗莎过来了,一个要多少年呢?又为了什么离开呢?不知道。但是有值得托付的朋友是幸福的,至少对现在的葛多罗莎是这样的。

    让我试试吧,祭司,同时也为了莱万汀。看看我是否能够同时救出你们两个人。但愿如此吧。

    葛多罗莎出发了,去了那个据说有“种族歧视”的令人作呕的地方。

    她看不见前方的路。劈开来可能更方便一点。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