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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五环仙师

    武新利引动本相,剑身之上浮现出道道流光,挥剑,一记剑气裹着金光,极速斩向阴晴缺。

    蓝君梅双手掐着法诀,十余条燃着烈焰的红线,跟在剑光之后,击刺而来。

    “拙劣的术法。”

    直面二人的攻击,阴晴缺冷冷一笑,他身形未动,手上也未掐法诀,只在口中低念:

    “放逐。”

    下一刻,三人的距离像是彼此拉开了千万里,看的见,却触不及。

    他们还都在大堂里,武新利与蓝君梅更是只有一步之遥,但两人之间仿佛隔开了千山万水。

    金光剑气迅捷不减,依然那样昂然前进,只是锐意被消磨的太快。就像是某人从少年变得老朽,漫漫人生,转瞬即逝,一辈子都在奋力前行,到了仍是埋在故乡。

    ……金光剑气似飞了许多,却在原地消散。

    烈焰火线比之剑气远远不如,只是略微前伸,就已受不了漫漫长路,偏折扭曲,跌落在地,一腔热情燃尽成尘埃了。

    此般异常,转瞬即逝,三人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分毫未移。

    阴晴缺抬起手来,向着两人挑衅地勾了勾指头。

    “你们还会什么,用出来看看。”

    ……

    蓝君梅已露慌乱之态,她不自觉退了两步,又强行镇定下来,上前拽了拽武新利的袖口,似是要他一起逃走。

    武新利拍了拍蓝君梅的手背,叫她安心。自己俊朗的脸笑颜不改,皱眉略有郑重,却是坚定不移。

    他右手举剑,停在面前,剑刃向天,左手背在身后,口中默念真言,从剑尖上淌下来一条金色的血液。

    将利剑空悬半周,金色血液飞溅,悬停在虚空间,又是诸般流转变化,成为一道道持剑的金色虚影。

    似一片向日葵的花海,剑锋密密麻麻,遥指晴空碧海之间,那团千秋万岁的骄阳。

    阴晴缺见之,点了点头:“不错,传承了一些真本事。”

    他也郑重了起来,侧过身子,左手成剑指,右手取出一把犀角匕首。匕首上乌光连闪,凝结出黑暗繁星,九幽炼狱。

    随后他居然松开了右手,让那柄匕首自由下落,嘭一声,钉在了地面上。匕首异状顿消,其上诸般景象,似是一股脑的钻进了地下。

    ……

    随着武新利的一声低喝,那些金色人影原地一闪,直接出现在阴晴缺四周,密密麻麻的剑锋,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身体,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其洞穿。

    与此同时,阴晴缺低低念道:“穿刺。”

    一条条满是血迹残痕的尖刺,以阴晴缺为中心,从地面上涌出,向着四周扩散出一个同心圆。

    从地底长起来的尖刺,居然比贴身剑芒,还要快!

    每一道虚影,都被不止一条尖刺贯穿,眨眼之间,杀戮殆尽……阴晴缺却连衣角都没被划破。

    武新利面色凝重了几分,虽仍挂着笑容,却是那样的无可奈何,似乎要确认什么,说道:

    “仙师?五环!”

    阴晴缺点了点头,一副戏谑的样子,对着武新利评头论足:

    “你这术法不错,确是得了些真传的,只是你境界太低……三环,太不够看了,下辈子注意些。”

    言罢,阴晴缺左手剑指一挥,尖刺纷纷折断,然后悬空而起,如同万箭齐发,向着两人刺去。

    武新利不知何时掏出来一枚白玉小印,玉印二寸见方,无瑕疵半点。

    他将玉印抛在空中,转身将蓝君梅抱了起来。

    “师兄!”

    虽然情势危急,蓝君梅还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与其说是被抱,不如说是她自己跳了上去。

    玉印变为一丝白色光束,通天彻地,虚空中似有狂风长卷,其中上古文字飘散飞舞。下个瞬间,一切随风而去,武新利与蓝君梅消失在原地。

    尖刺的枪林箭雨失了目标,击在空处,将大堂内的桌椅毁去了大半。

    阴晴缺一摆手,尖刺消散,他又不满又妒恨地低喃:“居然还有能逃命法器,小子很受宠嘛。”

    随手抬起团黑炎,将柜台燃尽。

    躲在下面的店中掌柜与伙计,露了出来,吓得涕泪横流,瑟瑟发抖,不住磕头求饶。

    ……

    阴晴缺极为藐视两人,连看都懒的看,自顾自坐下,去品那道还未尝的菜。夹了一筷子,慢慢咀嚼,似尝出了些滋味。

    “这肉很鲜嫩,切的干净利落,处理的火候恰当……只是,我心情不好,难吃。”

    说着,直接将连盘带菜,直接烧成了飞灰。

    伙计被掌柜的强行往前推,乍着胆子询问:“神仙饶命啊,您还要什么小的立刻去吩咐!”

    “别紧张,我又不会杀你们。”

    杀字语气很重,像是被刻意强调出来。

    阴晴缺放下了筷子,拿过毛巾擦了擦手,“我就是想问问,刚才进来的那个什么姑娘,你们认识吗?”

    “识得!”

    “认得!”

    掌柜与伙计争先恐后地回答,仿佛在向阴晴缺献媚讨好:

    “她叫花梨儿!”

    “她原来是个唱曲卖笑的!”

    “最近听说被恶霸强纳了。”

    “那恶霸叫九华。”

    ……

    “认识就好。”阴晴缺点了点头:“我问你们,她那位家中姐姐,多大年纪?”

    “姐姐?应是她夫家的正房大娘。”

    “听说也是被恶霸强娶的,比花梨儿年纪还要小。”

    ……

    阴晴缺邪魅一笑,信心满满地说:“那就对了,是不是才十三四岁。”

    闻言,掌柜与伙计一齐摇了摇头。

    “什么?不是这个年纪?”

    阴晴缺简直不可置信,他想了又想,才笃定地说:

    “孩童成长有快有慢,十三四岁的年纪,看上去大一些或者小一些,也很正常。”

    掌柜的犹豫再三,说话了:“似乎……不止小了一些,听说才八九岁大。”

    阴晴缺吃惊道:“什么!八九岁大!八九岁大的正妻!”

    伙计回道:“不敢欺瞒神仙,邻居孙婶看见过,说是个幼龄女娃,却才八九岁。”

    掌柜又道:“还整天被恶霸关在家里,像个大户小姐似的,避着旁人,但是街市上还是议论纷纷。您若不信,随便找一个人问,都可以确认情况。”

    阴晴缺抚着下巴,嘴里喃喃。

    “是我想的太多了吗?不应该啊,逻辑挺顺的……隐藏了女子的身份,做为最后的保命底牌……难不成有什么法器能改变他的身形大小……不可能,他要有这种东西,我不可能追踪他那么久啊。”

    他苦笑一声,如同在嘲弄着自己:“也罢,权当拓展了一种思路,算不得失败。”

    掌柜连忙随声附和:“是,是,是,神仙您最智慧了。”

    伙计也茫然点头:“对,神仙说什么都对。”

    “呵呵,我说过不杀你们。”阴晴缺这才转头看向两人,不喜不悲地说:“掌柜的,算账。”

    ……

    武新利与蓝君梅逃在县衙之中,正听着衙役的禀告。

    “什么!竟然如此张狂!”蓝君梅猛拍桌案,她过于震怒,都快忘了自己还在扮着男人,需要粗重嗓子说话。

    武新利连忙问道:“他们性命无碍吧?”

    衙役心里有余悸地回复:

    “禀告二位上差,我等到时,店铺的掌柜和伙计,已被折磨地没个人样了。全身皮肤溃烂,手脚齐断,割舌削鼻,惨不忍睹啊。不过说也奇怪,他们断肢处似是什么东西烧灼过,并未流血。医者说,这两日还能挺得住,时间一久,就难说了。”

    “好了,你下去吧。”

    衙役走后,武新利陷入了沉思,蓝君梅先说道:

    “武师兄,那妖人能那般轻易的就破了你的法,修为最低也是五环的仙师,已经不是你我能应对的。还是命人给府里送信吧,找刺史大人和我师傅一起来。”

    武新利摇了摇头:“可能已经晚了……”

    蓝君梅不解:“什么晚了。”

    “这儿的消息大概已经送不出去了。”

    武新利说着,掏出一张小山县的地形图,铺在桌案之上,指向一条路线说道:

    “咱们来时,先走的大路,见路旁有怨鬼隐蔽,斩杀之后,未避免打草惊蛇,换走这条岔路。结果这条岔路上也布了阴尸,于是换走的这条小路,居然也有……我早就猜测,不只咱们来时的方向,而是县城周边所有要道路口都被布置了眼线。”

    “啊?”蓝君梅惊讶道:“这手笔也太大了,没有上百的行尸恶鬼根本做不到。”

    武新利的眼中升起坚定不移的金色火焰,满怀激情地说:“所以,妖人在此地经营已久,他们寻了不少阴脉幽暗之地,养尸聚鬼,竟然逐渐凑出来上百之数。”

    “武师兄,我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武新利点了点头,爽朗一笑:“发现了未实施的阴谋,当然要高兴了,留着这些邪祟等物,不知道未来会出多大乱子。”

    “可师兄你为什么要说消息送不出去呢?不就是些邪祟挡路,咱们杀出去就是。”

    “对方有个五环在,术法神奇高妙,咱们清了一只挡路鬼,人家未必没有办法察觉。如此就将暴露位置,引来五环的截杀。”

    “原来如此。”

    蓝君梅摸了摸下巴,顺手捋起山羊须来,灵机一动,情急间,将贴着的胡子都拽了下来。

    “武师兄,啊,疼!”

    武新利一扭头:“蓝师妹这是扮男人扮厌了,想换回女儿装?”

    “不是!我有主意了,声东击西,引蛇出洞啊。”

    蓝君梅顾不上皮肤微红发痛,卖弄着说道:

    “对方五环虽强,毕竟只有一个,我从城东出去,杀其几处的幽魂,然后迅速返回城里,躲藏起来。如此五环被引了过去城东,武师兄你在快马西归,一路不要犹豫,直接冲去出。”

    武新利思索道:“很简单的办法……”

    简单?

    蓝君梅闻言,嘟起了小嘴,碎碎念念,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良久,武新利才继续说:“说不定真能成。”

    蓝君梅用力点了点头,又兴奋又高兴:“一定行的,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忙。”

    武新利摆手,爽朗一笑。

    “计划很不错,但我要略做修改……我一会儿找县令借名衙役,让他扮作你的样子,和我一起,先冲击城东。等待片刻,你换一套装束,策马向西,中间不要被尸鬼等物耽搁,优先赶路,将此地的事态报与府中。”

    蓝君梅想了想,突然笑的像多牡丹花似的,将八字胡也揪了下来,解下头巾,露出青丝如水。她将一缕发丝拂过耳后,向着武新利妩媚一笑。

    “郎君你真好,生怕妾身留在险地有失,就把顺序掉了过来……”

    武新利摇了摇:“咱们在客店脱逃,那名五环仙师必定恼恨。见你我一齐出现,他必然要来,你扛不住的,我有法器护身,怎么样也走的脱。”

    蓝君梅笑的甜美,姿势却扭捏有进攻性:“哟~郎君这还不是关心妾身嘛!”

    “合理安排而已,算不得关心。接下来这句,才是关心你……”

    武新利爽快直言:“敌人的五环一定会去寻我,未必没有别的高手,你要小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径直奔出去。”

    蓝君梅低低呢喃:“关心,居然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下一秒,蓝君梅直接扑向武新利,口中叫道:“将要分别!咱们把事儿办了吧!”

    武新利左手一掐法诀,口中真言念动。

    前扑的蓝君梅像是撞到了棉花上,被弹了出去,落地时却有几条燃着火焰的红线,吊着她的四肢,使其安稳落地。

    红线一抽,这一次,蓝君梅的衣裳半件不剩。她只用粉臂掩住玉兔,侧腿遮住羞怯。

    “武师兄~郎君~相公~别耽误时辰了,你来嘛。”

    武新利侧过了身,笑容不该:“我要去找县令借人手了,你记得顺便换件衣服。”

    “别走啊!这次姿势还不对吗?”

    ……

    城中一处静谧院落。

    阴晴缺找到了桑杰,言简意赅的说道:“我与刺史府来人交过手了,三环和两环,本相不认识。”

    “怎会如此!”

    桑杰大惊,慌乱的捻着珠子。

    “见着西林寺被焚,他们又寻不着痕迹,只会以为小僧遁走。忽的见着公子的手段,必然起疑,而且会传信刺史府再派援兵。”

    “你慌什么!”阴晴缺冷冰冰地说:“做法给你的那些鬼祟们,让它们不论是不是报信的,看着行人就杀掉。”

    桑杰脸色微微一变:“乂司空曾三令五申,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本教在这一带的隐密布置。”

    阴晴缺嘲弄道:“还管这个做甚,从你布下如此多鬼祟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言罢,他又微笑了起来:

    “我老师要杀的人在这,你只管优先完成这件事,刺史府那两人,我来对付。若真出了乱子,我会为你写信辩解的。”

    若有阴晴缺扛着,出了什么事情,也轮不到自己负责啊!

    桑杰听罢,和蔼着称是,转身离去,开坛做法,号令群鬼去了。

    在桑杰转身的那刻……

    阴晴缺露出了险恶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