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喜宴上的悲歌（三）
“不是吧……算不出来……怎么会这样……巧合吗……没理由啊……”
小贩看着裂开的龟壳，一阵嘀咕，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人举止本就夸张，这番铜钱算命，弄裂龟壳，一气呵成，仿佛刻意表演出来的荒诞。
九华被逗的哈哈大笑：“有趣儿，原来老弟还变戏法啊。”
阴司酒未笑，略一思索，脸色逐渐凝重，在九华背后拿手肘顶了顶。
九华回望，交了个眼神，瞬间醒悟。
她常说我的气运非同一般，在西林寺之时也曾经试过，随手扔把刀都能当做路标用的。
这人卜算我的运势，若他这一幕不是演出来，那就是真有些本事。
不会是入道的修士吧？几环的境界？
两人俱是一样的心思，不敢再有轻慢之心，心里虽然戒备，却都刻意保持微笑。
小贩自言自语了好一阵，默默地捡起十枚铜板，才抬头说道：
“这样吧，运势不太好算，山人多送一副面具，卜点别的可以吗？”
两人一齐点头，显得很好说话。
九华灵机一动，开口道：
“我们正在找人，您就算算人哪去了吧？”
“好。”
小贩顺手取了两副面具，将铜钱抛入其中，对合严实，又是一阵摇晃。
这次没有意外发生，面具一开，铜钱才落了出来。
“坎上乾下，上上的卦像，两位所寻之人，若非已有眉目，必然就在前路上。二位正准备去哪，这人就在哪，一定能找的到。”
“只是此卦上上大吉，反倒不美。人找的到，却未必能达成目的，事情总难尽善全功。两位需要安稳心态，凡事莫要强求。”
“两位客官，可有不解之处想问的。”
两人整齐的摇头，异口同声：“没有了。”
“你们钱都花了，不详细的问问吗？山人解读的只是卦象，可以将事情说一说，就能就事分析。”
九华摆手，爽快地说：“凡事问得太明了，也显不好，还是任其自然吧。”
阴司酒也笑道：“先生卦算的很好，能找着人就已经很好了，不必再有所强求。”
既知此人大概是游历的修士，当然是能不交流就不要交流了，若是有机会，在暗中观察才是最好的。
“如此，就谢谢二位客户的光顾了。”
小贩极为郑重地将十枚铜板收入了袖中，仿佛是十锭黄金一般。
他将竹架一推：“两位可以任意挑选喜欢的面具。”
九华与阴司酒对视一眼，未起身去挑选，而是顺手拿起了刚才被小贩取下摇铜钱的面具。
“就这两个吧。”
一个是白底黑纹的笑脸，一个是黑底白纹的怒脸。
将笑脸面具递给了阴司酒。
小贩点头答应：“使得，使得。”
之后，三人便不再说话。
小贩还在那研究着裂开的龟壳，阴司酒靠在树边，闭目养神，九华翻身假装睡觉，实际上却清醒的很。
寅时初刻，夜色尚深，城门已经打开了。
早就等候多时的行商菜贩，呼啦啦的向内走。
小贩也扛起竹架告别：“两位就此别过。”
两人抱拳相送，见他走的远了，才小声交流。
“司酒，这人是修士？”
“没露本相看不出来，但能算出你气运异常，就算不死修行者，也多少与修行者有关。”
“会不会是灰教的人？”
“不知道，小心应对，宁可不查也不能明查。”
两人牵着毛驴，坠在最后进城。随便寻着一名更夫，没头没尾地直接问徐府在哪。
“徐府！”
更夫听闻徐府之名，瞬间毕恭毕敬：
“二位，是来参加郡尉家大公子喜宴的宾客吧？”
郡尉？大公子？
找对了。
九华一笑，顺口答音：“正是，敢问徐府如何走啊？”
“沿着这条路走到头，门口有石狮子的便是徐郡尉的府宅。不过天色还早，徐府应未开始接待宾客，二位可以先去徐府斜街的南临客栈歇脚。客栈已被包下了，向他们出示请柬就能入住。”
“多谢兄台。”
向更夫道谢，两人骑着毛驴刚走出不远。
有两人沿街纵马，趾高气扬，当先一人拿着马鞭一指更夫，言语粗横无礼：
“喂，糟东西，大人我叫你呢！徐郡尉的府邸怎么走？”
“二位大人，也是来参加喜宴的宾客吧？”
“用你盘问！”
那人挥鞭就打，直接抽在更夫脸上，将一条皮肉都卷破了。
“本大人问你，就直接回，哼哼唧唧地说什么废话！”
更夫又是无奈又是委屈，只得用手指去：“路头，有石狮子的便是。”
两人不做理会，飞马超过九华两人，远去了。
九华叹气，下了坐骑，回身去扶更夫。
“兄台，没事吧，我这有顶好的外伤药。”
“谢谢了，啊疼疼……”更夫捂脸不住叫疼，“也是我多嘴多舌，像您这般好说话的大人太少了，我一时没了小心。”
“也赖我们俩，若不是我们拦您问路，您想来是碰不上这两人的。”
九华从怀里取出一外伤药，又捏了枚一两多重的碎银：
“给你这个，将药外敷，银钱自己买些吃食吧！”
“这怎么使得！”
“拿着吧。”
更夫再无郁闷，千恩万谢，笑逐颜开地走了。
阴司酒带着毛驴回来了：“九哥倒是好心眼，只可惜受罪的得了补偿，做恶的却走脱了。”
“我不信。”九华一笑：“有黑当家的在，做恶的怎么会不被惩罚。”
“哈哈，九哥知我啊。”
阴司酒手一翻取出两封大红请柬两封信笺，取了一份给九华。
“这两人一个是断海州盐官长的部下，另一个是临咸郡监御使的书吏，都是带着钱财礼物来道贺的。”
“妙极，这两人失了请柬和书信，看他们要如何自证身份，真是恶有恶报。”
收好请柬书信，九华忽又觉得哪里不对。
“只有这些吗？黑当家是个过日子，怎么见着大鱼也没下手。”
阴司酒又掏出两方钱袋，边掂量边说：
“礼物挂在马上，体积太大太明显，我只罚没了钱袋。想着分白当家一半……”
九华已听出了弦外之音，笑着走近，飞身就抢。
“谢黑当家的赏！”
“不客气！”
阴司酒将腿一歪，身子斜着躲过，将两方钱袋都收进了怀中。
“之前，九哥自己说的，罚钱从月钱里扣。呵呵，这次便全扣了。”
“我能不能问自己损失了多少。”
“不多、不多，也就小几十两。”
“可恶，黑当家真的黑啊。”
“哈哈，白当家一穷二白。”
两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已经来到南临客栈。
店房内，先前两人正与伙计争执。
“本店已被徐大人包下了，一律只认请柬不认人，两位还是请回来吧。”
“你这厮好生不通情理，都说了我们有请柬，只是掉在路上了。你先开出房来，等我们行李安置好，自会将请柬找回来。”
伙计冷哼一声，拿过抹布擦起桌子来，不再理会。
那人怒喝：“你到底让不让我们住！”
“对不住。”
三人又要争执。
阴司酒朝着九华眨了眨眼，坏笑着进店：
“伙计，我是为徐大人道贺的，来此住店，你将那两头驴子牵到后院，好水好料喂起来。”
伙计闻言，热情招呼。
“两位大人可有徐府的请柬？”
阴司酒一招手，当着失主的面，从九华那接过请柬，又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份。
伙计查验无误，更是热情：“原来是两位大人，怎么骑驴不骑马？”
阴司酒刻意的放大了声音：“这不是小心谨慎嘛，万一太招摇了，路上被人劫了、骗了、偷了怎么办？坏了我家大人的事情，回去还不得被扒层皮。”
伙计应承着，将两头驴子牵去后院了。
那两名真正的差官，互看一眼，脸色都白了。聚在一起，小声嘀咕。似是终于商量好了主意，出门将马匹上的行李取下，放在大堂，一人守着，另一人骑马走了，想是去找请柬。
阴司酒一笑，竟然还主动搭话。
“呦，您也是来公干的啊。怎么将马匹停在门前，没让店家牵去后院饮喂？”
一句话直击痛处，那人的表情更加窘迫了，之前的神气已是丝毫不剩。
“我们……就在这大堂这休息……哈哈……等着徐府开门迎客就好。”
阴司酒不依不饶：“那位兄弟又是干什么去了，怎么那样急匆匆的。”
“额……他……找地方出恭。”
“怎么，这客栈连茅厕都没的吗？”
“他腹泻，急切间就去别处了。”
九华差点笑出来声。
伙计一掀帘子走了进来：“两位大人，我带您上楼。”
阴司酒对着九华笑道：
“这一路赶的可是真乏啊，一定得到屋子里好好休息，躺在软软的床榻上，该上蓬松的被褥，不然累都累病的。”
九华忍不住笑意：
“是啊，离天光大亮，徐府纳客的吉时还早着呢，可得好好休息，不然腿都要废了。”
留在大堂里那人，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进了房间，九华顿觉疲惫，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阴司酒却推了推他。
“九哥别着急睡啊，咱们想想办法，将他们带着礼物也搞到手呗。”
小贩看着裂开的龟壳，一阵嘀咕，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人举止本就夸张，这番铜钱算命，弄裂龟壳，一气呵成，仿佛刻意表演出来的荒诞。
九华被逗的哈哈大笑：“有趣儿，原来老弟还变戏法啊。”
阴司酒未笑，略一思索，脸色逐渐凝重，在九华背后拿手肘顶了顶。
九华回望，交了个眼神，瞬间醒悟。
她常说我的气运非同一般，在西林寺之时也曾经试过，随手扔把刀都能当做路标用的。
这人卜算我的运势，若他这一幕不是演出来，那就是真有些本事。
不会是入道的修士吧？几环的境界？
两人俱是一样的心思，不敢再有轻慢之心，心里虽然戒备，却都刻意保持微笑。
小贩自言自语了好一阵，默默地捡起十枚铜板，才抬头说道：
“这样吧，运势不太好算，山人多送一副面具，卜点别的可以吗？”
两人一齐点头，显得很好说话。
九华灵机一动，开口道：
“我们正在找人，您就算算人哪去了吧？”
“好。”
小贩顺手取了两副面具，将铜钱抛入其中，对合严实，又是一阵摇晃。
这次没有意外发生，面具一开，铜钱才落了出来。
“坎上乾下，上上的卦像，两位所寻之人，若非已有眉目，必然就在前路上。二位正准备去哪，这人就在哪，一定能找的到。”
“只是此卦上上大吉，反倒不美。人找的到，却未必能达成目的，事情总难尽善全功。两位需要安稳心态，凡事莫要强求。”
“两位客官，可有不解之处想问的。”
两人整齐的摇头，异口同声：“没有了。”
“你们钱都花了，不详细的问问吗？山人解读的只是卦象，可以将事情说一说，就能就事分析。”
九华摆手，爽快地说：“凡事问得太明了，也显不好，还是任其自然吧。”
阴司酒也笑道：“先生卦算的很好，能找着人就已经很好了，不必再有所强求。”
既知此人大概是游历的修士，当然是能不交流就不要交流了，若是有机会，在暗中观察才是最好的。
“如此，就谢谢二位客户的光顾了。”
小贩极为郑重地将十枚铜板收入了袖中，仿佛是十锭黄金一般。
他将竹架一推：“两位可以任意挑选喜欢的面具。”
九华与阴司酒对视一眼，未起身去挑选，而是顺手拿起了刚才被小贩取下摇铜钱的面具。
“就这两个吧。”
一个是白底黑纹的笑脸，一个是黑底白纹的怒脸。
将笑脸面具递给了阴司酒。
小贩点头答应：“使得，使得。”
之后，三人便不再说话。
小贩还在那研究着裂开的龟壳，阴司酒靠在树边，闭目养神，九华翻身假装睡觉，实际上却清醒的很。
寅时初刻，夜色尚深，城门已经打开了。
早就等候多时的行商菜贩，呼啦啦的向内走。
小贩也扛起竹架告别：“两位就此别过。”
两人抱拳相送，见他走的远了，才小声交流。
“司酒，这人是修士？”
“没露本相看不出来，但能算出你气运异常，就算不死修行者，也多少与修行者有关。”
“会不会是灰教的人？”
“不知道，小心应对，宁可不查也不能明查。”
两人牵着毛驴，坠在最后进城。随便寻着一名更夫，没头没尾地直接问徐府在哪。
“徐府！”
更夫听闻徐府之名，瞬间毕恭毕敬：
“二位，是来参加郡尉家大公子喜宴的宾客吧？”
郡尉？大公子？
找对了。
九华一笑，顺口答音：“正是，敢问徐府如何走啊？”
“沿着这条路走到头，门口有石狮子的便是徐郡尉的府宅。不过天色还早，徐府应未开始接待宾客，二位可以先去徐府斜街的南临客栈歇脚。客栈已被包下了，向他们出示请柬就能入住。”
“多谢兄台。”
向更夫道谢，两人骑着毛驴刚走出不远。
有两人沿街纵马，趾高气扬，当先一人拿着马鞭一指更夫，言语粗横无礼：
“喂，糟东西，大人我叫你呢！徐郡尉的府邸怎么走？”
“二位大人，也是来参加喜宴的宾客吧？”
“用你盘问！”
那人挥鞭就打，直接抽在更夫脸上，将一条皮肉都卷破了。
“本大人问你，就直接回，哼哼唧唧地说什么废话！”
更夫又是无奈又是委屈，只得用手指去：“路头，有石狮子的便是。”
两人不做理会，飞马超过九华两人，远去了。
九华叹气，下了坐骑，回身去扶更夫。
“兄台，没事吧，我这有顶好的外伤药。”
“谢谢了，啊疼疼……”更夫捂脸不住叫疼，“也是我多嘴多舌，像您这般好说话的大人太少了，我一时没了小心。”
“也赖我们俩，若不是我们拦您问路，您想来是碰不上这两人的。”
九华从怀里取出一外伤药，又捏了枚一两多重的碎银：
“给你这个，将药外敷，银钱自己买些吃食吧！”
“这怎么使得！”
“拿着吧。”
更夫再无郁闷，千恩万谢，笑逐颜开地走了。
阴司酒带着毛驴回来了：“九哥倒是好心眼，只可惜受罪的得了补偿，做恶的却走脱了。”
“我不信。”九华一笑：“有黑当家的在，做恶的怎么会不被惩罚。”
“哈哈，九哥知我啊。”
阴司酒手一翻取出两封大红请柬两封信笺，取了一份给九华。
“这两人一个是断海州盐官长的部下，另一个是临咸郡监御使的书吏，都是带着钱财礼物来道贺的。”
“妙极，这两人失了请柬和书信，看他们要如何自证身份，真是恶有恶报。”
收好请柬书信，九华忽又觉得哪里不对。
“只有这些吗？黑当家是个过日子，怎么见着大鱼也没下手。”
阴司酒又掏出两方钱袋，边掂量边说：
“礼物挂在马上，体积太大太明显，我只罚没了钱袋。想着分白当家一半……”
九华已听出了弦外之音，笑着走近，飞身就抢。
“谢黑当家的赏！”
“不客气！”
阴司酒将腿一歪，身子斜着躲过，将两方钱袋都收进了怀中。
“之前，九哥自己说的，罚钱从月钱里扣。呵呵，这次便全扣了。”
“我能不能问自己损失了多少。”
“不多、不多，也就小几十两。”
“可恶，黑当家真的黑啊。”
“哈哈，白当家一穷二白。”
两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已经来到南临客栈。
店房内，先前两人正与伙计争执。
“本店已被徐大人包下了，一律只认请柬不认人，两位还是请回来吧。”
“你这厮好生不通情理，都说了我们有请柬，只是掉在路上了。你先开出房来，等我们行李安置好，自会将请柬找回来。”
伙计冷哼一声，拿过抹布擦起桌子来，不再理会。
那人怒喝：“你到底让不让我们住！”
“对不住。”
三人又要争执。
阴司酒朝着九华眨了眨眼，坏笑着进店：
“伙计，我是为徐大人道贺的，来此住店，你将那两头驴子牵到后院，好水好料喂起来。”
伙计闻言，热情招呼。
“两位大人可有徐府的请柬？”
阴司酒一招手，当着失主的面，从九华那接过请柬，又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份。
伙计查验无误，更是热情：“原来是两位大人，怎么骑驴不骑马？”
阴司酒刻意的放大了声音：“这不是小心谨慎嘛，万一太招摇了，路上被人劫了、骗了、偷了怎么办？坏了我家大人的事情，回去还不得被扒层皮。”
伙计应承着，将两头驴子牵去后院了。
那两名真正的差官，互看一眼，脸色都白了。聚在一起，小声嘀咕。似是终于商量好了主意，出门将马匹上的行李取下，放在大堂，一人守着，另一人骑马走了，想是去找请柬。
阴司酒一笑，竟然还主动搭话。
“呦，您也是来公干的啊。怎么将马匹停在门前，没让店家牵去后院饮喂？”
一句话直击痛处，那人的表情更加窘迫了，之前的神气已是丝毫不剩。
“我们……就在这大堂这休息……哈哈……等着徐府开门迎客就好。”
阴司酒不依不饶：“那位兄弟又是干什么去了，怎么那样急匆匆的。”
“额……他……找地方出恭。”
“怎么，这客栈连茅厕都没的吗？”
“他腹泻，急切间就去别处了。”
九华差点笑出来声。
伙计一掀帘子走了进来：“两位大人，我带您上楼。”
阴司酒对着九华笑道：
“这一路赶的可是真乏啊，一定得到屋子里好好休息，躺在软软的床榻上，该上蓬松的被褥，不然累都累病的。”
九华忍不住笑意：
“是啊，离天光大亮，徐府纳客的吉时还早着呢，可得好好休息，不然腿都要废了。”
留在大堂里那人，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进了房间，九华顿觉疲惫，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阴司酒却推了推他。
“九哥别着急睡啊，咱们想想办法，将他们带着礼物也搞到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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