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篆印谜案 » 第四章 蜗 居

第四章 蜗 居

    真真男友的住处真的很不好找,按真真引导我们先从城里先坐了快一个小时的地铁,又倒了两趟公交车,最后还要再徒步走了半个小时,才能到她男友租住房。

    我叫上了飞白,和真真起了个大早,就这样折腾了半天,绕过大半个城区,都快到郊区边上,一眼远望都可以看见大山了,真真才说我们快到了。难怪王师傅对这位未来“姑爷”会这么抵触。

    总算在路上,我不禁问真真:“他为什么住得这么远?你们平时见个面也不方便呀。”

    真真也是无奈:“没办法啊,城里随便租个房子也要三、四千,他就是个刚入职的公司小职员,哪里租得起呀?这里相对还便宜些。”

    所幸还没进山区,就在一条曲里拐弯的破败不平的小石子路上,盖着一排残旧的平房,墙上的砖头已显破损,漆面也早已褪色无光,被刮划、浸渍得体无完肤了。

    说实话,我之前看过的居住最差的房子要数飞白家的“筒子楼”了。但即便再差,好歹还在城里,公共设施还算齐全,周围也不缺物业、商店、理发店、洗衣房…生活条件也算说得过去。只是这里——

    这条路已经走了一大半了,除了偶尔有两辆自行车过来,路两边连家饭店、超市都没见着,真不知住在这里的人该怎么生活。

    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不光是身体上的劳累,还因为我们心里都很沉重,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终于走到了,真真停在了一间小平房前,敲了敲门。不大一会儿,一个胖胖的小伙子开门探出了头,一看是真真,立即笑着把我们都请了进去。真真向我们介绍他是和她男友一起租房子的小黄,也我们介绍给小黄,说是她的朋友,来她一起来找她男友的。

    可一进门,一股煤味儿混着腐朽的刺鼻味道就飘了过来。我急忙用手捂住口鼻,艰难发声:“你们这里是在烧煤吗?煤味好大呀。”

    小黄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姐。我们这里是郊区平房,冬天没有暖气,可郊区靠山区,天气又比城里冷,所以只能多烧煤了。”

    其实有些话我没好说出口,那刺鼻的气味不只是烧煤,还夹杂着剩菜剩饭、发霉发臭的衣物。果然,一瞥之下,整个屋子狭小且阴冷潮湿,有些角落已发暗变黑,墙体已经泛黄掉漆;家具简单陈旧,除了两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个支架上的脸盆和角落里放置的一个正在烧煤的炉子之外,连书架、电视、微波炉、洗衣机、冰箱都没有,难怪会有那么强烈的腐朽发霉的味道…

    这也难怪,那么狭窄的房间也就能装下这点家具,其它的也实在放不下了,典型的“蜗居”房,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只在脑海里想象过,但此时,真的见了,还是非常震惊,乃至不敢相信。

    在我的记忆中,还有一种叫“胶囊”房的,我更没见到过,不过可以想象所谓的“胶囊”房,应该是指袖珍到只够摆放一张床、只供人睡个觉的房间吧。

    我的脑子一阵混乱,竟问出个很幼稚的问题:“那你们平时怎么吃饭、洗澡、上厕所呀?”

    小黄面露羞涩地说:“这里地方小,房东怕着火,不让我俩生火做饭,我们只能在外面吃,当然大多时候我俩也就吃碗面或是盖浇饭什么的,厕所就在外面的公用厕所。至于洗澡只能花钱去几里外的公用澡堂洗了,但一般情况能省就省了,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我都两月没洗过澡了,身体都发臭了。”

    飞白好像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用手捅了捅我:“冰儿,赶紧问正事儿吧。”

    我这才回过神儿来,忙从刚才陷入的尴尬中抽离出来,问向小黄:“请问你有多久没看见真真男友了,知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三个坐在公交车一言不发,后来还是我先开口对真真说:“你也别太失望了,也不一定出什么事了。”可真真却摇摇头:“姐,你不知道。他从没像这次一样,一走就没音讯了,连我和他的室友都不告诉。”

    “我想,会不会是你父亲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伤害到他,要知道男人的自尊心是很强的。”旁边的飞白坐在位置上,头抵着挡风玻璃,慢悠悠地说。

    我一听赶紧制止他:“哎呀,也别这么说嘛。王师傅纵然说了什么过激的话,出发点也一定是为了真真的幸福着想。”

    飞白却不以为然,摊摊手说:“为了真真的幸福?难道只有嫁个有钱人才是幸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观念,对幸福的理解也不同,长辈们是不应该把自己对婚姻幸福的理解强加在下一代身上的。”

    我真怕他再说下去真真要哭了,就打岔道:“那也要看具体情况。不过——”我又转向真真:“真真,你倒是要好好想想了,现在你爸爸不在了,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呀?”

    没想到这次真真倒很坚定地说:“姐,我都想好了,等找到他后,只要他不放弃,我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真是个好姑娘,只是你要有思想准备,跟着他会吃很多苦的。”我这么说着,心里却想:“这一切的实现还要建立在他与王师傅的死没有关系的基础上。”

    第二天是周一,上班的时候,我意外看到勘探所大门前摆放的国庆花坛正被工人们陆续撤走。

    “也是,国庆节都过去好些天了,花坛也该撤了,只是这是王师傅留下的最后一些东西了,眼看就这么没了,心中总是不舍的。”

    想着再多看看吧,此时一个工人搬花盆时不慎掉落了几片花瓣。我拾起了落在我脚边的两片,发现竟是夕颜花瓣,心想带回去,留个纪念吧。想着,我便从提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把那两片花瓣轻轻夹在本子里,又把本收进提包里。

    朋宇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天晚上我睡得正酣,想不到手机铃却响了,我只得爬起来,睡眼朦胧地接电话:“喂?”

    打电话的是真真:“姐,是…是朋宇,他给我打电话了!”

    “谁,你说谁?朋宇?朋宇是谁啊?”

    “啊,”真真显然才意识到从没告诉过我朋宇的事,“姐,朋宇是我的男朋友。”

    “嗯,原来你男友叫朋宇啊,我竟一直忘记问了。啊,你刚才说什么,他…他联系你了?”

    “是啊,姐,”能感受到她在电话那头焦急的样子,“就在刚才,他说他在九龙岭,气息很微弱,说完就断了。我再打过去就没人接听了。”

    我一听也是一头雾水,赶紧理了理思路,强作镇定地说:“真真,你现在就报警,一定是出事了,让警察去九龙岭找朋宇,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可是姐,我害怕,你说朋宇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不会的真真,如果朋宇没做错事,是不会有危险的。”其实说这话时,我心里都没底儿。

    我挂了电话,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飞白一起叫上,可一看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时间:两点20分,都凌晨两点多了?算了,别吵醒他了,王师傅的事已经让他够费心的了,真不忍心连觉都不让他睡好。

    郊区的夜晚真是异常寒冷,虽只是秋季,但九龙岭地处山区,又紧邻湖泊,还是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一到夜晚,与湖面相交的那一弯纤小明快的半月发出稀疏迷离的光照,在浓稠的暗夜衬托下,似是那么微不足道,自是无法撼动那厚密的树桩和黑漆的树枝弥合成的浓色分毫。只是从那密集繁乱的枝叶缝隙间,偶尔随意漏出几丝微弱寂寥的孱光。那投嵌进水井里的半月幻影,与天际交汇处,竟与天上半月对接成一轮圆月。那圆月却真实的并无半分虚幻,明亮夺目却不张扬,又仿佛渗出些许暖意。这点暖意比起那树杈间漏出的光芒来,多了几分水汽蒸腾出的朦胧感。

    警方出动了十几个警察,打着探照灯、牵上了警犬,还有随行医务人员,背着急救箱,抬着担架,随时准备抢救…

    可即便如此,折腾得快天亮了,还是没找到朋宇,这可急坏了真真。

    我安慰她:“别担心了,警方出动了这么多人,天又快亮了,肯定能找到的。”

    真真却依旧紧张:“我是怕再耽搁下去,就算找到了,人在这么荒郊野岭的地方挨饿受冻一晚上,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我们爬到了九龙岭的最高点,一眼往下望去,两边是崎岖的山路,布满草丛、黄土的石头子路,可眼前却是个山涧悬崖,垂直海拔约三、四十米高。时值十一月,悬崖已经没有瀑布,只有下面的小溪还有些水量,舒缓蜿蜒地流向远方…

    除了来时路,警察分三队人员朝三个方向迂回寻找,真真焦急地四下张望,我紧握住她的手,想给她力量,让她镇定下来。

    突然,在左路邻近溪边处的警员通过对讲机向警长汇报:“发现一具男尸”,这一句话把正站在警长旁边的真真吓了个半死。

    警长依旧冷静地说:“具体什么位置?”

    “在峭壁旁边的溶洞边上,应该是人从悬崖峭壁上摔下来,幸而被边上的树枝挡了一下,才掉在溶洞边儿上。”对讲机答着。

    “嗯,知道了。赶紧组织人员营救,记住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当我们感到那里时,一个身系缆绳的警员已经下到男尸位置,把那具男尸和自己紧绑在一起,同时缆绳那头其他警员协力正将警员连同男尸一起拉拽上来。

    缓慢拉上来后,真真看到男尸那被冻得早已发青的脸颊时,不禁放声大哭:“朋宇、是朋宇。”

    她这一哭连同我也跟着难过起来,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了,只觉得这一情景实在是太过凄惨了。

    “哭什么哭,安静点!”警长呵斥道

    然后他走进男尸,先摸了摸男尸的鼻息,又用手把尸体上半身支起,用自己的膝盖从后面抵住男尸的后背部,同时捏紧拳头猛击男尸后胸,一下接着一下子…

    我和真真都看傻了,真真不忍心自己男友死了还被这么折腾,不禁失声哀求:“警长,求求你别打他了,他已经够惨的了…”

    可警长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出拳反倒更猛烈了…

    我也看不惯了,忙出言劝阻:“警长,停手吧,给死者留些体面吧——”

    谁知话音未落,男尸的上半身突然“啪”地一声坐了起来,嘴里呼出了一大口气,吓得真真倒退半步,尖叫道:“诈尸了!”

    警长不耐烦地说:“瞎喊什么!什么诈尸!他根本就没死!”

    同时他吩咐旁边的医护人员用担架把仍处在昏迷的男人抬走,真真还是不敢相信,追问道:“警长,我男友真的还活着吗?可刚才你们拉他上来的时候怎么一点气息也没有了呢?”

    “你男友应该是被人勒住脖子气息暂时鼻塞,造成假死现象,”警长只得向她解释:“不过,你们要是再啰嗦个没完,耽误了我们抢救他的时间,那你男友可就真的要死了。”

    朋宇终于被抢救回来了,医生说这真是个奇迹,先是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又被人从悬崖下推了下来,后来又在阴冷潮湿的溶洞里冻了一晚上,居然还能活过来,也多亏了年轻阳气壮。

    真真索性辞了工作,一门心思地照顾着朋宇。我和飞白听说他醒转了,急忙请了假赶到医院里。

    这些天,飞白在得知我们在九龙岗的遭遇后,一直在埋怨我:“你说你们两个姑娘家的,好大的胆子就敢直闯九龙岗,也不怕危险!”

    我抱歉地说:“让你担心了,飞白,我们也不是独自去的,这不还有警察陪我们去嘛,挺安全的。”

    “那也不行,那么晚了,路又那么难走,你们两个娇小姐,一不留神要从悬崖上摔下来,都没人给你们收尸!”

    我听着,很难为情地吐了吐舌头。

    到了医院,我俩找到朋宇住的病房。

    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子半直起身子在病床上,面色惨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旁边的真真在喂他吃香蕉。

    我猜病床上的男子就是朋宇了,便向他俩打招呼:“朋宇、真真,你们好啊。”

    两人赶紧停下来,朋宇有礼貌地点头致意,真真起身把座位让给我坐,并转身向朋宇:“这位姐姐是我爸爸的同事,这次找你她帮了很大的忙。”她又指向飞白说:“这位是姐姐的同事,飞白。”

    朋宇欠身道:“有劳二位了。”从他说话的语气,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依然微弱,身体还很虚弱,我赶紧把买的补品往真真手里一放,说道:“一点保养品,祝你早日康复。”

    真真赶忙接过,朋宇点头说:“姐,你别这么客气,我都没事儿了,给你和同事添麻烦了。”

    从几句寒暄能感受到,朋宇应该是个挺有涵养的青年,只是…

    看着他的脸上渐有了些血色,我便试着问他:“朋宇,你前些日子去哪里了?真真父亲去世的事,你知道吗?”

    朋宇点了点头:“姐,我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追问。

    “我是看到真真给我手机上发的短信后知道的。”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了?那你为什么不回我,还不接我电话啊?”真真急着知道真相。

    我也在等他回答,顿时感觉眼前这个青年身上似有着很多秘密。

    “哎,怎么说呢,”朋宇像是在回忆,又像在自言自语着:“我那天去找王伯伯单位找他谈我和真真的事,希望他能成全我们,可王伯伯仍坚决反对,还说了很难听的话。”

    我看着他的表情,揣摩着他说话内容的真假,故意不露声色,只接了一句:“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离开了,”他继续着:“我被骂后心情很差,反复想着王伯伯说的话,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资格娶真真,可我又实在放不下,百感交集下我向公司请了个长假,离开这个城市去NMG了,打算清净些日子。”

    “你说你清净就清净,干嘛不接我电话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

    “对不起真真,”朋宇无奈地说:“我承认我真的很懦弱,当时你爸爸的话很伤害我,我感觉都没勇气面对你和你爸爸了。当你发消息告诉我你爸爸突然离奇死了时,我又因最近才和他发生过口角,很怕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就没回你。”

    “你也没告诉你的室友小黄?”真真问

    “没有,我当时只想走得清静些,我怕告诉给小黄,你去我住的地方一问他,就会知道了。”

    真是个懦夫!我在心里暗骂道,就因为被未来岳父怼了几句,便负气躲到了外地;因为怕惹上命案,连面也不敢露,只留真真独自忍受着丧父之痛,这样的男人要他有什么用啊!此时,我倒是有些支持王师傅的做法了。

    不过,眼前这个男子这一番听似滴水不漏的答话,倒仍没完全打消我心中的顾虑。我继续追问:“那你后来又为什么给真真打电话了。”

    “因为,我——”他说着嗓子有些沙哑,真真急忙给他递上水杯,他呷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那是因为我接到了一条短信,是从一个陌生电话发来的。”

    “什么短信?”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飞白终于开口了:“能给我们看看吗?”

    朋宇点了点头,让真真把他的手机从旁边桌子上拿过来,翻找了一会儿,后给我们看,飞白拿了过来,我凑近和他一起看这条消息:“请于三日后晚上九点,在九龙岗山顶见面,有关于真真父亲死的消息相告,勿带他人。”发这条短信的是个陌生手机号。

    “那后来呢?”我急切地问

    “后来我就赶回来了,并在那天准时上了九龙岗山顶,等了半天却没看到有人来。正当我以为这是个恶作剧,转身要走时,一个人从后面用绳子勒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窒息了。”

    “天哪,太可怕了,那你看到那人的长相吗?”真真在一旁颇有些后怕地说

    “哎,没有呀,”朋宇惋惜地说:“他是从后面勒我脖子的,我很快就窒息了,根本看不到他的长相。”

    “那声音呢?你能辨认出他的声音吗?”飞白问

    “不能,他根本就没说话。”

    哎,什么线索也没有,又绕到了个死胡同里,不过,也许这些都是他编的,为的是撇开嫌疑?

    “那你又怎么会掉下悬崖呢?”真真追问道

    “我被勒住脖子时已近乎昏迷,具体的细节记不清了,印象中应该是被凶手一脚踹下悬崖,为的是要毁尸灭迹吧。”

    “那你又是何时给真真打的电话?”我觉得这是他这番话中难得出现的一大漏洞,便赶忙催问。

    “我是在被踢落到溶洞里时借着最后一丝气息,给她打的电话。”

    “为什么要给她打?”我感觉快问出真相了。

    “因为我意识到可能我要不行了,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再听听真真的声音,我也就死而无憾了,打完后我就昏迷了,手机也滑到了地上,还多亏警察同志在救援我时,发现了手机把它也一并捡了来…”说着气息渐渐微弱了,又有些喘不过气来。

    真是滴水不漏,我顿时有点佩服起眼前这个青年了,小小年纪,遇到这么大的劫难,叙述起当天的事来竟还能如此逻辑清晰、合情合理,如果这些都是他事先编好的,那他真是太老道了!

    此时旁边的真真被男友的这番话感到得眼眶都湿润了,一把抱住男友,匍匐在他胸前,哽咽着说:“你好傻啊,干嘛一个人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啊,差点没命!”

    朋宇被这么一抱,更有些喘不上气来,只断断续续说:“没什么,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况且那人发给我的短信是说要告诉我你爸爸死的事,我必须得去。”

    听到此,我都有些感动了,心想这个朋宇总算还有点担当。

    此情此景之下,我和飞白也不好再逗留了,只说了句好好休息,便离开病房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飞白一直沉默不语。还是我忍不住,率先发问:“飞白,刚才朋宇的一番话把自己和王师傅之死的嫌疑轻易就撇干净了,你是怎么看的呢?”

    飞白只不经意地笑笑:“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真是完全相信他了,看样子以后两人是再也分不开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对他的话还存疑?”

    “我可没这么想,”飞白摆摆手:“只是查案子不是警方的事吗?我想警察肯定会对他做详细问询的,如果真有问题自然会查出来的。至于我们,早已经尽了同事、朋友之情了,可以不一见面,说的想的全是这个案子了吧?”

    我听出飞白已经产生了厌倦之情,急忙说:“抱歉啊飞白,我对这个案子是特别关注了些,主要是王师傅是我很尊敬的长辈,他的突然离世让我一直接受不了。”

    “短期内接受不了还可以理解,只是如果一直沉溺于此无法自拔,就会让人生疑了。”

    “生疑,飞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什么生疑?”

    飞白也不讳言:“比如你对王师傅的态度?”

    “态度?我的态度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没什么吗?你和他非亲非故,就是关系比较好、谈得来的同事而已,可你现在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为查清他的死做了那么多,难道不会让人生疑你的动机吗?要知道查案子这可是警察的事啊。”飞白像是终于有机会可以一吐心中的不快了。

    “飞白,你真的想多了,我只是平时和王师傅接触时间多些,向他请教些问题,没有别的了。”我急忙辩解道。

    “这也是我对你俩关系另外一个不解的地方,”飞白继续着:“王师傅在单位是给职工篆刻印章的,你又不是干这行的,老找他聊什么啊?”

    “我,我,”我急得一时语塞,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越发说不清了,也许男女之间的事情不管年龄差距有多大,在别人看来总是难解的,即使自己知道只是把那个人当作可亲的长辈来尊敬;当作在性格上、精神上能产生共鸣的忘年交来相处而已。

    飞白却似乎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情谊,只淡淡地继续着:“而且王师傅平时的言行举止从艺术角度上可以算作是认真、执着,但从为人处世上说很多人是不理解,乃至于看不惯他的,你平时这么明目张胆地靠近他;在他的追悼会上念出那么直接的致辞;又在王师傅死后这么忙前忙后地奔走,这些大家在眼巴巴地看着呢,你想过他们会怎么想,又会在私下里怎么议论吗?”

    听了这番话,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处理和王师傅的关系上是有些考虑不周,但飞白是绝对不应该怀疑我是有别的心思啊,要知道我的心意可一直都在他的身上啊。

    想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了:“飞白,你别瞎想了,再说王师傅人都不在了。我以后也会注意谨慎对待他的案子,其实我现在真的只想查出害死王师傅的凶手,让王师傅不至于死不瞑目。”

    “那是警方的事!”飞白语气里流露着生气:“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管了,可你就是不听!你为了找凶手不惜大晚上去爬九龙岗,你知道那有多么危险吗!可结果呢?找到了吗?查清楚了吗?到最后不还是一无所获吗?你以后还要把自己置身于多少危险境地才罢休啊!”

    飞白越说越激动,到最好脸红脖子粗的。我竟一时无法反驳,真没想到飞白对我接触王师傅的案子竟这么反感,看来我这段时间真是忽略他了。

    我想赶紧岔开话题:“飞白,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我想什么时候带你去见见我爸,说说咱俩的事儿。”

    没想到飞白却只是笑笑:“说咱俩的事儿?怎么说?你爸能同意吗?我可是又没钱又没房子啊!”

    我竟无言以对,只得好言安慰:“这个——也没关系的,我爸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吗?我看天下父亲在对待女儿婚事上都是一样的。王师傅是这样,你爸爸应该也是一样的。”

    我顿时无语。

    “其实做父亲的会这么想也在情理之中,”他略带伤感地说:“前些日子,我有个哥们媳妇怀了二胎,可找B超发现是个男胎。没办法,他家已经有个男孩,实在没钱再养个男孩了,只能硬生生打掉了。哎,多可惜啊,要坏的是个女胎,就能生下来了,毕竟他长大了不用给他准备婚房。这个社会是多么现实啊。”

    说完,我俩同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