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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石刻博物馆

    坐落于市区内的石刻艺术博物馆是一座展示BJ地区石刻石雕精品的专题博物馆。“石刻”泛指镌刻有文字、图案的碑碣等石制品或摩崖石壁。石刻馆内展览布局呈现四合院式环抱格局。在中央场地伫立有一座年代久远的金刚宝座塔,塔基座上有五座小塔并峙,又称五塔寺。它始建于明代,原名叫真觉寺。到了清雍正年间,为避雍正皇帝胤禛的名讳,故将真觉寺的“真”字改名为“正”字,故而得名“正觉寺”。这个正觉寺真正兴旺是到了清乾隆年间,乾隆二十六年,乾隆皇帝为给自己母亲崇庆太后庆七十大寿,而将全国多个寺庙翻修,正觉寺便是其中之一。修葺一新后,他还在塔座上原有的五座小塔基础上,又加盖了一座绿琉璃瓦檐亭子,取名为“罩亭”,意为照拂其它五个塔之意。同时将“正觉寺”前加个“大”字。

    后经历过几番战乱的摧毁,至今这座“大正觉寺”早已不再有昔日恢弘雄壮,破旧之相尽显,连塔身也脆弱老化得不能对外开放供游客正常攀登。但它从外观上还是保留了它作为佛教密宗塔寺的一丝尊严。塔基为须弥塔座,外表雕刻有天王、罗汉、菩萨、佛和代表金刚界五佛宝座的狮、象、马、孔雀和迦楼罗。塔身有五层,共有381个佛像,多组五方佛:释迦牟尼佛、东方不动如来佛、西方阿弥陀佛、南方宝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以及每种佛所呈现出各自的金刚跏趺坐姿和手印。

    我和朴馆长、真真走进到这座塔里,先拜了拜正进门的释加牟尼佛像,之后参观了一圈停在了一幅华严经石刻拓片前面。朴馆长解释说:“佛教最早起源于印度,在那里僧侣们是没有固定住所的,有哪家人请他们去家里做法事祈福超度什么的,他们就去哪家,所有他们不需要有什么固定住所,平时没法事了便手捧个“托钵”向行人化缘。佛教传入中国后,中国皇帝将其视为宗师,又怎会让其再去乞讨?便盖了庙宇供僧人们居住,到了唐代,对庙宇修建之风更重。而佛经也顺理成章随之传入中国,抄录、石刻佛经之风日长。”

    “尤其是石刻佛经,要选用厚石板,两面刻字,一部经文常要花费很多年,耗费很多工匠心血。但功夫不负苦心人,经过几代匠人努力,一部部石经雕刻完成,当时石刻经文数量甚至比书写经文还要齐全。只是后经风吹日晒、战乱动荡,大量石经被损毁。但也有部分石经以其坚固质地抵挡住了侵袭,得以保留下来,比如甘肃敦煌莫高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还有BJ房山云居寺石窟…”

    我神往地听着,这些石窟她一个也没去过,难道朴馆长都去过吗?

    只听朴馆长继续道:“其实你也许会疑惑我是搞刻章的,为什么会对石刻经文那么感兴趣。其实我并不是单独对石经有兴趣,而是对石刻感兴趣。石刻范围很广,石刻经文、刻印章都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你看过这个石刻馆后就会有所体会。我认为虽然我的主业是石刻印章,但艺术是相通的,何况它们本就属于同一范畴。如果不从广义上理解石刻丰富内涵,就很难真正把石刻印章发扬深远。你说对吗?”

    我听后对朴馆长更加钦佩,本来还以为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可能会有些生疏,但没想到,他竟讲得头头是道,看来参观前他真是做足了功课的。我和真真饶有兴趣地听着,紧随朴馆长出了寺门,继续参观其他景点。

    坐北朝南正厅现在展出的是清朝嘉庆年间,成亲王永瑆临摹古代名家书法作品的“诒晋斋书法帖石拓片展”。永瑆是乾隆皇帝第十一个儿子,从小酷爱钻研书法,书风清劲秀逸,与刘墉、翁方纲、铁保并称为“清代四大书法家”。公元1804年,嘉庆皇帝命永瑆,将他自己平日所书与临摹的古帖自行选择摹刻上石。永瑆的书斋因藏有晋代陆机《平复帖》而得名“诒晋斋”,便以“诒晋斋”为帖名,自己手书整理,由钩勒大家钱泳汇刻并编纂成了《诒晋斋法书》十六卷、《诒晋斋摹古帖》十卷、《诒晋斋法帖》四卷、《诒晋斋续帖》四卷、《诒晋巾箱帖》十六卷等,流传于世。而石刻博物馆藏有诒晋斋刻石九十五方、拓片一百五十余张。此次展览则收录其中永瑆临摹晋陆机《平复帖》、唐怀素草书千字文、米芾帖、宋高宗帖、赵子崧帖、黄山谷帖、苏子由帖、赵子昂帖、赵孟頫《泊舟通慧真人祠七绝》等多位书法大家作品的帖石拓片。

    我是第一次看见石刻拓片,感觉很新鲜,便随手翻看着展示台上一本石刻拓片集册,无意中看见展台上堆着几落彩纸,旁边有几只不同颜色的蜡笔。

    我好奇地拿起了最上面一张粉纸,发现上面被蜡笔乱涂得东一块、西一块的,也看不清个形状。忙问身旁工作人员,那人讲解说:“这些彩纸里层都印着图案,只要用蜡笔把彩纸上面一层涂掉,里层的图案就显现出来了。”

    真真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随手抄起了根黄色芯蜡笔涂了起来,不了涂了半天,出了一点图案影子,却看不出个模样来。再往外沿涂,却只见乱笔画,连半个图样也看不见了。

    我看了看旁边放着的弄好的彩纸,有的显现是卡通人物图案,也有佛像、繁体字什么的,不过大多数都不太成功,被乱涂抹一气,也看不出了正经图案来。

    又乱涂一阵后,真真彻底放弃了,这时有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笑道:“这就是拓片原理,彩纸是被拓上图案的,但想看到图案就要把上面那层彩纸涂掉。怎么样?干什么都要耐心吧?”

    我吐了吐舌头心想看个拓片都这么费劲儿,要是让自己做拓片准会弄个一塌糊涂。

    出了厅门,我们准备进入下一个厅参观。

    坐北朝南正厅展出的刻有“居庸关”、“仙枕”等摩崖石刻模型;“金鳌”、“玉蝀“等石额图片和明代清代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黑舍里氏墓志石刻和碑文拓片、清代著名才子纳兰性德墓志石刻及拓片。还有从西晋到清代几个人物的墓志石刻,如西晋幽州刺史王俊妻华芳墓志、辽韩、唐代王时邕、唐代田处琼夫人阳氏、唐郭君等人的墓志石刻。

    往东走展览有摩崖石刻模型、碑碣、墓志,古代诸多书法名家帖石及其拓片,包括楷、草、篆等多种书体,石刻文字多为阴文。如宋代针灸穴位碑残石、元代建玉真观记石刻、明朝的九莲菩萨画像刻石拓片、孝经拓片、明朝金山晏公祠殿壁刻石、《觉世经》、房山上方山明刻《四十二章经》、清国子监刻《蒋衡写经图》。最里间书法区还有清刻《三希堂法帖》、《兰亭八柱帖》、《快雪堂帖》和成亲王永瑆临摹古代名家书法作品的《诒晋斋书法帖》等些许书法刻石及拓片作品。

    在里面暗室内还有用电动人偶表现着古人石刻制作过程,人物形象栩栩如生,配上声效和随着情节进展而不断转换的灯光,让人有种身临其境之感。除此之外,每天还定时有专业人员在桌案上表演金石镌刻和拓片制作过程。尤其是拓片制作,看着工作人员在清理了刻有文字的被拓石板后,在上面铺上白纸,用排笔沾上白芨水先将白纸浸湿、待纸张吸附到石板后,再用吸水纸将水吸走。然后用棕刷来回擦刷碑纸,再把墨汁涂于墨扑上,一下一下擦拓到碑纸上,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厚重而有力,直到“上墨”完成,碑纸及边缘处全部被墨色浸透,碑面上所有内容便都拓制到了这张纸上了。此时便可揭纸欣赏,这时一张“拓片”便制作完成了。我想起王师傅曾说过,现代考古学传入之前,对石刻材料信息的收集立足于拓片,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出了展厅走到中间院子里,其间伫立有北朝人物造像、唐代墓志、金元石雕、清代石碑及名家书法刻石等。还有古人用于蓄水养鱼的“雕子孙万代鱼洗”、“雕花石洗”;姿态各异、形态生动的走狮、坐狮、石卧狮、卧狮柱础的雕像,而这些石狮中有的颈下项圈中间的龙形装饰是龙九子之一的狻猊图像,有的口中还含着绣球,呼之欲出的样子,还有的却是害羞似的深藏于上下颌内部,若隐若现的;具有佛教色彩的“方须弥座”、“浮雕云龙纹圆台座”、“火焰宝珠石雕”和“八角形铜塔须弥座”皆点缀其间。

    东西走廊则展览了诸多名家石刻拓片,多是用镜框装裱镶嵌在墙壁上。长廊外还放置着一座高大的“龟趺驮碑”石雕,造型古朴、碑体细滑。石碑碑首用双沟法雕刻有两条互相盘绕着的文龙,相传此龙是龙子负屓,喜好用自己的身体衬托下面的碑文,看似在缓慢蠕动,其实倒和底座上的石龟相配在一起,很是壮观。

    朴馆长对我和真真说:“这个石龟,可是大有来头,你看这石龟可不是个龟,只是长相似龟,但却与龟有着明显区别:它有牙齿而龟则没有。此石龟又叫龟趺、霸下,还有个不太好记的学名叫“赑屃”,也是龙子,能负重、且力大无穷,象征着长寿、吉祥。此时负载着这个石碑,表情庄严凝重,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石碑上的文字好像是记述一个逝者的生平,乐善好施,做过哪些好事。”

    说完他便抚摸着这些被岁月、风雨打磨得已现残损的石碑边缘。有道是“一石一世界”,古代匠人用刀笔刻绘,一笔一划地为亡者、生者和想象中的世界提供了极佳的表达方式,体现在精心设计而又无言无声的石碑身上,仿佛凝固住了时间,将古人的价值观、道德观、对现实世界的认知和态度等精神内涵永驻于世,给世人留下了丰厚遗产。

    碑身上的文字虽已被磨蚀得有些辨认不清,但从字里行间里仍能大致读出这是一篇祭文,在赞颂一位逝去贤者的生平功绩。

    一方石面上,洋洋洒洒千余字,是篆刻师一点一划辛苦费力刻上去的,虽经岁月磨蚀、战乱洗礼尚留存下来,以供后人对逝者祭奠与敬仰。

    看着朴馆长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和真真以为他准是陷入到了对篆刻的思考之中,便都不敢说话,以免打扰到他。

    谁知过了片刻,真真突然手指着朴馆长,大叫道:“朴馆长,你…流鼻血了!”

    我闻声大惊,赶忙向朴馆长看去,只见他的两个鼻孔在往外流血,一愣之下,打开随身手包,快速翻找,想着能不能找出手指给朴馆长止血。

    谁知朴馆长的身体迅速向前倾,快速倒了下去。我停住了手,突然感到这一幕似曾相识,当时王师傅好像也是这么没来由地、突然倒地的…

    我和真真赶忙冲到他面前,伸手去搀扶他,但他好像已经虚弱得昏迷了。我像是明白点什么了,转向旁边惊得呆若木鸡的真真说:“真真,现在我们一定得镇定,我怀疑馆长可能是中毒了,我们必须立即打电话叫救护车。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帮他止住鼻血,保持空气流通,别让其它人干扰靠近他。”

    这个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因为旁边的人都在保持距离地围观,没有一个人走近看能不能帮上忙。

    等救护车来了,朴馆长被送进了医院。他很幸运,经过抢救,生命得以保全。

    我和真真的心总算放下了,心想这样一个朝鲜来客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客死异乡,那说不定真的会引发国际纠纷。

    不过我还是报警了,他的倒下和王师傅太像了,只是他倒下时流鼻血了而王师傅却没有。

    当我们赶到朴馆长病房时,正巧有一位年轻男警察坐在病床旁对他问询,另一个女警察在一旁做笔录。我和真真进去,先慰问了朴馆长,接着便坐下来听了听警察的问询。

    警察问向朴馆长:“朴馆长,我们市公安局长对您这个案子很重视,请问您来本市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发现过异常吗?”

    朴馆长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过来这些天就是开会、旅游,还有就是去他爸爸家拜访老友,没什么异常啊。”说着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真真。真真也随即点了点头。

    “那么您见到老友了吗?”警察追问

    “没有,听他女儿说,我的老友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警察一个劲儿地问。

    “是在去年国庆节时候,在市勘探所大门花坛前,突然离世的。”我接道

    “突然离世,那是犯病了吗?”

    “应该不是,我爸爸他向来身体健康。”真真回答

    “那就不好办了。”警察有些为难地说

    “又是不好办啊,之前审理此案的警察也说过同样的话,结果案子到现在快半年了,还悬而未决。”我颇有情绪地说

    “啊,是会这样的,”小警察找着理由:“我们每年都会有不少案子破不了的。”

    “哼,破不了?”我在心里抱怨:“要是王师傅是个大人物,看你们还破不破得了。这次出事的是个外籍人士,你们还能不能破获?”

    只听小警察继续问:“那么,您后来是取消拜访了吗?”

    “那倒没有,”朴馆长气息微弱地说:“我想着即使好友不在了,也可以看望一下他的家人,在他遗像前鞠个躬,表达一下感情。”

    听到这话,真真感动得眼泪都留下来了。

    小警察却不动声色继续问着:“那您鞠躬之后就走了吗?”

    “没有,他女儿真真让我临走时拿走了他爸爸所以篆刻作品,我这些天一直把玩着没松手,也算是对老友的一种怀念吧。”

    “嗯,是这样的,”警察说:“我们之后会对您身边的所有物品都进行化验检查,尤其是您这些天新添置的物品,包括来我市里购买的土特产、开会配发的笔和本子、别人赠送的礼品,还有您经常把玩的那位去世友人的篆刻作品…”

    “嗯,另外我建议尤其针对钴元素中毒进行测试。”我坚定地说道

    几天后,毒物检测报告出来了,朴馆长随身物品中只有王师傅的篆刻被监测出了钴元素,且含量很大。

    确切地说,只是那个被装在紫色盒子里的印章有剧毒,别的都没有。

    装在紫色盒子里的印章?奇怪,我怎么会对那个盒子有印象。在第一次见到它时,我就觉得似曾相识,但就是没想出来。

    现在想来,如果当时我就能想到我在哪里见过它,可能我就会意识到它有问题,提醒朴馆长不要去触碰它,朴馆长就不会出事了。

    自责之下我深切感受到:这个盒子一定和杀害王师傅的凶手有关,也很可能和在九龙岗暗算朋宇的凶手有关,也许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吧。当时王师傅是在花坛前晕倒的,所以警方关注的焦点都在王师傅的办公区域,从没想到要去检查他的家里。

    这次是朴馆长又晕倒,主动提供他这些天一直随手接触着王师傅遗留的印章,警方才会去检测这些印章,才能发现问题是出在哪里的,想来怕也是命中注定的吧。只不过这个盒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我真的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