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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风雪夜归

    仓嘉此刻也正在养神,听着易年如此说,也有些好奇,问了句:

    “易兄弟此话何意?”

    易年见仓嘉不解,便解释说道:

    “方才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去处,那里有样东西,或许能让你对那封魔经的理悟多上几分,地方不远,如果你愿意,一会咱快些去。”

    仓嘉听了,竟是与那封魔经有关,也不推辞,只是向着易年道谢。

    易年看仓嘉那神情,还是如同昨日说起传经时一样,不见贪婪不见推诿,只有想悟透那经书的意愿。

    所以心里还挺开心,想着:这经书传他,算是传对人了。

    而此时的仓嘉,听了易年说的机缘竟是有能快点悟透那经书的办法,心下唯一的念想就是快点多悟那经书,他日行走在外,也能更好的驱魔除恶。

    除此外,别无他想。

    见了小和尚的语气神态,转头看向师傅,老人也听了刚才二人的对话,看了仓嘉一眼,重复了一句方才饭前易年说起传经时,自己看着仓嘉说的那句话:

    经传有缘人…

    此时,又多了一句。

    活佛赤子心…

    易年听了,没想到师傅竟对这个小和尚的评价如此之高,心下也欢喜几分。

    想着:师傅他老人家,绝对比自己见的多,看人准。

    虽然近些年不出小院,天天坐在院中看那竹园,不过年轻时候游历离江南北的见闻阅历,想来也是不会错的。

    而此时的仓嘉听了,连忙向老人行着礼,嘴上解释说道:

    “老先生谬赞了,小僧何德何能能承如此评价,小僧就只是个普通行走游历的小和尚罢了。”

    看着,脸色竟然有了些红。

    易年见了,拉过仓嘉行礼的手臂,笑着解释道:

    “我这师傅,向来很少夸人,除了夸我那发小小愚做饭好吃,你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了。既然师傅都这么说了,你也就别谦虚了。修佛之人,自当心底通明嘛。”

    仓嘉看着这普通青山中,安静小院内,好像没那么普通的师徒,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低头默念了句佛经。

    易年见状,也不再多言,向师傅告了声别,叮嘱着早点休息,就带着仓嘉,向着那机缘赶去。

    二人离了小院,融着夜色,边走边聊。

    也没过了多久时间,来到了那后山的镜月湖边。

    仓嘉初次见这小湖,看着这平如镜面的湖水,那远处天空斜挂的明月,轻轻倒影在这平静之下。一片安静祥和,让看的人,顿时便去了燥意,只剩心底无声安宁。

    不由的感慨道:

    “这湖虽小,周边景色也不算秀美,可竟然能给人如此心旷神怡,宁静致远之感,真是神奇。”

    看着那静静湖水,一时竟痴了。

    易年见仓嘉样子,也没惊讶,想来自己第一次见这湖时,和这小和尚的样子,也差不了多少。

    易年就在旁边安静的等着,也看着那湖水,不过并没有仓嘉那般痴。

    只是,脑中,又出现了那日所见,也不知是真是假的河边少女…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湖边,

    一个内心空明暂无一物。

    一个内心被那倩影填满。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树上睡着的小鸟,不小心滑落了树枝,发出了一声轻吟,将这发呆的二人,悄悄叫醒。

    二人回过神来,仓嘉满怀欣喜的看着易年说道:

    “易兄弟,这可是你说的机缘?方才小僧看这小湖,竟有了一些入神,心底通明,周身豁达,好像境界竟有了一丝提升。”

    易年此时也回了神,听仓嘉如此说道,心下想着:

    “这小和尚不仅是个修佛天才,看来那修行之事,也是个中翘楚。观这湖面竟也能有所感悟,还真是个妙人。”

    看来,对这小和尚的印象,还得提升几分。

    对着小和尚说道:

    “修行境界不是什么难事,那机缘我方才说与封魔经有关,但是能不能得,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就领着仓嘉向那湖畔东岸走去。

    小湖不大,不多时,便来到了当日那北落山潇沐雨用落雨镇妖符封印的巨石处。

    看着这当日封印时的旧地,也想到了潇沐雨,此刻不知在做什么,那北落之人所赠玉佩,还安静的躺在自己那大箱子里。而那花辞树,也应该痊愈了。

    右手向半山腰处指去,你的机缘,便在那处,能不能得,就看你了。

    仓嘉顺着易年手指的方向,向上望去,待得目光来到了那半山腰,瞳孔收缩,双眼聚焦发现了什么东西。

    看了片刻,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易年身上。

    易年知道,这小和尚应该发现了,朝着小和尚点了点头。

    小和尚对着易年深深行了一礼,也不等易年反应,周身金光四起,体内佛力运转,双腿用力,一个纵身,眨眼之间便到了那半山腰。

    一只手抓住山上垂下的枯藤,稳住身形。另一只手佛光更盛,金光包裹着手掌,全力一击,打在那半山腰坚硬的石壁上。

    一下又一下,不多时,便在那坚硬的石壁之上,凿出了一个能容纳自己身型的山洞。

    松开手,飘身而入,佛坐在了那山洞之中,侧前方,正是那机缘所在。

    那机缘不是别的,正是那前段时间从这半山腰掉落的烙印着封魔经的巨石。

    当那河边倩影进入到易年脑中的时候,易年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这后山之事,想起了那巨石。

    巨石上满是封魔经文,应该是被前辈高人以强大法力烙印在上,看那巨石的风化程度,想来时间已久。而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上面的经文还是清晰可见,封魔效果一点都没有流失。

    而当年在烙印那经文时,那前辈高人对这封弄经的感悟理解,也随着经文,都附在了那巨石之上。

    平常之人可能只能看见那文字,感悟不到其中之意,而仓嘉不一样,他是天生的修佛之人,这经文深意,便就是他的机缘。

    如果能感悟到其中真意,对那封魔经的修炼,应该能更上一个台阶,理悟想来应该也能更深几分。

    这对仓嘉来说,就是机缘。

    那巨石虽然被封印,不过落雨镇妖符,只是起那连接融合之效,不会对经文的封魔之效产生影响,也不会影响到仓嘉的感悟。

    易年抬头看着,那洞中金光渐渐减弱,直至完全不见。易年知道,仓嘉应该已经开始去触摸他那机缘了。

    看着巨石,又想起了那北落山的潇沐雨,当日潇沐雨一手举着这巨石,腾空而起,还能在半山腰的空中停留,用出落雨镇妖符,看起来也不是太费力的样子。

    今天的仓嘉,轻身而起,在那山腰开个山洞,还需借助藤蔓外力。

    这四象境和凝神境,差距还是蛮大的啊。

    易年想着,也不在意,仓嘉入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此间无事,便走向那西岸华尖处。

    不知是想看那河畔倩影,还是什么。

    来到这处,就站在湖边,静静的看着湖水,发呆等着仓嘉。

    过了良久,觉得站着有些累了,就盘腿坐下,打算休息,入定心神。

    这后山湖边的夜,格外的静,可易年的心,却在此时,怎么也静不下来。

    那身影,就在脑海中来来回回,怎么也消散不掉。

    也许是习惯了入定之前翻翻那破旧的太玄经,而今天没得书翻。

    少年索性也就不再强求,双手放在脑后交叉,躺在了湖边草地,双目放空的盯着漆黑的夜。

    也不知道脑中在想着什么,或者心里在想着什么。。。

    平时天天栖在窗边桂花树上的小黑鸟,今夜没到那小院,而是在湖畔的树上站着,看着发呆的少年,不多时,扇扇翅膀,也不知飞去了哪里。

    这后山的两个人,一个在那石洞中感悟,另一个就躺在草地发呆陪着。

    直到远方天空泛起了一抹鱼肚白,身上的露水凝结,顺着粗布衣服,浸湿了身子,易年感觉到了一丝凉意,这才回过神来。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露水,嘴里嘟囔着:

    “怎么在此躺了一宿,这呆发的,可别把自己发傻了啊。”

    说着,就着清凉的湖水洗了把脸,整个人精神了几分。

    胡乱擦了擦,来到仓嘉所在石洞的山脚下向上望去,那小和尚还是和昨晚一个样子,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有几滴露水,从那光头上,缓缓滑落。

    易年见仓嘉暂时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自己不修佛,也不知这修佛之人入定要多久醒来。

    想着今天还有些事情,这后山也少有人来,又没有什么豺狼野兽,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把小和尚一人扔在这里,顺着小路,回了青山。

    到了院中,师傅起了,听了听,依旧还是在整理他那华服。

    自己进了厨房,摆弄起早饭。

    还是那清粥小菜,端上桌时,师傅正好出来。这要是平常之人,可能会开玩笑的说着是不是被这饭菜香气叫醒,闻着味道过来的?

    不过易年知道自己的斤两,这打趣说法,实在是说不出口,只是向师傅问了声早。

    师傅回了句,二人便守着桌子,吃着那味道一如从前的早饭。

    饭后,老人如往常一样,拉过躺椅,还是看着那怎么也看不够的竹园。

    易年收拾完后又把午间的饭也给师傅备了,然后也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在师傅身边,一边喝着茶,聊着天,一边躺着休息。

    只觉得精力恢复,就辞了师傅,收了些药材和常用之物,背着那大竹篓,出了院门,顺着这五里山路,五里乡路,向着青山镇走去。

    看了村中无事,又去了那破屋看看,还是依然觉得那发黄的草有些眼熟,可也想不起什么。

    离了青山镇,周边的几个村子也走了走,在些没人的阴暗地方,用青光查了查,一点没有那和仓嘉两个人认为是幽泉戾气的黑气。

    就这样,查了一天,一无所获。

    看着天色已晚,也就不在纠结,背着那大竹篓,里面有今晨做饭时特意蒸的几个馒头,想着给仓嘉送去。

    到了后山,来到石洞处,那小和尚依然和自己走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看着仓嘉没醒,自己无事,就又来到那湖边,看着湖水,发呆。

    咕~~~

    腹中一声惨叫…

    易年看着那原本给仓嘉准备的吃食,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了,反正自己现在饿了,陪了你这么半天,吃你几个馒头不过分吧。

    心里想着,手上行动,不多时,那原本还想留两个的馒头,一时没收住,也尽数进了腹中。

    安慰着自己说,没事,要是醒了,一会带你回青山吃去就是。

    想着,也无事可做,就继续在那湖边看着湖水发呆。

    月上高天,星辰闪现,湖水倒影,料峭秋寒。

    这山上的时节,确比平地早些。

    易年抬眼见着天色深了,想来时辰也不浅了,起身,想去看看小和尚醒来没有。

    沿着湖边过去,还是之前的那个样子,站在下面听了听,呼吸平缓,体内佛光运转流畅,一切如常。

    就是入定的时间久了些,不过易年也没有担心,没事就好,多感悟点,以后的道路也就平顺点。

    想着,也不在此处多留。

    刚才发呆太久,身体有些酸,就沿着湖边踱步休息。

    走了一圈又一圈,走的自己都有有些晕了,就又来到那华尖处,盘膝而坐,打算入定心神,准备休息。

    看着小和尚的方向,今夜,再陪陪你吧。

    关口闭目,入定心神。

    没多少时间,猛然睁开眼睛,平时平和的脸上,此时充满了无奈,嘴里说着:

    “这是怎么了,难道还非要天天看那破书才行?”

    感觉好像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

    见没法休息,便和昨天一样,继续躺在那草地,看着天空发呆。

    还是一样的凉意,叫醒一样发呆的少年。

    起的身来,还是如昨日一样,走到石洞下,看了看那依旧不动的小和尚。

    见了样子,看了小会,没有醒来的迹象,也就不再等了,背着竹篓,踏着露水,回了青山。

    今天师傅起的早些,见易年回来,问了句又去了?

    易年说着,去了,还是昨天那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也没再多问,依旧躺在那椅子上,等着早饭,看着竹园。

    还是一样的早饭,一样的闲谈。

    喝了师傅半壶茶后,把院子药架上的药材整理下,又去后屋把前些日子还没来得及晒的书又拿出来,铺平晒着。

    收拾了一下小院,衣服该洗的洗,该收的收,不过都是自己的。

    师傅他老人家的衣服那可宝贵的很,生怕自己这个力气大的有些夸张的徒弟把自己的衣服洗坏。

    易年以前说过,那我还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吗?

    师傅只回了一句,你说呢?

    易年听了有些脸红,以后也不再问了,反正少洗一个人的衣服,还轻松不少。

    把小院里里外外收拾完后,又在师傅的目光中,拿着砍刀,走向了那竹园。

    不多时,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回来了,朝师傅笑了一下,就开始在小院里鼓弄起来。

    也就两炷香的功夫,一个简易的小凉棚出现在易年手中,易年左右看了看,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去厨房拿了些吃的,和师傅告了声别,带着小凉棚,顶着正午的骄阳,出了门,向外走去。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在青山镇周围各处看了看,还是和昨天一样,依旧没有发现。

    又是在傍晚时分,来到了后山石洞,看着那还在入定的小和尚,轻笑一下。

    拿着小凉棚,上了半山腰,把那凉棚安在洞口处,想来应该能遮点风雨阳光。

    又仔细看了看小和尚,这两天的不吃不喝,听着脉搏的跳动,呼吸的平稳,心下想到,修行之人,身体是比常人要强。

    见小和尚无事,自己又来到那湖边,继续发呆。

    在这湖边陪着小和尚的第三晚,依旧在发呆中来到了天亮。

    还是被露水凉意吵的回神,走过去看看那小和尚,还是那个样子。

    还是踏着晨露,回了青山。

    老人见这一连三天早晨才回来的徒弟,说着:

    “那小活佛要是入定个几年,你还打算几年不休息了嘛。”

    易年看着师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这不是因我而起嘛,给人领上山了,丢在那不管,也不太说的过去。”

    老人听了徒弟这话,脸上竟起了丝笑意,说着:

    “这修佛入定的时间,少的几个时辰,稍长点的三五天,多则月余,那你是打算要一个月不休息了吗?”

    “这么久?那师傅你看仓嘉能入定多久,这都三天了。”

    易年有些惊讶的问着师傅。

    “听你说那小活佛,年纪轻轻,可也是个修佛天才,这入定时间的长短和天赋也有点关系,我看那小活佛,怎么也要二十天开外了,不过具体师傅也不清楚,师傅对修佛不感兴趣”,老人一边看着竹园一边给自己这小徒弟解释着。

    易年听了,心想着,这要是真的二十天,那自己还真的有点熬不住啊。

    不过随即也就释然了,毕竟时间越长,那小和尚得的好处越多,想到此,也有些开心。

    上午光景,收拾了药材,把昨夜未归,晾了一夜的书,整理了下。

    虽然昨夜在外晾了一夜,不过都放在了架上。又晒了一上午,也算是干的差不多了。

    收拾起来,从那书中拿出了一本,放在中厅旁处,把剩下的又尽数般回了后屋。

    收拾完,做了午饭,在师傅的难吃声中结束。

    实在是有些累了,就回了屋中,打开窗子,那又飞来的小黑鸟,停在树上。

    少年盘膝坐下,关口闭目,入定心神,这次很顺利。

    少时,晒在少年身上的阳光,偷偷多了一点青色。

    傍晚回神,静息片刻,抻着懒腰,舒爽呻吟,惊走黑鸟。

    出了屋,师傅还在院子中坐着。

    多弄了点晚饭,师徒吃完,易年把多的部分包好,拎着又向后山走去。

    还是几天前的样子,易年见了也没多停留,来到华尖,又开始了对着湖水发呆的时光。

    半夜饿了,又将那带给小和尚的口粮,当成夜宵吃掉。

    周身稍暖,举头望天。

    那身影,又渐渐浮现。。。

    日出山花,湖水清澈,波纹稍起,清风徐徐

    老人在院中,又见了那清早独自归来的徒弟,有了些无奈,可也没说什么。

    易年就这样,白天或收拾整理草药,或是去青山镇和周围村子给人瞧病,晚上又去那后山发呆。

    看病也不是天天去,毕竟这里没得那么多的人,哪可能天天有病人。没什么事的时候,就继续在青山镇周围闲逛,可是还是没有发现黑气,想着,可能那次在破屋中,怕是都聚齐了,被仓嘉消除后应该是没有了。

    毕竟,青山镇已经很久没有人中毒了。

    不用天天去走访探查,易年白天的时间,也相对多了点。有时熬的久了,就白天休息。

    那小黑鸟,最近晚上是不来挂花树上了,大多都是白天,有时也不来,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老人看着这个小徒弟,也不知说些什么。

    期间,易年又一次问师傅,那小和尚这都定这么长时间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师傅则回着说,你天天去看,那出不出事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易年想着,确实,每天去看那小和尚,都会去听听他的体内情况,基本和第一天一样,也没见虚弱,只是身上的僧衣,有了些风化。

    别的,一如从前。

    听师傅说,世间无几的归墟境之人,入定一次也不会超过半年,那小活佛只是凝神境界,即使天赋再高,想来也快醒了。

    易年听着师傅的话,想着这快醒了应该是多久。

    让师徒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个不会太久竟然这么久。

    那仓嘉刚来青山时,也就是易年采那烁魂草大半个月之后。

    烁魂草六月十五的月圆之夜方可采摘,那仓嘉就是七月来的这青山。

    那小和尚,竟然整整入定了三月有余,而今。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随着第一片雪花落在青山,入冬了。。。

    易年下午自屋中回神,静息片刻,开窗透气,惊走黑鸟。

    出了屋子,来到了中厅。

    天气冷了,师傅早就不在院中了,此刻正坐在中厅,身前摆着个炭火盆,里面炭火正旺。

    腿上盖着那绣满河山的毯子,此刻,也还同夏日时一样,看着竹园。

    现在十月中,雪已经下了几场,竹子枝丫上挂了些雪,映衬着那绿意,看着,好像比平日了又绿了几分。

    小院的药架已经整齐的码在一边,不再晾着药材。想来是这冬天,山上被雪覆盖,少年应该已经有日子不采药了。

    青山镇人少,加上周边也没多些,冬日里最常见的病就是风寒,易年在夏秋时节已经备足了冬日里的草药,根据这几年的经验,想来也够了。

    出去的少了,白天的时间多了,少年能休息的时间也多了,比起最初那几日时,面色好了不少,和平时没了什么区别。

    来到中厅,和师傅问了声好,把炭火盆又添了点碳,出去厨房弄了晚饭,拿进屋来。

    小茶桌上,在师傅不断的说着做了一年了还这水平的打击下,结束了这冬日里普通的一餐。

    饭后蹭了师傅几倍热茶,收了下东西,穿了件厚点的衣服,踩着积雪,向后山走去。

    这冬日时节,天黑的早,出门没多久,黑夜降临。

    少年视力好,路又熟,没过多久,又来到了那天天都来的湖边。

    过去看了看仓嘉,还是以前一样,听了听,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来到那西边华尖,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凉棚。

    想来,那竹园,应该是又少了颗粗壮竹子。

    进到凉棚里,把厚衣脱下,拿起旁边的扫帚,来到湖面,清扫起来。

    湖面只有一层轻雪,看着周围堆砌的积雪,应该是少年日日清扫下的结果。

    不多时,那早已经结冰的湖面漏了出来,湖水,透过冰面,依旧清澈。

    易年把扫帚放在原处,坐在那不怎么遮风挡雨的凉棚里,又望着那湖面发呆。

    也不知这少年清扫积雪是为了看那湖面,还是别的什么。

    清早,拍去身上的清霜,看了看小和尚,沿着雪径,回了青山。

    还是那一年没有变过味道的三餐,还是那饭后时续时段的闲谈。

    在这傍晚时分,吃过那味道依旧难吃的晚饭的师徒,一人一把躺椅,躺在那中厅,烤着烧的正旺的炭火,透着打开的门窗,赏着雪夜景色,喝着热茶聊天。

    “师傅,仓嘉已经入定三月有余了,这时间会不会太长了些。那归墟境之人,不是也才半年吗。这凝神境,怎么也如此久了?”,易年现在也不惊讶也不好奇,只是平静的问着。

    “师傅也没想到,那小活佛竟能入定如此之久,不过久点也无妨,这次对他来说,还真的是个机缘,”老人依旧望着那雪夜里的竹园,也不知此时天色黑了,还能不能看见。

    “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机缘了,起初以为感悟几天也就成了,没想到这么多天,可是苦了仓嘉了”,易年想着今天早晨回来时,看见小和尚几月不吃不洗,受尽日晒风吹的可怜样子,有些同情的说着。

    “可怜,那小活佛可不可怜,对他来说,这几月等醒来时,可能就是一瞬间。倒是你,我看你才可怜”,老人有些鄙夷的看了易年一眼。

    “我有什么可怜的,就是发发呆嘛,又少不了块肉,最近青山镇里事情少,闲暇时间多些,这不白天也有得休息嘛”,易年一边喝着师傅的热茶,一边说道。

    “由你去吧,不过那小活佛是不光不可怜,这次对他来说,真的是场大造化”,说着,起身,回屋去了。

    易年见师傅回屋,自己看看天色,时辰差不多也到了,起身收拾了一下,穿上厚衣,整了整炉火,这就准备出门。

    刚到中厅门口时,听见了一串脚步声,正在向着小院走来。

    易年听着那声音,脸上,终于有了一抹放松的笑容。

    立马出去迎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悟佛百天的仓嘉。

    仓嘉见易年出来,紧着双手合十,向易年庄重的行了一个佛礼。

    易年托起仓嘉双臂,嘴里说着:

    “大师啊,你可终于醒了啊。”

    说着,把仓嘉引进中厅,此刻,才算看清这眼前小和尚的全貌。

    那光头还是那光头,依旧光亮,只是上面带着几片雪花。

    宝相庄严的脸上脏兮兮的,几个月的时间没洗,都已经结垢了,不过那双眼睛,好像比之前亮了不少,虽然脏了点,可整个人精神的很。

    身上的僧衣此时早就已经破破烂烂,透过衣服,看见里面的皮肤,也同脸上一样。

    脚上的鞋子,上面也尽是雪痕。

    这还哪有几个月之前的佛家风范了,不细看,就是一个乞丐。

    易年让仓嘉在屋中休息,出去烧了开水,找来一个大木桶,把水放满,移到中厅屏风后,让仓嘉赶紧去清洗一番。

    这仓嘉是真的脏了,整整用了三大桶的热水,才算清洗干净。

    易年找来自己的衣服,说着都是些粗布衣服,你也别嫌弃,把你的衣服换了吧。

    仓嘉行着礼说着:只是蔽体之物,粗布锦绣都是一样。

    趁着小和尚清洗的间隙,易年也做了几个素菜,端进屋来,说着味道不好,不过管饱。

    仓嘉道了声谢,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在这食物面前,也没了那修佛之人风范。

    修行之人入定之时,本就不需饮食,那吸收的天地元力,足够生存所需。只是,吸收与这食物比起来,感觉总归是不同的。

    易年看着小和尚吃着饭,又细细的观察了一下。

    这几个月的时间看着应该是有所感悟,佛力运转比之之前如意不少,就连那境界,好像也已经进入了四象之境,就是不知道那封魔经悟了几成。

    不过那是人家私事,自己也不好多问。

    等仓嘉吃完了饭,又给倒了杯热茶,仓嘉还是以前的样子,先道谢后喝茶。

    喝了茶后,看着这穿着自己衣服的小和尚,应该也是从入定中,彻底的出来了。

    易年对着小和尚说了今天夜深了,这青山地小,有些容不下,我一会送你去镇上找个住处,你今晚先好好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聊。

    小和尚听了,对着易年连连道谢,和易年二人,穿了点厚衣,出了门。

    沿着那五里山路,五里乡路,不多时,到了青山镇。

    找到张二爷家,张二爷见是二人前来,立马把人迎了进去。

    易年说明来意,张二爷满口同意,还是上次的屋子,领着仓嘉进去休息。

    易年和仓嘉说自己明日过来,定要好好畅谈一番,听听你这几个月的感悟。

    说着自己还有点事,就不多留了,辞了仓嘉和张二爷,出了院,慢慢消失在风雪夜色中。。。

    仓嘉见了易年离去的背影,心里想着一些事情。

    这几个月的时间,从开始见那经文巨石开始,仿佛被那巨石吸引住了一般,直接就入了定,物我两忘的感悟那经文。

    可是即使到了那物我两忘的境界,也能隐约察觉周围的动向。

    有个身影,每日傍晚时来,站在洞下,看着自己,而后,去那远处湖边,不知在做什么。

    如此往复,三月有余。。。

    今日下午醒来,便立马去找那身影,心里也不知是想的什么。

    看着方才那背影离去,仓嘉知道,百日悟经,已得佛心,而那佛心之上,已经留下了

    一颗感恩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