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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有女龙桃

    易年听见周晚的话,闻着饭菜的香气,慢慢睁开双眼。一夜操劳,此时还真的饿了,对着周晚点点头。

    转头看向门口的长椅,冲着此时还坐着的小乞丐轻声说道:

    “过来吃饭,凉了不好吃。”

    说着,自己饿了,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直接拿起来筷子,挑着肉多的菜,夹了一大块,送入口中。

    嚼了几下,心里想着,比自己做的好吃。

    不过和小愚的厨艺相比,好像也没差多少。

    想着,还有点想念那魁梧汉子了,当然,还有天天躺在躺椅上着看竹园的老人。

    一夜时间滴水未进,此时听着二人的呼唤,小乞丐应该也是饿了,看了看,慢步走到了桌前,坐下。

    小黑手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周晚见二人开吃,那自己也不客气了。撸开袖子,拉过椅子坐下,抄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一边吃着,一边嘴里还说着,这晋阳小城,还能有如此好吃的饭菜,实属不易啊。

    易年听着,笑了笑,这周晚想来是最近几天饿坏了,现在吃什么都香。

    看着周晚吃的越来越快,口中还不时响起吧唧声,自己也觉得这饭菜更香了些。被周晚渐渐带偏,也同周晚一样,开始吃的越来越快。

    周晚一看易年学着自己的样子,那更不顾及形象了,都饿成这样,还要什么面子,感觉筷子都有点不好用,都想直接上手,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吃的快还好,可要是上手抓,太不雅,还是忍住冲动。不过手中的筷子,都快轮出残影了。

    一旁的小乞丐还是昨天那样,慢条斯理的吃着,远处的菜也不夹,只夹自己近处的,细嚼慢咽,时不时看看二人。

    这桌上三个人的吃相,两个青年男子大吃特吃着,毫不顾忌,像是怕晚下筷一刻就吃不到一样。狼吞虎咽,和乞丐没什么区别。

    而穿的破破烂烂的小人,慢条斯理,倒是最不像乞丐的一个。

    不多时,满桌的饭菜,尽数进了三人腹中。大部分都是易周二人吃的,小乞丐可能也饿,不过远远无法和二人相比。

    当桌面杯盘狼藉横扫一空时,二人同时向后仰去,靠着椅子,摸着肚子,一同发出了舒爽的呻吟。

    小乞丐此时也吃完了,想要起身收拾桌子,周晚说着:

    “小朋友,不用动,有人收。昨天说请你吃饭,小爷可没食言啊。不过这饭菜确实不错,是小爷吃过的第二好吃的饭。”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小乞丐坐下休息。

    小乞丐听了周晚的话,慢慢坐下,大眼睛看着周晚,眼神中有一丝疑惑,也不知是在疑惑什么。

    周晚见小乞丐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哈哈一笑,解释着说道:

    “当然是第二好吃的一顿,昨天你给的水和干粮才是最好吃的一顿,那可救了小爷一命啊。”

    小乞丐听了,歪头看了看周晚。看了一会,便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可能觉得二人的饱嗝声音太大,又坐回了门口回廊的长椅上。

    易年刚刚吃饱,也不愿动,就和周晚一样,靠着椅背休息。

    屋里那人,毒解了,此时昏睡着,不知何时能醒,不过已经没有大碍。易年也放松一些,闲来无事,又开始打量起周晚。

    这人相貌生的较好,眉宇间的英气,又提了几分气质。

    看着比自己大个两三岁,估计二十一二岁的年纪。

    虽然穿着自己的寻常衣物,不过举手投足间,也能见些贵气。

    昨天挥手扔出一袋金子眼也不眨,腰间佩剑更非凡品。

    当自己说可以试试能不能救他那位朋友的时候,而后说着摘星揽月无不应允。

    即使昨天穿着普通军甲,想来也不是普通军人。

    唯一就是嘴上有些俏皮,一口一个小爷的称着,不过对人还算谦和有礼,从没称呼过后面坐着那小人乞丐之类。

    看这样子,可能是哪座城里的公子哥吧。

    不过易年就是此时无聊,看看想想,缓解下心神消耗,也没别的意思。

    周晚见易年正看着自己,抹了抹嘴,疑惑的问道:

    “我脸上有饭粒?”

    易年笑了笑,没有答话。

    周晚又摸了摸,转头问向身后的小乞丐,

    “小朋友,小爷脸上有饭粒吗?”

    小乞丐也同易年一样,不过没有笑,但也没有说话。

    周晚看着二人的样子,也搞不懂,挠了挠头。见二人都不说话,也不问了,继续坐着休息。

    初春的早上还是挺冷,不过随着日头渐高,小院也暖了起来。

    温暖的阳光照在三人身上,暖洋洋怪舒服,都更不愿意起身。

    周晚大喊了几声,过来了几个伙计,其中一个又带来个食盒,阵阵香气从里面飘出,易年闻见,应该是熬得鸡汤,好像还加了些药材。

    几个伙计来带院里,把三人吃饭的桌子收拾擦净。

    又把鸡汤交给周晚,周晚起身接着,对易年说了声失陪一会,见易年点头,向着中毒男子的屋中走去。

    刚到门口,易年喊了声等下,周晚回头,看见一根银针飞向自己,不过速度很慢,力道也不大,伸手接住,看向易年。

    易年依旧没有起身,说了句小心些。周晚听后,明白过来,向着易年点点头,进了屋中。

    不多时,从屋中出来,拿着空碗走到小院中间刚刚吃饭的桌子,将碗轻轻放在上面,又把另一只手拿着的银针交还给易年。

    易年看见周晚递过来的银针,说道:

    “你先收着吧”

    没有伸手去接,还是靠在椅子上坐着,晒着太阳。

    周晚听罢,点点头,把银针收起,也坐下来,不过没有像刚才那样闭眼休息,而是看着易年,说道:

    “小兄弟,昨日大恩,周晚定会报答,日后若是有机会去了上京城,鞍前马后,绝无半句怨言。”

    易年听见周晚的话,也不在靠着,正了正身,坐直身子,开口对着周晚说道:

    “周兄客气了,不需要什么报答,医者职责,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外出游历,除了些私事,本就想着治病救人,你那朋友命大,我刚见时也没太大把握,不过还好,终是救回来了。”

    周晚见易年如此说,对眼前之人又多了几分好奇。

    自己虽然不用毒,但是也听过无一血毒,中之即死,断无生还可能。昨天开始以为是这少年大话,可见了黑血焦草,和地上毒素,终于信了,自己朋友,中的确是此毒。

    可就是这无药可救无人可解的奇毒,竟然被眼前的这个乡野打扮的少年救了回来,心里对易年的身份,不免好奇。

    周晚是个火爆脾气,心里也藏不住事,平时行事风风火火,也没考虑那么多,对着易年问道:

    “小兄弟,你怎么会解这剧毒,看着你年纪,比我还小几岁,竟然有这等医术,周晚实在佩服。”

    易年只认识周晚一天,听了周晚的话,自然不想提起青光,可也不想说谎,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索性就没说话,只是看着周晚。

    周晚看着眼前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自己,心里有了些后悔,暗骂了自己几句:

    “周晚啊,瞎问什么呢?这等秘术,怎么可能轻易示人呢?帮你救人就不错了,还问!能不能改改你这毛病,被你爹揍得次数还少吗?”

    心里想着,脸上同时也挂起了尴尬的笑容,见易年不说话,开口对易年解释到:

    “小兄弟,是我莽撞了,药方秘术,本就是医者隐私,我这刚才说话不过脑子,在此给你赔个不是,你别介意啊。”

    说着,向着易年弯腰点头,行了个礼。

    易年伸手示意不用,嘴上说着:

    “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不好细说,方才才没了言语,没有责怪之意,周兄不必如此。”

    周晚听见易年的话,看着易年的白净小脸,也确实没有责怪之意,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对着易年说道:

    “这一晚上,净叫你小兄弟了,连名字都不曾问过,失礼之处还望保函。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日后我朋友醒了,总得知道救命恩人的大名啊。”

    “易年”

    “祖籍是哪?”

    “青山。”

    “青山?”

    “小地方,没听过也正常。”

    周晚听着易年的回答,再一次尴尬的笑了起来,心里暗骂自己两句。不过为了防止尴尬继续,又接着问道:

    “刚才听易兄弟在外游历,不知有想去的地方没有。”

    易年听见周晚发问,想了想,说道:

    “也没有具体地方,我这次外出游历,主要是想找一个地方。”

    “哦?什么地方?要是方便告知的话,和我说声,看我知不知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那地方叫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有一片草地,一条小河”,易年开口向周晚说道。

    周晚听了易年的回答,有些不信的问道:

    “没了?”

    “没了”

    周晚皱着眉头,说道:

    “那可有点不太好找啊。这世间之大,草地小河之处,除了荒漠雪山,遍地都是。没有别的特征了吗?要是方便,说我听听,多个人,总能多些门路嘛。”

    易年看着周晚,感觉到应该是误会了,以为自己还是有所隐瞒或者不方便说,便笑了下,说道:

    “不是不方便,也不是隐瞒,是真的没了,我只知道有一片草地和一条小河,别的都不知。”

    周晚见易年眼神真诚,想来是没有隐瞒自己,而且找地这事,也没什么隐瞒必要。想到此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说道:

    “那还真是难办啊”。

    相反,易年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说着,没事,要是有缘的话,自会找见。

    周晚听了,拍了下大腿,嘴上说着:

    “没事,易兄弟,等我回了上京,去那‘不用问’问问,易兄弟的事情重要,不就是多花些钱财嘛,这事包在我周晚身上了。”

    易年听见周晚口中的不用问,有些好奇的看着周晚,问道:

    “不用问?”

    “对,不用问,几十年前开在上京城的一个茶楼,号称知晓天下一切。不用客人发问,便能告知答案的‘不用问’。就是茶水贵了点,不过没事,大不了回去多求我家老爷子几天。兄弟你放心,这事儿包我身上。”

    周晚拍着胸口保证。

    易年也有了些兴趣,开口对着周晚说道:

    “周兄客气,不过不劳烦周兄了。我这外出游历,也没个具体去处,今天得知竟有这等地方,此时也有了打算,等你朋友痊愈后,我想自己去趟那‘不用问’,就不麻烦周兄了。”

    周晚是个急脾气,脱口而出:

    “很贵的!”

    说完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满眼的歉意。

    不过易年没气,看着周晚的样子,想着这人还真是心直口快,有点意思,便开口说道:

    “有手有脚,总能赚到的。”

    周晚看见易年没气没怒,也放下心,坐下来对着易年说道:

    “易兄弟,我是无心的,你可千万不要怪罪啊,我这破嘴,可是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你别介意啊。”

    脸上还是带着歉意的神情。

    易年看着周晚的样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不会的,周兄心直口快,是个性情中人,这等性格,小弟喜欢的很。”

    周晚看着易年,也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笑着。

    此时的易年得知上京城竟然有这么个地方,要是真的能找到答案,问到那地方在哪,那就真的太好了,想着,心里也有了些开心,刚才思念师傅的小愚的心情,也好转了点。

    而后看着周晚刚才大动作后的样子,身上,从自己借的衣服上,又有好几个地方殷出鲜血。

    没多想,起身走到竹篓旁,背对着小乞丐和周晚二人,开始翻翻找找。

    不多时,从竹篓里拿出了几块白布,一些草药,一个布卷,和两个捣药的药罐,走到周晚身前,将东西都放在桌上,对着周晚说道:

    “你身上的伤口太多,有些还没愈合,有点动作还是会流血。昨天情况急,看你是境中之人,这点小伤不碍事,就没管你,现在空了,我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下,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说着,打开布卷铺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固定着好些工具,小刀,镊子之类应有尽有,看做工,也十分精美,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反着白光。

    周晚此时心中有愧,听易年如此说,也不知道该说些怎么,到了嘴边,只有两个字:

    “谢谢”

    易年听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断,拿起小刀,走到周晚身边,手稳心细,慢慢将周晚的衣服划开。有些地方的伤口已经和衣服沾合到了一起,想脱也脱不掉。

    没一会功夫,周晚上身的衣物在易年的小刀下,尽数去除,露出了整个上身,几处大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此时正往外殷着血。

    后面的小乞丐看见易年将周晚身上的衣物去除,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伤口,将目光放到了别处,不再看了。

    可没过了多会,还是移回了目光,仔细的看着易年的动作。

    周晚受的都是外伤,有些是刀剑所致,也有些是赶路时树枝划伤,看着密密麻麻,不过大都已经在初识境的修为中慢慢自愈了。

    只有少数几处大伤,因为动作大些,愈合的没那么快,有些已经流脓。不处理的话,对他一个境中之人来说不是要命的事,但总归有些影响,留了疤也不好看,但是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乎留疤的问题。

    易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专心,双手轻轻将周晚身上流脓的伤口清理干净,剃掉死肉,把伤口里不小心进的脏东西,也用镊子一点一点慢慢的移出。

    全程专注,没有任何话语。

    身后的小乞丐瞪着大眼睛,目光一直放在易年那双正在给周晚治疗的手上,安静看着,没发出一点声音。

    周晚此时则是浑身颤抖,因为疼。尽管是剃掉一些死肉,可还是连着身子,剧痛钻心。

    不过周晚是修行之人,忍耐力和身体状况本就比正常人要好出不少,此时也咬牙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像是怕打扰到易年,或是怕被人嘲笑,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院里,三个人安静着。

    周晚忍着,小乞丐看着,易年忙着。

    等到把身上的伤口都清理干净,找到店小二要了一壶高度酒,拿着棉球,在伤口处和周围擦拭,防着伤口染病。

    此时的周晚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掉落,嘴里发出了几声哼哼,不过不大。

    易年听见,也没说什么,看着周晚能忍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心里,把对周晚的印象,从公子哥变成了有点骨气的公子哥。

    小半个时辰过后,身上的伤口都处理的差不多,找了几颗草药,放在罐子里捣碎,涂在了伤口上,拿着用高度酒泡过的白布,将伤口小心的包起来。

    弄完这些,呼了口气,松了松筋骨,拿出一件衣服,让周晚穿上。

    拿衣服的时候,看着小乞丐的目光一直盯着周晚的后背。

    朝着小乞丐问道:

    “想学?”

    小乞丐把周晚背上的目光收回,又放在了易年脸上,看着易年的眼睛,有些犹豫,不过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过来,太远了看不清,他腿上还有伤口,我还要处理,你在旁边看着吧”,易年语气温柔的对着小乞丐说道。

    说着,也没等小乞丐表示,见周晚穿完了上衣,有用小刀从大腿跟处,将周晚下衣划开,两条大腿漏了出来。

    抬头问了周晚一句,周晚脸红了一下,摇了摇头,易年见了,也没再问,开始着手处理腿上的伤口。

    确实,那让周晚脸红的地方,是个男人都会保护的很好。

    易年开始处理伤口的时候,小乞丐终于从后面,走到了易年旁边,蹲下身子,可还是有点不敢看,眼神中充满。

    易年手上处理着伤口,眼睛也都盯在周晚腿上,可像是能看见小乞丐的眼神一样,专注处理伤口的同时,嘴上说着:

    “如果你想学,就不能怕,比这可怕的伤势有很多,现在连看都不敢看,以后怎么下手呢?”

    说着这些,语气虽然有些严厉,不过还是劝慰多些,鼓励多些。

    小乞丐听了易年的话,也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什么,只是那双大眼睛,移到了易年正在处理的伤口的,眼中多了分坚定。

    易年仿佛感受到了小乞丐的目光,在处理伤口的同时,小心的给小乞丐讲着,小乞丐时不时点点头,眼神,慢慢的向易年的专注靠拢。

    周晚腿上的伤没有身上的严重,不多时,将伤口全部处理完毕,拍了一下周晚,示意好了。

    然后起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工具,消毒清洗,小心擦干后放回布卷,重新包起来。在一旁放着。

    又找了条毛巾,洗了后递给正在穿下衣的周晚。

    周晚接过,擦了擦脸,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向后一靠,昏睡在了椅子上,只是接触椅背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一下,应该是疼了,不过,没醒。

    应该是太累了。

    易年看着睡着的周晚,笑了下,将周晚扶起,抬进了另一间屋子。

    心里知道,这周晚,是真的累了。

    逃了几天不眠不休,此时朋友无事,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又全力忍着,等都处理完,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在此刻,终于松了下来,沉沉睡去。

    易年把周晚安顿好,从房间出来,看见小乞丐还站在刚刚的地方,便走到小乞丐面前坐下,温柔的对着小乞丐说道: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我有很多的医书,等空了找给你看。不过我过几天有事,要去一趟上京城,那离这里很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小乞丐还是从昨天见时的那个样子,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

    等了半天,易年也不知道小乞丐在想着什么,又温柔的对着小乞丐说道:

    “昨天的书你还没看懂呢,不想听了?再说,有一技傍身,总好过去落北原送死。”

    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等着小乞丐的反应。

    又是思考良久,看着易年,终是点了点头。

    易年见小乞丐的反应,有些开心的笑了笑,问着小乞丐:

    “你是不想说话还是不会说话?如果是不会,我给你看看,如果是不想,就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不过你自己的名字总会写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也不能总叫你小朋友。一会我拿纸笔,你把名字写下,对了,我叫易年。”

    易年还是同之前一样,看着小乞丐,等着摇头或是点头。

    忽然间,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从小乞丐口中传出:

    “我叫龙桃...”

    易年听了,愣了一下,心里想着:女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易年,这叫龙桃的小乞丐从刚见面时,长长的头发就将脸挡的严严实实,只有双大眼睛,能勉强看见。

    穿着身破破烂烂的男装,还有些大,看不出体貌特征,只有瘦小,一路上话也不说一句。

    易年刚见到时,看着小乞丐小小瘦瘦的,本能以为乞丐生存困难,有一顿没一顿的,长的不高,还是个小孩子,到自己肩头,也正常。

    听小乞丐体内之音的时候,也难听出男女。

    以前后山帐篷,第一眼能看出花辞树女的,那是因为花辞树的伪装本就不高明,所受之伤又要爆发,易年看的仔细,才能认出。

    可这龙桃,易年见第一眼的时候,根本没往那处想,直到听见这声清脆女声,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方才看着周晚大腿的时候,有些犹豫,这男女之别,确实不好跨越。

    不过以后跟着自己学医,这关总得过去,医伤治病的时候,哪还有心思理那男女之别呢?

    自己误打误撞,也不是什么坏事,易年心里想着。

    龙桃说完自己的名字,就开始看着易年。

    可看了半天,就见易年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以为对方没听清楚自己说的话,于是又重复了一次:

    “我叫龙桃。”

    易年第二次听见从龙桃嘴里传出的清脆女声,终于从刚才的愣神中醒了过来,微笑着有些歉意的说道:

    “对不起啊,刚才失态了,我真没想到你是女的,还以为是个小朋友呢?”

    龙桃听着易年的话,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你不教了吗?”

    那双大眼睛还是紧紧的看着易年。

    “为什么不教呢,有教无类,行医问病又没有男女之分,只是,只是。。”

    易年嘴上说着只是,可后面的话半天都没有出来。

    龙桃问道:

    “只是什么?”

    易年挠了挠自己的头,开口解释道:

    “只是还不知你多大,刚才一直以为你是个小朋友呢。”

    “十八,快了。”

    龙桃回答着,又问了易年一个问题:

    “不是能者为师吗?”

    易年听了龙桃的回答和又问着自己的问题,脸上浮起歉意,郑重的对着龙桃说道:

    “是我狭隘了,不应该考虑这些,我向你道歉。不过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教你可以,但你不用叫我师傅。我行医也没几年,会的可以教你,但我资历尚浅,还没到能收徒的地步。”

    龙桃听了,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叫什么?”

    易年听着龙桃的问题,心里苦笑,我也不知道啊,可是又不能对着龙桃说,只能草草的说着随你吧,而后怕龙桃再提问,接着说道:

    “不过,你既然要和我学医,也不能一直是这幅打扮,总归要收拾的干净些,要是这样,还有人敢让你瞧病吗?”

    脏兮兮的龙桃听着易年的话,眼里多了些伤感,妙龄少女,如果不是被迫,谁又愿意是这幅打扮呢。

    想着,点了点头。

    易年见了,说道:

    “还有一间空房,你去吧,我叫小二打点水,你收拾收拾。”

    说着,走到门口刚想喊,又怕吵醒周晚,便直接去了前厅。

    龙桃在院子里等了没多大会,就见两个伙计抬着一个大桶,在易年后面跟着,到了小院。

    易年指了指还空着的那间房,让伙计把桶抬到了里面,等伙计出来,又对着伙计说道:

    “辛苦,不过还得劳烦一趟,出去帮她买两件合身的衣服,麻烦了。”

    说着,指着小乞丐,从自己的布袋里掏出些钱,看着差不多,交到了店小二手里。

    那伙计接过钱,嘴上说着客官哪里话,你们都是本店贵宾,有什么事说声就行,要是客官没别的吩咐,那我这就去了。

    易年点头,说了声辛苦,小二行了一礼,急匆匆的朝着外面小跑出去。

    易年转过头看着龙桃,说了句你去吧,我去看看周晚的朋友。

    说着,也没等龙桃回答,进了屋。

    龙桃站在院子里,看着易年消失的身影,嘴里说了一句,希望这次是对的吧。

    而后,进了刚刚打了水的最后一间空房。

    易年进屋后细心的观察了男子一会。早上到现在的功夫,脸上的青色已经褪去了大半,恢复了几分血色,本来面容也看的出来了。

    中毒男子,看着好像比周晚大几岁,眉毛笔直,看着面善。天庭饱满,虽然闭着眼睛,可易年好像能从面容中感到比周晚还有些高贵的贵气。

    不过想来,能让周晚舍生忘死的带着逃命,不离不弃,身份也一定不简单,有些贵气也算正常。不过这些与自己无关,想也无用。

    便不再看了,只是又给男子诊了脉,还是有些虚弱,昏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看着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有了结痂的痕迹,从里面用力挤了点血,还好,终于是鲜艳的红色了。

    长长舒了口气,心里想着,没事,等着醒来就行。

    也不再看,出门,来到院中,坐在椅子上,没什么事做,看着天空发呆。

    一个昏迷,一个昏睡,一个沐浴。

    自己还真得在这看着点。

    周晚的鼾声从房中响起,传进了易年的耳朵,易年有些苦笑,不过也没什么办法。

    嘴里念叨着刚才龙桃告诉自己的名字,说了句,还真是个好名字。

    坐了一会,刚才出去的店小二拿着两件衣服回来,易年谢着接过衣服,道了声辛苦便让小二忙去。

    来到龙桃的房间门口,把衣服放下,对着里面说道:

    “新买的衣服,放在门口了。”

    听见里面答了一声嗯,就继续回到刚才坐着的椅子上,继续发呆,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是青山小院,还是师傅小愚,或是草地小河,和河边的那个身影....

    发呆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夕阳的余晖落在小院的房檐上,亮的有些晃眼,一声开门的声响,叫醒了发呆的易年。

    易年转头看去,从龙桃进去那间房,出来了一位穿着男装的女子。

    夕阳洒在脸上,映的小脸通红,不过原本的冰肌玉骨,在这刺眼的夕阳下还能看的出来。

    易年肩膀的高度,不算高挑,还是一样的瘦小。长长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身后,到了腰间渐渐消失。

    不施一脂半粉,俏脸完全显露。

    只有那双有些奇怪的眼睛,还和以前一样。

    镶嵌在俏脸之上,给这本就世间难寻的面孔,又增添了一丝妖艳之美。

    易年见过女人,漂亮的也见过不少。不过眼前龙桃的长相,在易年认识的人中,只有那河边子女才能强上几分。

    这,哪里还是刚才的小乞丐啊。

    只是俏脸之上,没有笑容,无边无际的孤独,直透人心。

    易年心里想着,又多了一丝同情,想起刚见到龙桃的时候,原本这幅面容,却打扮成那个样子。

    看见自己拿着干粮走来时的惧意,一路小心翼翼的跟随,不敢出声的难言。

    本是无双容颜,却....

    易年想着龙桃身世,定是相当可怜。

    心里不禁一酸,同情之情涌上眉头。

    而门口的龙桃,

    出来看见易年看自己的眼神,只有同情心酸,却没有一丝杂质。龙桃也不知自己心里。只是,两滴泪珠,顺着俏脸,轻轻滑落。

    易年见龙桃流泪,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站起来不解的问道:

    “你怎么哭了?”

    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的易年,此时也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原地站着,看着龙桃。

    龙桃抬起小手,将泪珠擦掉,嘴上说着没事,走到易年身前,又对着易年说道:

    “昨天的书还有好多字不认得,你还能教我吗?”

    说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易年。

    易年看着这眼睛,心下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对着龙桃说道:

    “好”

    说完,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龙桃坐下,把书拿出。

    自己坐到旁边,想了想,又把椅子移了移,拉开了点距离,说道:

    “你自己看,不会的就问我。”

    说完,也不再看着龙桃,又恢复之前样子,靠上椅子,看着天空发呆。

    安静的二人,待在这安静的小院中,一个看书,一个发呆。

    不多时,又一开门声响起,周晚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自屋里出来,揉了揉眼睛看向院里的二人。

    忽然眼神从懒散变成惊讶,刚才打哈欠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又张大了一些,高声说道:

    “哪来的小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