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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撕下皇帝新装

    听到要关学堂,贾政顿时大惊。

    “贾府学堂乃先祖创立,绝不能关了。

    教书育人是两件事,太爷毕竟年事已高,教书无碍,但育人却力有不逮。

    我倒以为,天祥不必辞去助教,今日鞭挞一众顽童,进退有度,正气凛然。不仅不能辞,还应加大惩罚力度。”

    贾政清风明月、志大才疏,素性潇洒,不以俗务为要,却也正直刻板,恪守礼教,以读书人自诩,好为人师。

    “政老爷,天祥自问学识浅薄,更不愿误人子弟,这教习便辞了。”

    贾瑞肃然道,“所谓少年强,则国强,学堂塾掌可换,但不可关。

    府上的少年,多读些书总是好的,起码明事理,懂礼仪,知廉耻!

    否则,也不至于在学堂行龌龊腌臜之事。”

    一次次影射宝玉,让王夫人恼怒至极,冷声道:“宝玉干干净净一人,这才到学堂几天就学坏了,学堂就算不关,风气是该管管了。”

    “噗......”贾瑞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暗骂道,“就这个天下第一滢虫,还特么干净?他就是个粪源好吧?

    却把责任往学堂推是吧?”

    ......

    “要我说,学堂是该好生整顿,秦相公这才来几天?又是跟谁学坏的?”

    邢夫人却突兀跳了出来,阴阳怪气、含沙射影。

    把宝玉批的一无是处,有几人心中大爽。

    比如珠大嫂子李纨,猥琐荒疏的贾环,当然,更少不得大房的邢夫人。

    大户人家妯娌之间和市井人家没有不同,互生龃龉,明争暗斗。

    谁不知道,秦钟和宝玉形影不离,同吃同坐,最为相契?!

    秦钟跟谁学坏的?不言而喻!

    王夫人面色更加阴沉,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之外的菩萨相。

    ......

    “学堂内蝇营狗苟,污秽不堪,我太爷作为塾掌,的确有责任,回头我便劝太爷辞了这塾掌,但要说我太爷教书不好,我还是要反驳几句的。”

    眼看炮火对准学堂,贾瑞不干了,先把水搅浑了再说。

    “读书明事理,知是非,君子慎独。

    读书,关键在于学以致用,知行合一。”

    “比如,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食不连器、坐不连席,又说,男女三岁不同床,七年不同席,这都是稚子都懂的道理。

    知道又如何?

    有些人还不是明知故犯?

    他这不是无知,就是人性的坏,本性的恶!

    明知故犯,这也能怪到学堂?”

    话音落下,场中顿时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老太太半张着嘴,瞠目结舌。

    ……

    一个个装傻是吧?

    贾瑞挠挠头,轻缓的声音继续响起。

    “咱家的宝二爷有多少人教着宠着,和林妹妹或许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小同吃同住,都幼学之年了,依然形影不离。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是他不懂,还是大人不知?

    这也能怪书教的不好?”

    轰隆隆。

    直接炮轰宝玉啊?!

    屏风后,林妹妹俏脸通红,一双弯弯罥烟眉微颦,含露目似泣非泣,宝玉痴呆的眼神透着清澈的愚蠢。

    老太太脸色阴沉沉,目光冰冷。

    贾政顿时面色紫涨,青筋暴跳。

    贾府岂能不知宝玉整日在内帷厮混不妥?

    但一个个看破不说破。

    只要宝玉愉快了,老太太便开心。

    老太太开心了,全府上下便其乐融融。

    谁也未曾想到,一个公开的秘密,却被贾瑞这个二愣子,直接当众撕开了皇帝的新装,将龌龊羞耻暴晒于阳光之下。

    倒是王夫人,尽管皱皱眉,却似乎欣赏地看了贾瑞一眼。

    黛玉病恹恹的,古灵精怪、狐媚魇道的。

    偏偏,宝玉就喜欢她的小性儿。

    一个好好的爷们,被魅惑的整日伏低做小、赔身下气,让她想起来就生气。

    ……

    “宝玉才多大?”老太太压抑着滔天怒火,轻描淡写道。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都幼学之年了,装什么嫩啊?!

    大秦的甘罗十二岁都拜相,整日操持家国天下。

    宝二爷呢?

    整日家在内帷脂粉堆里厮混,琢磨着吃女儿家的胭脂。

    你们想想,这嘴上的胭脂该怎么吃?

    要么和姐妹们毫无大防,故作天真嬉闹,挠肋下的咯吱窝。

    你们给我说说,咯吱窝该怎么个挠法?”

    贾瑞根本无视老太太几欲喷火的目光,继续煽风点火。

    “要说真正的读书人,姑父林如海算一个。

    五世书墨侯门,诗礼簪缨之族,前科探花郎,若他知道掌上明珠是供贾府少爷取乐解闷的,会如何作想?”

    隔间屏风后的黛玉,面色血红,浑身战栗,如遭电殛。

    宝玉顿时满脸通红,心中却腹诽道:“我不就是想跟她们亲近些么,有什么不好的了?

    不就是胭脂吃的深了些吗?

    不就是咯吱窝挠的靠前些吗?

    和丫鬟们一起沐浴,互相帮助不好吗?

    为什么姐妹们都渐渐跟我有些避忌了?”

    更是恨死了那些迂腐礼书上教人说的“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浑话。

    ......

    眼看贾政已到了暴怒失控的边缘,贾瑞再次拱火。

    “小小年纪伤风败俗,不知廉耻,滢魔色鬼的名头怕是早已传遍大乾贵族圈,试问四王八公又有谁家敢把郡主、女公子往火坑里推?

    退而其次,偏生扭住客居在此的侯门之女林姑娘不放。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

    敢问,林姑娘的清誉何在?以后如何嫁人?

    就算把侯门之女当成童养媳,倒是给她一个身份,把亲事名分定下吖?!

    不明不白如此欺辱,人家可是五世侯门大小姐,何至于折辱如斯?”

    “轰隆隆!”

    如同平地一记闷雷。

    老太太差点一个趔趄从高座坠下。

    黛玉只感觉凌空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她七窍玲珑的玻璃心上,也击碎了黛玉清高孤傲,几近晕厥,悲从心来。

    “娘亲啊?!你来接我吧!我就是死了,也不要在这里!”

    一声悲鸣,如杜鹃啼血,魂断奈何天。

    崩溃大哭,掩面而去。

    三春和宝钗见此,慌忙追了出去。

    ......

    听到隔间林妹妹发出断翼天使的悲鸣,贾瑞于心不忍,一声叹息。

    “黛玉啊!你虽然还小,却是绛珠仙子转世,此话虽鲜血淋漓,却是善意啊!

    那宝玉只会欣赏亵玩娇嫩花朵,从不会浇水施肥,更不会为娇花遮风挡雨,若有机会,哥哥揭了这滢虫华丽丽的皮,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滢虫。

    或许,他的心属于你,但他的身却属于一众姐妹,甚至清隽的男子。

    然,他的心真果真属于你吗?

    若真是唯一挚爱痴情,他可曾有过掷地有声的承诺?可曾有过提亲之举?

    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多情渣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