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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借古讽今献大策

    不知不觉,姜绾绾手托香腮,痴痴的看向眼前意气风发,锋锐十足的少年。听到此处,黛眉微蹙,呢喃道:“天不佑我大乾啊!

    仅仅是天灾,已然让我毛骨悚然,寒毛直竖!

    若再加上九边之患,内吏之患,想都不敢想!”

    “我不在朝局,不知大帅对国之重器掌控几何。”贾瑞眉头微蹙,幽幽道,“但,可肯定一点。

    大乾建朝近百年,藩王林立,拥兵自重。

    九边兵镇如同这京城的九门,大门守好,固若金汤。

    但,只要任何一门被打穿,或者投敌,如同庭院垮塌一处,外敌便能顺门长驱直入。”

    贾瑞起身出神的凝望着窗外,似乎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看到了千里之外的战场。

    “当下灾民四起,若不能加以遏制,灾民便会转化为流民,流民稍加煽动,将转化为暴民强盗,大乾将大乱。

    边境各国如同巨兽一般,正在张开着獠牙,随时给大乾致命的一击。

    一旦内外夹击,大乾,将危若累卵!”

    贾瑞话音落下,徐谦身形微颤,如遭电殛。

    这是他与圣上最担心之事。

    之所以处心积虑将王子腾调离京畿,他内心甚至做好了再次京城保卫战最坏打算。

    ……

    “天祥,再说说内吏之患呢?”徐谦声音略带沙哑。

    不知不觉,大帅已忘记贾瑞还并非朝局之人,甚至能在同一高度产生共鸣。

    “尽管,大乾内忧外患,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贾瑞顿了顿又道,“大乾最大的危机,却是吏治之患。

    如同推倒一棵树,并非需要树的力量,树根腐烂了,参天巨树便会轰然倒塌。

    准确说,巨树是被自己的重量压垮的。

    只是,我不知树根腐烂几何!

    若贾府是浓缩的朝廷,根本无须天灾人祸,自个便能将自个玩倒塌!”

    ......

    姜钰双眼微眯,精光闪烁,一言不发。

    “真是捡到宝了,稍加打磨,或许能成为我手中的一把利器!”

    尽管表面古井无波,内心不若表面那般平静,如台风掠过,排山倒海,海啸惊天。

    而贾瑞虽不在朝堂,却高屋建瓴,针砭时弊,抽丝剥茧又一针见血,如洪钟大吕一般,一波波音浪,冲击他强大而又麻木的心脏。

    ……

    “天祥如此年少,且不在朝局,却高瞻远瞩,洞若观火。”

    徐谦眼睛一睁,眼中异彩绽放,激赏之色根本不加遮掩,复又浓眉微蹙,“三患之间犬牙交错,牵一发动全身,你以为如何破局?”

    贾瑞摩挲着茶盏思索片刻,道:“解决问题的是人,制造问题的也是人。

    无论解决边境,亦或天灾,都离不开力往一处使。

    大乱将至,若一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管饕餮脂膏,管他洪水滔天,天崩地裂?

    更可恨者,前方杀敌救灾,后方却背后下黑手捅刀子,如何能胜?”

    贾瑞盯着雾气升腾的茶汤,幽幽道,“不拧成一股绳,如何抵御天灾?如何抵御外敌?

    是以,攘外必先安内,首先解决吏治!”

    “如何才能让朝堂内部一条心呢?”姜绾绾呼扇着水汪汪的眼睛,不知不觉手托香腮、脸衬红霞,露出女儿态。

    ......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想起了儿时听到的一则小故事。

    天鹅、虾和梭子鱼是三个好朋友,它们三个商量着,准备一块儿拉一车海鲜到城里去卖。

    这天,它们把车子准备好,东西也都放上去了。

    三个好朋友把拉车的绳子套到身上后,开始拉车了。

    可是,它们使尽全身力气的拉,车子却一动也不动。

    咦,怎么回事呢?

    天鹅把绳子的一头拴住车子,自己拉住了绳子的另一头,然后,展翅飞向高空。

    虾呢,它只会往后蹦,它把绳子套在身上拼命地往后拉去。

    至于梭子鱼呢,它更干脆,拉住另一个绳头,往池塘底下猛拽。

    它们三个都在拼命地拉,可是忙了半天,车子还是在原处。”

    贾瑞话音落下,一直未说话的小王爷姜山一拍桌子,道:“这三头蠢物,力量没有往一处使……”却戛然而止。

    三人震惊相互对望。

    ......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表面冠冕堂皇、仁义道德,实则伪君子遍布。

    世上最难测者是人心,一条心是不可能。

    但统一目标方向,却是可行的。

    前提是,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家长,一个军队只能有一个指挥官,一个朝廷只能发出一个声音。”

    贾瑞话音落地,徐谦身形一晃,面部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你是说……?”姜绾绾捂着小嘴,凤眸圆睁。

    “政令归一,令行禁止!”

    贾瑞轻声道:“朝堂之事,没那么复杂,透过现象看本质,大道至简。无论如何,国家都只能有一个声音。”

    ......

    “好一个大道至简,只需要政令归一,令行禁止。”

    徐谦说完,深邃的双眸却充满着痛楚和无奈。

    “其实,朝堂上下都知道症结,却不敢面对……

    一群苍蝇围着一坨腥臭的肉,打苍蝇是没用的,把腐肉挖了埋了,苍蝇自然散去。

    这腐肉并不是疥癣之疾,而是恶性脓疮,而且还不断的腐烂……

    当断不断,不狠心割去,后果,不堪设想……”

    “铛……”

    姜绾绾的茶盏掉在案几,水花四溅,一个人目瞪口呆,喃喃道:“腐肉不除,打苍蝇何用?

    果真大道至简啊?!”

    ......

    “日月双悬,是这大乾的乱象之源吗?如何破?”徐谦幽幽道。

    他内心风乍起,惊涛拍岸。

    敏锐发现,此子和他想到一块了,涉及到皇家内部之事,无论如何,不能由他这个大舅哥说出来。

    话音落下,贾瑞顿感寒毛直竖,心惊肉跳。

    此话题高度敏感,已经涉及皇家内部龃龉和利益,甚至相当于皇帝问,几个皇子中,谁为太子?

    哪怕是最亲近的臣子,都避之不及。

    ......

    贾瑞起身缓缓踱步,来到窗前,凝神看向虚空,幽幽道:

    “我想起华夏一段历史,堪称万古国殇,那便是秦无二世。

    若大秦,没有胡亥这个超级蠢材,千年难遇的败家子,华夏的历史或许会改写。

    哪怕是头猪坐在那个位置,怕都比这头蠢货强些!

    一个开创华夏文明起源的帝国,居然让这个废物短短几年彻底挥霍殆尽。”

    轰隆隆!

    晴天霹雳。

    徐谦呼吸一滞,如遭电殛。

    姜绾绾更是樱桃小嘴半张,凤眸充满惊愕。

    某种程度,胡亥和太上皇何其相像?

    更不堪者,姜镇被俘,为求苟活,居然为敌酋天子叫国门,这是叛国啊?!

    但,举国之内,无人敢骂太上皇是废物。

    徐谦更是后悔,没把圣上叫来,哪怕是隔墙旁听呢?

    像贾瑞这种有见识,又敢直言不讳的二愣子,完全是个奇葩。

    换个环境,怕是他还不敢说了!

    ......

    贾瑞看向二人动容的神情,不疾不徐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们做一种假设,比如刘邦占领咸阳后,让胡亥做选择。

    第一种选择,保留大秦正统并可延续,但胡亥必死。

    另一个选择,大秦必亡,但可让胡亥活下来,甚至当个郡王。

    你们猜,胡亥该如何选择呢?”

    二人默默的看向贾瑞,眉宇之间却充满了哀伤。

    “大秦,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这样一个伟大帝国,对于这个贪生怕死的废物而言,不如他身上一坨腐肉。

    大秦可以亡,但他不能死!”

    徐谦听此,脸色黑如锅底,阴沉如水。

    大乾素来有天子守国门的传统。

    太上皇姜镇葬送五十万国之精锐,被俘后更是开了天子为敌叫国门的先河!

    无耻之尤,直冲天际!!

    ……

    “我们再说另外一个人,公子扶苏。”

    贾瑞继续道,“就算公子扶苏无法判断诏书是否为真,就是不奉诏自杀,手握三十万大秦精锐,强行登基,大秦或可延续。

    但扶苏却自杀了,死于迂腐,死于愚孝,他获得了孝道美名千古流芳了吗?

    恐怕,若是始皇能从棺材中爬出,第一个杀的就是这个蠢货懦夫,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徐谦常年的养气功夫,基本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手中的茶盏却微波荡漾。

    内心惊涛骇浪,竖子这是要杀胡亥啊?!

    几人沉默片刻。

    徐谦手中握着茶盏,出神的看向开始下坠的夕阳,幽幽问道:“该何以破局?”

    “胡亥这个垃圾,就是一堆臭不可闻的腐肉,周边定然围了一群苍蝇。

    很多人喜欢打苍蝇,还自认为很勤奋。

    此为用战术的勤奋,掩饰战略的懒惰。

    腐肉不除,苍蝇,永远打不完的。”

    贾瑞端起茶盏,吹拂了几下,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将茶盏“咚”的一声墩在石几上。

    “如果我是扶苏,不仅要强行登基,而且直接除掉胡亥,以绝后患。

    随之,大秦首鼠两端之人也再无选择。”

    姜绾绾赫然看向贾瑞,握着茶盏的纤纤玉指紧收,细如发丝极澹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可知,景泰帝乃夏太后扶上皇位,大乾孝道治国,尽管不是生母,也恭称一声母后。”

    徐谦直接刺刀见红,冷冷道,“且不说太上派的势力有多大,能否杀得掉。

    杀了母后的亲生儿子,杀了手足兄弟,你让圣上在这世间何以自处?”

    ......

    “这老货是谁?不会是战神徐谦吧?!这种问题是我能回答的?!”

    贾瑞暗忖间,叹息道,“这就是扶苏的悲剧啊!

    姑且,诏书是真的。

    他奉旨自杀,做到了小孝,孝顺了他的父皇。”

    贾瑞迷离的目光看向远方,怅然中透着浓浓的怜悯。

    “但,他的死,直接导致胡亥再无顾忌,内心的幽暗魔鬼一旦放出,无法无天,肆无忌惮,无人能治。

    他上位第一件事,是将他所有的兄弟姊妹,屠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他自知,他在所有的兄弟姊妹中,是最愚蠢无能一个。

    始皇最爱的公主阴嫚,大秦最高贵的女人,一个倾国倾城,冰清玉洁女子……

    在花团锦簇的年龄,在恶魔胡亥的歇斯底里的狂笑声中,受尽世间极致残忍的非人折辱之后,惨遭五马分尸。”

    “啊?!”

    姜绾绾一声惊叫,脸上苍白,“铛”的一声,手中的茶盏掉落在石桌,摔个粉碎。

    ……

    “如此看来,杀一个胡亥,却能拯救二十余个兄弟姊妹,这个帐怎么算都是赚的!不过这仅仅是皇室小家……”

    贾瑞对大秦这段历史扼腕叹息,满脸悲怆。

    “胡亥最大的罪孽,不是杀兄弟姊妹,而是导致大秦崩塌,制造了万古国殇。

    这个畜生鞭尸一万次,都难平积郁愤懑。

    是年,整个华夏再一次兵戈四起,狼烟不断。

    世界被鲜血浸染,遮天蔽日。

    漂浮在咸阳上空的血腥,浓郁如同实质,数月无法消散。

    当时并没有外敌入侵,自己人却把自己差点杀绝种。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胡亥罪该万死,但扶苏更是千古罪人。

    他的死,没有任何价值,却成全了他懦弱,迂腐,愚孝的名头。”

    徐谦眉宇沟壑更深了,身形明显一颤,手中的茶水洒出了些许。

    姜绾绾眼中却闪过一道狠戾的精光。

    ......

    “何为大善?何为大孝?

    如果,扶苏屠了胡亥以及余孽,开创大秦盛世,即便诏书为真,世间又有谁会说扶苏不孝?

    当初,唐太宗李世民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兄弟,逼父皇李渊退位,开创贞观盛世,却迎来了千古美名。

    后人会如何评论?杀兄弟之举被冠以雄主帝王之术!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想当初,李世民为了克服心魔,又经历了何种的心里煎熬?

    只要大唐迎来盛世,又有谁在乎皇室曾经的内斗?”

    贾瑞轻飘飘的声音,如黄钟大吕撞击了几人的心脏。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克服心魔?”姜绾绾喃喃自语重复着。

    贾瑞之所以借古讽今献大策,既是为了大乾,也是为了自个。

    若按大明历史轨迹发展,两年之后,大明瓦剌留学生朱祁镇发动夺门事变,这个屌人对敌不行,窝里斗却相当凶残,复出之后,将朱祁钰的势力屠了个干净。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包含挽大乾于将倾的一代名臣于谦,也死于这个窝囊废之手。

    大乾历史背景与大明高度相似,他现在和内帑捆在一起,一旦太上皇复出,将不可避免的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