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时候，我们家来了一个新孩子，因为哥哥一直不和我玩，我对拥有了一个新的玩伴十分开心。吃饭，睡觉，玩耍，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一起。我由衷认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虽然我们家都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但是他总是让着我，在内心擅自划出与我们的界限。我们都不在意，认为他只是还不习惯这里的环境。而且，有一个处处顺应我的人让我很高兴，无论是什么，只要我坚持，他都会认同我的观点。我变得擅长使唤这个弟弟，无论是家务活还是学校布置的作业，我都能全部交给他解决。我丝毫不用担心他会告诉父母，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而这些发生改变是我们考试结果发布的那一天，我什么也不会，随便涂满了试卷，得到了应得的分数。而他却得了满分，老师表扬了他，全班只有他得了满分；同时老师批评了我，因为我的分数是全班最低的。回到家里，母亲看了我们的卷子，她夸奖了弟弟，但是她并没有像老师一样骂我，只是叹息道“郑家的孩子都不会念书”。
我的泪水冲上了眼眶，不就是满分吗？如果我好好写作业的话，我也能考到一样的分数。但是这些，我根本说不出口。
晚餐结束了，我收拾起餐桌上的盘子，他凑了上来，抓住了我手上的盘子。我一把推开他，恶狠狠的说。
“不用了。你做好你自己的就可以了。”
之后，我认真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但是，我考试的分数总是没有他高。无论我多么努力，我和他之间总是有难以逾越的距离。
母亲看到了我们的试卷，这次她没有夸奖弟弟，反而大肆吹捧起分数更低的我。
为什么？莫非他考高分就是理所应当，而我就是进步很快？我对这种区别对待很不满意，我发誓，一定要超过他。
小学，中学，我一直在追寻着他的脚步，我竭尽全力才能抵达他轻而易举就达到的高度。在高中时，我们的距离被拉开的越来越多，这时我才不得不承认，人与人天赋之间的差距。
他对我说，我们在大学，也能进入同一所学校。虽然我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一直以来，我身为哥哥的自尊心不允许我承认自己的弱小，所以我和他约定，我们会进入同一所学校的数学系。
我假装对数学产生热情，因为只有在数学上，我才拥有和他讨论的资格。
我只是假装对学习游刃有余罢了。
父亲说我们家需要的是在政治上有影响力的人，他的话成了我最好的借口。
我考上了一所一般的大学的经济学院，而他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医学院。
面对他，常年以来产生的自卑感却无法撼动我对他的喜爱。
他总是那样谦逊，热情而又诚实。我很自豪有这样一个弟弟，总是在大学同学之间夸耀他的存在。
“但是，不论他再怎么优秀，这些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吧！他不过是你们家的养子，他恰恰证明了你们家基因的低劣。”
同学说出了刺耳的话语。不是的，不是的，我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他永远是我的弟弟，他永远是我的挚友。
“因为你们家里只出了个你这样的混蛋，所以你好嫉妒的说出这些吧？”
我对他回以刻薄的反击，从此将他归类为愚蠢的混蛋。
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发现身边的人尽是些不入流的混蛋。
他们大致可以分为：
图我钱财的贪婪者，不明事理的愚蠢者以及狂妄自大的傲慢者。
我对于他们的界定，基于他们是否以我为中心，千方百计取悦我，只为在我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家里给我买了一部车，方便我假期回家，而这自然也让我成为了学校里的焦点。
他们过于专注于车辆花哨的外表，而忽视了它只是代步的工具。他们从不在意这辆车会驶向何方，只享受驰骋在公路上虚荣。
让我最无法忍受的是那个曾经嘲弄我的人，如今却腆着脸用虚伪的笑容试图接近我。
“郑哥，以前不知道你家这么厉害，是我冒犯了，对不起，你弟弟毫无疑问和你一样都是社会上的精英。”
“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我笑道，心中他的狂妄自大又披上了贪婪的外衣。
“郑哥，他那天就是不小心说错话了，你一向宽宏大量，就原谅他吧。”车上的人也为他帮腔。
“好啊，那你就上车吧，我们今天去外边玩。”
对我来说，他们不过是用于观察的有趣生物而已。
而这种趾高气扬的感觉很快就让我深陷其中，我的身边尽是一些阿谀奉承的丑角。
我曾经的自卑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我踩下的油门没有丝毫的阻隔，发动机发出了低沉的轰鸣，仪表盘上的指针突破了200，逆行的车辆为我让出了道路，窗外是行道树的虚影，车上是动物们的狂欢。
我就是这里的国王，我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渐渐的我没有再去上过一节课，同学会为我完成作业，枪手会替我参加考试。我从来不担心这些会暴露，各科成绩也总是处于班级前部。在老师眼中，我就是品学兼优，受到爱戴的优等生，尽管他们压根就没有见过我几次。
而无论如何，千篇一律的生活总是让人厌烦。每日在校园中驰骋也变得乏味，我开始思考，如果是弟弟，会度过怎样的校园生活呢？在我的身边，像他那般不卑不亢，能够成为我的挚友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
我躺在学校的草坪上，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微风吹过，所有的野草都在阳光下摇曳着，声浪充斥着这片广阔的空间，风浪奔向了遥远的彼方，只留下泥土的气息。也许这样也不坏，我把车钥匙丢进了学校的湖中，除了掉进水中产生的小小水花，它就什么也不剩了。
“我记得你是隔壁班的郑少言？你们现在不是在上课吗?”
我第一次遇见了她，我只是茫然的回头望着这个试图和我搭话的人。
“你认识我？”
上课那又怎样？反而是突然与我搭话的你更加可疑。
“我的室友是你们班的，不过你应该不认识她，她总是很害羞。”
“我翘了。”
“这样啊？那再见。”她马上就无视了我，从我的身边走过。
“等等，这样就结束了？”
“所以呢？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没去上课。”我回头瞥了我一眼，又回到了自己的路上。
“这很奇怪吗？很多人都会翘课吧。”
这次她连头也没回了。
“等等，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翘课吗？”我追了上去。
“不喜欢学习呗，还能有什么理由？”她白了我一眼，想要彻底与我撇开关系。
“我说啊，你不会觉得大学的课程没有意义吗？”
“总比你躺在草地上发呆有意义的多。”她加快了脚步。
“你想啊，要是毕业后你没有相关的技能的话，你只要找一个会这项技能的人不就行了？”
“那你做什么呢？”她冷笑道。
“我……我可以找一堆这样的人，然后统筹他们的观点。”
“你都不会这个，你还能替他们做主？”
“总得有人做决定，承担风险的是这个做决定的人。”
“真无聊啊。”
“哈？”
“你不过是他们的提线木偶。”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我在控制他们啊！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让他们滚。”
“如果你不是的话，那么哪一个想法是出自你自己呢？”
我们已经走到了图书馆的门口，她刷卡通过了闸机。我搜遍全身，学生卡好像落在车上了。
我从围栏上翻了过去，奔跑着追上了她。
“可是……”
她回过头，用食指放在我的嘴唇上，用唇语说道。
“别说话了。”
她盯着我的的眼睛，我被那双眼睛夺走了全部思绪。我好像思考着关于周边世界的一切，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思考。等她向前走后，我还愣在原地。
后来，我就开启了新的大学生活。
我找到了她的课程表，每次上课，我都会提前去教室，看见她来了，就招手示意她在我身旁的座位坐下。她好像没有注意到我来到的样子，却又故意挑选远离我的座位坐下。
我拿起了书包，来到她的位置，请求她的同桌和我换个位置。
我坐在她的旁边时，她就侧过身子，目不转睛的望着黑板，只将自己的背影暴露在我的眼前。
下课后，她总是会去图书馆。我就一直跟在她的后边，随后在她的旁边坐下。
她从最开始的厌烦，也逐渐接受了我的存在。她的学习很好，我向她询问了很多学业上的问题。经济学的课程，就算几节不上也能明白教授在说什么，而数学相关的内容却令人费解。但是仅仅关注数学公式的结果而不去讨论它的推理的话，凭借记忆也能过得去。
重新拿起教材也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面对大小适中的铅字，我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日子里。而总是埋头苦读的她，我老是将她的身影与他重合。
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参加了考试，而我竭尽全力的结果却只是勉强及格。
“没关系，你只是不擅长数学而已。”她安慰我道。
什么时候，我又变得不擅长数学了呢？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在她生日那天，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多的时间。回忆起来，在她上一次生日的时候她还一直躲着我。
我开车带她去了海边，车上再也不会有之前的那些弄臣了。
当她坐进我的车时，向我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这是你的车？”
车内贴着她的照片，还有她写给我的字条。
“你不知道吗？”曾经这辆车上搭载着狂妄的少年。
“我以为是你租的。”
天空就像她的笑脸一样晴朗，车上播放着温柔的歌声。
潮汐的气味飘入车窗，我们看见了地平线那头无垠的海洋。
阳光的照射下，白色的沙滩闪烁着细碎的银色光芒。
海鸟翱翔在天空，发出尖锐的叫声；水天相接处，遥远的灯塔独自矗立在彼方。
我们平行躺在沙滩上，十月的傍晚沙滩并不会显得炎热。
海浪不断扑打着岸边，用规律的节奏记录着我的心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我真后悔当时的自己多管闲事。”她笑道。
“当时我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笼罩在我的身旁的只有风声和泥土的气息。”
“现在也没什么不同吧，只是把风声变为了海浪，泥土变成了海洋。”
“还有你的呼吸和心跳。”
我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握紧，她没有任何抵触，任凭我手心的温度流向她清凉的指尖。
我们看着夕阳落下大海对岸的地平线，而月亮已经挂在了我们的头顶。
我们并肩坐在沙滩上，海风从我们轻握的掌心间穿过，已经有一些寒冷。
“那天我丢掉了过去，车钥匙也一并沉下了水底。”
“可是你又有了新的钥匙。”
“它永远不会是之前那一把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把钥匙，放在了她的手心。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看向我。
“看见那边的房子了吗？”
她的视线随着我手指的方向，聚焦在右方的海滨小屋。
周围都已经陷入了黑暗，散发着橙色温暖光芒的小屋格外引人注目。
“这个地方很偏僻，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但是当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爱上了它。”
“它的天空总能看见月亮和漫天繁星，不光是这样，它的海洋里还生活着美丽的生物。”
我站起身子，向着大海奔跑起来。
“所以……这把钥匙是？”
她困惑的望着我，身后是橙色的小屋，脚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头顶是深紫色的夜幕。
我捡起沙滩上的巨大贝壳，把它丢进了大海。它掉进水中，产生了小小的水花。
我转过身，双手收拢声音，对着她大喊。
“如果你不喜欢这里，你就像我一样丢掉那把钥匙。但是假如你也喜欢这里，你就收下这把钥匙吧！”
她的瞳孔中慢慢出现了幽蓝色的色彩，随后她睁大了眼睛，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泽。
“这是萤火虫吗？”她的惊喜在嘴角绽放。
“嗯，这是海洋里的萤火虫。”
她合拢了双手放在胸前，就像祈祷中的修女。
“我喜欢。”她说。
虽然我们家都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但是他总是让着我，在内心擅自划出与我们的界限。我们都不在意，认为他只是还不习惯这里的环境。而且，有一个处处顺应我的人让我很高兴，无论是什么，只要我坚持，他都会认同我的观点。我变得擅长使唤这个弟弟，无论是家务活还是学校布置的作业，我都能全部交给他解决。我丝毫不用担心他会告诉父母，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而这些发生改变是我们考试结果发布的那一天，我什么也不会，随便涂满了试卷，得到了应得的分数。而他却得了满分，老师表扬了他，全班只有他得了满分；同时老师批评了我，因为我的分数是全班最低的。回到家里，母亲看了我们的卷子，她夸奖了弟弟，但是她并没有像老师一样骂我，只是叹息道“郑家的孩子都不会念书”。
我的泪水冲上了眼眶，不就是满分吗？如果我好好写作业的话，我也能考到一样的分数。但是这些，我根本说不出口。
晚餐结束了，我收拾起餐桌上的盘子，他凑了上来，抓住了我手上的盘子。我一把推开他，恶狠狠的说。
“不用了。你做好你自己的就可以了。”
之后，我认真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但是，我考试的分数总是没有他高。无论我多么努力，我和他之间总是有难以逾越的距离。
母亲看到了我们的试卷，这次她没有夸奖弟弟，反而大肆吹捧起分数更低的我。
为什么？莫非他考高分就是理所应当，而我就是进步很快？我对这种区别对待很不满意，我发誓，一定要超过他。
小学，中学，我一直在追寻着他的脚步，我竭尽全力才能抵达他轻而易举就达到的高度。在高中时，我们的距离被拉开的越来越多，这时我才不得不承认，人与人天赋之间的差距。
他对我说，我们在大学，也能进入同一所学校。虽然我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一直以来，我身为哥哥的自尊心不允许我承认自己的弱小，所以我和他约定，我们会进入同一所学校的数学系。
我假装对数学产生热情，因为只有在数学上，我才拥有和他讨论的资格。
我只是假装对学习游刃有余罢了。
父亲说我们家需要的是在政治上有影响力的人，他的话成了我最好的借口。
我考上了一所一般的大学的经济学院，而他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医学院。
面对他，常年以来产生的自卑感却无法撼动我对他的喜爱。
他总是那样谦逊，热情而又诚实。我很自豪有这样一个弟弟，总是在大学同学之间夸耀他的存在。
“但是，不论他再怎么优秀，这些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吧！他不过是你们家的养子，他恰恰证明了你们家基因的低劣。”
同学说出了刺耳的话语。不是的，不是的，我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他永远是我的弟弟，他永远是我的挚友。
“因为你们家里只出了个你这样的混蛋，所以你好嫉妒的说出这些吧？”
我对他回以刻薄的反击，从此将他归类为愚蠢的混蛋。
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发现身边的人尽是些不入流的混蛋。
他们大致可以分为：
图我钱财的贪婪者，不明事理的愚蠢者以及狂妄自大的傲慢者。
我对于他们的界定，基于他们是否以我为中心，千方百计取悦我，只为在我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家里给我买了一部车，方便我假期回家，而这自然也让我成为了学校里的焦点。
他们过于专注于车辆花哨的外表，而忽视了它只是代步的工具。他们从不在意这辆车会驶向何方，只享受驰骋在公路上虚荣。
让我最无法忍受的是那个曾经嘲弄我的人，如今却腆着脸用虚伪的笑容试图接近我。
“郑哥，以前不知道你家这么厉害，是我冒犯了，对不起，你弟弟毫无疑问和你一样都是社会上的精英。”
“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我笑道，心中他的狂妄自大又披上了贪婪的外衣。
“郑哥，他那天就是不小心说错话了，你一向宽宏大量，就原谅他吧。”车上的人也为他帮腔。
“好啊，那你就上车吧，我们今天去外边玩。”
对我来说，他们不过是用于观察的有趣生物而已。
而这种趾高气扬的感觉很快就让我深陷其中，我的身边尽是一些阿谀奉承的丑角。
我曾经的自卑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我踩下的油门没有丝毫的阻隔，发动机发出了低沉的轰鸣，仪表盘上的指针突破了200，逆行的车辆为我让出了道路，窗外是行道树的虚影，车上是动物们的狂欢。
我就是这里的国王，我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渐渐的我没有再去上过一节课，同学会为我完成作业，枪手会替我参加考试。我从来不担心这些会暴露，各科成绩也总是处于班级前部。在老师眼中，我就是品学兼优，受到爱戴的优等生，尽管他们压根就没有见过我几次。
而无论如何，千篇一律的生活总是让人厌烦。每日在校园中驰骋也变得乏味，我开始思考，如果是弟弟，会度过怎样的校园生活呢？在我的身边，像他那般不卑不亢，能够成为我的挚友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
我躺在学校的草坪上，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微风吹过，所有的野草都在阳光下摇曳着，声浪充斥着这片广阔的空间，风浪奔向了遥远的彼方，只留下泥土的气息。也许这样也不坏，我把车钥匙丢进了学校的湖中，除了掉进水中产生的小小水花，它就什么也不剩了。
“我记得你是隔壁班的郑少言？你们现在不是在上课吗?”
我第一次遇见了她，我只是茫然的回头望着这个试图和我搭话的人。
“你认识我？”
上课那又怎样？反而是突然与我搭话的你更加可疑。
“我的室友是你们班的，不过你应该不认识她，她总是很害羞。”
“我翘了。”
“这样啊？那再见。”她马上就无视了我，从我的身边走过。
“等等，这样就结束了？”
“所以呢？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没去上课。”我回头瞥了我一眼，又回到了自己的路上。
“这很奇怪吗？很多人都会翘课吧。”
这次她连头也没回了。
“等等，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翘课吗？”我追了上去。
“不喜欢学习呗，还能有什么理由？”她白了我一眼，想要彻底与我撇开关系。
“我说啊，你不会觉得大学的课程没有意义吗？”
“总比你躺在草地上发呆有意义的多。”她加快了脚步。
“你想啊，要是毕业后你没有相关的技能的话，你只要找一个会这项技能的人不就行了？”
“那你做什么呢？”她冷笑道。
“我……我可以找一堆这样的人，然后统筹他们的观点。”
“你都不会这个，你还能替他们做主？”
“总得有人做决定，承担风险的是这个做决定的人。”
“真无聊啊。”
“哈？”
“你不过是他们的提线木偶。”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我在控制他们啊！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让他们滚。”
“如果你不是的话，那么哪一个想法是出自你自己呢？”
我们已经走到了图书馆的门口，她刷卡通过了闸机。我搜遍全身，学生卡好像落在车上了。
我从围栏上翻了过去，奔跑着追上了她。
“可是……”
她回过头，用食指放在我的嘴唇上，用唇语说道。
“别说话了。”
她盯着我的的眼睛，我被那双眼睛夺走了全部思绪。我好像思考着关于周边世界的一切，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思考。等她向前走后，我还愣在原地。
后来，我就开启了新的大学生活。
我找到了她的课程表，每次上课，我都会提前去教室，看见她来了，就招手示意她在我身旁的座位坐下。她好像没有注意到我来到的样子，却又故意挑选远离我的座位坐下。
我拿起了书包，来到她的位置，请求她的同桌和我换个位置。
我坐在她的旁边时，她就侧过身子，目不转睛的望着黑板，只将自己的背影暴露在我的眼前。
下课后，她总是会去图书馆。我就一直跟在她的后边，随后在她的旁边坐下。
她从最开始的厌烦，也逐渐接受了我的存在。她的学习很好，我向她询问了很多学业上的问题。经济学的课程，就算几节不上也能明白教授在说什么，而数学相关的内容却令人费解。但是仅仅关注数学公式的结果而不去讨论它的推理的话，凭借记忆也能过得去。
重新拿起教材也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面对大小适中的铅字，我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日子里。而总是埋头苦读的她，我老是将她的身影与他重合。
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参加了考试，而我竭尽全力的结果却只是勉强及格。
“没关系，你只是不擅长数学而已。”她安慰我道。
什么时候，我又变得不擅长数学了呢？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在她生日那天，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多的时间。回忆起来，在她上一次生日的时候她还一直躲着我。
我开车带她去了海边，车上再也不会有之前的那些弄臣了。
当她坐进我的车时，向我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这是你的车？”
车内贴着她的照片，还有她写给我的字条。
“你不知道吗？”曾经这辆车上搭载着狂妄的少年。
“我以为是你租的。”
天空就像她的笑脸一样晴朗，车上播放着温柔的歌声。
潮汐的气味飘入车窗，我们看见了地平线那头无垠的海洋。
阳光的照射下，白色的沙滩闪烁着细碎的银色光芒。
海鸟翱翔在天空，发出尖锐的叫声；水天相接处，遥远的灯塔独自矗立在彼方。
我们平行躺在沙滩上，十月的傍晚沙滩并不会显得炎热。
海浪不断扑打着岸边，用规律的节奏记录着我的心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我真后悔当时的自己多管闲事。”她笑道。
“当时我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笼罩在我的身旁的只有风声和泥土的气息。”
“现在也没什么不同吧，只是把风声变为了海浪，泥土变成了海洋。”
“还有你的呼吸和心跳。”
我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握紧，她没有任何抵触，任凭我手心的温度流向她清凉的指尖。
我们看着夕阳落下大海对岸的地平线，而月亮已经挂在了我们的头顶。
我们并肩坐在沙滩上，海风从我们轻握的掌心间穿过，已经有一些寒冷。
“那天我丢掉了过去，车钥匙也一并沉下了水底。”
“可是你又有了新的钥匙。”
“它永远不会是之前那一把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把钥匙，放在了她的手心。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看向我。
“看见那边的房子了吗？”
她的视线随着我手指的方向，聚焦在右方的海滨小屋。
周围都已经陷入了黑暗，散发着橙色温暖光芒的小屋格外引人注目。
“这个地方很偏僻，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但是当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爱上了它。”
“它的天空总能看见月亮和漫天繁星，不光是这样，它的海洋里还生活着美丽的生物。”
我站起身子，向着大海奔跑起来。
“所以……这把钥匙是？”
她困惑的望着我，身后是橙色的小屋，脚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头顶是深紫色的夜幕。
我捡起沙滩上的巨大贝壳，把它丢进了大海。它掉进水中，产生了小小的水花。
我转过身，双手收拢声音，对着她大喊。
“如果你不喜欢这里，你就像我一样丢掉那把钥匙。但是假如你也喜欢这里，你就收下这把钥匙吧！”
她的瞳孔中慢慢出现了幽蓝色的色彩，随后她睁大了眼睛，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泽。
“这是萤火虫吗？”她的惊喜在嘴角绽放。
“嗯，这是海洋里的萤火虫。”
她合拢了双手放在胸前，就像祈祷中的修女。
“我喜欢。”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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