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巴车
嘎……嘎……嘎……
通体漆黑的乌鸦降落在河边，警惕地环顾着四周。河水缓慢流动，水波间闪烁着月亮的磷光，乌鸦开始喝水，小口小口地吸取河流中的水分，它的身影在夜色中模糊不清，远远看去，只是一团小小的黑影。
仔细观察的话，乌鸦的脑门上长着三只眼睛。三只眼以同样的频率眨动，漠然地巡视着周围的一切。忽然，它看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东西，它警觉起来。
那是一个比自己体型大数百倍的生物，这样的生物在乌鸦短暂的一生中从未出现过。自从它降生以来，除了那些和自己一同破壳的同胞，它见过最大的生物也只是土壤中耸动的蠕虫，乌鸦一直认为自己是这片森林的王者。
现在，看到这个比自己巨大百倍的存在，乌鸦的第一印象是恐惧。然而，出于好奇心的驱使，它还是朝那庞然巨物接近过去。
巨物似乎并不危险，虽然大得像一座山，却并没有活动能力。乌鸦闻到了血腥味，它敏锐地意识到，这其实是一团巨大的有机质，或许不如蠕虫和蜗牛那般美味，却能提供无穷无尽的营养。它张开尖利的喙，想要尝一尝这巨大生物的血肉。
吱——
刺耳的刹车声，乌鸦被惊飞。
一辆厢式大巴停在了河边，尾部的排气孔冒出过热的蒸汽。车门开了，从车上走下来三人，在河岸边依次站开。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人，留着齐肩长的卷发，在月光下闪着暗红色的光。在她身后是一个戴棒球帽的青年和一个穿放克风格夹克的胖子，三人默默无言。
“真的假的……”女人说。
“不会有诈吧，我感觉瘆得慌……”棒球帽应和道。
这时，从车上又走下一人，这是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留着工整的络腮胡，嘴里叼着一根抽了一半的卷烟，在夜色中亮着火光。他挽起袖子，露出纹满刺青的小臂，说：
“别站着发呆，把那人带上车，我们走。”
“人？什么人？”女人说，“我只看到一具尸体。”
棒球帽凑到河边的“尸体”旁，用手摸了摸“尸体”的脖子，惊叫道：“我去，热的！这是个活人！”
“活见鬼了……”岸上的胖子咧嘴一笑，一排金牙闪闪发光，“阿南，别愣着了，老大叫你把他带上车，动作利索点。”
“为什么叫我来？”棒球帽抗议道，“万一这是僵尸怎么办，老子的命可比你值钱多了！”
“放你娘狗屁！老子的命比你金贵！”胖子回骂。
“够了，你们俩都是贱命一条！”女人止住他们的争吵，说，“两个一起上吧，做个男人好吗，别婆婆妈妈的。”
棒球帽和胖子骂骂咧咧地走到河边，还是听女人的话照做了，他们一人一只胳膊把趴在水里的人扛起来，带着他回到了车上。
引擎启动，大巴车拖着长长的轰鸣声向公路上驶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天气暖和了，春天的风在山谷里荡漾，封冻的冰河变成了奔涌的溪流，沿着山崖的缝隙一路而下。
伍言和张厌语坐在悬崖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世界。
在他们脚下，广阔的湖水如一面平整的镜子，映出深蓝色的天空。湖边是茂密的松树林，填满了整片山谷。两个小小的影子在山峰上坐着，峰顶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像浇在冰淇淋上的糖霜。
伍言深吸了口气，新鲜而又洁净的空气涌入他的胸腔，他感到清爽的能量流向自己全身。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女孩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遥望着远方，乌黑的发丝随着风摆动。
伍言也望向远方。在山顶上，他可以望得很远，他的视线穿透无尽的苍穹，望到了地球另一边发生的事。在那里，有一群人正在互相厮杀，穿麻布衣的人用石块砸碎了穿铁衣人的头颅，穿铁衣的人手持利剑砍下了穿麻布衣人的脑袋，鲜血在城市里横流，烈火烧穿了圣殿和草屋。
天色忽然变暗，一颗熊熊燃烧的陨石刺破大气层，坠向杀戮中的人群。第二、第三颗陨石接连坠落，漫天的火雨从天空上洒下，城市淹没在火海之中。
人们惊恐地溃逃，却逃不出火焰的包围，穿铁衣的人和穿麻布衣的人在痛苦和尖叫中死去，大地上烟气升腾，像是被点燃了的火炉。
这一切都是无声的，在伍言眼里只是一幕又一幕的幻影。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澄澈的瞳孔中倒映着血色与火光。
“我做错了吗？”他问。
过了一会，张厌语说：“伍言，有时候，就算你做对，结果也不一定如你所愿。”
“那我该怎么办呢？”
远处的战争结束了，城市里的居民，一并平原上生长的东西都毁灭了。死寂降临了世界，旷野上再没有生命的痕迹，在以后的千百年间，风会抹平这里的一切，悲伤与喜悦的回忆都将被抹去。
“做你想做的事吧，伍言。”张厌语从石缝中捻起一朵小花，随手扔向脚下的悬崖，“你想要做英雄，还是做个普通人，都随你便。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
“你会对我失望吗？”伍言低着头说。
“我不会对你失望，正如你不会对这个世界失望。你看到了这个世界丑陋的一面，但你会去改变它，不是吗？”
张厌语在伍言的背上轻轻一推，伍言失去重心，向着悬崖的底部坠落而去。他在失重中闭上眼，泪水被风吹散。
。。
碰！
伍言的脑袋撞到了座椅靠背上，他怪叫一声，翻滚着摔在地上。
“会不会开车啊，脑子长屁股上了？！”身后一声痛骂。
“我去，我美瞳卡眼睛里了！”女人的尖叫声。
“抱歉抱歉……他奶奶的路中间怎么凸出来一块儿！老大你没事儿吧？”前方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
伍言睁开眼，看着身下晃动的地板，一股焦油的气味传入鼻腔。
这是在……一辆车上？
一辆大巴车？什么情况？
“哟，你醒了？看来你不是僵尸啊。”
伍言翻过身子，一个女人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这女人一头酒红色的卷发，脸上虽没有化妆，却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妖艳气息，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皮衣，双腿大大咧咧地翘着，低到令人有些尴尬的领口内纹着玫瑰图样的文身，锋利的尖刺蔓延到锁骨上。
伍言不敢轻举妄动，他被这女人的气势震慑了。
“你不说点什么吗？”女人问他。
“呃……”伍言的舌头像是打了结，“我……”
“算了，我先做个介绍吧，我是你这次的相亲对象，梅姐。”女人用脚尖踢了下他，不屑地说，“你呢？介绍一下自己？”
“……”
伍言露出了痴呆般的表情。
女人盯着他十几秒，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噗，逗你玩的啊！傻缺。”
“我说，梅姐，你可别为难人家了。”前排的司机回过头说，“你一个快奔三的女人，就不要流入相亲市场了好吗？”
“你再说一句？”女人抄起身旁的皮包扔了过去。
“梅梅，别怕，就算别的男人不要你了，我也要你。”后排的胖子也说话了，“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等你忌日那天！”女人狠狠锤了一下椅背，紧接着又踢了伍言两脚，“喂，你！”
伍言赶紧起立，扶着椅子直咽唾沫。
“去把我包捡回来。”女人冷漠地挥挥手。
伍言扭头一看，刚刚被扔走的那个皮包掉在驾驶座边上，离这里只有几排。他又看向这个面若冰霜的女人，愣住了。
“愣着干什么？我让你去捡包！”女人怒吼。
伍言头皮发麻，忙不迭地奔向驾驶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这个女人的话，但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还是谨慎行事为好。他捡起皮包，忽然发现第一排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男人撇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伍言双手持包递还给女人，不知所措地站在过道上，静候处置。
女人拿过包，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说：“啧，怎么弄得全是土？你给我舔干净。”
“梅。”第一排的男人开口了，“别太过分。”
“知道啦，老大！”女人不耐烦地喊道，随后把包放回身边，示意伍言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跟你开个玩笑啦，你别介意啊……对了，我叫韩梅，韩梅的韩，韩梅的梅，你叫什么？”
“伍……伍言……”伍言磕磕巴巴地说，他摸不太清这个女人的路数，只好如实回答。
“在下陈阿南！”驾驶座上的人高高举起手，骄傲地喊道，“你可以叫我阿南，我是立志成为汽修王的男人！”
什么王？伍言没太听清他说什么。
“后面那个丑的叫肥龙。”韩梅指着坐在最后一排的胖子说，“看清楚了，这里最能吃的就是那个。”
伍言回头，肥龙对着他挥了挥拳头，“小子，能吃才有力气打人，懂不懂？”
“滚，要不要我揍你一顿？”韩梅随口一骂，继续说，“第一排那位就是我们大哥了，江湖人称艾叔，手底下几十条人命，我劝你没事可别招惹他……”
她突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改口道：“不对不对，说错台词了……你别误会，我们可没杀过人啊，再说一遍，那位是我们队长，人见人爱的艾叔！我们是……我们是……哎，老大，咱们编号是多少来着？”
第一排座位上冒起一大团烟雾，一只夹着烟的手伸了出来。“你说呢？”被称作艾叔的男人回道。
“不记得了啊，我想想啊……”女人揉着头发思索，“8848？不对……4869？”
“是沪A-9999啦！”司机大喊道。
“错啦，是SB-250！”后排的胖子一跺地板。
伍言傻眼了，他看看司机，看看胖子，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红头发的女人，下巴掉到了地上。
韩梅……阿南……肥龙……艾叔？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些人……到底是谁啊？
通体漆黑的乌鸦降落在河边，警惕地环顾着四周。河水缓慢流动，水波间闪烁着月亮的磷光，乌鸦开始喝水，小口小口地吸取河流中的水分，它的身影在夜色中模糊不清，远远看去，只是一团小小的黑影。
仔细观察的话，乌鸦的脑门上长着三只眼睛。三只眼以同样的频率眨动，漠然地巡视着周围的一切。忽然，它看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东西，它警觉起来。
那是一个比自己体型大数百倍的生物，这样的生物在乌鸦短暂的一生中从未出现过。自从它降生以来，除了那些和自己一同破壳的同胞，它见过最大的生物也只是土壤中耸动的蠕虫，乌鸦一直认为自己是这片森林的王者。
现在，看到这个比自己巨大百倍的存在，乌鸦的第一印象是恐惧。然而，出于好奇心的驱使，它还是朝那庞然巨物接近过去。
巨物似乎并不危险，虽然大得像一座山，却并没有活动能力。乌鸦闻到了血腥味，它敏锐地意识到，这其实是一团巨大的有机质，或许不如蠕虫和蜗牛那般美味，却能提供无穷无尽的营养。它张开尖利的喙，想要尝一尝这巨大生物的血肉。
吱——
刺耳的刹车声，乌鸦被惊飞。
一辆厢式大巴停在了河边，尾部的排气孔冒出过热的蒸汽。车门开了，从车上走下来三人，在河岸边依次站开。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人，留着齐肩长的卷发，在月光下闪着暗红色的光。在她身后是一个戴棒球帽的青年和一个穿放克风格夹克的胖子，三人默默无言。
“真的假的……”女人说。
“不会有诈吧，我感觉瘆得慌……”棒球帽应和道。
这时，从车上又走下一人，这是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留着工整的络腮胡，嘴里叼着一根抽了一半的卷烟，在夜色中亮着火光。他挽起袖子，露出纹满刺青的小臂，说：
“别站着发呆，把那人带上车，我们走。”
“人？什么人？”女人说，“我只看到一具尸体。”
棒球帽凑到河边的“尸体”旁，用手摸了摸“尸体”的脖子，惊叫道：“我去，热的！这是个活人！”
“活见鬼了……”岸上的胖子咧嘴一笑，一排金牙闪闪发光，“阿南，别愣着了，老大叫你把他带上车，动作利索点。”
“为什么叫我来？”棒球帽抗议道，“万一这是僵尸怎么办，老子的命可比你值钱多了！”
“放你娘狗屁！老子的命比你金贵！”胖子回骂。
“够了，你们俩都是贱命一条！”女人止住他们的争吵，说，“两个一起上吧，做个男人好吗，别婆婆妈妈的。”
棒球帽和胖子骂骂咧咧地走到河边，还是听女人的话照做了，他们一人一只胳膊把趴在水里的人扛起来，带着他回到了车上。
引擎启动，大巴车拖着长长的轰鸣声向公路上驶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天气暖和了，春天的风在山谷里荡漾，封冻的冰河变成了奔涌的溪流，沿着山崖的缝隙一路而下。
伍言和张厌语坐在悬崖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世界。
在他们脚下，广阔的湖水如一面平整的镜子，映出深蓝色的天空。湖边是茂密的松树林，填满了整片山谷。两个小小的影子在山峰上坐着，峰顶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像浇在冰淇淋上的糖霜。
伍言深吸了口气，新鲜而又洁净的空气涌入他的胸腔，他感到清爽的能量流向自己全身。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女孩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遥望着远方，乌黑的发丝随着风摆动。
伍言也望向远方。在山顶上，他可以望得很远，他的视线穿透无尽的苍穹，望到了地球另一边发生的事。在那里，有一群人正在互相厮杀，穿麻布衣的人用石块砸碎了穿铁衣人的头颅，穿铁衣的人手持利剑砍下了穿麻布衣人的脑袋，鲜血在城市里横流，烈火烧穿了圣殿和草屋。
天色忽然变暗，一颗熊熊燃烧的陨石刺破大气层，坠向杀戮中的人群。第二、第三颗陨石接连坠落，漫天的火雨从天空上洒下，城市淹没在火海之中。
人们惊恐地溃逃，却逃不出火焰的包围，穿铁衣的人和穿麻布衣的人在痛苦和尖叫中死去，大地上烟气升腾，像是被点燃了的火炉。
这一切都是无声的，在伍言眼里只是一幕又一幕的幻影。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澄澈的瞳孔中倒映着血色与火光。
“我做错了吗？”他问。
过了一会，张厌语说：“伍言，有时候，就算你做对，结果也不一定如你所愿。”
“那我该怎么办呢？”
远处的战争结束了，城市里的居民，一并平原上生长的东西都毁灭了。死寂降临了世界，旷野上再没有生命的痕迹，在以后的千百年间，风会抹平这里的一切，悲伤与喜悦的回忆都将被抹去。
“做你想做的事吧，伍言。”张厌语从石缝中捻起一朵小花，随手扔向脚下的悬崖，“你想要做英雄，还是做个普通人，都随你便。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
“你会对我失望吗？”伍言低着头说。
“我不会对你失望，正如你不会对这个世界失望。你看到了这个世界丑陋的一面，但你会去改变它，不是吗？”
张厌语在伍言的背上轻轻一推，伍言失去重心，向着悬崖的底部坠落而去。他在失重中闭上眼，泪水被风吹散。
。。
碰！
伍言的脑袋撞到了座椅靠背上，他怪叫一声，翻滚着摔在地上。
“会不会开车啊，脑子长屁股上了？！”身后一声痛骂。
“我去，我美瞳卡眼睛里了！”女人的尖叫声。
“抱歉抱歉……他奶奶的路中间怎么凸出来一块儿！老大你没事儿吧？”前方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
伍言睁开眼，看着身下晃动的地板，一股焦油的气味传入鼻腔。
这是在……一辆车上？
一辆大巴车？什么情况？
“哟，你醒了？看来你不是僵尸啊。”
伍言翻过身子，一个女人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这女人一头酒红色的卷发，脸上虽没有化妆，却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妖艳气息，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皮衣，双腿大大咧咧地翘着，低到令人有些尴尬的领口内纹着玫瑰图样的文身，锋利的尖刺蔓延到锁骨上。
伍言不敢轻举妄动，他被这女人的气势震慑了。
“你不说点什么吗？”女人问他。
“呃……”伍言的舌头像是打了结，“我……”
“算了，我先做个介绍吧，我是你这次的相亲对象，梅姐。”女人用脚尖踢了下他，不屑地说，“你呢？介绍一下自己？”
“……”
伍言露出了痴呆般的表情。
女人盯着他十几秒，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噗，逗你玩的啊！傻缺。”
“我说，梅姐，你可别为难人家了。”前排的司机回过头说，“你一个快奔三的女人，就不要流入相亲市场了好吗？”
“你再说一句？”女人抄起身旁的皮包扔了过去。
“梅梅，别怕，就算别的男人不要你了，我也要你。”后排的胖子也说话了，“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等你忌日那天！”女人狠狠锤了一下椅背，紧接着又踢了伍言两脚，“喂，你！”
伍言赶紧起立，扶着椅子直咽唾沫。
“去把我包捡回来。”女人冷漠地挥挥手。
伍言扭头一看，刚刚被扔走的那个皮包掉在驾驶座边上，离这里只有几排。他又看向这个面若冰霜的女人，愣住了。
“愣着干什么？我让你去捡包！”女人怒吼。
伍言头皮发麻，忙不迭地奔向驾驶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这个女人的话，但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还是谨慎行事为好。他捡起皮包，忽然发现第一排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男人撇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伍言双手持包递还给女人，不知所措地站在过道上，静候处置。
女人拿过包，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说：“啧，怎么弄得全是土？你给我舔干净。”
“梅。”第一排的男人开口了，“别太过分。”
“知道啦，老大！”女人不耐烦地喊道，随后把包放回身边，示意伍言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跟你开个玩笑啦，你别介意啊……对了，我叫韩梅，韩梅的韩，韩梅的梅，你叫什么？”
“伍……伍言……”伍言磕磕巴巴地说，他摸不太清这个女人的路数，只好如实回答。
“在下陈阿南！”驾驶座上的人高高举起手，骄傲地喊道，“你可以叫我阿南，我是立志成为汽修王的男人！”
什么王？伍言没太听清他说什么。
“后面那个丑的叫肥龙。”韩梅指着坐在最后一排的胖子说，“看清楚了，这里最能吃的就是那个。”
伍言回头，肥龙对着他挥了挥拳头，“小子，能吃才有力气打人，懂不懂？”
“滚，要不要我揍你一顿？”韩梅随口一骂，继续说，“第一排那位就是我们大哥了，江湖人称艾叔，手底下几十条人命，我劝你没事可别招惹他……”
她突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改口道：“不对不对，说错台词了……你别误会，我们可没杀过人啊，再说一遍，那位是我们队长，人见人爱的艾叔！我们是……我们是……哎，老大，咱们编号是多少来着？”
第一排座位上冒起一大团烟雾，一只夹着烟的手伸了出来。“你说呢？”被称作艾叔的男人回道。
“不记得了啊，我想想啊……”女人揉着头发思索，“8848？不对……4869？”
“是沪A-9999啦！”司机大喊道。
“错啦，是SB-250！”后排的胖子一跺地板。
伍言傻眼了，他看看司机，看看胖子，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红头发的女人，下巴掉到了地上。
韩梅……阿南……肥龙……艾叔？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些人……到底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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