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瀑布上的诀别
伍言脑子一懵，他来不及多想，只好吞吞吐吐地说：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哥他跟咱俩走散了……只要再往前走，就一定找得到啊，我亲眼看见他往这边走了，他肯定就在前面没多远……”
“你别骗我！”姜雪恶狠狠地瞪着他，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流下，“我哥他怎么会丢下我！”
“他……他没有丢下你啊……”伍言努力组织着措辞，“他只是以为你先走了，他也在想办法找你呢。”
“那他怎么没找见我？”
“这……这洞穴这么深，哪有那么容易找见啊……而且你哥跑得那么快，咱们想追上他也不容易，也许他跑着跑着就累了，说不定他就在前面那个转角等着咱们呢……”
伍言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点不信了。
姜雪没有回应，低下头开始了啜泣，过了一会，她止住哭声，用断了弦一般的嗓音说：
“我哥他，是不是死了……”
“你别胡说！”伍言立马否认，“你哥他……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
“我就是知道。”姜雪冷冰冰地说，“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伍言张了张嘴，却没办法开口，他想了想，只能再做一些徒劳无功的掩饰：“真的没有……你相信我……你哥他肯定……”
“我就是知道！”姜雪打断了他，发疯般地喊道，“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他死了！他丢下我了，他死了！”
“是啊，你说得没错，他死了。”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伍言的心跳停了一拍。
清桃从暗处走出来，脸上带着戏谑和玩味的笑。她手中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一边把玩着一边走向姜雪背后。
姜雪转过身，一脸惊骇地望向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人。
“可怜的孩子，你哥确实死了，就死在我手中的这把刀上，我用这把刀一点一点捅进了他的心脏……就像这样！”
清桃猛地跳过来，锋利的刀尖直指姜雪的脖子。“小心！”伍言大喊，迅速上前扑倒姜雪，刀锋贴着他的肩头划过，在他肩上溅起一丝鲜血。
“清桃，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伍言翻身惊叫，可清桃已经再次举刀刺了下来。他无处可躲，只得闭上眼睛把胳膊挡在脸前，然而清桃的匕首并没有指向他，而是扎进了他身下姜雪的胸口里。
“呀啊！”姜雪一声惨叫，所幸被刺中的部位不是要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清桃一击得手，没有立刻拔出匕首，而是在姜雪的身体里用力搅动起来，痛得姜雪连连大叫。
“够了，快放开她！”伍言一脚踢在清桃的肚子上，强迫着她退后数步。
他站起身，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个已经丧失理智的女人，不敢回头查看姜雪的伤情。他现在手里没有武器，而且就算有武器他也不一定打得过清桃，清桃站着的位置堵住了出口，他无路可逃了。
“伍言，你走开！”清桃用刀尖威胁着他，眼神中看不出是疯狂还是兴奋，“我不杀你，我只是要杀了这个贱人！然后你跟我回去，我去找徐先生解释！”
“清桃，别这样，你冷静一点……”伍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你把刀给我，咱们好好谈一谈，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放过她，好吗？”
“不行！她必须死！”清桃用力一挥刀，把伍言从面前逼开，“伍言，今天要么她死，要么你俩一起死！”
伍言谨慎地挪步，尽力与对方保持着距离，他一面和清桃对峙，一面在脑子里思索着脱身的办法——眼下看来已经没有和解的余地了，唯一的出路被清桃堵死，身后恐怕还有更多的追兵赶来，他是被动的一方，他没有时间和清桃一直耗下去。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他撇过头，用余光看向自己脚下的河水，水流湍急而又危险，水面下指不定潜藏着多少暗流。不过，从这里跳下水的话，他和姜雪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怎么办，要跳吗？
嘭！
水面赫然炸开，如同在水底引爆了一颗炸弹，猛烈的气流把岸边的两人掀翻在地。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漫天水雾中浮现，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带来令人难以承受的威压。那黑影朝着清桃的头顶直扑下来，伍言瞳孔骤缩。
“清桃，快躲开！”他奋不顾身地冲向清桃，拉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扯。那黑影扑了个空，一头撞在石壁上，碎裂的石块四处纷飞。
伍言和清桃心惊肉跳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个影子从石壁中退了出来，用一只浑黄的眼珠紧盯着他们。那眼珠周围布满了鳞片，每一片都和他们的手掌一般大，质感坚硬无比，仿佛能像磕鸡蛋一样把他们的脑壳磕碎。
这是一头鳄鱼，一头体型大到惊人的巨鳄，仅仅一只前臂就和伍言整个身子差不多大。它张开血盆大口，军刀般尖利的牙齿对准了伍言和清桃，这一口下来能把他们两个一起吞进去，然后咔嚓几下咬成一团肉泥。
伍言拽住清桃快步后撤，巨鳄追着他们一路咬过来，沾满腥臭唾液的牙齿离他们的脚底只有几寸远。巨鳄爬上了岸，露出臃肿到几乎堵住了半个山洞的身躯，空气里顿时一股死鱼味。幸运的是，它在岸上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些，伍言和清桃趁机爬起了身。
“去死吧！”
姜雪突然从背后抱住清桃，一手掐死她的喉咙，一手把她的脑袋往地上按。姜雪的体格比清桃小了一圈，但此刻却爆发出令后者无法招架的力量，按着她的脑袋狠狠地磕在石头上。巨鳄再次张口袭来，姜雪面不改色——她是想让鳄鱼把自己的手和清桃的脑袋一起咬掉！
“滚开！”清桃嘶吼着挣扎，踩住身旁的石壁奋力一蹬，巨鳄的牙齿贴着她的脸颊咬下。她连续用肘猛击姜雪的侧腰，姜雪咬着牙忍痛，但终于还是吃不住松开了手。
清桃反手抄起一块石头狠砸姜雪的脸，姜雪被砸得血肉模糊，但并没有失去意识，反而扑上来咬死了清桃的胳膊。她们扭打作一团，拳脚并用，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一时间已分不清谁是谁，两个人身上都鲜血直流。
伍言呆呆地站在一旁，不敢涉足这两个已经疯掉的女人，她们两个都杀红了眼，攻击对方的时候丝毫不顾忌自己会不会受伤。她们一边打着一边向巨鳄那边翻滚，隐隐间有种同归于尽的态势。
“别打了！”伍言终于忍不住插手。巨鳄抬起两只前肢向前拍击，他急忙一手一人把她们拖过来，避免了她们被拍成一地肉泥。
清桃转过身开始猛扯伍言的耳朵，姜雪在他手背上狠咬了一口，伍言吃痛大叫，巨鳄也震声怒吼，抬起树干般粗壮的尾部朝他们身上砸来。千钧一发之际，伍言抱住两个女人往河边一滚，三人同时落入水中。
咕噜咕噜……
水下的暗流汹涌异常，伍言被水流裹挟着冲向下游，一个坚硬的东西撞上了他的脑门，他咬紧牙关才不至于当场昏厥。他扑腾着把脸浮出水面，拼命吸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被湍流拖回水里。他就这样有一口气没一口气地一路向下漂流，直到在一个转弯处撞上河岸，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上岸边。
“呼哧……呼哧……呼哧……”
伍言心有余悸地喘气，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活着。他回头张望，那头巨鳄没有追过来，清桃和姜雪也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洞穴中只剩下他一人，还有哗啦啦的水声。
他忽然发现这里的光线很明亮，洞穴的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外边湛蓝的天空。此时此刻，那道光成为了他最后的希望，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点一点朝洞口爬去。
呼——
呼啸的山风涌入洞口，伍言的头发在风中狂摆，他眯起眼睛看向洞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云层，山峰，森林，他竟然身处高空。洞穴的出口在一座陡峭的悬崖上，怪石嶙峋的崖壁几乎垂直，水流奔涌着冲出去，形成了一道瀑布。倾泻的瀑布向下刺入厚重的云层，根本望不见底，只有透过滚动的云海间偶尔露出的几个空隙，才能看到大地上那遥不可及的森林。
伍言的腿脚发软，他在悬崖边露出半个脑袋，想象着自己要是从这样的高度掉下去会怎样。正当他茫然无措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伍言，可找到你了……”
清桃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冲伍言笑着说，她浑身上下都滴着血，脸上和胳膊上有几处血淋淋的伤口，但她看上去并不在乎。
伍言心里一颤，想要往后退两步，但他后方就是悬崖，他退无可退。
“清桃，你放过我吧……”他向对方求饶，“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我就不能各自放过彼此吗？”
他没有看到姜雪，想来姜雪是凶多吉少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在心中对姜风说一句抱歉，他尽力过了，可他没有能力保护好那个女孩。
清桃往他身前走了几步，脚下一打战，突然跪倒在他面前。
“伍言，我求求你了，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清桃真切地望着他，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他说，“我真的不想你走，真的真的想和你一直生活在一起，我求求你了，要是你走了，我心里就再也放不下别人了……”
伍言哑口无言，他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怜意。
“你为什么要这种事？”他沙哑地说。
“我做了什么？”清桃无辜地看向他，“伍言，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不想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与整个世界为敌……你答应我好不好？跟我回去吧……”
伍言静静地站着，天地在一片寂静中慢慢变暗，天黑了。夜幕降临，时光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两个无知男女的回答。
“清桃，你为什么……要与整个世界为敌？”伍言缓缓开口，“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不是吗？”
清桃的瞳孔睁大了，她看着夕阳下男人的身影，止住了呼吸。
“相比与全世界为敌，我更愿意为你拯救世界。”伍言向清桃伸出手，在昏暗中他看不清女孩的脸，但他对自己印象中的面孔说，“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儿，这不是我们应该待的地方。我带你出去看一看，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看一看它到底值不值得拯救，好吗？”
清桃慌乱地摇了摇头，发丝上洒下一片水珠，“不行……伍言，不行！”她惶恐地说，“我不能跟你走！世界上没有能容得下我的地方了，没有其他地方再……啊！”
姜雪突然从身后撞上清桃，抱着她径直向前猛冲。伍言来不及反应，只得下意识往一旁闪躲，等他回过神来时，两个女孩已经从他身边飞出了悬崖。
“清桃！”
伍言大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悬崖外倾斜。天边的最后一缕阳光隐去，无边的黑暗降临了大地，他失去重心，在一片恍惚中跌下悬崖，向着笔直的瀑布底部坠落而去。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哥他跟咱俩走散了……只要再往前走，就一定找得到啊，我亲眼看见他往这边走了，他肯定就在前面没多远……”
“你别骗我！”姜雪恶狠狠地瞪着他，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流下，“我哥他怎么会丢下我！”
“他……他没有丢下你啊……”伍言努力组织着措辞，“他只是以为你先走了，他也在想办法找你呢。”
“那他怎么没找见我？”
“这……这洞穴这么深，哪有那么容易找见啊……而且你哥跑得那么快，咱们想追上他也不容易，也许他跑着跑着就累了，说不定他就在前面那个转角等着咱们呢……”
伍言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点不信了。
姜雪没有回应，低下头开始了啜泣，过了一会，她止住哭声，用断了弦一般的嗓音说：
“我哥他，是不是死了……”
“你别胡说！”伍言立马否认，“你哥他……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
“我就是知道。”姜雪冷冰冰地说，“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伍言张了张嘴，却没办法开口，他想了想，只能再做一些徒劳无功的掩饰：“真的没有……你相信我……你哥他肯定……”
“我就是知道！”姜雪打断了他，发疯般地喊道，“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他死了！他丢下我了，他死了！”
“是啊，你说得没错，他死了。”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伍言的心跳停了一拍。
清桃从暗处走出来，脸上带着戏谑和玩味的笑。她手中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一边把玩着一边走向姜雪背后。
姜雪转过身，一脸惊骇地望向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人。
“可怜的孩子，你哥确实死了，就死在我手中的这把刀上，我用这把刀一点一点捅进了他的心脏……就像这样！”
清桃猛地跳过来，锋利的刀尖直指姜雪的脖子。“小心！”伍言大喊，迅速上前扑倒姜雪，刀锋贴着他的肩头划过，在他肩上溅起一丝鲜血。
“清桃，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伍言翻身惊叫，可清桃已经再次举刀刺了下来。他无处可躲，只得闭上眼睛把胳膊挡在脸前，然而清桃的匕首并没有指向他，而是扎进了他身下姜雪的胸口里。
“呀啊！”姜雪一声惨叫，所幸被刺中的部位不是要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清桃一击得手，没有立刻拔出匕首，而是在姜雪的身体里用力搅动起来，痛得姜雪连连大叫。
“够了，快放开她！”伍言一脚踢在清桃的肚子上，强迫着她退后数步。
他站起身，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个已经丧失理智的女人，不敢回头查看姜雪的伤情。他现在手里没有武器，而且就算有武器他也不一定打得过清桃，清桃站着的位置堵住了出口，他无路可逃了。
“伍言，你走开！”清桃用刀尖威胁着他，眼神中看不出是疯狂还是兴奋，“我不杀你，我只是要杀了这个贱人！然后你跟我回去，我去找徐先生解释！”
“清桃，别这样，你冷静一点……”伍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你把刀给我，咱们好好谈一谈，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放过她，好吗？”
“不行！她必须死！”清桃用力一挥刀，把伍言从面前逼开，“伍言，今天要么她死，要么你俩一起死！”
伍言谨慎地挪步，尽力与对方保持着距离，他一面和清桃对峙，一面在脑子里思索着脱身的办法——眼下看来已经没有和解的余地了，唯一的出路被清桃堵死，身后恐怕还有更多的追兵赶来，他是被动的一方，他没有时间和清桃一直耗下去。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他撇过头，用余光看向自己脚下的河水，水流湍急而又危险，水面下指不定潜藏着多少暗流。不过，从这里跳下水的话，他和姜雪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怎么办，要跳吗？
嘭！
水面赫然炸开，如同在水底引爆了一颗炸弹，猛烈的气流把岸边的两人掀翻在地。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漫天水雾中浮现，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带来令人难以承受的威压。那黑影朝着清桃的头顶直扑下来，伍言瞳孔骤缩。
“清桃，快躲开！”他奋不顾身地冲向清桃，拉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扯。那黑影扑了个空，一头撞在石壁上，碎裂的石块四处纷飞。
伍言和清桃心惊肉跳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个影子从石壁中退了出来，用一只浑黄的眼珠紧盯着他们。那眼珠周围布满了鳞片，每一片都和他们的手掌一般大，质感坚硬无比，仿佛能像磕鸡蛋一样把他们的脑壳磕碎。
这是一头鳄鱼，一头体型大到惊人的巨鳄，仅仅一只前臂就和伍言整个身子差不多大。它张开血盆大口，军刀般尖利的牙齿对准了伍言和清桃，这一口下来能把他们两个一起吞进去，然后咔嚓几下咬成一团肉泥。
伍言拽住清桃快步后撤，巨鳄追着他们一路咬过来，沾满腥臭唾液的牙齿离他们的脚底只有几寸远。巨鳄爬上了岸，露出臃肿到几乎堵住了半个山洞的身躯，空气里顿时一股死鱼味。幸运的是，它在岸上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些，伍言和清桃趁机爬起了身。
“去死吧！”
姜雪突然从背后抱住清桃，一手掐死她的喉咙，一手把她的脑袋往地上按。姜雪的体格比清桃小了一圈，但此刻却爆发出令后者无法招架的力量，按着她的脑袋狠狠地磕在石头上。巨鳄再次张口袭来，姜雪面不改色——她是想让鳄鱼把自己的手和清桃的脑袋一起咬掉！
“滚开！”清桃嘶吼着挣扎，踩住身旁的石壁奋力一蹬，巨鳄的牙齿贴着她的脸颊咬下。她连续用肘猛击姜雪的侧腰，姜雪咬着牙忍痛，但终于还是吃不住松开了手。
清桃反手抄起一块石头狠砸姜雪的脸，姜雪被砸得血肉模糊，但并没有失去意识，反而扑上来咬死了清桃的胳膊。她们扭打作一团，拳脚并用，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一时间已分不清谁是谁，两个人身上都鲜血直流。
伍言呆呆地站在一旁，不敢涉足这两个已经疯掉的女人，她们两个都杀红了眼，攻击对方的时候丝毫不顾忌自己会不会受伤。她们一边打着一边向巨鳄那边翻滚，隐隐间有种同归于尽的态势。
“别打了！”伍言终于忍不住插手。巨鳄抬起两只前肢向前拍击，他急忙一手一人把她们拖过来，避免了她们被拍成一地肉泥。
清桃转过身开始猛扯伍言的耳朵，姜雪在他手背上狠咬了一口，伍言吃痛大叫，巨鳄也震声怒吼，抬起树干般粗壮的尾部朝他们身上砸来。千钧一发之际，伍言抱住两个女人往河边一滚，三人同时落入水中。
咕噜咕噜……
水下的暗流汹涌异常，伍言被水流裹挟着冲向下游，一个坚硬的东西撞上了他的脑门，他咬紧牙关才不至于当场昏厥。他扑腾着把脸浮出水面，拼命吸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被湍流拖回水里。他就这样有一口气没一口气地一路向下漂流，直到在一个转弯处撞上河岸，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上岸边。
“呼哧……呼哧……呼哧……”
伍言心有余悸地喘气，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活着。他回头张望，那头巨鳄没有追过来，清桃和姜雪也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洞穴中只剩下他一人，还有哗啦啦的水声。
他忽然发现这里的光线很明亮，洞穴的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外边湛蓝的天空。此时此刻，那道光成为了他最后的希望，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点一点朝洞口爬去。
呼——
呼啸的山风涌入洞口，伍言的头发在风中狂摆，他眯起眼睛看向洞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云层，山峰，森林，他竟然身处高空。洞穴的出口在一座陡峭的悬崖上，怪石嶙峋的崖壁几乎垂直，水流奔涌着冲出去，形成了一道瀑布。倾泻的瀑布向下刺入厚重的云层，根本望不见底，只有透过滚动的云海间偶尔露出的几个空隙，才能看到大地上那遥不可及的森林。
伍言的腿脚发软，他在悬崖边露出半个脑袋，想象着自己要是从这样的高度掉下去会怎样。正当他茫然无措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伍言，可找到你了……”
清桃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冲伍言笑着说，她浑身上下都滴着血，脸上和胳膊上有几处血淋淋的伤口，但她看上去并不在乎。
伍言心里一颤，想要往后退两步，但他后方就是悬崖，他退无可退。
“清桃，你放过我吧……”他向对方求饶，“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我就不能各自放过彼此吗？”
他没有看到姜雪，想来姜雪是凶多吉少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在心中对姜风说一句抱歉，他尽力过了，可他没有能力保护好那个女孩。
清桃往他身前走了几步，脚下一打战，突然跪倒在他面前。
“伍言，我求求你了，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清桃真切地望着他，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他说，“我真的不想你走，真的真的想和你一直生活在一起，我求求你了，要是你走了，我心里就再也放不下别人了……”
伍言哑口无言，他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怜意。
“你为什么要这种事？”他沙哑地说。
“我做了什么？”清桃无辜地看向他，“伍言，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不想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与整个世界为敌……你答应我好不好？跟我回去吧……”
伍言静静地站着，天地在一片寂静中慢慢变暗，天黑了。夜幕降临，时光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两个无知男女的回答。
“清桃，你为什么……要与整个世界为敌？”伍言缓缓开口，“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不是吗？”
清桃的瞳孔睁大了，她看着夕阳下男人的身影，止住了呼吸。
“相比与全世界为敌，我更愿意为你拯救世界。”伍言向清桃伸出手，在昏暗中他看不清女孩的脸，但他对自己印象中的面孔说，“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儿，这不是我们应该待的地方。我带你出去看一看，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看一看它到底值不值得拯救，好吗？”
清桃慌乱地摇了摇头，发丝上洒下一片水珠，“不行……伍言，不行！”她惶恐地说，“我不能跟你走！世界上没有能容得下我的地方了，没有其他地方再……啊！”
姜雪突然从身后撞上清桃，抱着她径直向前猛冲。伍言来不及反应，只得下意识往一旁闪躲，等他回过神来时，两个女孩已经从他身边飞出了悬崖。
“清桃！”
伍言大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悬崖外倾斜。天边的最后一缕阳光隐去，无边的黑暗降临了大地，他失去重心，在一片恍惚中跌下悬崖，向着笔直的瀑布底部坠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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