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地平线的漫游者 » 第62章 杀人冰雹

第62章 杀人冰雹

    往后的几天,无聊的旅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艾叔和阿南换着班开车,车上的其他人则从早到晚无所事事,伍言都快在脑中把自己的人生回忆了一遍了,可大巴车还在不停地往前开,也不知道是要开去哪儿。

    有时候,大巴车会突然在路口上停下,艾叔和阿南走下车,把一张地图在地上铺开,鬼鬼祟祟地不知道钻研些什么。

    伍言走过去一看,地图上用记号笔画满了大大小小的标记和线条,却没指出什么明确的方向。

    艾叔愁容满面,眯起眼望向远处的地平线,手中的烟头又燃尽一根。

    看样子,他们原先的路线又走不通了,这种事情在这几天里发生了不止一次。这也难怪,毕竟新世界的地形地貌和过去相比截然不同,他们最多只能掌握大致方向,在道路的细节上,地图就完全无法发挥作用了。

    伍言很好奇这伙人的目的地究竟是哪儿,这些天来,他找每个人都问了一遍,每个人的答案都有所不同。

    “当然是去净土啊。”阿南这么跟他说。

    “嘿嘿,好地方,你跟着老子走就对了。”这是肥龙的回答。

    “去你姥姥家。”韩梅骂了他一句,顺便在他屁股上狠踢了一脚。

    至于艾叔,则根本无视了他的问题,没有回答。

    伍言彻底无奈,虽然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可他总觉得这伙人心里都藏着同一个答案,只是他自己被蒙在鼓里。

    不过,既然这伙人不愿意告诉他,那他也没什么不服气的,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车上,每天看着窗外的风景打发时间。

    大约第五天的时候,大巴车终于驶出丘陵地带,来到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因为新世界的道路并不是每一条都通的,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沿着一条路开了半天,最后却发现是条死路,只能掉头重来。

    现在,他们总算是熬出头了,大巴车驶离了山区,车上的所有人都发出了欢呼声。

    沿着驶往平原的下山路,伍言看到远处横亘着一条大江。这也许是他印象中的那条江,但他无法确定。浩荡的江水由西向东切断了整片大陆,要想继续前进的话,他们必须想办法过江。

    紧挨着江水的是一条旅游公路,大巴车驶入公路,沿着江边一路摸索可以过江的大桥。天色慢慢变暗,一行人一无所获,但他们也并不着急,反正有的是时间。在最后一缕阳光从山后消失之前,他们来到了一座小镇上。

    这是一座依靠工业而生的小镇,路两侧尽是方方正正的工厂和荒废已久的大型器械,偶尔才看到几栋居民楼、医院之类的生活设施。大巴车继续沿着主干道行驶,在黑夜降临之前他们还有一点时间,说不定能在镇上找到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

    “床!老子需要床!”肥龙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扯着嘴皮吼道,“他娘的,在这破车上睡了几天,搞得老子腰酸背痛!”

    他正和阿南在后排享用罐头大餐,一边吃一边用袖子擦嘴角的油水。这是最后的罐头了,不过他们也没必要节省,反正明天又可以去镇子上补充物资。

    “嘿,伍言,饼干要不要?”阿南挥手问道。

    “来点儿!”伍言随口说。这几天以来,他和阿南的关系相处得最好,已经到了不怎么需要客气的地步。

    阿南把一包压缩饼干丢给伍言,伍言接过来一看,顿时眉头一皱。

    “这……全碎了啊!这还怎么吃!”

    “废话,要不是碎的老子干嘛给你?”

    伍言摇头苦笑,起身往后排走,他可不想吃碎掉的饼干,他必须整点说得过去的食物才行……

    地板突然一晃,他连忙扶着椅背站住。

    怎么回事?

    轰!

    猛烈的狂风从侧面冲上车厢,玻璃“啪”的一声碎裂,伍言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碎玻璃在他的手臂上划出数道血痕。烈风涌入车内,玻璃碎片和空罐头盒纷飞,一时间混乱无比,伍言急忙俯身趴了下来,抬眼一看,阿南和肥龙也趴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惊恐。

    “我去!咋回事儿!”阿南张着嘴大叫。

    啪!

    一声脆响,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砸在了伍言脑袋旁,他仔细一看,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一块冰?

    冰雹?下冰雹了?!

    咚!咚!咚!

    沉闷的响声从头顶传来,伍言抬头看去,车厢顶上居然被砸出一个个小坑!这些冰要是砸在人身上,非得伤筋断骨不可!他捂着脑袋死死地躲在座位底下,车窗一个接一个破碎,背上时不时传来被玻璃划伤的剧痛。

    只有艾叔没有采取避险行动,他冷静地握着方向盘,一边在狂风中维持车身稳定,一边果断转弯,把车子停在了最近的一栋楼房门前。

    车门开了,艾叔回头大喊:

    “下车!”

    伍言不敢迟疑,连滚带爬地逃下了车,没想到自己的脚刚踩到地面,身子就失去了控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往后飞。

    “啊啊啊啊……救命!”

    危急关头,肥龙一把揪住他的胳膊,避免了他被大风吹飞。没有喘息的机会,冰雹一刻不停地落下,再待在室外迟早会被砸中,伍言紧紧地抓着肥龙,借助他的吨位一路奔向楼房。在进门前的最后一瞬间,他用余光看到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XX职业技术学院!

    冰雹的密度骤然增大,拳头般大小的冰块砸在地上,碎冰像水花一样四处溅射。

    一行人站在大厅内,看着彼此狼狈的面孔,都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缓过劲来。伍言环视周围,确认艾叔、韩梅、阿南和肥龙都安全抵达了这里,除去胳膊上被划出的几个小口子之外,他们看上去都没有受伤。

    “大伙……都还好吧?”阿南喘着气问,声音被室外巨大的冰雹声盖住了。

    “没事儿!”肥龙用手抹了抹鼻涕,“老子结实得很!”

    “搞什么啊……”韩梅一只手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看样子像是岔气了,“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还让不让人活了?”

    伍言抬起胳膊,看到自己的小臂上一块乌青的血印,刚才在逃跑的途中他不小心被冰雹砸了一下,现在整条手臂都麻了。

    “严重吗?”艾叔也看到了他的伤势,询问道。

    伍言勉强笑了笑,说:“没关系,小伤。”

    他有点后怕,要是刚才这块冰砸在自己脑袋上,那可就不是青一块这么简单了。

    他环顾一圈,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宽敞的大堂,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褪色的广告纸,玻璃门在大风中震动。门口有一个保安室,里面空空如也,再往里看,还有几家像是便利店的小商铺,不过早就破败不堪了。

    大门的正对面是一排楼梯,楼梯口挂着一个指示牌,上面展示着一张落灰的图片,好像是这栋楼的消防结构图。

    伍言凑过前去查看,果然是结构图,他用手抹掉指示牌上的灰尘,逐渐看出,原来这栋楼是某所职业技术学院的宿舍楼,二楼以上的楼层都是集体宿舍。

    艾叔也走过来,对着墙上的指示牌研究了一会。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他说。

    “啊,技校啊,好怀念啊……”阿南站在他身后,摸了摸下巴。

    “你不就技校毕业的吗,小老弟?”肥龙在他背上大手一拍,“咋的,这不就跟回家了似的,是不是?”

    “呸,老子上的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汽修学院,是大专!”

    “那不还是技校么!”肥龙咧着嘴大笑。

    “对你这种初中退学的人来说当然没什么区别。”阿南懒得理他,扭头就往楼梯上走,“反正这种地方我挺熟的,跟我来吧。”

    “慢着。”艾叔伸手拦住了他,“小心行事。”

    伍言的神经紧张起来,几个人互相点头示意,然后聚集在一起,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

    来到二楼后,他们明白艾叔的谨慎是有道理的,因为这地方的气氛简直阴森到吓人:黑洞洞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地板上到处是破碎的玻璃和杂物,墙角还有一大片不知名的污迹。空气中漂浮着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冰雹声和狂风声从一墙之外传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伍言心头,即使气温并不冷,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们不觉得,这地方有点瘆得慌吗……”他犹犹豫豫地说,心中已萌生退意。

    肥龙在楼道里四处瞅瞅,点头道:“是挺像那种会闹鬼的地儿。”

    “喂喂,瞎说什么,技校就是这样啦。”阿南不耐烦地说,“怕个鬼啊,跟着我走就对了。”

    他来到离楼梯口最近的宿舍门前,握住门把手,深深吸了口气,表情凝重犹如朝圣的信徒。

    他按下门把手,门没有开。

    “奶奶的……”阿南暗骂一句,用力一脚踹在门上——碰!

    门开了,所有人当场震撼。

    “我去,你们技校宿舍……都是这样式儿的?!”肥龙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豪华的双人间,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大床堂堂正正地摆在房间两侧,床尾放着大开门的衣柜和两张带抽屉的书桌,材质一看就是上等木材。不仅如此,书桌上还摆放着二十七寸的专业级电竞显示器,机箱透明的高端海景房主机,以及一整套电脑设备,虽然已经落满了灰尘,但还是让人看一眼就手痒心动。

    两张桌子上的显示器和机箱都是一模一样的,似乎是由学院统一配备的,机箱上有一行小字注明了学校的名称。

    “这这这……”阿南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电竞学院?!没搞错吧,真有这种学院?”

    “啧,不赖啊,老子当年上的要是这种学校,老子非他娘的考年级第一不可。”肥龙摆弄着桌子上的屏幕,肥硕的脸上口水直流。

    “这可比我们学校牛逼多了啊!我们学校是八人间啊,而且……而且根本不让我们在宿舍玩电脑啊!”阿南目光涣散,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敬畏。

    伍言看着这两个家伙在宿舍里东瞅瞅、西看看,爽得快要飞上天了,他的眉头却缓缓皱了起来。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床角上摆放着两个行李箱,箱子是打开的,里面乱糟糟地塞着一团衣服;同时,书桌上也有被人整理过的痕迹,一些书本十分凌乱地扔在桌面上,有的已经被虫子啃烂了;衣柜的门半掩着,一双被穿过的运动鞋夹在门缝中间,鞋面上结满了蛛网。他认识这个牌子,这是一款末日前价格相对昂贵的球鞋,按理说不会有人扔下不管的。

    他走进宿舍,检查了一下门的背面,发现门把手上有几条黑乎乎的痕迹,已经干涸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但看上去有点像血迹。

    种种迹象表明着一个事实,那就是这间宿舍的学生在离开前曾尝试收拾过行李,但中途似乎遇到了什么变故,导致他们来不及带上行李就匆忙逃走了。

    有什么变故,能让这些人连球鞋都不要了,只顾着掉头逃命?

    这所学校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