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亭台花榭，木宇楼轩。茫茫彼岸花一片，往生路侧，暮色后藏着数双魅色的妖瞳。赤雾后，是花火喧嚣。

    我立于往生路旁，看那些引路灯在夜色中拨撩惹目，兀自出神。

    “南瑾。”身后有人唤道，“夜凉，露重。”

    “无妨。”我回神。

    阴影交叠的黑暗里，一人步出。“在思虑何物？”

    “我在思虑，落芷现今在何处苟活残喘。”我含笑，如此回复。

    共事后，已从暨漓那尽数打听。落芷，谪仙。曾有仙侣，名萸笙。萸笙仙殒，原因不详。遂落芷走火入邪，滥杀凡间红尘，汲眉间血为引，重塑仙侣肉身。

    任延筠似是早已预料，“万事，莫急。”

    “我去人间一遭。”他仰面看隐谧有妖瞳的夜暮中星月浮沉，“五更了，你应休寝了。”

    我未应，只静默着看他重步入黑暗，而后不见其影。伫立，黑色的风猎猎，天色晦暗。良久，便也回了无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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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练的白月光星星落落。珠帘内，烛火相映。斑驳的夜色漏于他艾蒿色的锦衣上，倒更添些碧朦青云。铜镜旁置着的玉簪以金纹刻饰，上刻睥睨仙凤，红石碧玉，下坠芙蓉流苏，玉链皓纹。簪末以浮金沉银收束，镌刻有青云饰。

    我抬手拾起这玉簪，笑，“落芷，这仍是你予我的。”

    他走近，停于我面前，松木色的眸中似蕴薄雾，“南瑾，”他伸手接过我手中的簪子，以唇轻覆上我的眉间处，“可能会有些痛楚。”

    我愣了片刻，仍未反应便已见他以那支玉簪直刺入我眉间。

    血雾压上我的双眸，我看不真切他了。

    我睁眼，觉虚乏脱力。抬眸见周遭是黑暗一片，浮窗外妖瞳藏于夜暮后。又是梦境。

    静坐平息，半晌，才觉任延筠已立于窗侧。他不发一语，透过雕花的空隙，窥其五殿幽都的喧嚣。金灯银火，红车黛楼，金髻粉钗，赤色的天幕后藏有无数妖瞳，星月褪去，寂静不再。

    我看他，他凝望窗外。他依旧静立着，不言不语。我亦缄默，只于黑暗中相互陪衬。无须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