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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可怕的女人

    杀气。

    江孤茞目色一变。

    一道剑光已从门外劈了进来。

    他瞧着那道剑光,脸上的神色也不禁呆住,这道剑光的主人--竟是那个青衫人。

    青衫人立在门前,手中拿着一柄剑,他的身形笔直,身上已有浓烈的杀气。

    江孤茞的目子突然又变得灵敏起来。宛如在雪地里飞翔的鹰。

    那人的剑气逼人,仿若冬日里绚丽的华彩,裹挟着风声向着江孤茞击来。

    这一剑极快。

    江孤茞却没有动。

    只因这柄剑在他身前不远处已停驻。

    这柄剑忽然停止,似乎让人觉得奇怪。

    可此刻江孤茞的目光却盯着另一个人。

    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刀。刀上似乎散发着一股寒气,逼人心神。

    那柄长刀横亘在他面前,挡住了那一剑。

    这柄刀似乎已掩盖掉了所有的锋芒。

    刀锋薄而锐,似乎还闪耀着赫人的光芒。江孤茞明白这柄刀便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清风刀。

    郭清风瞧了青衫人一眼,道:“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青衫人目中带着怒火,并未回答,只是哼了一声。

    郭清风道:“剑香阁阁主鹿遥,是你什么人…”

    青衫人忽冷哼道:“我师傅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郭清风道:“如此说来,你便是鹿遥子的徒弟。”

    青衫人冷哼一声,又不说话了。

    郭清风道:“你为何要杀江大侠?”

    青衫人道:“他杀了我兄弟,我自然也要杀了他!”

    郭清风道:“徐清是你兄弟?”

    清衫人目中仿佛露出一抹痛苦。

    郭清风又问道:“你是…徐白?”

    青衫人没有回答,眼中的痛苦似已说出了答案。

    江湖传闻清白二人早年加入了剑香阁,二人练的剑法也相同。徐清学了几年就已出阁闯荡,徐白却一直留守阁中。

    如今清白二人齐出,定也是为了典籍之事。

    郭清风笑着道:“你认为杀他的人是江孤茞?”

    青衫人顿了下,终于咬牙道:“除了他,还能有谁杀的了徐清。”

    他眼中的痛苦已深。

    郭清风道:“纵然如此,你又怎能证明是江孤茞杀了他?”

    清衫人脸色已变得愤怒,道:“我在枯林中瞧见了我的兄弟,他身上只受了一处伤,因为杀他的人也只用了一招。”

    他的眸子已寒冷如冰,忽然他瞧着江孤茞吼出声来:“江湖上能使出那种剑法的人,除了你,绝不会有第二个!”

    江孤茞的脸色丝毫未变。还是那种淡然,冷漠。

    徐白道:“你杀了徐清,我定也要杀了你!”

    郭清风忽然将目光转向江孤茞,道:“他方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江孤茞目子已渐渐沉了下去。

    郭清风瞧见他的神色,忽长长叹息了声,将那柄长刀抽了回去。道:“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的事,这道理,江大侠自然明白。徐清既然是你杀的,那别人报仇也是应该的。”

    江孤茞点了点头,道:“不错。”

    徐白的整张脸忽然变得扭曲,他突然大喝一声,剑光又起,向着江孤茞罩去。

    江孤茞只是在闪躲。并未拔出身上的长剑。

    可徐白手中的剑却已如疾风骤雨击向江孤茞的周身要害。

    江孤茞虽然在躲,可徐白的剑也未伤及他分毫。

    徐白剑法虽凌厉,江孤茞的身法也不算弱,他的剑招刚至,江孤茞的身子便已挪开。

    徐白的脸已变得愈加愤怒,仿佛一个用烈火焚烧的铁桶般,他突然用力一挥,那长剑已改变方向,朝着江孤茞的咽喉刺去。

    他竟想用一剑封喉的招数。

    可他的剑法虽凌厉,却也并非完全没有弱点。

    徐白似还想在追刺,他的手便忽然停了下来,他脸上的神色已起了变化。

    他的喉头间似乎涌出一股血腥。

    一丝鲜血突然自他口中溢了出来。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目中充满了疑惑。

    他僵硬的侧过身去,正瞧见他身旁有个人正站在那儿,痴痴的望着他,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那抹笑很动人,在那女子的脸上更加妩媚,她竟像是一个盼望丈夫归来的妻子般。充满了真诚和怜爱。

    这是一个女人。

    一个可怕的女人。

    只不过这个女人方才还坐在那里,此刻就已来到了他身旁。

    徐白的脖子有血流出,鲜红的血,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根发簪,他的目中充满惊惧,这柄发簪方才还插在黄衫人的身上,此刻已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的脸上已出现一种说不出的表情,那表情似是痛苦,又似乎是讥讽。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表情,只因他的脸已变得僵硬。就如同雕刻出的人像一般。

    此刻那女子笑意盈盈。竟还是那般温柔地瞧着他。

    江孤茞瞧见她脸上的那抹笑,不禁感到一阵可怕。

    这种笑很温柔,在那女子的脸上显得十分动人。很少有人能相信有这种笑的女人竟会如此可怕。

    徐白瞧着那女子,似是拼尽最后一丝气力道:“你……真是个…可…可……”

    他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如同一个木偶。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道:“我总算帮了你。”

    江孤茞的目子变了,他冷冷的瞧着那女子,道:“你说你帮了他?”

    那女子忽叹了口气道:“死在我手上,总比死在你剑下好受些,我岂非是帮了他。”

    那女子又接着道:“我非但帮了他,也帮了你!”

    江孤茞道:“可我本不想杀他。”

    那女子道:“你不想杀他,他却想要你的命。”

    江孤茞瞧了她一眼,道:“我现在总算信了一句话。”

    那女子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微笑,道:“什么话?”

    江孤茞道:“他说的一点都不错,你果然是个可怕的女人。”

    那女子瞧着他,忽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可怕?我帮你杀了他,你便少了一个仇人,我对你还算不错,你认为我可怕?”

    江孤茞道:“你可知道我平生最厌烦的是什么?”

    那女子道:“是什么?”

    江孤茞道:“我最厌烦的就是欠别人。所以我平生也从不愿欠别人。”

    那女子道:“可你已欠了我,欠了总是要还的。”

    她的目子突然如月下皎洁的狐媚一般,接着道:“眼下,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便不再欠我。”

    江孤茞也笑了,他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又斟了一杯酒,道:“不妨你将这件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去做。”

    那女子道:“这件事你一定能做的。”

    她的眸子忽然变得越来越狡黠,宛如一只准备偷吃蜂蜜的狐狸般,轻声道:“将雨花典籍交给我。”

    江孤茞将酒杯拿在手中,叹了口气道:“若我告诉你这雨花典籍并不在我身上,你是不是不信?”

    那女子道:“江大侠说不在,那便是真不在,我又怎会不信。”

    江孤茞道:“如此说来,你肯信?”

    那女子脸色一变,道:“我若说信,江大侠肯信吗?”

    江孤茞沉默了。

    “哈哈哈哈哈…雨花典籍乃武林至宝,人人都想要,江大侠既已得到,自然不肯承认。”郭清风的声音忽然响起。

    江孤茞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是躲不掉的,他转而笑道:“不错!可现在你们都想要这典籍,倒令在下有些为难。”

    那女子道:“其实你可以不用为难。”

    江孤茞道:“哦?”

    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瞧了郭清风一眼。她向郭清风瞧去的时候,眸子已变得异常动情。这一瞬,两人眼中竟似乎出现一种说不出的情感。

    江孤茞的脸色变了,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女子和郭清风似乎早就相识。

    像郭清风这样的高手怎肯会为了秘籍而杀人,能令他出手的一定是情,世上除了眼前这女子,只怕再也没有人能令郭清风这样的男子动情了。

    世人难免逃脱不了一个情字,所以郭清风也一定也是为了这情字才来到此处。

    只是江孤茞不明白他为何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

    那女子笑着道:“看来你已明白。”

    江孤茞叹了口气道:“可我却不想明白,有时候明白太多,反而会令人失望。”

    那女子道:“可你已经明白了,你应该已猜到,我和他早就相识。你能胜过我,却不一定能胜他,若是我们两人联手,恐怕你连一分胜算都没有。”

    江孤茞缓缓将眼睛闭上。

    她说的很对。

    江湖传闻郭清风的刀法天下无双,很少有人能活着从他手中走过三十招。

    若是他们两人联手,那自己定然没有赢得把握。

    那女子忽瞧着他道:“江大侠难道不想赌一赌?”

    江孤茞道:“赌?赌什么?”

    那女子道:“赌你会不会赢。”

    江孤茞冷笑道:“我已是个酒鬼,可我并不想成为一个赌徒。”

    那女子脸上突然又露出了温柔的笑,她的眼睛如碧绿的幽潭般,此刻那抹幽潭里仿佛破开了一道光芒,她的一瞥一笑,似乎都能挑拨起人的心弦,只怕江湖上再也找不出如她这般美丽的女子。

    看到这抹笑,江孤茞总算已明白郭清风为何会喜欢她。

    只怕世上很少有人会不喜欢她。

    那女子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她忽冷冷道:“九天十三剑江孤茞能否胜得过拥有明月刀法的郭清风。这一战一定有趣极了。”她的脸上竟有了一抹期待。

    江孤茞有些怔住,他已明白她的意思。

    坐山观虎斗,这场争斗无论谁赢谁输,结果都一定十分惨烈。

    那女子道:“你若胜了他,这典籍自然归你。”

    江孤茞道:“若我输了…”

    那女子道:“你若输了,我便会将你的尸体葬在外面的枯林中,这样就不会被野狗吃掉,我对你总算还是不错的。”

    江孤茞笑了,他以前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笑。可此刻他却非常想要笑出声来。因为他已明白了一件事,输就是--死。

    绝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江孤茞忽瞧着她道:“你想不想赌一赌?”

    那女子瞧着他,似乎突然起了兴致,道:“赌什么?”

    江孤茞道:“赌你是不是柳红儿。”

    风声消失,雪已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