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钓鱼执法
星历1870年，英格兰特，伦蒂尼恩市，白教堂区，夜晚。
一间名为“亚当与夏娃”的酒馆后巷里，遍地爬满苍蝇和蛆虫，混合着人类胃里的呕吐物，散发出某种浓烈的酸臭，像地狱里的厨余管道，魔鬼碰上都得捂住鼻子走。
急促的脚步声惊散在巷道中乱窜的鼠群。
一名女子紧提荷叶边长裙，神情慌张地撞进小巷。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男人身材壮硕，满身酒气，脚步飘忽。
他一手扶住墙，含糊不清地低笑两声，向女子追去。
女子误打误撞跑进一条死路，她想回头离开，却被男人堵住了出口。
她悲鸣一声，不住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才无力地瘫坐在地。
她的鞋蹬掉了一只，眼泪从两颊滑落，地面肮脏的污秽涂抹在她白皙的小腿上，强烈的视觉反差令男人兽性高涨。
“求求你，不要……”
“哈？该死的婊子，别装了！来这儿的都是什么人，你难道会不知道?”
男子恶狠狠地骂道，眼中火焰升腾，侵占的欲望在他内心膨胀，而他很快就要将其变为现实。
咔嚓。
火柴的摩擦声突兀响起。
一道微弱的火光如暴风雨中的灯塔，在黑暗的巷道里被点亮。
女子跟男人愣住了。
他们都没发现漆黑狭窄的巷道里还站了另一个人，火就是他点的。
亚伦看向醉醺醺的男人，诚恳地道：
“你可以趁现在赶紧跑。”
他心说如果这时候自己点一支烟，说不定更加符合氛围，伦蒂尼恩的黑帮们总喜欢在两方对峙时叼着烟草，吞吐烟雾来彰显自己的从容。
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他大概搞清楚了亚伦是在向他挑衅。
他两步上前，拎起亚伦的风衣领口，浓烈的劣质酒气味喷吐在亚伦脸上，
“妈的……学别人英雄救美?你他妈以为你是谁?给我滚！”
亚伦松开火柴，焰尾如流星般滑落地面。
伦蒂尼恩这座号称引领时代的世界之城、蒸汽之都，却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这种放不上台面的事。
机械与钢铁的巨兽需要养分成长，对于不幸成为肥料，被榨干活力与信仰的人而言，这里不再是城市而是一片原始丛林，所以绝望的他们开始争斗倾轧，弱肉强食，依靠隐藏在基因深处的本能与兽性行动。
这不得不说是种文明的悲哀。
但眼前的事仍需解决。
他把手放到了男人的手指上。
稍稍一掰。
咔嚓。
“啊！！”
剧痛让男人松开了手，怒吼出声。
他的左拇指被亚伦掰脱臼了，像根畸形的增生物质吊在手掌上。
这种技巧只要熟练掌握骨骼位置和发力方向，并不难做到，经过训练的人甚至可以主动让指骨脱臼，从而摆脱某些绳索或手铐的禁锢。
如果对他人使用，则会成为一种较为优秀的劝导手段。
男人条件反射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左手被牢牢抓在亚伦手里。
咔嚓。
接着是食指。
剧痛刺激下，男人抡拳朝亚伦挥去。
然而这个动作也没能成功。
他的脚跟被亚伦轻轻一勾，整个人立刻失去平衡，重重仰面砸倒在地。
然后是中指，无名指，小指。
直到五根手指全部脱臼错位，整只手扭曲得仿佛被巨锤砸烂了一般，这稍显惊悚的暴行才算结束。
亚伦放开对方，贴心地指了指巷外。
但剧痛中的男人没能理解亚伦的意思，他躺在地面，捂住手指不断嘶吼，试图减轻这份剧痛。
落进泥壤的火柴在此刻熄灭，巷子重回黑暗。
“谢、谢谢……”
那名女子声音哽咽，漆黑中传来细微的碰撞声，她似乎想要起身。
亚伦没有回话，右手探进衣服内袋，然后迅速转身，撩起风衣，风衣下的银白色左轮仿佛一轮拨开云雾的圆月，突兀地映照在女子眼里。
他扣下扳机。
铭刻诡异纹路的漆黑弹头，伴随轮匣转动与火药轰鸣，从左轮中疾射而出。
完美的一枪，子弹精准穿过女子额间。
她最后的眼神里充满震惊、困惑和恐惧。
女子倒在地上，深邃的弹孔里，鲜血慢慢流出，猩红在地面扩散，像一朵危险的玫瑰。
“你、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男人震惊地瞪大双眼，他已经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别装了。”
亚伦把枪垂在身侧，枪口细微的烟雾逐渐飘散。
“什么?”
男人惊惶地看向亚伦，才发现亚伦目光的落点根本不是他，而是那个女人的尸体。
尸体一动不动，这是当然的。
“地上除了厨余垃圾和油垢，还包括苍蝇卵、蟑螂卵，老鼠粪便、人类的呕吐物、排泄物以及部分男性的某种体液……”
亚伦开始跟报菜单似的列举地面肮脏的成分表。
本就痛苦和恐惧到极点的醉酒男顿时又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昨天的早饭给吐出来。
他很想赶紧停止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但背部遭到的重击让他暂时爬不起来。
不过另一个家伙却爬起来了。
亚伦的话刚说完，那名女子的尸体仿佛牵线木偶般，开始诡异地扭动四肢，最后竟然站了起来。
长裙被撕裂，鳞甲般的黑色角质，从白皙皮肤下穿透而出，戳破了这具美丽的女性皮囊。
女子临死前的恐惧和无助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属于人类的凶戾。
漆黑双角，血色的红瞳，刀锋般的指尖。
简直是头月下的凶兽。
“恶魔”。
亚伦知道，那帮家伙是这么称呼它们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溃，他再也顾不上手指和后背的剧痛，声嘶力竭地嚎叫着，连滚带爬冲出巷子，狂奔向远方。
“都说让你赶紧跑了。”
亚伦叹了口气。
他自诩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然而有些人恰好就是不喜欢听道理。
代价就是，那家伙的后半辈子大概得在疯人院或者教堂度过了。
“你不是灰烬秘会的人。”
恶魔开口道。
如果是那个组织的执行人，可不会只开一枪。
“没错。我找女士你是有些事想问。”
“问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如果不是那颗炼金子弹，现在被开膛破肚的恐怕就是我了。”
亚伦摩挲着雕刻玫瑰与刺剑的枪身道：
“我知道它不足以杀死你，这只是在展示我的身份和诚意……接下来，我们能否好好谈一谈呢?”
恶魔沉默了。
那种子弹难以威胁她的生命，却可以短时间削弱她的力量。
对方实力不明，身份不明，暂时妥协是个保险的选择。
“你想问什么?”
“一周前，有个叫科克的金发男人在这附近莫名失踪，连一点痕迹都没找到……被你消化掉了大概是最合理的解释。”
“没见过，也没吃。我向来讨厌金色毛发的食物。”
“恶魔也会挑食?”
“个体差异，就跟你们人类一样。只是我很好奇，你怎么敢找我问这种事?我该把你当成白痴，还是夸你勇气可嘉？”
“没办法，失踪的男人是位父亲。他的妻女已经向我求助六次了——仅仅因为我曾经去白教堂贫民窟时给了她的女儿一块布丁。”
亚伦叹息道，
“我正在逐一排查所有可能性，即便眼前这种可能已经涉及超自然领域。”
“就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为了一个整天到这种地方鬼混的人渣?”
恶魔嗤笑道。
“根据我的调查，那个男人每天会准时回家吃晚餐，并向他妻子上交一天零工的大部分收入，只留两杯酒的钱，然后陪他女儿玩至少一个小时才出门喝酒。”
亚伦摇摇头，
“人类是多面的……作为恶魔，我想你恐怕很难理解。”
“我并不需要理解人类。”
恶魔冷冷道。
炼金弹头带来的影响正在快速消退，再有三十秒，不，二十秒，她就能完全恢复能力。
那时，不论是远离这个神神叨叨的混蛋，还是进一步进攻，她都会更有把握。
“好吧……那么再会，女士。”
亚伦收起左轮，转身就走。
恶魔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背影，愣了两秒，跃到亚伦前方：
“你认为你能走吗?”
恶魔狠狠盯着亚伦，
“差点被你装出来的自信骗了……一个富有正义感到跑来追查这种破事的人，却不顺手解决我?唯一的解释是，你解决不了。”
“哈哈。”
亚伦尴尬地站住。
自己可不是为了什么正义。
“你放跑了我的晚餐，就由你来代替他吧。”
“下次我一定戴金色假发出门。”
“很可惜，没有下次了。”
恶魔抬起利爪。
“是的，没有下次了。”
亚伦微微一笑。
一道银色弧光，自上而下，贯穿了恶魔的身躯。
一间名为“亚当与夏娃”的酒馆后巷里，遍地爬满苍蝇和蛆虫，混合着人类胃里的呕吐物，散发出某种浓烈的酸臭，像地狱里的厨余管道，魔鬼碰上都得捂住鼻子走。
急促的脚步声惊散在巷道中乱窜的鼠群。
一名女子紧提荷叶边长裙，神情慌张地撞进小巷。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男人身材壮硕，满身酒气，脚步飘忽。
他一手扶住墙，含糊不清地低笑两声，向女子追去。
女子误打误撞跑进一条死路，她想回头离开，却被男人堵住了出口。
她悲鸣一声，不住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才无力地瘫坐在地。
她的鞋蹬掉了一只，眼泪从两颊滑落，地面肮脏的污秽涂抹在她白皙的小腿上，强烈的视觉反差令男人兽性高涨。
“求求你，不要……”
“哈？该死的婊子，别装了！来这儿的都是什么人，你难道会不知道?”
男子恶狠狠地骂道，眼中火焰升腾，侵占的欲望在他内心膨胀，而他很快就要将其变为现实。
咔嚓。
火柴的摩擦声突兀响起。
一道微弱的火光如暴风雨中的灯塔，在黑暗的巷道里被点亮。
女子跟男人愣住了。
他们都没发现漆黑狭窄的巷道里还站了另一个人，火就是他点的。
亚伦看向醉醺醺的男人，诚恳地道：
“你可以趁现在赶紧跑。”
他心说如果这时候自己点一支烟，说不定更加符合氛围，伦蒂尼恩的黑帮们总喜欢在两方对峙时叼着烟草，吞吐烟雾来彰显自己的从容。
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他大概搞清楚了亚伦是在向他挑衅。
他两步上前，拎起亚伦的风衣领口，浓烈的劣质酒气味喷吐在亚伦脸上，
“妈的……学别人英雄救美?你他妈以为你是谁?给我滚！”
亚伦松开火柴，焰尾如流星般滑落地面。
伦蒂尼恩这座号称引领时代的世界之城、蒸汽之都，却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这种放不上台面的事。
机械与钢铁的巨兽需要养分成长，对于不幸成为肥料，被榨干活力与信仰的人而言，这里不再是城市而是一片原始丛林，所以绝望的他们开始争斗倾轧，弱肉强食，依靠隐藏在基因深处的本能与兽性行动。
这不得不说是种文明的悲哀。
但眼前的事仍需解决。
他把手放到了男人的手指上。
稍稍一掰。
咔嚓。
“啊！！”
剧痛让男人松开了手，怒吼出声。
他的左拇指被亚伦掰脱臼了，像根畸形的增生物质吊在手掌上。
这种技巧只要熟练掌握骨骼位置和发力方向，并不难做到，经过训练的人甚至可以主动让指骨脱臼，从而摆脱某些绳索或手铐的禁锢。
如果对他人使用，则会成为一种较为优秀的劝导手段。
男人条件反射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左手被牢牢抓在亚伦手里。
咔嚓。
接着是食指。
剧痛刺激下，男人抡拳朝亚伦挥去。
然而这个动作也没能成功。
他的脚跟被亚伦轻轻一勾，整个人立刻失去平衡，重重仰面砸倒在地。
然后是中指，无名指，小指。
直到五根手指全部脱臼错位，整只手扭曲得仿佛被巨锤砸烂了一般，这稍显惊悚的暴行才算结束。
亚伦放开对方，贴心地指了指巷外。
但剧痛中的男人没能理解亚伦的意思，他躺在地面，捂住手指不断嘶吼，试图减轻这份剧痛。
落进泥壤的火柴在此刻熄灭，巷子重回黑暗。
“谢、谢谢……”
那名女子声音哽咽，漆黑中传来细微的碰撞声，她似乎想要起身。
亚伦没有回话，右手探进衣服内袋，然后迅速转身，撩起风衣，风衣下的银白色左轮仿佛一轮拨开云雾的圆月，突兀地映照在女子眼里。
他扣下扳机。
铭刻诡异纹路的漆黑弹头，伴随轮匣转动与火药轰鸣，从左轮中疾射而出。
完美的一枪，子弹精准穿过女子额间。
她最后的眼神里充满震惊、困惑和恐惧。
女子倒在地上，深邃的弹孔里，鲜血慢慢流出，猩红在地面扩散，像一朵危险的玫瑰。
“你、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男人震惊地瞪大双眼，他已经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别装了。”
亚伦把枪垂在身侧，枪口细微的烟雾逐渐飘散。
“什么?”
男人惊惶地看向亚伦，才发现亚伦目光的落点根本不是他，而是那个女人的尸体。
尸体一动不动，这是当然的。
“地上除了厨余垃圾和油垢，还包括苍蝇卵、蟑螂卵，老鼠粪便、人类的呕吐物、排泄物以及部分男性的某种体液……”
亚伦开始跟报菜单似的列举地面肮脏的成分表。
本就痛苦和恐惧到极点的醉酒男顿时又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昨天的早饭给吐出来。
他很想赶紧停止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但背部遭到的重击让他暂时爬不起来。
不过另一个家伙却爬起来了。
亚伦的话刚说完，那名女子的尸体仿佛牵线木偶般，开始诡异地扭动四肢，最后竟然站了起来。
长裙被撕裂，鳞甲般的黑色角质，从白皙皮肤下穿透而出，戳破了这具美丽的女性皮囊。
女子临死前的恐惧和无助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属于人类的凶戾。
漆黑双角，血色的红瞳，刀锋般的指尖。
简直是头月下的凶兽。
“恶魔”。
亚伦知道，那帮家伙是这么称呼它们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溃，他再也顾不上手指和后背的剧痛，声嘶力竭地嚎叫着，连滚带爬冲出巷子，狂奔向远方。
“都说让你赶紧跑了。”
亚伦叹了口气。
他自诩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然而有些人恰好就是不喜欢听道理。
代价就是，那家伙的后半辈子大概得在疯人院或者教堂度过了。
“你不是灰烬秘会的人。”
恶魔开口道。
如果是那个组织的执行人，可不会只开一枪。
“没错。我找女士你是有些事想问。”
“问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如果不是那颗炼金子弹，现在被开膛破肚的恐怕就是我了。”
亚伦摩挲着雕刻玫瑰与刺剑的枪身道：
“我知道它不足以杀死你，这只是在展示我的身份和诚意……接下来，我们能否好好谈一谈呢?”
恶魔沉默了。
那种子弹难以威胁她的生命，却可以短时间削弱她的力量。
对方实力不明，身份不明，暂时妥协是个保险的选择。
“你想问什么?”
“一周前，有个叫科克的金发男人在这附近莫名失踪，连一点痕迹都没找到……被你消化掉了大概是最合理的解释。”
“没见过，也没吃。我向来讨厌金色毛发的食物。”
“恶魔也会挑食?”
“个体差异，就跟你们人类一样。只是我很好奇，你怎么敢找我问这种事?我该把你当成白痴，还是夸你勇气可嘉？”
“没办法，失踪的男人是位父亲。他的妻女已经向我求助六次了——仅仅因为我曾经去白教堂贫民窟时给了她的女儿一块布丁。”
亚伦叹息道，
“我正在逐一排查所有可能性，即便眼前这种可能已经涉及超自然领域。”
“就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为了一个整天到这种地方鬼混的人渣?”
恶魔嗤笑道。
“根据我的调查，那个男人每天会准时回家吃晚餐，并向他妻子上交一天零工的大部分收入，只留两杯酒的钱，然后陪他女儿玩至少一个小时才出门喝酒。”
亚伦摇摇头，
“人类是多面的……作为恶魔，我想你恐怕很难理解。”
“我并不需要理解人类。”
恶魔冷冷道。
炼金弹头带来的影响正在快速消退，再有三十秒，不，二十秒，她就能完全恢复能力。
那时，不论是远离这个神神叨叨的混蛋，还是进一步进攻，她都会更有把握。
“好吧……那么再会，女士。”
亚伦收起左轮，转身就走。
恶魔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背影，愣了两秒，跃到亚伦前方：
“你认为你能走吗?”
恶魔狠狠盯着亚伦，
“差点被你装出来的自信骗了……一个富有正义感到跑来追查这种破事的人，却不顺手解决我?唯一的解释是，你解决不了。”
“哈哈。”
亚伦尴尬地站住。
自己可不是为了什么正义。
“你放跑了我的晚餐，就由你来代替他吧。”
“下次我一定戴金色假发出门。”
“很可惜，没有下次了。”
恶魔抬起利爪。
“是的，没有下次了。”
亚伦微微一笑。
一道银色弧光，自上而下，贯穿了恶魔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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