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启示之书
十分钟后，艾琳娜回到贫民窟。
“解决了吗？”
倚在墙边的亚伦问。米莉已经帮忙疏散了人群，此刻怯怯地站在亚伦身旁。
“解决了。还找到了有关他们身份的信息，我会转交秘会。”
艾琳娜点点头。
她看到泥泞地面上躺着莫格的衣物，像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在污浊里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恶魔化的过程只能延缓，无法倒退。到了那个地步，死亡是最好的结局。”
艾琳娜沉默片刻，道。
亚伦无声笑了笑，
“我当然明白，我下手的时候可没惋惜。只是突然发现很多人跟他一样，在苦难里活着，在孤独中死去，死得毫无价值，没人在乎，更没人记得。”
这个叫莫格的青年只是想给他母亲治病，但这份值得尊敬的真相被巨大的阴谋掩盖，到最后，他甚至没能作为一名人类死去。
如果亚伦和艾琳娜也不知情，莫格只能被秘会定性为一滩肮脏的污水，最后可悲地蒸发在炽烈的阳光下。
“不，我会记得。”
身边的米莉忽然道。
她扬起青涩的脸庞，像朵孤挺花一样骄傲。
“莫格，还有你们，还有我的家人，朋友……每一个我都会记得。”
她的声音异常坚定。
她说不出多么富有哲理的话，只是直白阐述她的想法，祈望着那些微不足道的人可以留下哪怕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亚伦沉默了。
他没有办法反驳。在生物层面死掉的人，社会层面依旧可以活着，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被一个小姑娘教训的感觉如何？”
艾琳娜难得有点想笑。
“很不错，让我意识到人并不是年龄越大思想越成熟。比如我面前就刚好有一个正面案例和一个反面案例。”
艾琳娜的脸立刻黑了下去。
……
两天后，伦蒂尼恩中央市区，圣保罗街122号公寓内。
“这是什么？”
亚伦接过艾琳娜递来的书册，书没有封皮，看油墨也是批量打印的货色，整体突出一个简陋和廉价。
“启示之书的拓本复印件，用来进入荒原的钥匙，秘会成员必须通过的项目。成功进入荒原后，你的各项感官会得到提升，同时可以抵抗来自恶魔的各种污染，比如上次那只魇魔的幻境，就是其中一种。”
艾琳娜坐进沙发，解释道。
“真的吗？它看上去更像书店角落里滞销的三流小说，还有荒原是什么东西？”
艾琳娜再晚解释一秒，亚伦就得把书顺手丢进壁炉了。
“你何不亲自试试呢?打开书，集中精神，阅读里面的每一个单词。”
艾琳娜端起圆桌上的咖啡，细抿一口，然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那是我要喝的咖啡。”
亚伦神色不善，但没有跟艾琳娜计较，他低头翻开第一页，刚读两行就发现了不对。
书里每一个单词他都认识，可完全反常理的排列方式，把内容变成了难以理解的天方夜谭，同时又能明显感觉到文字内容契合着某种隐秘的特殊规律。
那种体验非常别扭，好比一个从没听过音乐的人突然被要求赏析世界级大师的交响乐，或者让一个英语母语的人去研习东方古代的青铜器铭文一样。
你不能说那不是一种音乐或文字，但实际上由于根本无法理解，对那个人而言，是或不是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你在耍我吗?”
亚伦抬起头，刚好对上艾琳娜幸灾乐祸的眼神。
“原来你也会有这种表情。其实秘会的每位成员刚拿到它时都这样，阅读这本书需要毅力和耐心。”
艾琳娜说完又尝了口咖啡。
亚伦这家伙向咖啡里加了过量的糖，把原本的醇厚口感破坏殆尽，但不知为何还挺好喝的。
“其实那杯是我喝过的。”
亚伦面无表情地道。
“噗！咳、咳咳……”
“开个玩笑，我没喝过。你拿起来时杯子是满的，你忘了吗?”
“你这个混蛋！”
“请不要大吼大叫，阅读这本书需要毅力和耐心，你打扰到我了。”
直到艾琳娜摔门而出，亚伦才重新将目光放到书上。
可以想象一下，你站在没过膝盖的淤泥里，裤腿被沉重的泥浆浸透，抬脚都非常困难的情况下，突然发现这他妈居然是条马拉松赛道，按照这个速度，恐怕半年都跑不完全程。
他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强忍巨大的生涩感与违和感，一字一句读下去。
文字游离在亚伦的视网膜上，挂钟摇摆，炉火燃烧，他开始陷入书中没有逻辑的序列，像用小提琴奏出的助眠曲，悠扬神秘的音调让他的思维不断放松，下沉，最终归于黑暗。
咖啡杯，棕木桌椅，羊毛地毯，大理石炉砖，公寓墙壁在视野中逐渐分解，化作白色的粒子，它们如同银河中的星辰，闪烁细微而明亮的光。
手中的书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亚伦抬起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伦蒂尼恩的公寓，那些星辰铺成一条白色长廊，如同古书里记载的神殿，长廊一直延伸到无法看清的光芒之中。
“这是要我走过去吗？”
亚伦把手揣兜里，但刚踏出一步，他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条长廊没有终点。
跟在梦境里一样，不需要有人告诉他，他也能立刻知道这个事实。
而另一个事实是，终点在哪同样取决于自己。
“真随意啊……”
他沉吟片刻，决定尝试把终点设置为白金汉宫。
毕竟他来伦蒂尼恩一年了还没去过。
然而不幸的是，他勾勒出白金汉宫的轮廓仅仅数秒，那道虚构的印象便如火花般消散，终点的位置重新变成了无，他再试几次仍是如此。
亚伦很快得到结论。
必须是印象非常深刻的地点，还得在途中持续不断地加深那份印象……否则只要记忆稍微出现模糊，前面的一切努力将全部白费，永远不可能到达终点。
他深吸口气，拍了拍脸颊，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他该去哪。
要说他最无法忘记的地方，无可置疑只有一个。
16岁那年，在伯明翰姆，他被烧毁的家。
“解决了吗？”
倚在墙边的亚伦问。米莉已经帮忙疏散了人群，此刻怯怯地站在亚伦身旁。
“解决了。还找到了有关他们身份的信息，我会转交秘会。”
艾琳娜点点头。
她看到泥泞地面上躺着莫格的衣物，像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在污浊里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恶魔化的过程只能延缓，无法倒退。到了那个地步，死亡是最好的结局。”
艾琳娜沉默片刻，道。
亚伦无声笑了笑，
“我当然明白，我下手的时候可没惋惜。只是突然发现很多人跟他一样，在苦难里活着，在孤独中死去，死得毫无价值，没人在乎，更没人记得。”
这个叫莫格的青年只是想给他母亲治病，但这份值得尊敬的真相被巨大的阴谋掩盖，到最后，他甚至没能作为一名人类死去。
如果亚伦和艾琳娜也不知情，莫格只能被秘会定性为一滩肮脏的污水，最后可悲地蒸发在炽烈的阳光下。
“不，我会记得。”
身边的米莉忽然道。
她扬起青涩的脸庞，像朵孤挺花一样骄傲。
“莫格，还有你们，还有我的家人，朋友……每一个我都会记得。”
她的声音异常坚定。
她说不出多么富有哲理的话，只是直白阐述她的想法，祈望着那些微不足道的人可以留下哪怕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亚伦沉默了。
他没有办法反驳。在生物层面死掉的人，社会层面依旧可以活着，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被一个小姑娘教训的感觉如何？”
艾琳娜难得有点想笑。
“很不错，让我意识到人并不是年龄越大思想越成熟。比如我面前就刚好有一个正面案例和一个反面案例。”
艾琳娜的脸立刻黑了下去。
……
两天后，伦蒂尼恩中央市区，圣保罗街122号公寓内。
“这是什么？”
亚伦接过艾琳娜递来的书册，书没有封皮，看油墨也是批量打印的货色，整体突出一个简陋和廉价。
“启示之书的拓本复印件，用来进入荒原的钥匙，秘会成员必须通过的项目。成功进入荒原后，你的各项感官会得到提升，同时可以抵抗来自恶魔的各种污染，比如上次那只魇魔的幻境，就是其中一种。”
艾琳娜坐进沙发，解释道。
“真的吗？它看上去更像书店角落里滞销的三流小说，还有荒原是什么东西？”
艾琳娜再晚解释一秒，亚伦就得把书顺手丢进壁炉了。
“你何不亲自试试呢?打开书，集中精神，阅读里面的每一个单词。”
艾琳娜端起圆桌上的咖啡，细抿一口，然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那是我要喝的咖啡。”
亚伦神色不善，但没有跟艾琳娜计较，他低头翻开第一页，刚读两行就发现了不对。
书里每一个单词他都认识，可完全反常理的排列方式，把内容变成了难以理解的天方夜谭，同时又能明显感觉到文字内容契合着某种隐秘的特殊规律。
那种体验非常别扭，好比一个从没听过音乐的人突然被要求赏析世界级大师的交响乐，或者让一个英语母语的人去研习东方古代的青铜器铭文一样。
你不能说那不是一种音乐或文字，但实际上由于根本无法理解，对那个人而言，是或不是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你在耍我吗?”
亚伦抬起头，刚好对上艾琳娜幸灾乐祸的眼神。
“原来你也会有这种表情。其实秘会的每位成员刚拿到它时都这样，阅读这本书需要毅力和耐心。”
艾琳娜说完又尝了口咖啡。
亚伦这家伙向咖啡里加了过量的糖，把原本的醇厚口感破坏殆尽，但不知为何还挺好喝的。
“其实那杯是我喝过的。”
亚伦面无表情地道。
“噗！咳、咳咳……”
“开个玩笑，我没喝过。你拿起来时杯子是满的，你忘了吗?”
“你这个混蛋！”
“请不要大吼大叫，阅读这本书需要毅力和耐心，你打扰到我了。”
直到艾琳娜摔门而出，亚伦才重新将目光放到书上。
可以想象一下，你站在没过膝盖的淤泥里，裤腿被沉重的泥浆浸透，抬脚都非常困难的情况下，突然发现这他妈居然是条马拉松赛道，按照这个速度，恐怕半年都跑不完全程。
他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强忍巨大的生涩感与违和感，一字一句读下去。
文字游离在亚伦的视网膜上，挂钟摇摆，炉火燃烧，他开始陷入书中没有逻辑的序列，像用小提琴奏出的助眠曲，悠扬神秘的音调让他的思维不断放松，下沉，最终归于黑暗。
咖啡杯，棕木桌椅，羊毛地毯，大理石炉砖，公寓墙壁在视野中逐渐分解，化作白色的粒子，它们如同银河中的星辰，闪烁细微而明亮的光。
手中的书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亚伦抬起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伦蒂尼恩的公寓，那些星辰铺成一条白色长廊，如同古书里记载的神殿，长廊一直延伸到无法看清的光芒之中。
“这是要我走过去吗？”
亚伦把手揣兜里，但刚踏出一步，他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条长廊没有终点。
跟在梦境里一样，不需要有人告诉他，他也能立刻知道这个事实。
而另一个事实是，终点在哪同样取决于自己。
“真随意啊……”
他沉吟片刻，决定尝试把终点设置为白金汉宫。
毕竟他来伦蒂尼恩一年了还没去过。
然而不幸的是，他勾勒出白金汉宫的轮廓仅仅数秒，那道虚构的印象便如火花般消散，终点的位置重新变成了无，他再试几次仍是如此。
亚伦很快得到结论。
必须是印象非常深刻的地点，还得在途中持续不断地加深那份印象……否则只要记忆稍微出现模糊，前面的一切努力将全部白费，永远不可能到达终点。
他深吸口气，拍了拍脸颊，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他该去哪。
要说他最无法忘记的地方，无可置疑只有一个。
16岁那年，在伯明翰姆，他被烧毁的家。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