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恶龙
大清早，睡得四仰八叉的艾琳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裹着大衣睡眼朦胧将门打开缝隙，门外却空无一人，地板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立刻下楼”。
毫无礼貌的措辞，如同某个家伙欠揍的脸。
艾琳娜盯着纸条愣了片刻，气愤地抬脚将其踢飞，摔上门然后倒进床里，扯过被子盖住脑袋。
纸条不识好歹地在半空打了个旋，从门缝飘进了房间。
跟她不同，窗外的伦蒂尼恩市早已苏醒，天空阴沉，喧嚣和汽鸣从雾霾中传来，城市的血液开始流淌。
三十秒后，艾琳娜跟诈尸一样从床上弹起，一边在心里怒骂一边换衣服。
亚伦那家伙平时没事根本不会找她，换言之如果有主动找她的情况肯定非常重要，以她的性格很难继续安心睡回笼觉。
她急匆匆下楼后，却对上亚伦讶异的目光，
“你起太早了。我们要等的信件还没到。”
“不是你敲门说立刻下楼吗！”
“因为我把你拖延的时间算在了预期里。按照你平时的习惯，你会再睡半个小时也就是九点左右才起床，所以我提前了半小时敲门……没想到你今天精神这么好。”
“我现在感觉精神更好了，好到想揍人，我觉得你应该清楚我想揍谁。”
“无所谓，我大概能猜到昨天那场晚宴会引发什么问题，你来了我们可以先开始讨论。”
亚伦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躺进沙发交叠双腿，向艾琳娜比了个请的手势。
“什么问题？不是科林伯爵的卑鄙手段被曝光然后牢底坐穿吗？”
艾琳娜缩进沙发，把双腿放在身前抱住。突然离开温暖床被的她还有点不适应初冬伦蒂尼恩冰凉的空气。
“……我希望你是因为没睡醒或者出于幽默才说出这句话，否则我们的交谈很难进行下去。”
亚伦双手交叉撑住额头。
“你的意思是他会没事？”
艾琳娜皱眉道。她并非不清楚手握权势的那群家伙多么藐视法律，但有关键物证和一大堆人证的情况下她觉得已足以寻求公正的审判。
“科林的结局并不完全取决我们，还要看他背后那群大人物的选择。他对那群人只是颗棋子，但也是很重要的棋子。”
亚伦随手抛着那枚从白苍鹭手里扒下的戒指，继续道，
“归根结底这件事本就和我们没关系，所以我大致思考了三个解决方案。”
“第一，把戒指交给苏格兰场，让警察们处理这事。你应该很清楚，即便大胆假设所有警察都不被收买、不被威胁、不被打压，最后成功将科林伯爵绳之以法，以贵族老爷们的资源和财力，要断尾求生再简单不过。一个科林消失还会有下一个科林，背后无止境的欲望才是这片黑暗的源头。”
艾琳娜下巴抵在膝盖上，还没睡醒的她需要一点时间来理解。
亚伦接着道：
“将他们连根拔起几乎不可能，因此，第二个方案是把戒指交给里森·查克，也就是雇我去晚会的人。在我们的优秀操作下，他算是跟科林那边完全撕破脸皮了，这项证物是一枚不错的筹码，只要里森拿着对方就不敢轻举妄动，没爆炸的炸弹永远是最恐怖的，可以短时间内遏制这种恶劣的行径，风头过去前他们将有所收敛。”
“可只是短时间而已。”
艾琳娜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而且根据亚伦的态度来看，那个叫里森·查克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把重要证物交给他恐怕会有更多问题。
“没错，就像英格兰特国会的政策一样，只在一段时间里有效。所以我想了第三个方案，理想情况下可以彻底搞定那群高高在上的混蛋。”
“有这种好事？”
“当然。那就是接触一个与他们核心利益相背的势力，把证物交给他们。足够的体量使他们不必担心人身威胁或资产围剿，相冲突的利益核心又让双方没有真正合作的可能。虽然恐怕短时间看不到成效，不过这颗埋下的种子总有一天会长成荆棘把对方贯穿。”
“听上去很好，但怎么……像是驱使一条恶龙去吞噬另一条恶龙。”
艾琳娜困惑地眨了眨眼，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不算个好办法。
“理解得很到位。当阳光下的正义无法行使，我们便只能寄望于阴影中的利刃。”
亚伦微笑道，
“并且如果我说，我们要找的这条恶龙跟你有关系呢？”
艾琳娜顿时睡意全无，盯着亚伦，缓缓开口道：
“你是说，贝亚特家族？”
敲门声在此刻响起。
亚伦立即起身下楼，片刻后，他拿着一叠信件返回，
“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全部方案，就准备做决定吧，我们没必要在这破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难怪你大清早吵醒我，最后这项是需要我去完成对吗？”
艾琳娜一时不知作何感想，自己家族的确很符合亚伦说的那些条件。
她的父亲奥利弗·贝亚特作为世袭公爵，在蒸汽时代的浪潮袭来时，并未跟许多旧贵族一方对血统或土地怀抱执念，而是亲自投身巨浪中与新的商人们竞争博弈，最终凭雄厚的财力与独到的眼光掌控了英格兰特近半数的工厂。
这也使其成为了旧贵族眼中的异类，他们既不满于奥利弗身为贵族却着眼世俗生意，又眼红于贝亚特家族每年天文数字般的巨额利润，两种矛盾的心态让他们视奥利弗为一根扎进肉里的刺，一直想方设法跟他作对。
艾琳娜在家时，总能听到书房的父亲向秘书交代事项，而其中有一半都是因为那些贵族而起。
“当然，贝亚特公爵可没那么容易接触，你是最好的人选。”
亚伦拆开第一封信，目光飞速扫过信纸，他的阅读速度一向异于常人，普通人一分钟才能读完的段落他只需要不到二十秒。
“很好，这封来自里森的信没什么营养，全篇在恳求中夹杂着质问和咒骂，大概是因为昨晚用他的名头闹得太过火了，他现在为了给我们擦屁股忙得不可开交。”
他把信扔到一边，打开下一封，
“嗯……这是我在苏格兰场一位督察朋友的回信，她要求我将案子交给她处理，并向我保证可以获得成效。但我不认为她在信中列举的办法能推进这件事，你可以自己看。”
亚伦将第二封信递给艾琳娜，然后拿起最后一封。
“上次的琥珀啤酒很不错麻烦再送两瓶过来……”
十秒后，第三封信被扔进了壁炉里。
她裹着大衣睡眼朦胧将门打开缝隙，门外却空无一人，地板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立刻下楼”。
毫无礼貌的措辞，如同某个家伙欠揍的脸。
艾琳娜盯着纸条愣了片刻，气愤地抬脚将其踢飞，摔上门然后倒进床里，扯过被子盖住脑袋。
纸条不识好歹地在半空打了个旋，从门缝飘进了房间。
跟她不同，窗外的伦蒂尼恩市早已苏醒，天空阴沉，喧嚣和汽鸣从雾霾中传来，城市的血液开始流淌。
三十秒后，艾琳娜跟诈尸一样从床上弹起，一边在心里怒骂一边换衣服。
亚伦那家伙平时没事根本不会找她，换言之如果有主动找她的情况肯定非常重要，以她的性格很难继续安心睡回笼觉。
她急匆匆下楼后，却对上亚伦讶异的目光，
“你起太早了。我们要等的信件还没到。”
“不是你敲门说立刻下楼吗！”
“因为我把你拖延的时间算在了预期里。按照你平时的习惯，你会再睡半个小时也就是九点左右才起床，所以我提前了半小时敲门……没想到你今天精神这么好。”
“我现在感觉精神更好了，好到想揍人，我觉得你应该清楚我想揍谁。”
“无所谓，我大概能猜到昨天那场晚宴会引发什么问题，你来了我们可以先开始讨论。”
亚伦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躺进沙发交叠双腿，向艾琳娜比了个请的手势。
“什么问题？不是科林伯爵的卑鄙手段被曝光然后牢底坐穿吗？”
艾琳娜缩进沙发，把双腿放在身前抱住。突然离开温暖床被的她还有点不适应初冬伦蒂尼恩冰凉的空气。
“……我希望你是因为没睡醒或者出于幽默才说出这句话，否则我们的交谈很难进行下去。”
亚伦双手交叉撑住额头。
“你的意思是他会没事？”
艾琳娜皱眉道。她并非不清楚手握权势的那群家伙多么藐视法律，但有关键物证和一大堆人证的情况下她觉得已足以寻求公正的审判。
“科林的结局并不完全取决我们，还要看他背后那群大人物的选择。他对那群人只是颗棋子，但也是很重要的棋子。”
亚伦随手抛着那枚从白苍鹭手里扒下的戒指，继续道，
“归根结底这件事本就和我们没关系，所以我大致思考了三个解决方案。”
“第一，把戒指交给苏格兰场，让警察们处理这事。你应该很清楚，即便大胆假设所有警察都不被收买、不被威胁、不被打压，最后成功将科林伯爵绳之以法，以贵族老爷们的资源和财力，要断尾求生再简单不过。一个科林消失还会有下一个科林，背后无止境的欲望才是这片黑暗的源头。”
艾琳娜下巴抵在膝盖上，还没睡醒的她需要一点时间来理解。
亚伦接着道：
“将他们连根拔起几乎不可能，因此，第二个方案是把戒指交给里森·查克，也就是雇我去晚会的人。在我们的优秀操作下，他算是跟科林那边完全撕破脸皮了，这项证物是一枚不错的筹码，只要里森拿着对方就不敢轻举妄动，没爆炸的炸弹永远是最恐怖的，可以短时间内遏制这种恶劣的行径，风头过去前他们将有所收敛。”
“可只是短时间而已。”
艾琳娜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而且根据亚伦的态度来看，那个叫里森·查克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把重要证物交给他恐怕会有更多问题。
“没错，就像英格兰特国会的政策一样，只在一段时间里有效。所以我想了第三个方案，理想情况下可以彻底搞定那群高高在上的混蛋。”
“有这种好事？”
“当然。那就是接触一个与他们核心利益相背的势力，把证物交给他们。足够的体量使他们不必担心人身威胁或资产围剿，相冲突的利益核心又让双方没有真正合作的可能。虽然恐怕短时间看不到成效，不过这颗埋下的种子总有一天会长成荆棘把对方贯穿。”
“听上去很好，但怎么……像是驱使一条恶龙去吞噬另一条恶龙。”
艾琳娜困惑地眨了眨眼，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不算个好办法。
“理解得很到位。当阳光下的正义无法行使，我们便只能寄望于阴影中的利刃。”
亚伦微笑道，
“并且如果我说，我们要找的这条恶龙跟你有关系呢？”
艾琳娜顿时睡意全无，盯着亚伦，缓缓开口道：
“你是说，贝亚特家族？”
敲门声在此刻响起。
亚伦立即起身下楼，片刻后，他拿着一叠信件返回，
“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全部方案，就准备做决定吧，我们没必要在这破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难怪你大清早吵醒我，最后这项是需要我去完成对吗？”
艾琳娜一时不知作何感想，自己家族的确很符合亚伦说的那些条件。
她的父亲奥利弗·贝亚特作为世袭公爵，在蒸汽时代的浪潮袭来时，并未跟许多旧贵族一方对血统或土地怀抱执念，而是亲自投身巨浪中与新的商人们竞争博弈，最终凭雄厚的财力与独到的眼光掌控了英格兰特近半数的工厂。
这也使其成为了旧贵族眼中的异类，他们既不满于奥利弗身为贵族却着眼世俗生意，又眼红于贝亚特家族每年天文数字般的巨额利润，两种矛盾的心态让他们视奥利弗为一根扎进肉里的刺，一直想方设法跟他作对。
艾琳娜在家时，总能听到书房的父亲向秘书交代事项，而其中有一半都是因为那些贵族而起。
“当然，贝亚特公爵可没那么容易接触，你是最好的人选。”
亚伦拆开第一封信，目光飞速扫过信纸，他的阅读速度一向异于常人，普通人一分钟才能读完的段落他只需要不到二十秒。
“很好，这封来自里森的信没什么营养，全篇在恳求中夹杂着质问和咒骂，大概是因为昨晚用他的名头闹得太过火了，他现在为了给我们擦屁股忙得不可开交。”
他把信扔到一边，打开下一封，
“嗯……这是我在苏格兰场一位督察朋友的回信，她要求我将案子交给她处理，并向我保证可以获得成效。但我不认为她在信中列举的办法能推进这件事，你可以自己看。”
亚伦将第二封信递给艾琳娜，然后拿起最后一封。
“上次的琥珀啤酒很不错麻烦再送两瓶过来……”
十秒后，第三封信被扔进了壁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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